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條件反射
條件反射
設計部衆人來的一路上有說有笑, 穿着打扮也五彩缤紛，還熱熱鬧鬧帶了家屬，有種能感化一切的熱情。
一群花蝴蝶似的翩翩而來。
直到傅昭壓迫感十足地走到程微棠面前, 問：“他們怎麽了？”
他一撩眼皮，那幫人立馬站得跟軍訓似的, 就差自動列隊了。
還是第一次私下和傅總以及他的手下們接觸。
有一種……
無辜游客進了動物園直接被丢進虎園的感覺。
誰要是敢大聲說話，傅總黑外套下的堅實手臂, 将立刻送給你嬰兒般的睡眠。
程微棠雙手環胸, 仰頭望着全副武裝到看不見臉的男人。
随後面無表情拿走他的墨鏡, 對身後的員工們一攤手。
“不用怕，不吃人。”
像極了飼養員給游客展示如何撸一只大型食肉猛獸。
時清那邊, 非常客氣地給屠楓簽了名合了照，笑得跟挨揍前留下珍貴影像一樣僵硬。
屠楓低頭瞅她一眼：“謝謝。”
時清魂飛魄散：“you are wee……”
Advertisement
孫義嗚嗚嗷嗷地往山上沖：“上班好幾個月第一次公費出來玩, 爽！”
菩提山地勢不高，海拔三百米, 山上山下住宿野營早就形成産業的同時, 還保持着大自然的風貌, 尤其深山處有個小小寺廟, 更為這個景點增加了一些神秘色彩。
總而言之，是個放松的好地方，對登山徒步的新手非常友好。
——但是對常年坐辦公室, 出門全靠司機接送的程微棠非常不友好！
其實上次和傅昭在游樂園玩弓箭游戲的時候, 她就隐隐猜到自己體能有點菜。
今天更是把她氣笑了。
山路崎岖陡峭, 行程過半，程微棠就走不動了, 熱得扶着腰喘息，稍微整理了下淩亂的發絲。
她有點委屈地咬咬唇瓣。
讨厭團建的理由又增加了。
程氏集團總裁內心悄悄流淚。
一行動起來, 大家都三三兩兩散開，偏偏傅昭總在她餘光所及的地方晃悠。
這讓她很不自在。
程微棠自小的家教告訴她，不能讓人看見面紅耳赤渾身流汗的樣子。
很不雅觀。
傅昭跟尋回獵犬放羊似的，黏得她有點煩，偏偏體力也不如他，甩都甩不開。
“累了？”
男人擰開水遞過來。
原本還有些氣喘籲籲的程微棠直接調整呼吸，表情管理得一分不差，神色淡淡：“還可以。”
佯作只是稍微歇腳的樣子，很松弛的接過水，喝了一口又遞回去。
“怎麽沒去找你朋友？”她沒頭沒尾地問。
傅昭視線落在瓶口緋色的口紅印上，眸色一暗，忽然也有些口幹。
男人心不在焉，挑眉：“嗯？孫義早走了。”
程微棠這種嬌嬌大小姐體能着實不太好，對他這種一身野蠻力氣用不完的人來說，還有點柔弱的可愛。
“什麽啊……”
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帶了點火氣，很快又壓了下去，支吾着：“……就是，你們管她叫小楓的那個朋友。”
都是生理期幫忙買衛生巾的關系了。
不應該如影随形麽？
“是叫小楓吧？反正，我沒專門去記名字……”
那雙清亮的眸子裏也蒙着水汽，蜜桃般瑩潤飽滿的唇嘀嘀咕咕說什麽，傅昭根本沒聽清，光顧着盯她，心頭一陣發酥。
他又拆開個巧克力放到她手裏：“補充一下體力，不要低血糖了。”
将水瓶往背包裏一插，男人很自然的去撈她的手腕。
“還有一段路，我背你。”
“——傅昭！”
猛然間，一只鐵腕般強硬的手扣在他手上，屠楓直呼其名，滿臉嚴肅地看去：“你在幹什麽？”
傅昭眉眼間浮過一絲迷茫。
程微棠也讓這氣勢吓住，默默抱住自己。
長發女人冰冷地凝視着傅昭，三個人氣氛微妙，陷入僵持。
屠楓：“這才幾步路，就爬不動了？”
程微棠有被嘲諷到，倨傲地揚揚下巴：“不行嗎？”
早已和別人打成一團的小太陽時清注意到這邊的動向，悄悄躲到樹後面。
好哇！
還敢說不是漢子茶，假裝是兄弟就摸手是吧！？
她已經想象到屠楓的臺詞，撇嘴陰陽怪氣地嘟哝：“這就爬不動了？不像我，海拔八千米也能爬得動嘤嘤嘤……”
時清咬咬牙。
為了金主媽媽，她被屠楓捶成小餅幹也要拼了，這個硬控自己簽名的恐怖漢子茶！
就在她滿心憤恨要沖過去時——
就見不遠處的屠楓彎腰下去，動作十分絲滑的把程微棠背到身上，颠了一下完全呆住的人。
“沒多遠了，堅持一下。”
程微棠：“唔？”
眼看那女人愣頭愣腦把小姐背走了，傅昭徹底無語，一口火堵在喉嚨，擰開水瓶狠狠灌了一口。
程微棠也沒料到會是這種走向，趴在她身上愕然了一陣。
很快就認命似的啃起巧克力來。
算了……
這女人如履平地，鴨舌帽下是直直的黑色長發，滿身盤根錯節的紋身，兇煞非常。
她性格似乎沒有傅昭那麽圓滑變通，話也少，給人一種軸軸的鈍感。
靜默地走了一會兒，直到把傅昭甩開，屠楓才遲疑地開口。
“程小姐，我替傅昭向你道歉，對不住。”
程微棠滿頭t霧水：“為什麽？”
屠楓皺起眉，很認真地說。
“我印象裏他不是那種好/色的人，可能是這些年他忙于生計，沒接觸過女孩的原因，手腳難免有冒失的時候。”
“他剛才想牽你，也不一定是……”
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像是為了維護自己人而胡說八道，屠楓忍不了了，嘆了口氣。
“……算了，下次他這樣你還是打他吧。”
程微棠沒想到她是這樣想，吓了一跳，下意識要替傅昭說點什麽。
忽然又想到他浴室裏放着她穿過的絲襪，用途不明，自己還留着兩巴掌沒扇他。
屠楓要是知道，豈不是要直接動手還回去？
程微棠好久沒遇到這麽有趣的人，忍了一下，在她身上笑起來。
“你叫屠楓？名字好特別。”
“嗯，大家都這麽說。”
不算太高的海拔，傅昭三番五次出現，眼神示意屠楓累了就別背了，屠楓除了懷疑他玩手機玩太多眼睛不舒服之外，什麽也沒意會到。
終于到了駐紮基地。
屠楓：“大哥前段時間告訴我，他有了一個新上司，我還以為多可怕，肯定是個羅剎一樣的人。”
程微棠舒舒服服落地，捏着半個沒吃完的巧克力。
聽見這種形容，她好奇追問：“哦，他怎麽說我的？”
屠楓很老實人地告訴她：“說你把他當狗一樣訓。”
這時，傅昭面帶幽怨地過來，給大小姐送水，像條冷冰冰的毒蟒迫不及待要纏上主人的身體。
誰知程微棠把巧克力往他懷裏一拍，話裏有話朝他眨了下眼睛。
“我可沒有那種癖好。”
最後兩個字還着重咬了一下音節，說完揚長而去。
屠楓隐約猜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也悄悄走開，留下傅昭盯着巧克力沉默了幾秒，沿着她吃過的痕跡咬下去。
基地老板的哈士奇圍着男人跳來跳去，也要吃。
傅昭：“去，你一個狗還吃上巧克力了。”
說着，自己一口塞進嘴裏。
坐在野營椅子上的員工們暗暗猜測。
“你們說傅總和程總，到底是什麽關系？”
眼看這些人要瞎編排，小瑜嚴厲制止。
“還能什麽關系？一個是程氏集團大小姐，一個是程氏集團義子，兄妹關系喽。”
說完，她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兄妹。
她會在網上搜索同類型僞骨r19凰漫的那種兄妹。
中午稍微休息了下，有人嚷嚷着說山上有個小衆又靈驗的寺廟，叫淨心寺，可以去求個簽看看運勢。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立刻響應，說要去上香。
到了寺廟，傅昭只是站在門口遠遠觀望。
而程微棠身為公司高層，自然不能主動帶頭參加有宗教信仰的東西，加上她對此也不感興趣。
她問：“你不去拜一拜？”
男人回答得很冷漠：“求人不如求己，我是無神論者。”
兩個人并肩站在姻緣樹下，山中涼風習習，千重紅幡舞動，在他們身上投下陰翳。
程微棠點點頭，沒再說話。
地上也投出一高一低兩道身影，環抱着胳膊的男人神色冷淡，卻悄悄挪了下身子，讓兩道影子交疊，仿佛抱在一起。
他嘴角浮現出很淡的笑意。
當晚舉行篝火晚會，一群年輕人瘋了似的放歌跳舞，程微棠坐在折疊椅裏，安靜等待烤串變熟。
周圍一片說說笑笑的熱鬧氛圍。
身邊的傅昭忽然塞到她手裏一個小荷包，眼睛看也沒看她，就像順手遞給她一瓶水那樣随意。
程微棠狐疑打開，拿出一條精致纖細的紅繩。
不知是不是火烤的原因，她臉上有些熱意：“給我的？”
男人黑眸讓火光映照，有光影躍動，話音還是低沉冷漠。
“那個小廟的住持給的，可能看我殺氣太重了，想淨化一下。”
程微棠本人就是珠寶大亨，一條毫無裝飾的紅繩對她來說其實不算什麽。
她點頭：“喔……”
但是。
就在今天下午所有人都趕回基地的時候，她折了回去，跟上了傅昭的腳步。
她看見男人進了小廟，專門問小沙彌哪個是保平安的，準不準。
一身唯物主義者的冷漠嚴肅。
小沙彌好脾氣地說，心誠則靈，可以開光加持。
男人俨然不信，挑眉問：“開光？就是跪在這聽一會兒經文？”
嘴上這麽說，語氣有點不屑。
人還是老老實實跪在那燒香拜佛，雙手合十許下心願。
其實傅昭真的不信這些。
如果真有滿堂神佛，為什麽他小時候無數次瀕死時，沒有一個神聽見他的呼救？
但……
為了程微棠，他願意相信。
男人合上雙眼，虔誠跪拜。
程微棠沒有停留，偷窺到一眼就蝴蝶似的飛走了。
也不知道這個紋了一條狠毒大蟒蛇的男人，能有什麽心願。
這條小紅繩，又要送給誰？
送給孫義？屠楓？
……還是誰？
總之，他身邊受到過他照顧的人太多，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多過命的交情。
不了解他的時候，只以為他是個薄情寡性的男人。
實際上面冷心熱，暖烘烘烤着那麽多人。
人太多的話，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可不會抛下面子跟着一起擠。
她會跑得很遠，優雅地獨自凍着。
程微棠很久沒體會過這種惴惴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別扭感，這一下午終于熬了過來。
在收到來自傅昭的禮物這一刻。
微風拂過，帶來山裏植物樹木沁人心脾的舒爽氣息，程微棠心肺間盈滿快樂。
她矜持的故意說：“住持給的？那可是好東西，得收好，不能亂送。”
說着，作勢要遞回去。
傅昭壓根不收，懶懶扯了下嘴角，渾不在意：“這有什麽？我個大男人也戴不了，你拿着玩，不喜歡就扔了。”
程微棠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微妙地牽扯着傅昭的注意力。
這時，那條哈士奇傻乎乎擠到兩個人中間要吃的，搖頭晃腦把嘴裏的狗尾巴草送給程微棠，眼神智慧，像是要交換一樣。
她微笑着接了過來：“好可愛，還會叼禮物過來。”
為了摸小狗，程微棠稍微偏着頭，微卷的長發滑落，伸手撓着哈士奇的下巴。
她的眼神透過這暧昧的氛圍，與男人垂下的目光輕輕擦過。
羽毛般在他心頭帶來一陣癢意。
程微棠笑意漸深：“說呀，是誰的好狗狗？”
傅昭讓她嬌嗔的語氣惹得心神一蕩，條件反射一般，他ying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