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他們在游輪上待了三天, 離開的前一晚，徐右庭組織一群人玩牌, 包廂內人不多，全是關系近的人，沈思檸一到，陸绮年和季瑤一左一右将她圍住。
這兩天下來，沈思檸和她們倆已經很熟了。
季瑤喜歡沈思檸，單純是因為感覺沈思檸和她心目中知心大姐姐的形象很像, 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長的又漂亮，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陸绮年也覺得沈思檸的性格對她胃口，不過最重要的是裴時禮囑咐她，讓她替他多看着點沈思檸, 他總有沒留意到的時候。陸绮年正好有事想求裴時禮幫忙, 果斷答應, 順手敲詐他一個人情。
機靈！
“嫂子，你是不知道, 我裴哥讀書那會兒多受歡迎, ”陸绮年灌了幾杯酒, 醉醺醺的，說起話來肆無忌憚，“這麽說吧, 我那會兒沾他的光, 靠着幫他送情書, 每天零食不斷, 還沒渴就有人送飲料，餓了不用吭聲, 就有人送飯！”
沈思檸靜靜地聽着她說：“不過他性格比較冷，雖然看着挺溫和，但真想跟他近距離接觸還是挺困難的，小時候我和徐右庭去煩他好久，他才願意搭理我們！但是我感覺他對你很不一樣诶，嫂子，我裴哥私下裏在你面前什麽樣啊？”
沈思檸也喝了點酒，聞言想了想，“他對我挺好的。”
這是實話，裴時禮對她确實不錯，只是陸绮年說的話引起她的共鳴，沈思檸有時候總覺得......他拒絕讓她走進他的世界。
但又覺得自己太矯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這樣的人界限感強也正常。
想到這，沈思檸朝那邊看過去，他坐在懶散地靠坐在沙發上，穿着深藍色的襯衫，袖子一直卷到小臂，修長的手指拿着幾張牌。
口中咬着根煙，他深吸一口，吐出幽幽的煙霧。
正要收回視線，她瞥到坐在徐右庭身側，給他看牌的慕詩穎，明明是坐在徐右庭身後，但她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放在裴時禮身上。
似是察覺到沈思檸的視線，慕詩穎沖她露出個笑。
沈思檸扯了下唇，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聽着陸绮年和季瑤在耳邊胡扯，她随口問道：“年年，慕詩穎也和你們一起長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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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绮年冷哼：“才不是呢，她是被我裴哥帶進我們這個圈子的，也不知道裴哥怎麽想的，帶她一個外人玩兒什麽......诶我不是這個意思，嫂子你別誤會！”
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錯了，陸绮年的酒醒了一半，忙着把話圓回來：“嫂子，雖然我也不清楚裴哥為什麽這麽做，但是我可以保證，他絕對絕對對慕詩穎沒那個意思！”
沈思檸垂下眸，笑了下：“為什麽？”
陸绮年脫口而出：“他如果喜歡的話，不早就娶了嗎？”
“如果是因為抵不過門當戶對四個字呢？”
“這個......”
陸绮年卡頓了。
因為她也沒法解釋，為什麽裴時禮會對慕詩穎那麽好。可以說，慕詩穎能火，全是裴時禮一手捧出來的。
還帶她進入他們這個圈子，以至于慕詩穎現如今和徐右庭的關系也不錯。
“嫂子，你別多想，”陸绮年頭腦風暴，找到bug，“就算是不能娶，但是如果喜歡的話，戀愛總能談的吧，我裴哥對她确實不錯，給她介紹資源什麽的，但男女之情是絕對沒有，這點你放一萬個心！”
沈思檸看她急着解釋的樣子，溫聲道：“我随便問問。”
她說是随便問問，陸绮年可不敢當作她真的随口一問，連忙把“裴時禮絕對不可能喜歡慕詩穎”的證據亮出來，“嫂子我跟你說句真心話，你也知道，裴哥和深哥不一樣，裴哥家沒那麽複雜，他如果真的喜歡誰，想娶的話肯定是能娶的。慕詩穎差不多是七年前進入我們這個圈子的，七年的時間，如果喜歡的話，早就喜歡了，不喜歡那就是真沒那個意思！”
沈思檸倒是沒覺得裴時禮多愛慕詩穎，畢竟如果真的深愛的話，以他的能力，肯定是* 娶心愛的人。
她只是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怪怪的。
“我就是好奇，沒有多想。”沈思檸看陸绮年緊繃着神經，換了個輕松的話題，陸绮年松了口氣，和她聊起別的。
另一邊。
徐右庭連輸五局後，暴躁地把牌往桌上一甩，“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下去我老婆本都輸光了！換個游戲！”
裴時禮把牌往桌子一扔，靠在沙發上，看向不遠處的沈思檸，陸绮年不知道在說什麽，把她逗得肆意大笑，連她在外維持的淑女作風都不顧。
察覺到他的視線，捧腹大笑的沈思檸朝他看過來，咧開的嘴還沒收回去，僵了下，維持着張嘴的動作，難看的很。
裴時禮扯了扯唇，無聲地笑了下。
“……”沈思檸懊惱地把嘴巴閉上。
“嫂子，陸小七，小妞，快過來！”徐右庭沖着她們三喊。
陸绮年，“什麽事？”
“玩游戲！”
“打牌不叫我，玩游戲喊我來充人數了，”陸绮年沒好氣地吐槽，“玩什麽？”
徐右庭：“國王游戲！”
陸绮年興致缺缺地聳了聳肩，湊到裴時禮身邊，用手肘碰了下裴時禮，“哥，你外邊沒什麽沒斷幹淨的吧？”
裴時禮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睨着她。
“……”陸绮年噓聲，“反正不管你有沒有，我在你老婆那兒是打包票你沒有的，嫂子人挺好的，你別做什麽讓人家傷心的事。”
“要你多事？”
嘶。
行吧。
插手到這份上，也算她盡力了。
陸绮年換了個話題，眨巴着眼睛，“哥，幫我個忙。”
裴時禮跟她拉開距離，蹙了下眉，“北城商場設櫃的事？”
“對對對！”陸绮年盡情拍馬，“不虧是我裴哥，這都能猜得到！”
陸绮年雖說是獨生女，但堂哥堂姐一大堆，家裏分給她的産業有限，她在做的一個品牌想要入駐北城那幾個高檔商場的專櫃，中間的人脈疏通才是最困難的，她原本還愁着怎麽辦，這不，送上門的幫手啊。
裴時禮不緊不慢地淺飲一口酒，随口問她：“你們倆剛才在聊什麽？”
陸绮年：“……”
她撇撇嘴：“就随便聊聊，你別套我話，嫂子叮囑我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你，我可不想做言而無信的人。”
頓了下，她眯了眯眼，瞥着門口的方向，“哥，反正你只要對家庭和婚姻保持忠貞，你就永遠是我最崇拜的哥！”
裴時禮淡定地放下酒杯，“櫃滿了，幫不了你。”
陸绮年：“……！”
她咬牙，眼見上廁所回來的沈思檸推門，朝這邊走來，快速而低聲道：“嫂子懷疑你和慕詩穎不清不楚。”
話音落下，倚靠在沙發上的男人眯了眯眸，昏暗光線從他眉眼掠過，隐晦而神秘。他淡聲道：“跟我助理聯系。”
陸绮年：“好嘞，謝我裴哥！”
“嫂子，吃不吃藍莓？”陸绮年把果盤端到她面前，“可甜了，一點都不酸！”
沈思檸捏了顆放進口中，甜膩的汁水充滿味蕾，“好吃。”
“人都到齊了，開始吧！”徐右庭拿着一把撲克牌走過來。
沈思檸朝裴時禮身側的沙發走去，裴時禮靠在沙發上，手指晃着杯加冰白蘭地，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
“怎麽了？”沈思檸在他身邊坐下。
裴時禮抿了口酒，“沒什麽。”
沈思檸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沒有多問。
“游戲規則有沒有不清楚的？”徐右庭邊洗牌邊問。
有個沈思檸不認識的女生舉手，“我沒玩過。”
“很簡單，就是抽到王牌的人命令其他人做事，其他人必須無條件服從。”
“明白！”
第一局抽到王牌的是陸绮年。
她盲喊數字3說出數字6身上的三個優點。
數字3是顧笙。
數字6卻不是周秉深。
陸绮年吓得不敢擡頭去看周秉深的臉色，不過幸好6號是徐右庭，陸绮年重重地松了口氣。
幸好是徐右庭這個傻逼，要是別的男的，深哥不得活剝了她。
也幸好她收斂着，沒一上來就喊個大的。
顧笙長相明豔，氣質卻清冷如冰，她看向徐右庭，嗓音溫柔好聽：“有錢，長得帥，個子高。”
徐右庭不滿：“個子高也算優點？”
再場的幾位女生齊齊點頭：“當然算。”
“行吧，原來我這麽優秀呢！”徐右庭樂呵地自誇，原本凝滞的氛圍熱了起來，哄鬧一片。
“得了吧你，也就這三個優點。”
“還全都是你爹媽給你的。”
“長得帥那點，我不是很贊同。”
徐右庭踹那人一腳，“老子的帥還需要你贊同？！”
“……”
沈思檸聽着這群人哄鬧，輕聲問裴時禮：“如果不想說或者不想做的話，怎麽辦？”
裴時禮微微一頓，低眸看她：“你有什麽不能說的，和不能做的？”
沈思檸：“如果他們讓我和別的男人親嘴，我要去親嗎？”
裴時禮：“可以。”
“？”
沈思檸挑着眉，瞪着眼睛看他。
裴時禮睨着她，冷哼：“我倒要看誰有膽子當着我的面讓你親他的嘴。”
沈思檸：“……”
他這話的意思是想告訴她，哪怕她有膽子出牆，也沒人敢做奸夫嗎？
他們閑聊間，游戲新開一局，還是陸绮年抽到牌，吸取上次的教訓，随随便便讓四號做十個俯卧撐。
抽到四號的是個男生，很迅速地做好，開始下一局。
徐右庭卻不滿了，“你這國王怎麽當的，再這麽劃水你就別當了，換我來當！”
陸绮年：“也得你有本事抽到王牌啊！”
“老子下一局就抽給你看！”
果不其然，下一局真叫徐右庭抽到王牌，“哈哈哈，終于輪到我了！”
他先是看了眼裴時禮，然後看向沈思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五號抱着二號，做十個蹲起吧。”
結果二號又是顧笙。
這次五號倒是周秉深。
徐右庭松了口氣。
陸绮年也松了口氣。
桌上的很多人都松了口氣。
沈思檸将視線放在周秉深和顧笙身上，結合慕詩穎和徐右庭說過的話，好像周秉深要聯姻，顧笙要和他分手。
顧笙垂下眸，冷白的膚色在光影下白的能發光，淡聲說：“我喝酒。”
說完，仰頭将一杯伏特加喝完。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幾秒鐘後。
周秉深看都沒看她，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眸中極快地掠過一抹寒意。
徐右庭開局就踩到雷，還是陸绮年幫他扯開話題——
“不想做可以喝酒本來就是規則，下一局下一局！”
這一場的寒意一連三局才恢複，場子終于重新熱起來，徐右庭和陸绮年開始起哄一對小情侶舌吻。
沈思檸坐在旁邊看着，她大學的時候和朋友玩過一次，但是她運氣不好，妥妥的游戲黑洞，心髒一直提着，生怕喊到自己。
連續幾局躲過後，她漸漸松了口氣。
除了第一局，剩下的幾局徐右庭都找到了搞頭，把一開始的踩雷抛之腦後。
由于玩的是盲猜，誰也不知道其他人手裏的牌。
徐右庭一開始想整的是裴時禮和沈思檸，別人不敢動他們倆，他有恃無恐，反正是真夫妻，親密點也沒什麽。
他想到自己瞥到的裴時禮的牌，頭腦風暴一番，推算出沈思檸手裏的，大聲喊道：“七號和三號，對視十五秒！”
他沒膽子讓裴時禮當衆表演接吻給他們看，但是對視總歸沒什麽吧？
七號果真是裴時禮。
徐右庭得意地沖他挑了挑眉，看向沈思檸，她在衆人的注視下掀開牌——
四號。
完。
完蛋的完。
完蛋了，又踩雷了。
徐右庭感覺頭頂有冷風在吹，硬着頭皮問：“誰是三號？”
“我是。”
慕詩穎當着衆人的面，掀開手裏的牌。
包廂內霎時間鴉雀無聲，好不容易融洽的氛圍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還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尴尬。
慕詩穎聳了聳肩，狀似無奈地笑了下：“這也太不巧了，沈律師還在這呢。”
不巧的是她在這。
如果她不在這，就可以了？
沈思檸面色未變，維持着淺淺的微笑，只是指甲不自覺地摳着手心。
陸绮年率先出來維持大局，“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裴哥可是世界級保護的三好男人，哪怕嫂子不在這兒，他也幹不來這種事。就算沒結婚的時候，哪次玩到這種游戲他不是都喝酒，從不和沒感覺的異性玩暧昧游戲，簡直比唐僧還潔身自好，你說這話不是損他的名聲？”
慕詩穎嘴角僵了下，卻沒理會陸绮年，轉而看向裴時禮，維持着溫柔的微笑，輕聲問：“時禮，你覺得呢？”
陸绮年還再想說點什麽，周秉深掀起眼皮，給了她一個眼神，陸绮年怔了下，把想說的話咽回去。
安靜的這一秒鐘被無限拉長，如同電影裏被刻意放慢的鏡頭，每個人的心思都昭然若是。
沈思檸卻沒什麽太大的感覺，唯一的感受是——
看來她之前的猜測似乎是對的。
幾秒鐘，或者更短，她聽到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裴時禮對她說：“酒。”
沈思檸一怔，擡頭看他，“什麽？”
裴時禮掃了眼她的酒杯，“你的。”
沈思檸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他的酒杯是空的，他的意思是讓她把她的酒給他喝。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沈思檸将自己的酒杯遞給他，裴時禮還沒接，徐右庭就開始起哄，“嫂子直接喂給時禮喝吧！”
陸绮年跟着起哄：“喂什麽啊，交杯酒！”
“對！交杯酒！”
“交杯酒！”
沈思檸被鬧的耳根一紅，擡頭看着身側的男人，裴時禮的手臂随意搭在她身後，低眸看她，靜靜地對視着，還沖她挑了下眉。
“……”沈思檸把酒杯怼到他嘴邊，“喝。”
裴時禮：“……”
衆人見狀，不樂意了——
“诶，說好的交杯酒呢！”
“嫂子好殘暴哦~”
“裴少這是要變成妻管嚴的節奏啊！”
沈思檸的耳朵更紅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快喝。”
裴時禮沒在人前逗她，掃了起哄的那幾個人一眼，接過酒杯，把她的酒一飲而盡。
期間，他看都沒看慕詩穎一眼，更別提回答她的問題。
沈思檸将酒杯拿回來時，恰好瞥到慕詩穎的臉色，漂亮的面容顯得有些猙獰。
察覺到她的視線，慕詩穎立刻換回溫柔美麗的微笑臉。
沈思檸扯了下嘴角，平靜地将視線收了回來。
游戲很快進入下一輪，尴尬和凝滞随之消散。
沈思檸比她自己以為的要高興，雖然這樣的想法極為幼稚可笑，還顯得自降格調，但裴時禮的做法，還是讓她內心小小的爽了。
她不喜歡慕詩穎背地裏的挑釁。
可又是誰給她的底氣，讓她挑釁自己呢？
想到這，沈思檸喉中發澀，她抿了抿唇，眸中的笑意漸漸淡去。
今晚玩了這麽久，終于輪到她中招，這局的國王卻是慕詩穎，她的命令是：被選中的人，回答她三個真心話。
比起大冒險，這個容易很多。
慕詩穎勾了勾唇，笑着道：“我就随便問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沈律師不想回答的話，可以喝酒。”
沈思檸：“好。”
慕詩穎：“最長的一段戀愛談了多久？”
衆人噓聲，目光隐隐地向沈思檸和裴時禮看去。
裴時禮手臂搭在沈思檸身後，面上沒什麽變化，只是眼神冷了下來。
沈思檸：“我沒談過戀愛。”
“哦~”
徐右庭啧了聲：“那你和時禮真是絕配啊，他也沒談過！兩個母單啊！”
陸绮年：“那就婚後戀愛呗。”
徐右庭：“有道理。”
慕詩穎臉色微變，不過仍是笑着：“真讓人意外，我以為沈律師這樣漂亮優秀的人，肯定有很多追求者。”
沈思檸淺笑：“我忙，沒空談戀愛。”
慕詩穎擠了個笑：“第二個問題，有沒有暗戀過什麽人？”
沉默幾秒，沈思檸淡聲道：“有。”
空氣中仿佛能聽到有人輕嘶了聲。
慕詩穎眼底笑意更濃，“第三個問題，暗戀他多久？”
包廂光線昏暗，紅紫色的光從她頭頂掠過，身側的氣壓明顯低了許多，沈思檸眼睫輕顫，拿起酒杯，“我喝酒。”
-
游戲結束後，沈思檸和裴時禮一前一後回到套房。
他走的不算快，和她保持着同頻率，只是身上的戾氣難掩。
進門後，裴時禮去拿睡衣，沈思檸站在門口，無端地感到焦灼，雖說她在感情方面比較遲鈍，但她也能感覺到裴時禮不大高興。
換位思考，如果裴時禮說他有個暗戀很久的人，她就算可以大度地勸自己不要在意，但心底仍是酸酸的。
她不想告訴裴時禮這件事，一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想在他不愛她的時候，告訴他她暗戀他很多年；另一方面，道德綁架的嫌疑太重，仿佛是在向他訴說：我愛了你這麽多年，你一定要愛我啊。
雖然不是自尊心多強的人，但她也做不到直言這件事。
可這件事不說的話，他心裏會一直有個疙瘩，沈思檸不想好不容易培養的感情，因為這件事功虧一篑。
更何況，他現在應該是有點喜歡她的，如果知道她暗戀的人是他的話，他應該會開心吧？
沈思檸正頭腦風暴時，看到裴時禮拿着睡衣，她脫口而出地喊住他，“你要去洗澡嗎？”
裴時禮神情淡漠地嗯了聲。
沈思檸還沒做好心理建設，見狀說道：“你先洗澡，等洗完後，我們談談。”
光線熾白的浴室，冷水從頭頂澆下來，霧氣朦胧的落地鏡映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寬肩窄腰的比例，極具性張力。
冷水澆下，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冷窖，卻無端能讓人煩躁的心冷靜下來。
談談？
談什麽？
談她暗戀的是誰？
是暗戀了多少年，連說都不敢說。
呵。
裴時禮深邃俊美的面容冷靜下來，內心深處随之響起一陣警鈴——
這樣不對。
他敏銳地察覺到，他居然僅僅因為沈思檸曾經暗戀過，甚至沒有和她在一起過，也沒有可能再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在意到這種程度。
這不是好的征兆。
內心深處，他極其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他的情緒全都由另一個人掌控。
有些東西脫離正常軌道，應該拉回正軌。
必要的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畢竟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如果一丁點的感情也沒有，未免太無趣。
但點到為止即可，過猶不及。
客廳內。
沈思檸還在思考措辭，這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大學時的幾個朋友知道，她沒告訴過任何人。
就連顏落都不知道。
她從未對人告白過，這番話說出去，算是告白吧？
內心升起星星點點的激動和緊張，腦海裏想象他得知這件事的反應。
會很開心嗎？
還是覺得無所謂？
那她以後是不是就要被他死死拿捏了呢？
沈思檸不喜歡被人掌控心事的感覺，不過如果那個人是裴時禮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
她想的腦袋疼，擡眸看向窗外，大海漫無邊際，海港的繁華奢靡盡顯，和安靜的室內形成極致的反差。
“咔噠”一聲，浴室門打開。
沈思檸的心髒提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到裴時禮正在用毛巾擦頭發，她溫聲道：“我先幫你吹頭發吧。”
這幾天，她的頭發都是他吹的，禮尚往來，她也會幫他吹頭發。
裴時禮偏眸看她，氣質一派冷然，比平日裏多了幾分疏離和淡漠，嗓音冷淡：“不用，你要談什麽？”
他話裏的冷漠沈思檸聽得出來，她緩了緩，壓下心頭複雜的酸澀，攥緊手指，仰頭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我剛剛說的那個暗戀的人......”
“你不用和我解釋。”裴時禮出聲打斷她。
沈思檸怔了怔，喉嚨酸的發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裴時禮低眸，語氣很平和，說出的話卻冷漠至極：“雖然我們是夫妻，但同時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就可以，至于你之前喜歡過誰，現在是不是還喜歡着，你不用和我交代。”
換句話說就是，他對她暗戀的人是誰沒興趣。
沈思檸眼睫快速顫了兩下，垂在身側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刺痛讓她保持冷靜，但也僅是表面上的，她的腦子仍是很亂，一定是太亂了，所以才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這不是她該問的話。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說。
但是她還是說了。
“你知道慕詩穎喜歡你嗎？”
裴時禮手指一頓，平靜地看着她，“知道。”
“你知道她喜歡你，還是和她做朋友，是嗎？”
而且是關系親密的朋友。
裴時禮盯着她，“那又如何？”
沈思檸腦海裏緊繃的那根神經，終于徹底斷了，“所以你覺得，你和一個喜歡你的異性做朋友，很正常？”
裴時禮扯了下唇：“很難理解嗎？喜歡我的人很多，公司的員工喜歡我，我就該把她們開除嗎？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沒有超出正常界限，就像你心裏藏着人，只要你——”
說到這，他喉結一澀，眉頭皺了起來。
他要怎麽說？
只要你藏好，我不會在意？
“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我不會幹涉。”
沈思檸沒有注意到他短暫的卡頓，滿腦子都是他的這段話，亂成線的邏輯一點點理清。
慕詩穎赤果果的喜歡，連她都看出來了，他這麽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來。
但他還是選擇和一個喜歡他的女人做朋友。
在事業上為她掃除障礙，連鄒倩和黎璟南動用這麽多的關系都搶不過他。
沈思檸很想問他一句，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不娶了慕詩穎呢？
她喜歡他。
他對她很好。
多合适啊。
反正他也沒有喜歡的人。
可她沒法指責他，因為他也僅僅是把慕詩穎當作朋友，就像剛才在包廂內，他維護的人是她，沒有做出背叛這段婚姻的事。
他對她的事不感興趣，給足她空間，同樣的，她也不能去管他的事。
這段時間，他對她太好，讓她迷了心智，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或許對他來說，淺淺的感情就夠了。
她過分的占有欲，在這段婚姻中是不該存在的。
她沒有資格幹涉他的交友。
哪怕那個人喜歡他。
哪怕他事事給她幫助。
沈思檸看着他，渙散的眼神一點點聚焦，她艱難地動了動唇，聲音苦澀的有些難聽，“抱歉，是我幼稚了。”
裴時禮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思檸閉了下眼，無聲地扯了下嘴角，“我去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