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節
惡犬吻荼靡
程微棠房産很多, 即便之前生活的別墅原地廢棄，她照樣有數不清的豪宅可以住。
就連煩惱也那麽樸實無華——
那麽多房子，住哪一個？
或者說, 着重派傭人去哪一個？
但她現在畢竟不是孤家寡人了。
一躍成為程氏集團小皇帝後，身邊還帶着一個身高一米九、半邊肌肉虬結的胳膊都是刺青的陰鸷妖妃。
這幾天一有空, 傅昭就纏着她親嘴親臉，越來越嚣張。
一遇到她, 就像在外奔波一天的可憐社畜, 抱過自家貓貓直接開始狂吸狂蹭, 團來揉去，毫無人性。
“小姐今天好香啊。”
“棠棠真厲害, 那幾個地中海老禿驢被t你說得大氣都不敢喘。”
“雖然我看不懂珠寶，但這一季新品史無前例……”
她從不知道男人頂着一張兇臉, 能黏人到這個地步，甜言蜜語誇得她整天暈暈乎乎。
纣王被妲己迷倒, 情有可原……
程微棠被吸得雙眼放空, 一臉靈魂出竅的呆滞表情, 唇瓣微腫, 忍不住抗議。
“好熱，快松開。”
董事會有兩三個老古董嚴重反對辦公室戀情，跟教導主任似的總是抓那些偷偷在公共場合玩刺激的年輕人。
她真怕下次點名批評辦公室野鴛鴦, 會把他倆的截圖打馬賽克發在公司大群。
傅昭薄唇邊上暈染着一點親花的口紅, 掐了把她臉蛋：“小姐……”
“我那什麽都有, 你的衣服不也搬過去好多了麽？”
“今晚讓我陪你，不要再住冷冰冰的總統套房了。”
青筋綻起的大手緩緩摩挲她滾燙的耳垂, 有意無意撥弄她微卷長發，昭示着他想要的遠不止一個親吻而已。
“好不好？”
青天白日的, 他又開始勾人了。
程微棠想反駁總統套房冰冷不到哪去，但讓他黏得一下子就忘了。
推開靠近的那張俊臉：“……那也要看今天工作到幾點。”
傅昭面色微沉，顯然是有點不高興。
可要是因為工作原因和她耍脾氣，未免太不是個東西。
明明他的房子和酒店距離差不多，程微棠連東西都斷斷續續搬過去不少，卻總是不着家。
動不動就住酒店。
住酒店。
住酒店！
纏在她細腰上的結實手臂緊了緊，連人帶刺青，都宛如一條豔麗濃稠的花蛇。
男人眯眼，順勢咬住她指尖。
猩紅舌尖在她指腹上很有技巧地勾動一下，程微棠收到暗示，本能般身體微顫一下，燥意瞬間從小腹湧起。
“不許鬧了，”她及時制止，“等下陪我去視察商場。”
傅昭神色這才恢複一點：“真的？”
那就代表接下來幾個小時又能黏糊在一起。
“還能是假的？”她嗔怪一眼。
上次在辦公室嘗到一點甜頭後，工作忙起來，傅昭就再沒嘗過葷的。
他脹得好難受，但他莫名迷戀這種為程微棠灼灼燃燒的感覺。
為她忍耐，為她悸動，為她魂牽夢萦。
-
程微棠倒不是抗拒和傅昭一起住。
畢竟自己的大部分生活所需用品，都搬到了他的房子。
傅昭還專門找人裝修了衣帽間，怕程微棠住得不舒服，要把樓上樓下都買下來，讓她一口回絕，不願意讓他太忙。
她只是……
感到有些害羞。
只要兩個人單獨相處，就暗流湧動一些說不清的荷爾蒙。
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傅昭跪在她身前，埋首時輕佻的舌尖。
還有硬生生把她蹭到腦中一片空白的花蛇，青筋虬結，滾燙兇狠，有些駭人。
正是因為這樣，程微棠一想到剛見面時他陰鸷兇殘的樣子，情緒更複雜。
幾個月之前的她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在一段時間後和他親密到這個地步。
正是因為喜歡他，才不知所措。
-
市中心的高端商場，新招商一塊家居區域，雖然是信得過的友商，但還是去走一圈才算完。
不是什麽大張旗鼓的工作，于是傅昭很自然地頂替掉了小瑜的位置。
看着生活氣息十足的家居用品，男人順手敲敲桌面，很自然地問：“海邊那套別墅早就收拾出來了，什麽時候去驗？”
程微棠腦海過了一遍行程。
“明天休假，明天去好了。”
傅昭順勢坐在柔軟大床上，拉過她的手：“正好，很久沒放松了。”
“唔。”程微棠說，“那你叫管家準備一下，明天叫幾個朋友過來聚餐怎麽樣？”
傅昭原本想要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的。
畢竟海邊對于他們來說意義非凡，算是一個重生之地，人生的重大轉折點。
但聽她的語氣，那麽自然輕快。
家裏的大事小情基本都交給他，如果不是把他當成很依賴的人，怎麽會這樣呢？
她對自己終于不再是一副“你死我活”的狀态，而是他們一起好好活着，讓壞人都去死的狀态。
這麽一想，男人心裏又爽快起來。
順勢就要讓她坐自己腿上，程微棠抗拒了下，餘光看向別處：“商場很多人的……”
傅昭輕笑：“這個時間哪有人。”
誰知話音剛落，就過來一個年輕導購：“請問二位是要買婚床嗎？需要我給您推薦一下嗎？”
程微棠內心大為震撼：“婚床？”
傅昭饒有興致，沉吟：“婚床……”
導購顯然不認識面前的就是最上面的東家，還以為可以沖kpi了，喜笑顏開。
“是呀，最近不少新婚燕爾的夫妻來選家具呢！”
“二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我這段時間見過最般配最養眼的顧客～”
她再多說兩句，傅昭就爽到要買了。
“這款床很貼合人體，最适合的群體就是二位這樣的新婚小夫妻哦。”
程微棠面色悄悄漲紅。
“這都什麽跟什麽……”
經理老遠看見這新來的叭叭叭個沒完，對面站着的可是兩位boss，瞬間吓得他汗流浃背。
沖過來一把将人拉走：“祖宗，你亂推銷啥呢！”
導購一臉懵。
得知他們兩個的真實身份後，腸子都悔青了，連忙道歉，程微棠也沒計較。
經理一邊擦冷汗，一邊小心翼翼介紹家居區域的情況。
“這款衣櫃是這個季度銷量最高的産品……”
“……馬鞍皮包裹面板，完美走線分割，視覺和實用性都是超一流水準……”
“尤其是，這個衣櫃的抗震效果很強——”
經理霍然拉開衣櫃，裏面擺放着一個和孩子差不多大的等身玩偶抱枕，用來模拟遇到突發狀況時的情景。
“只要躲在這裏就……”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不覺得有什麽，傅昭眼前忽然一花，忍不住蹙眉，面前的景象宛如熱熔膠般漸漸融化扭曲。
等身抱枕變成了一個十歲的孩子，被鎖在衣櫃，無助求饒。
他不由得反胃，轉身走開，揉着太陽穴時面色略顯蒼白。
經理也注意到：“傅總這是……？”
程微棠心髒一擰，快步上前，一把拉上衣櫃，冷聲：“下次不要在衣櫃裏放這些東西。”
經理讷讷點頭。
她找到傅昭，不等問話，男人有點慘淡的神色便恢複如常，仿佛是不願讓她擔心：“我沒事，繼續吧。”
程微棠搖頭，伸手摸摸他冰冷的俊臉：“抱歉，讓你難受了。”
她不太會安慰人，總覺得自己說得很生硬。
但傅昭勾唇笑了笑，渾不在意。
“……我哪有那麽矯情。”
巡視工作很快結束，一上午過得飛快，程微棠還好奇傅昭中午怎麽沒來找自己吃飯，就聽見孫義說：“大哥去休息室了。”
“他說他身體不太舒服，我看他也臉色不好，說不定是游戲輸給我氣的……”
“……哎！程董慢走！”
程微棠是在高層專用的獨立休息室找到的傅昭。
男人正靠在躺椅上小憩，臉上還蒙着她給的那塊手帕。
她怔了怔。
還真需要聞着她的氣味才能睡着呀。
絲質的柔滑布料蓋上去，很貼合傅昭的肌膚，高挺的眉骨到鼻梁，又蜿蜒到好看的唇瓣。
雕塑一般深邃分明。
又因為他沒有戒備，顯出幾分罕見的脆弱來，像受傷的猛獸。
程微棠盯住手帕下柔軟的唇瓣，莫名口幹舌燥。
“你這樣，還能呼吸嗎？”
傅昭似乎睡着了，此時才發現她過來，一把扯下手帕，漆黑幽深的長眸有一點迷茫。
“……小姐？”
他沒反應過來，正是欺負他的大好時機。
程微棠沒忍住，撲上去狠狠親了一口，又借機咬咬他唇瓣，有點報仇雪恨的意思。
又很輕地說：“陪我吃午飯，私房菜，我請你。”
她安慰人的方法好簡單粗暴。
但她也只會這些了。
因為隐藏的那一句“不要不開心、我很愛你”，需要傅昭自己猜一猜。
然而傅昭似乎比她快一步。
等菜慢慢上齊，程微棠反應過來時，才發現私房菜館已經被包場了。
原本每天只在午飯時間接待幾桌客人，今天只有他們一桌。
面對她不爽的眼神，傅昭促狹眯眼。
“知道我女朋友家裏有礦，但一頓飯而已，我總不能那麽跌份兒吧？”
傅昭不拽着她膩歪的時候，她覺得還挺正常的。
程微棠很喜歡和他相處。
她見對方臉色好了不少，還是問了句：“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我聽孫義說你狀态不太好。”
男人垂眸，筷子頓了頓，整個人又籠罩進陰霾。
像是又回憶起那痛苦的一幕。
“和我在一起要誠實一點。t”程微棠阻止了他即将逞強的行為。
傅昭無奈失笑：“嗯，剛才确實有些不舒服，覺得……無可奈何，沒有力氣。”
程微棠老早就把他的底細調查得底朝天。
傅昭也許還不知道自己暴露得比他想象中還要多。
……沒有力氣？
傅昭一個人住空蕩蕩的房子，要是發生什麽意外狀況，恐怕都沒人知道。
她心頭酸軟，鬼使神差安慰道：“不要不開心了，今晚我陪你吧？”
——直到當天晚上，她雙膝酸軟，跪都跪不住的那一刻。
程微棠才知道，自己就是乖乖送進狼口的羊。
聽到她承受不住，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腔，男人決定稍微放她一馬，讓這身嬌體弱的大小姐休息五分鐘。
“你來試試。”
肌肉結實的手臂，輕飄飄掐住她軟成一灘水的腰。
傅昭靠坐在沙發上，程微棠被重力帶着向下一坐，連尖叫都濘滞了一秒，才悠悠綿長的吐出，如泣如訴。
卧室裏只開了落地燈，迎着光能看清她窈窕玲珑的輪廓。
傅昭的雙眸在黑暗中如泛着光的幽幽狼眸。
輪廓分明的腹肌上，水漬光澤。
程微棠的體力和他比差了一大截，這會兒早就七葷八素，沒了力氣，微顫的雙手撐在他身上。
“你這個……變态、神經病，故意和我對着幹……”
傅昭摟住她的腰，薄唇向前湊去，沙啞嗓音帶着笑意，很惡劣地挑眉：“是在對着幹啊，小姐。”
他像童話故事裏的反派，貪婪含住哄騙來的果實。
程微棠覺得——
傅昭這種極度惡劣的性格，就應該被她又打又罵不給好臉色。
但壞在他長得太好看，用那張臉哄着她親一親，蹭一蹭，抱一抱……
最後就演變成了這樣，她騎虎難下。
尤其他什麽混蛋話都好意思說，程微棠臉皮薄，讓他又頂又逗，羞得眼淚簌簌往下掉。
他還喜歡在這個時候故意叫“小姐”，一聲聲叫得低沉好聽，畢恭畢敬。
做出的行為又完全相反。
“小姐之前是不是說，這種事…只和喜歡的人做？”傅昭嗓音裏摻雜着旖旎。
程微棠哪哪都一片酸軟，體能也到了極限，嗚咽着上半身趴下，臉頰貼在柔軟被褥裏。
“說說，最喜歡誰？”
腿也很酸，想趴下又被撈起來。
看她往常矜持傲慢的表情完全不受控，清清甜甜的聲音也變了調，男人越來越興奮。
他又換了個問法：“喜不喜歡我？”
程微棠已經懵掉，聽不清他說什麽，指尖難耐亂抓。她預感不妙，咬着下唇突然胡亂搖頭。
很多感情和刺激下，男人也渾渾噩噩，理智早就不見。
她背對着傅昭，忽然間，失控的預感愈發強烈。
再也遭不住，程微棠雙眸濕紅，淚珠珍珠斷線般往下落。
怎麽喊停那人都不管不顧，只是反複問她“喜不喜歡”“愛不愛”這樣的問題。
也許是作為報複。
她把傅昭的床單弄髒了，濕淋淋的一片狼藉。
……這些是什麽？
傅昭仿佛更上頭，緊緊摟住她，快把她熱得融化掉，咬着她耳垂低聲說：“……小姐怎麽尿床了？”
程微棠從沒這樣過，只覺得顏面掃地。
又臊又氣，累到大腦亂哄哄一片空白。
——還有臉問，他居然還有臉問！
程微棠上下一起淌水，哭着要揍他，卻連擡手的力氣也沒，很不文雅地咬牙罵他：“……滾。”
她忽然想起他白天賣慘時說的那句“沒有力氣”，一下子癱軟在他懷裏，預備明天再揍，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恍惚間，程微棠聽見傅昭得意忘形的聲音。
“程微棠，承認吧。”
“你最喜歡我了。”
-
翌日是難得的假期，程微棠和傅昭要去驗收海景別墅，那早就是程家的房産，也說不上驗收。
只是很多地方按照他們的喜好，重新裝修布置了一下而已。
原本程家的傭人和管家們早早都搬了過去。
他們去那邊開車一會兒也就到了。
程微棠很久沒睡得那麽沉，毫無意識，也沒有夢魇，只是醒來時并沒有神清氣爽的感覺，身子沉甸甸的。
因為神清氣爽的另有其人。
傅昭早就起床準備早餐和要帶去另一個房子的東西，神采奕奕，見她懵懵坐起來，倚在門口說：“早安，小姐。”
程微棠現在一聽見他叫“小姐”就腿間酸軟。
她反應過來，小眉頭皺起，不搭理他。
伸手朝床邊一摸，先是摸到一件被撕壞的吊帶睡裙，愣了下，回憶立刻一股腦湧現出來。
可能他這種沒底線的厚臉皮，專門喜歡逗她這種臉皮薄的人。
像是一種樂趣。
昨晚什麽老公哥哥亂七八糟被哄着叫了一通，程微棠想一想就不願再見人。
惹到傅昭，算是惹到變态了。
“……”耳根騰的一下漲紅。
門口傳來男人的輕笑，他像是猜到了程微棠的內心活動，一大早就蠢蠢欲動。
“準備好的衣服在你另一邊。”
程微棠慢吞吞穿衣服，一下床腿和腰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沉甸甸宛如綁上鉛球。
她忍無可忍，聲音有點啞，帶着些鼻音：“傅昭！你，給我禁欲！”
昨晚嬌嬌怯怯的稱呼煙消雲散。
又變成騎在他頭上的大小姐、小皇帝。
傅昭聞言，簡直天都塌了：“這怎麽行？你對你男朋友也太殘忍了。”
“不是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程微棠要進套間浴室洗澡，防止他進來搗亂，把人推出門口，關門前惡狠狠道：
“……你再多做一做，就有了！”
-
傅昭一向是個辦事很可靠的人，松弛有度，海邊的別墅布置得很讓人滿意。
傭人們的日常工作也安排得井井有條。
天氣漸冷，朋友們在最暖融融的下午趕來，原本岑寂已久的別墅，瞬間熱熱鬧鬧。
聽說房子太久沒人住，就會衰老得很快。
孫義和時清就着吃什麽的問題争執起來，吵得不可開交，由此看來，這別墅能與天同壽了。
孫義嚷嚷着要吃火鍋，時清嚷嚷着要吃燒烤。
想吃家常菜的屠楓根本插不上話。
程微棠耳朵嗡嗡亂響，安撫說：“都吃，都吃。”
還沒到飯點，管家吩咐下去，傭人們行動迅速，開始準備食材。
孫義鼓掌贊同：“我要三份寬粉，碳水萬歲！”
衆人七嘴八舌要加東西，又聚在客廳亂糟糟打游戲打麻将打牌，一片歡快氣氛。
昨晚傅昭興奮過頭，完全沒收斂住，程微棠已經五分鐘沒搭理他了。
男人面色平靜，眸光落在她刻意回避的側臉上。
“還需要什麽，我去買？”
程微棠正和時清講話，聞言涼涼掃去一眼：“什麽也不要。”
傅昭很體貼：“那我給你捏捏肩，揉揉腰。”
“呵呵。”
她再也不相信傅昭的手了，一定會悄悄揩油。
時清眼看兩個人氣氛微妙，嗅到了狗糧的氣息。
很識趣地退到一旁，坐到屠楓身邊。
“太可怕了，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傅總時，我和我的團隊都被吓得大氣不敢喘，完全不敢從他身邊走過去……”
時清一臉不可置信。
“最後還是金主媽媽把我救出去的，誰知道他倆談上了！”
孫義無語片刻，游戲手柄一放。
“有沒有可能我也在那個team裏？合着你們害怕的只有大哥！”
時清悄悄看了眼傅昭，打了個冷顫：“難道不可怕嗎！”
孫義神秘兮兮湊近：“你們知道，為什麽大哥看起來這麽吓人嗎？”
“為什麽？”
孫義：“因為他不吃碳水！”
時清大為認同：“——哦！我就說呢！”
一夥人大聲講壞話，沒什麽比八卦更容易拉近人與人的距離。
直到有人很大聲哇了一下：“下雪了！？”
衆人湊到落地窗前，遠處是海天相接，陽光朦胧，雪花紛紛揚揚從天上旋轉飄落，宛如輕薄的白色花瓣，為這本就浪漫的氛圍蒙上一層輕紗。
屠楓掏出相機，想要記錄這難得的美景——
“大哥他倆去哪了？”
海浪一層層湧來，潮水聲響像是貝殼制成的風鈴，悅耳又輕快。
程微棠的白色皮靴踩出一個個腳印，她原本只是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下雪了。
輕輕伸出手去接。
冰涼觸感落在掌心，轉瞬融化。
她瞬間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初雪天，只是天氣比現在灰敗絕望許多。
那天，她牽住少年的手。
命運齒輪開始轉動。
“——！”
一只刺青堪堪蜿蜒到手背的大手，突然橫斜伸過來，一把扣住她的手。
十指交握的瞬間，程微棠望進傅昭深邃的眼睛。
分明什麽都沒說，卻像是心意互通，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曾經，狼狽的t孩子在初雪下互相拯救。
現在，傅昭和程微棠在初雪下相擁接吻。
傷痕累累的過去，宛如一場連綿潮濕的陰雨，本以為此生都不會走過。
誰知就在某個階段開始愈合，潤物無聲。
就像兩塊極其複雜又殘缺的拼圖，兜兜轉轉，在彼此相遇後又錯過，再重逢，糾糾纏纏。
在愛誕生的那一刻。
再不孤單，恐懼，迷惘。
他們化身無往不利，有勇氣抵擋未知的沖鋒戰士。
獠牙尖銳一身血氣的惡犬，輕輕親吻，脆弱細膩的荼蘼花。
愛填滿一切空缺。
纏綿的親吻讓兩個人都有些發熱，呼吸也開始急促，但誰也不願分開。
不知多久，傅昭啄着她微腫的唇瓣，長指戀戀不舍摩挲她臉頰。
眸光裏情愫湧動，男人聲音低沉輕緩：“棠棠，我好愛你。”
“……”
程微棠低着頭，聞言慢吞吞擡眼看他，臉頰粉撲撲。
“你怎麽說這些這麽信手拈來。”
傅昭一愣，生怕這小祖宗下一句丢出“渣男”兩個字。
誰知程微棠看着他笑吟吟說：“那我比你多一點吧！”
傅昭失笑：“為什麽？”
“畢竟我很大度，當年你叫我小啞巴，我都原諒你了。”她哼哼一聲，毫不留情戳穿。
男人神色顯然一滞。
他以為程微棠不記得這個了。
俊臉又不由得慢慢漾開笑意，一整個心都暖烘烘的發軟發甜。
“你好在意我。”他纏過去，“還記得什麽，和我說說？”
程微棠：“我……”
“蕪湖！再親一個！”
孫義老遠喊了一嗓子，驚動了傅昭和程微棠，被屠楓狠狠摁下。
——他們親那麽久都在被圍觀！？
程微棠臉上頓時發熱，下意識要走開。
一想到自己這欲蓋彌彰的行為，她又忍不住噗嗤笑了，微微轉過身，伸手，順勢就被傅昭牽住。
男人也朝她輕輕勾唇，手攥得很緊，再不分開。
“不躲了？”
程微棠臉皮薄，越漲越紅，人跟要蒸發了一樣暈暈乎乎，還佯作無事，嘴硬說：“嘁，親自己的男朋友有什麽好躲。”
管家幫忙拎着菜回來，遠遠看見這一幕，忍不住抹淚——
“好久沒看見小姐這樣笑了！”
“咔嚓！”相機定格在這一幕。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