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楊家密謀
第四十章 楊家密謀
江皎順着村裏的羊腸小道往村頭走去, 途中經過許多其他村民的院子，零散的樹枝上接滿了厚重的雪花，大風一吹, 雪花子撲哧撲哧掉下來。
視線所及之處,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村頭有一處極廣闊的冰河，水源自後山上洶湧而下, 分成無數支流穿插在群山之間。
此時正午, 大雪稍歇。
許多裹着厚襖子的孩子在這片冰天雪地間嘻嘻哈哈的玩鬧，他們的臉被凍得紅撲撲的，鼻下的鼻涕都凍住了，卻絲毫不影響他們臉上明媚的笑容。
有些孩子聚在一起堆雪人, 他們捧着雪壘成兩個大大的圓形, 随後給雪人插上胡蘿蔔鼻子，兩個黑乎乎的眼睛，戴上一頂雜草編成的帽子, 兩邊插上兩支樹幹當手。
還有些孩子在打雪仗, 他們在雪地裏瘋跑, 雪球在空中飛濺，雪沫子灑滿了那片空間，時不時有人被砸中，發出歡快的大笑。
江皎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掠過，清亮的眼眸凝在更遠處, 眼底微微發亮——冰河上，有孩子坐在自制的木頭冰車上大叫着滑來滑去, 所過之處，是一道道淺色的印記, 冰刀和冰釺與冰面接觸，發出咔咔的脆響。
突然，空中飛來一個碩大的雪球，不遠處還有小孩叽叽喳喳，“完了完了，不小心打飛了！”
江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瞧着雪球即将砸在身上，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往旁邊一帶。
她錯愕的偏過頭，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攔在自己面前，沉聲沖着那群孩子揮手，“去去去，到遠處玩去！”
那幾個孩子做了個鬼臉，轉身跑遠了。
江皎的心跳莫名加快，整個人不自覺緊張起來，“謝謝啊。”
江清文轉過身子，一張周正的國字臉上風塵仆仆的，眯眼笑道：“皎兒，你沒事兒吧？這些孩子太皮了，玩兒瘋了都不知道看人！”
江皎猛地瞪大眼，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場景下見到了這本書的男主——原身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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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上男人關切溫和的視線，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沉默的點點頭。
四年的分離讓兩人之間有了一堵無形的牆，寂靜與尴尬随之滋生。
江清文眼神熱切的凝視着她，目光一寸寸的從她身上挪過，在注意到她粗糙的皮膚和削瘦的身板時，他眼底深處泛起一絲涼意，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緒，溫聲說：“皎兒，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江清文的女兒！”
江皎瞧着他眼裏滿當當的驕傲時，心裏一燙，下一秒逃也似的偏過頭，用手捏捏發燙的耳垂，輕聲說：“沒有，這是我應該做的，這些人販子壞事幹盡，就改早點抓起來！”
江清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軟着嗓子問：“嗯，具體的經過，林團長都和我說了，到時候過兩天，首長和他妻子會來好好謝謝你們，皎兒，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江皎感受着頭頂傳來的暖意，只覺得不自在，但又格外貪戀這種父女間的親密，哼道：“不過是傳遞消息罷了，這麽簡單的事情，我怎麽會受傷？”
江清文當即松了一t口氣，“那就好。”
江皎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男人，又問：“爹，你咋回來了？”
按照原書裏的內容，對方應該在年三十前一晚才到村裏。
難道未來線産生了不知名的變化？
江清文聽着女兒的話，心中升起無限愧疚，但聲音裏還是難掩激動，“對不起，這四年來，我只顧着在部隊裏打拼事業，沒有好好陪伴你們娘倆，不過去年我總算升了副團，有了家屬随軍的資格，等今年過完年，你和你娘就随我去軍隊裏！”
“咱們一家人以後再也不用分開了！”
江皎心裏有絲複雜，如果原身聽見了這話，應該會很高興吧？
可惜了，她沒等到。
江皎抿了下嘴唇，語氣平淡說：“這事兒我回去和娘說一聲，她一定會開心的！”
江清文聽她語氣裏并沒有多少激動，興奮的情緒一下消失不見，眼裏滿是自責，悶悶道：“皎兒，你不開心嗎？”
他知道，自己缺席娘倆的生活太久，對他們虧欠太多，只能在未來的日子十倍百倍的補償回去！
江皎嘴角勾起敷衍的弧度，她對原身爹是有怨的，雖然對方在原書裏自妻女死後，一輩子再未續弦，孤獨終老，可說到底，他妻女的結局還是因為他長期忽略造成的。
如果這些年可以再多關心一下她們的處境，可以在她們的身上多花些心思，也許一切悲劇就不會上演。
所以，要她現在就原諒對方，接納對方，絕無可能。
江皎直接轉移了話題，“爹，你等會兒要和我一起回去嗎？娘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江清文道：“鎮上公安局裏還有些工作沒完成，我過會兒還得回去，不過這兩天趕趕應該就能做完，在年三十之前，我一定回家。”
江皎點點頭，然後又問起別人，“那林團長也要忙到年三十嗎？”
江清文，“差不多，對了，林團長他很看好你的素質，說你很适合當兵，願意給你寫推薦信，你想當兵嗎？”
江皎想到後世在電視劇裏看到的當兵生活，每天雞打鳴就起床練操，平時各種拉練，還要随時待命。
她一個老虎精，實在是吃不了這個苦，便搖搖頭說：“我覺得我不适合當兵！”
說完，她還怕眼前的男人不高興。
畢竟在這個年代，當兵是唯一的好出路。
她準備好要挨一頓批，沒想到江清文只是平靜的接受了，“行，那我回去和他說一聲。”
兩人之後又聊了會兒天，江清文見時間差不多了，就趕緊告別回鎮上。
江皎也往回走，她打算盡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楊冬，想到即将離開楊家這狼窩，她心情不免飛揚了幾分。
江清文緊趕慢趕回到鎮上後，找人幫他去弄些木料和廢舊的刀片，他注意到皎兒一直羨慕的看着在滑冰的小孩，便打算親自做一個木頭冰車帶回去，到時候帶着閨女在冰上玩！
......
楊家大廳裏，鄭春花、大舅、二舅和三舅及三舅媽幾人圍着楊冬坐了一個圈。
三舅媽李淑露出一副為難的神情，細聲細語道：“大姑子，我實在是沒辦法啊，那家人的大兒子可是革委會的幹事，我們誰也不敢得罪！”
“我知道你也不願意把皎兒嫁給一個瘋子，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事兒落在誰身上，那都是在挖當媽的心，可這不是，實在是走到絕路了嘛！要是皎兒不嫁過去，寶兒就要被過繼給那瘋子當兒子了！”
李淑說到後面，嗓音哽咽起來，眼淚唰唰流，看起來好不可憐。
鄭春花在邊上長嘆一口氣，精明的吊眼盯着神思不屬的大女兒，沉聲道：“冬兒，你忍心讓寶兒被一個瘋子糾纏一輩子嗎？”
楊冬表情似哭非哭，整個人木木的，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死死攥在一起，幾乎要把褲子抓個洞出來，她張開蒼白的嘴唇，沙啞道：“不能讓別人嫁過去嗎？難道非得要我的皎兒嫁她要是嫁給了一個瘋子，那也會被糾纏一輩子啊！”
李淑楚楚可憐的抓住她的手臂，顫聲說：“大姑子，可是那戶人家的成分，十裏鄉親就沒有不知道，沒人願意嫁啊！所以對方這才要讓寶兒過繼！”
楊冬滿臉糾結，喃喃：“可，可......”
李淑立刻給楊志向使了個眼色，楊志向立刻心領神會道：“姐，你肯定不忍心讓寶兒去的，對不對？我們願意把寶兒過繼給你，到時候，寶兒就是你的親兒子，以後他來為你養老，給你摔盆！”
楊冬雙眼巨顫，渾身發抖，“清文過兩天就要回來了，要是我真的這樣做了，他該怎麽看我啊！”
鄭春花細小的眼裏精光乍現，嗓音銳利的紮入她心底，“冬兒，你還不懂嗎？清文想要的是一個能傳宗接代的兒子，要是寶兒能過繼到你膝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淑也跟着附和，“是啊，大姑子你忘了嗎，大姑父就是因為你不能生兒子，所以才四年都不歸家啊！”
楊冬眼眸通紅，她只覺得耳畔轟鳴一片，一下子聽不到任何聲音，整顆心亂得很。
偏偏，李淑一直都在注意她的表情，見狀便知道最後一擊的時刻來臨了，她道：“大姑子，你好好想想，女娃子咋比的上男娃子，再者，皎兒去了那邊，也不一定過差日子，他親大哥是革委會的，以後出去，誰敢欺負她？”
“而且婆家花那麽多力氣娶媳婦兒，難道她們就不怕媳婦兒受欺負跑了？要我說，他家裏人，指不定得把皎兒供起來呢！”
楊冬似乎是被說服了，順着她的話一想，的确是這個道理。
她低聲喃喃：“可皎兒最近的性子變了，她要是聽到這事兒，肯定要鬧的！”
鄭春花冷哼一聲，恨恨的扔下一句話：“你幾個哥哥弟弟們都在呢，我就不信，一個小妮子，還能跑出咱們這麽多人的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