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040 又見面
郵局辦完這一樁事, 已經是臨近中午了，五月中的京市到這個時間已經很悶熱了，但她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暢快。
考慮到還要打電話，程珍愛就不打算去大紅門那邊了, 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快到下班時間了, 打電話那邊的隊伍沒有幾個人, 程珍愛排了十幾分鐘就等到了，這時候的長話業務不便宜, 大家打電話基本都說不了幾分鐘。
程珍愛先是往程大海的辦公室打了電話, 給父親說了一下這裏的情況。
程大海一聽到這個也是十分驚訝, 但他也了解自己女兒的能力，就說：“家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這幾天下班的時候都會順道去看看芽芽, 她挺好的。”
程珍愛心裏暖暖的, 其實她心裏明白, 父親這個人雖然不怎麽說話, 但對每個孩子還都是疼愛的, 只是他有自己的習慣和原則。
“爹，你也不用天天去, 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晚上不熬夜, 要是哪兒不舒服趕緊去檢查……”
那邊程大海笑了，“我好着呢，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挂了電話, 程珍愛長長地出了口氣, 上輩子她的父親退休沒兩年就檢查出了癌症，六十出頭就去世了, 她琢磨着等回去之後找機會讓父親好好檢查一下。
她這邊正愣神呢，後面有人催促，“同志，你電話打完沒有啊？我這還等着呢。”
程珍愛手裏還握着一個電話號碼，其實就算是不看她也記住了，只是此刻還有些猶豫，到底打不打，後面的一催她心裏更慌了，下意識地說，“不好意思同志，我還要打一個電話。”
後面排隊的人無奈地搖頭。
程珍愛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那個心中默念過很多次的號碼，嘟——電話等待的聲音傳來，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電話響了三聲還沒有人接，程珍愛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就在她準備挂電話的時候，就聽到對面想起一聲低沉急促的“喂——”
程珍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心裏想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想着給盛德安打電話了，她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打得通，能不能聽到這人的聲音，現在聽到了，她卻有點想逃了。
“小程？”盛德安的聲音帶着急切，喘息有些粗重，“是你嗎？我這邊馬上就要出發了，要是你話，應答我一聲？”
程珍愛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是我，那你快走吧，我不耽誤你了，我也沒啥事。”
盛德安似乎長出了一口氣，“其實，也沒有那麽急，幾分鐘的時間還是可以的，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是呀，怎麽想到給他打電話了，程珍愛的臉也有些發燒，漸漸紅了，這問題讓她怎麽回答，這個盛德安也真是的，明明是他先招惹自己的，現在又反過來問自己為什麽打電話。
這男人真是笨死了。
程珍愛就覺得有些委屈，自己就不該打這個電話，人家好像也沒有十分高興。
“也沒什麽，我打擾到你工作了，對不起，我不該打這個電話，你趕快去忙吧！”
說完，程珍愛也沒有等那邊盛德安說話，咔嚓就把電話挂了。
回到居住的賓館，程珍愛心裏有些悶悶的，馬豔琴看到她臉色有些不好看，就以為是戲服的事情給鬧的。
“小程，你放心吧，這次服裝的事情我心裏有數，劇團那邊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等到回去之後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程珍愛倒不是很介意這個事，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活了兩輩子她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馬姨，只要劇團演出沒有問題，我這邊沒事兒，什麽交代不交代的，就是這人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連演出這麽大的事都不管不顧的，是要敲打敲打呢。”
馬豔琴點頭，“這個薛瑩真是讓人失望，之前我一直把她當做好苗子培養，寄予厚望的，沒想到這人……唉t，小程，讓你受委屈了。”
“看你說的，我真的沒事，馬姨，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她們這些專業的看不上我也是應該的——”
“小程，你可不要這麽說。”馬豔琴打斷她，“她們看不上是她們自己有問題，這次常老師可是對你滿意得很呢，對了明天返程的時候你直接跟常老師走，票都給你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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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映紅居住的城市是H省的省會玉州，距離桐城三個小時的火車，也不算遠。
次日下午，程珍愛跟着常映紅一行人來到了玉州，到了常映紅居住的地方，程珍愛才知道需要的修複的衣服不是一件兩件，而是有二十多件之多。
常映紅有些不好意思，“小程，這次可真要辛苦你了，這些老家夥都是陪伴了我大半輩子的，有感情啊。”
程珍愛估摸着，要把這些行頭修複好，估計得個十天半月的。
但是人已經來了，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她目光篤定地點頭，“常前輩，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
接下來，常映紅安排助理帶着程珍愛去采購了各種材料和工具，當天晚上程珍愛就開工了。
雖然常映紅說不着急，但是她着急啊，五六天沒有見到女兒，這裏的工作還要十幾天，她還是很擔心的，就算是雪芽擁有上輩子的記憶，但她現在終究是個五歲的孩子呢。
但眼前的機會千載難逢，自己只能想辦法加快速度了。
程珍愛每修複完一件戲服，都會給常映紅看，老人家基本都很滿意，只有極個別的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總之這十幾天的工作還挺順利的，程珍愛終于在十三天之後完成了大小二十六戲服的修繕工作。
看着修繕一新的衣服，常映紅激動得熱淚盈眶，當場把所有的行頭都試穿了一遍，又拉着程珍愛的手塞給她一個紅包，紅包的厚度讓程珍愛吓了一跳。
“常前輩，這我不能要！”
這沉甸甸的紅包，少說也有幾千塊，這時候的錢幣最大面額也就是十元，一千元一捆，常映紅給的紅包裏面有三捆。
常映紅堅持把紅包塞給她，“小程，我老婆子要錢沒有用，你這是幫我了了一樁心願，這不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我還覺得這些錢不夠呢。”
“可是——”程珍愛說，“常前輩，我也沒費多少功夫，真的不用這麽多，你給我百八十的意思意思就行了，你這也太多了，實在不合适——”
“我說合适就合适！”常映紅打斷她，“小程，我唱了一輩子戲，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女，到了這個年紀能夠看到自己這些老行頭修繕一新，你知道我多高興嗎？你要是不嫌棄我老婆子，就給我當幹女兒行不行？”
程珍愛有些呆住：“啊？”
這樣的劇情發展可是她沒有想到的，她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何德何能做一代大師的幹女兒啊？再說常映紅那麽多徒弟徒孫呢。
常映紅嘆息，“我也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唐突，這事不急，你慢慢考慮，我聽小馬說你離婚了，一個人帶着孩子也是不容易，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到玉州來，這邊機會也多一些。”
程珍愛稍微穩了穩心神，她感覺她真是被好幾個餡餅同時砸中了，有些不知道從何下嘴。她也就是猶豫了幾秒，這樣的好事她又何樂不為呢，再說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女兒想想。
既然老天爺追着給飯吃，那她就不客氣了。
“常前輩，我……我真是太開心了，你要是不嫌棄我，我願意呀。“
常映紅爽朗地笑了，“那你還叫什麽常前輩！”
程珍愛也笑了：“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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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州之行終于告一段落，常映紅沒讓程珍愛一個人回去，安排助理周岩開車送她回了桐城，給她帶了一車的東西，說是給孩子的。
這個年代小轎車還是稀罕的，車子一進村，就引得一群孩子圍觀，等到程珍愛從車裏下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高地響亮的聲音——
“芽芽——是媽媽，啊，不，是姨姨回來了！”
程珍愛哭笑不得，這小一個月不見，高地這小子好像是蹿個了，看着高了不少，而她的雪芽小臉上似乎也多了不少肉肉，白裏透着粉嫩，跟她身邊的黑小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院門有些窄，小轎車進不去，周助理幫忙把東西一樣一樣往院子裏搬，程珍愛給圍觀的小孩子們一人分了些零嘴，很快其他的孩子都歡呼着離開了，高地笑得露出兩排白牙，他手裏也拿着雪芽給她分的果脯。
周助理把這邊安頓好就離開了，程珍愛也沒有挽留，她一個女人也着實不方便留人，就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天擦黑的時候，小院子安靜下來，程珍愛終于可以靜下來跟女兒說說話了。
只是，母女兩人還沒說幾句呢，就聽到院門口有人敲門。
“估計又是高地那小子。”盛雪芽說，“我都告訴他今天不在他們家住了！他可真煩人，媽，你去開門吧，就說我已經睡着了！”
程珍愛笑着摸摸女兒的腦袋，“行行行，我去說。”
門打開，程珍愛整個人愣住，外面站着的不是高地。
男人高大的身影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他風塵仆仆的，左臂還纏着繃帶。
盛德安聲音帶着沙啞：“我連夜趕回來的，讓我進去喝口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