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黏黏糊糊
黏黏糊糊
“南哥怎麽沒多叫幾個？新來的可都是舞蹈大學在讀的學生, 那叫一個水潤……”
幽靜溫柔的走廊裏，幾個男人從足浴包房裏晃了出來。
幾人衆星捧月圍着最中間的南書予，個個一臉食髓知味的貪婪神色。
伴随着調節五髒的古典背景音, 南書予喝了口養生茶，眯起眼, 慢悠悠指點道：“懂什麽？一次一個剛剛好，當我是那些二世祖呢？”
“一次玩好幾個, 我命根子才長幾個？”
幾人哄堂大笑。
這一圈都是平時和南家有合作往來的富家公子哥, 表面上和南書予是一致的人模狗樣、風度翩翩。
不少公子哥連孩子都滿地爬了, 私下照樣什麽都來。
手機鈴聲響起，其中一人跟見了催命符似的, 臉色大變，慌慌張張去接電話, 全然t沒有剛才的神氣。
“喂、喂老婆？”
“我…我和南少爺他們談合作呢，這邊人多事忙先不說了哈……真沒騙你！信號不好打什麽視頻！”
有人嘲笑他那怕老婆的樣子, 但能和他們聯姻的女人, 身份都不低。
就是看見老婆娘家的份上, 出來偷吃也膽戰心驚。
“南哥不害怕楚小姐查崗？”
南書予臉上泛着縱欲過度的蒼白, 走起路還是姿态優雅的樣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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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個低眉順眼，說兩句就哭的女人，他都覺着掃興。
“楚家的一個養女, 再怎麽也不會變成鳳凰, 我有什麽好怕？”
“你們都不知道, 她見了我有多畢恭畢敬，跟古代那三從四德的正房一樣, 如果不是家裏有下人，她還得給我端茶倒水呢。”
衆人紛紛露出豔羨的目光, 有人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楚小姐不是國外留學回來嗎？還自己辦了藝術畫展，有很多作品集，按理說這樣的女人不會這麽傳統啊……”
南書予冷笑：“留學算什麽，誰不會出去鍍鍍金？”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賢惠，我們男人在外辛苦打拼，玩一玩都很正常，我現在就盼着楚宜家早點給我生幾個孩子，在家好好帶孩子就行了！”
他語氣和态度都那樣篤定又自然。
衆人這下不得不信服，眼底滿是敬佩。
“還是南哥牛逼！”
“幸好娶的是楚小姐，要是當初娶了程微棠，那位公主不得把別墅給掀翻了？”
南書予勾唇笑了笑，掩不住眉眼間的嚣張得意，正要繼續講楚宜家有多恭順——
就見前方一個包廂門推開，走出了幾個人。
“姐姐下次再來哦，我的工牌是63號。”
“剛才的私-處-按摩可是我的拿手絕活，看楚姐姐剛做完一次，就面色紅潤了。”
兩個盤靓條順的年輕男技師圍過去，一片歡聲笑語裏，圍着的正是南書予那位三從四德的好老婆。
楚宜家從皮夾裏随手抽出一疊錢，扔過去：“還不錯，比我老公強。”
非但如此，她還摟着一個看上去還是大學生的男孩。
寵溺地笑笑：“你倒是花樣多，看不出來心胸這麽寬廣，還找了兩個人和我們一起玩？”
這一套下來，可比南書予風流得多。
按照南少爺剛才的說法，女人又沒長家夥事兒，可不是想玩弄幾個男人就玩弄幾個？
回旋镖直接變成綠帽子扣南書予頭上了。
他這輩子從沒受過這麽大的恥辱，一時間怔在原地，臉色鐵青，身體都忍不住發抖！
一衆公子哥倒吸一口涼氣，看熱鬧的看熱鬧，悄悄拍照的拍照——
靠！
驚天大瓜！
南書予怒吼一聲，直接沖過去，兩口子瞬間陷入一團混亂。
原本和楚宜家親密無間的男學生悄無聲息退了下去，走到隔壁包間，掏出手機給一個人發了視頻消息。
【傅哥，一切搞定。】
而此時的傅昭，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裏，收割勝利的果實。
他性格如此。
別人惹他，他要十倍百倍償還，絕不姑息。
男人慢條斯理翹起薄唇，長指撐着太陽穴，靜靜欣賞屏幕上堪比武行的武打戲。
——如果棘手，就把水攪混。
-
程家的管家姓呂，從程為水年輕的時候就任職，如今已經過了二十幾個春秋。
為人嚴肅古板，不該說的話從來不說。
他眼看潇灑倜傥的程大少爺，變成風流不改的程老爺。
又眼看程為水娶妻生子，到幾乎妻離子散，連居住的別墅，也因為當年的夫人縱火，而改換新房。
這些年他最疼的其實沒有別人。
只有小姐。
一個生在花團錦簇裏，幸運又不幸的孩子。
呂管家了解程家所有秘聞，時常獨自唏噓，無人傾訴，直到傅昭找到他。
他站在程微棠那一頭，一開始自然對這個養子諸多戒心。
害怕他對小姐不利。
直到最近，呂管家才對傅昭有所改觀——
過去的小姐，無論做什麽，臉上的表情永遠平平淡淡，看不出悲喜。
但現在，每天清早，小姐都像是一個即将拆開糖果包裝的孩子，眼裏有星光閃動。
連去坐車的步伐都輕盈起來，像只歡快地扇動翅膀的蝴蝶。
呂管家定定凝視坐在對面的冷峻男人，斟酌地開口：“……傅先生，我能告訴你的不多。”
靜谧的後花園，枝葉繁茂，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傅昭俊眉微蹙，态度誠懇：“沒關系，只要是和她有關，一個字也行。”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急切，斂眸正身，眼底是年輕人情愫正濃時的赧意。
再冷漠的人，在想到心愛的事物時，神色也會有些柔和。
他近乎自言自語似的：“只要能多了解她一點，今天一些，明天再一些，總有一天我能更好的站在她身邊。”
呂管家稍微卸下戒心。
這些年，很少看見有人真情實感喜歡小姐，大多數人都目的不純。
他只能暫且相信傅昭。
“好吧，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希望你聽完，不要有朝一日，将這些當作傷害她的武器。”
“我傅昭如果是那種人，死無葬身之地。”
傅昭剛到程家時，就明裏暗裏打聽過不少事，但程家的下人嘴太嚴，如果不是信任，是絕不會透露半個字的。
直到今天，他才了解程微棠那些從未提起過的傷痕。
母親的精神霸淩、父親的忽視、高壓的環境……
呂管家皺眉：“當時我就在懷疑，夫人是想帶着小姐一起自焚，小姐那時才十歲，不僅意識到父母不愛自己，還要承受母親想殺掉自己的痛苦。”
“……之後，她患上失語症，與自閉患者非常相近，時常有自殘行為。”
“手腕上全是割傷，我們這些下人看了都于心不忍，後來小姐愛上珠寶設計，時常要試戴産品，為了不影響正常工作，小姐做過幾次祛疤手術。”
“現在應該不大看得出來。”
傅昭呼吸一滞，神色大恸。
他想起重逢後，程微棠的狀态時常像只幽幽祟祟的小幽靈。
飄忽不定，沒有感情。
……原來，是極度壓迫後徹底崩壞。
腦海中忽地亂糟糟一片，一會兒是程微棠手腕上依稀能看出來的淺淺疤痕，一會兒又是海邊說不出話的小女孩。
她臉頰被凍得通紅，努力想要發聲，像被女巫奪掉喉嚨的小美人魚，凄慘可憐。
那年初雪時凜冽的海風仿佛透過時空，狠狠刮傷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位，瞬間血淋淋的。
傅昭後知後覺意識到，那天，她也是想要自殺的。
……怎麽會有這麽善良的人？
她自己都放棄了生的希望，還是拼命拽住他，即便說不出話，也不許他走入深海。
他鼻腔發酸，竟什麽也說不出。
細細密密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裏流淌，酸澀難忍。
傅昭總嗔怪程微棠的遲鈍，可如今看來，最遲鈍的人是他。
這個帶給他愛和希望的缪斯，賜給他面對狼藉生活的勇氣，如指揮戰士一往無前的雅典娜女神。
她所經歷過的痛苦與毀滅，竟不比他輕多少。
他為什麽不能早點意識到這一點？
傅昭眉心一動，在毫無意識時，一滴溫熱落在手臂的刺青上，染濕了毒蟒陰鸷兇狠的豎瞳。
-
程微棠外出在子公司開完會，剛走出會議室，就看見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一時間愣了愣。
回頭看了眼門，确認她沒有忙昏頭。
問道：“今天你不是休假嗎？怎麽在這？”
傅昭個高腿長，身材跟走秀的男模似的，在這家年輕人不算多的子公司，格外眨眼，不少路過的員工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據說總部這兩位，可以說是龍虎相争。
那是權力的争奪戰，激烈得很！
開完會的高層都忍不住放緩腳步，稀稀拉拉往外走，四周都是人。
男人眼眶微紅，也許是開車時迷了眼睛。
程微棠下意識認為是總部發生什麽事，細跟在地上敲出清脆聲響，走上前：“你……”
話沒問出口，就讓男人猝不及防打斷：“想你就來了。”
員工：“？？？”
管理層：“？？？”
程微棠讓他沒頭沒尾一句話甜得發暈，餘光瞥見那些暧昧不清的視線，低聲訓斥：“別在外面胡說八道。”
傅昭看上去毫無悔改之心，俊臉冷淡銳利，很不好惹的樣子，外人看了退避三舍。
——這畫風不對勁！
衆人還以為是聽錯了，紛紛豎起耳朵。
男人越靠越近，像條反差的黏人惡犬，肌肉虬結的手臂一攬，膩膩乎乎摟住程微棠，輕嗅她發間馥郁好聞的茉莉t花香。
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已經開始悄悄搖擺起來。
“哪胡說了，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三個小時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