第1章
第1章
第一章
新學期第一天，老趙身後跟着個生臉的女生。
一雙杏眼清澈見底，表情不多但禮數周全，黑長直的青絲被高束成馬尾辮，走動時很乖，不會亂晃，是個像瓷娃娃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孩子，進辦公室打完招呼，放下材料後，匆匆離開了。
門一合上，高二年級的辦公室立刻熱鬧起來。
“這就是二班的轉學生嗎？”
“快高三才轉學，衡英這邊的教學節奏緊張，她跟得上嗎？”
“老趙愁了好幾天，發際線又往上跑了幾寸……”
此時新婚不久又當上班主任的老趙，正絮絮叨叨地給新同學介紹完注意事項，餘光瞟到她的個頭，不自覺看了眼檔案：
夏窈，女Alpha（剛分化）
身高165cm
星際時代出生既定男女性別，14歲左右進入青春期後開始分化，出現第二性征，即Alpha、Beta、Omega。
雖然18歲前完成分化都是在合理範圍，但現在的人越來越早熟，一般都是在16歲前已經分化結束。像夏窈17歲才分化，就極影響身高，信息素不穩定期還可能會延續到高考。
165cm放在Omega裏算是不錯的身高，但一想到班裏那群人均180cm的大塊頭，老趙的發際線又開始癢了。
衡英是精英教育，小初高一體制，雖然升學也要考試，但教育資源不差加之管束得緊，很少有人掉檔，所以很多學生基本從小就認識。轉校生歷年屈指可數，能否融進這個圈子是個問題。
再者，快高三了，最重要的還是學習。老趙視線往下一劃，到她的學習經歷：從初中到高二上學期都在隋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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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棠跟衡英隔了半個華夏，夏窈這一趟轉學可謂是從北跑到了南。不過隋棠名氣大，老趙隔老遠也聽說過那裏升學率不差，但大部分都是公子哥兒，出國研讀的人更多。
他看到夏窈的穿着，校服已經提前換上了，身上沒有多餘的墜飾，鞋子是小白鞋，發繩只是個棕色的發圈，抑制貼是基本款，幹淨樸素，一路上都安靜聽話，堪稱好學生的典範。
估計是隋棠裏的特招生吧。
父母離異，現在跟着母親生活。
這麽一想，老趙提着的那口氣下去了大半。不會惹事就好，這群青春期的小年輕一個兩個都夠他操碎心的了。
來到了高二（2）班的教室前，老趙先推門進去。剛還竊竊私語的教室，瞬間拉了閘。
夏窈安靜地候在門外，前三排的人探頭好奇地打量着她，不明顯但也不容忽視。她揚起笑，稍稍點了頭。
等老趙喊她進來自我介紹時，她一說到自己是Alpha，底下立刻起哄。
老趙馬上壓紀律，管了幾次，等夏窈介紹完了，給她安排座位。
衡英的分班是按成績平均分配，每個班的綜合實力相差不大。因為2班有個同學出國了，多了個空位，夏窈才被分進來。她現在的座位靠近走廊，在第三排的位置，就是原來那位同學的。
轉校生引起的轟動，一直持續到午休都沒結束。課間從走廊上路過的人比平時多，有人還會站在窗前多瞅兩眼。夏窈按着課表整理課本，好脾氣地基本做到有問必答。
例如，“你為什麽會轉學來衡英？”
夏窈統一回答：家裏工作調動。
但更多的是問：“你真是Alpha嗎？看起來像Omega一樣……”
最後圍觀的人被班裏看不過眼的Alpha趕走，夏窈才重獲清淨。然後——她面前出現了一包撕開了包裝的脆脆角。
新同桌是個短發、臉上有一點點雀斑、戴眼鏡的女beta，叫姜小星。她熱情地分享藏進抽屜裏的零食。
夏窈愣了下，取了一塊含進嘴裏，兩人相視一笑，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
一上午的課，夏窈都在認真做筆記。下課後，姜小星約她一起去飯堂。夏窈收拾桌面的時候，姜小星瞄了一眼她記的內容，發現記了一大堆，都是最基礎的。
“衡英的學習抓的很緊，你剛轉學過來可能不适應，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謝謝。”夏窈側過身，看向她，認真地感謝。
新環境和新同學都很熱情友好。這兩個月以來，她又是搬家又是轉學又是分化，過得天昏地暗，入學後的這一上午才讓她有點意識到自己還是個高中生。
姜小星被她認真的态度唬到了，不自在地擡了下眼鏡，再次看向夏窈還是忍不住感嘆：“你好乖啊，真不像個Alpha。”
類似的話，夏窈在分化後已經聽了很多。
姜小星發現她偏下頭，沒被碎發遮掩的耳郭紅了起來。
她的新同桌看起來嬌小可愛，有着像Omega一般甜美的外表，但沉默寡言，不太好接近的樣子，連她都是糾結了一上午才敢向她遞出零食。
沒想到，會是這麽乖，還這麽容易害羞的人，跟那些自大又傲慢的Alpha一點都不一樣。
衡英的飯堂是每個年級一層，互不打擾。去往飯堂的路上會經過籃球場，有些學生會在午休前空出點時間打球。
夏窈和姜小星路過時，靠近裏側的3號籃球場就有三五個學生在跑位。其中一個男生的皮膚特別白，在豔陽下像會發光一樣。夏窈眨了眨眼，才看清他那頭栗色的短發，讓人不禁聯想到鍍了一層蜜糖的巧克力蛋糕。
籃球經過他修長有力的指尖，劃過一條标準的抛物線，鑽進了籃筐中。他站在原地，還維持着投球的姿勢，周圍已經響起了歡呼聲。
不等他轉過身，夏窈已經被姜小星拉進了飯堂。
為了方便管理，衡英的夥食只有兩種價位，另有一個加菜窗口。
夏窈根據自己的食量選了标準餐，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等姜小星過來。
從這個角度看到的是籃球場，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那裏已經沒人了。
夏窈看向了遠處的中心湖，突然聽到“啊”地一聲，姜小星剛打好的飯被人撞翻了，餐盤掉在地上，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對不起。”她低頭捂着被撞到的手臂站在一邊。
“不看路的嗎？”面前一個波浪卷發的女生趾高氣昂地從她面前經過，身後跟着的兩個同樣高挑的女生不屑地瞟了她們一眼，沒有停留。
夏窈剛站起來，就被姜小星拉住。她想說什麽，但姜小星搖了搖頭，等人都走了，才松開手，再去打了一份飯，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低頭吃着。
夏窈抿了抿唇，兩人剛認識，姜小星不願說，t她不好逼問，只是記住了剛才那一幕。那幾個女生好像剛才在籃球場邊上見過，但她認人能力有些差，匆匆一瞥不能太确定。
飯後，夏窈是走讀生，沒有宿舍，中午是回教室休息。跟姜小星分開前，對方問她的通訊號，想加好友。
衡英不禁手機，只是禁止上課和睡覺時間玩手機。
夏窈的手指動了動，想到了什麽，尴尬地收回：“我沒手機。”
姜小星詫異地看向她，嘴角微抽，似乎是沒料到這個年齡還會有人不用手機的。随即想到了她的身份疑似特招生，又沉默了，真好一個乖學生。
夏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好說之前的手機丢了，晚點買好手機再加好友。
跟姜小星分開後，夏窈嘆了口氣，去中心湖曬了會兒太陽，才回到教室。裏面已經有走讀生在午休了，她輕手輕腳地回到座位，拿出下午的課本，提前熟悉內容。
第一天上學，夏窈下課後直接回家，買手機的事不急，她打算周末有空再去。
新家在舊城區的一個小區內，離學校3個公交站的距離，一層兩戶，兩室一廳，面積不大，設施也老舊，但人口結構簡單，很多都是衡英退休的教師或者家屬，還有門衛站崗，安全上有保障。
夏窈進門前先檢查抑制貼，才敲門。媽媽正在廚房裏忙碌。看她一個人忙出十個人的架勢，夏窈把書包放回房間，進廚房幫忙。
袋子裏有肉有菜，夏窈估計她媽秦問蕊女士是想做肉炒菜。她伸手想把肉接過來，自己拿到砧板去切，把洗菜的工作留給媽媽。
但接取的過程中，她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了秦問蕊的掌心，對方立刻像被電擊到一樣，迅速撤手，退到了牆邊。
雙方都愣住了。
夏窈瞟到了媽媽蒼白着顫抖的唇瓣，垂眸看向手中的豬肉，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問道：“媽媽想吃肉片，還是肉絲？”
“肉絲。”秦問蕊抱臂，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等她舒緩了呼吸，鼓起勇氣擡頭時，夏窈已經把肉切成了絲，放在碗裏加調料拌着。
見她還想把手伸向水槽裏的菜，秦問蕊連忙過來把她擠開：“媽媽可以的，你先回房……寫作業，對，今天第一天上學，一定很多作業。”
“好的。”夏窈從善如流地擦幹手，替她挽起袖子，動作很小心也很溫柔。随後朝她露出今天以來最燦爛的笑，“我相信媽媽。”
她笑起來，是她最像Omega的時候，溫軟甜美，是上天給秦問蕊最好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