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明治
第061章 三明治
12月31日, 離許圖南接觸游戲剛好三個月。
他的人生在九月拐了個彎，從此進入一個嶄新而陌生的世界。新世界缤紛多彩，什麽人都有, 他見過做任務故意搗亂把怪拉脫, 不讓所有人完成任務的奇葩, 也見過昨天和今天帶不一樣的女孩看風景的渣男, 還有……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女醫生。
嗯，玩醫生職業, 但愛殺人。
張風說得一點沒錯, 現實裏可遇不見這種事, 他平時遇見的人都挺正常。
游戲也很好玩。
一點點升級，慢慢弄裝備，學操作記技能，和朋友一起埋伏殺人。
他每一天都有新收獲，也能看見自己的進步。
這種顯而易見的成長感令人着迷。
今年的最後一天, 他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六點起床，穿衣服牽狗出門, 他晨跑, 狗撒尿，一起鍛煉到八點，路上買點早飯回家洗澡。
沖澡十分鐘，吃早飯五分鐘，再把昨天的衣服洗曬好, 開機器人掃地, 九點鐘準點上游戲。
這個時間, 藥師玲珑很少上線，她上午即便在也要在九點半左右。
果然, 九點四十分，她才慢吞吞地爬上游戲。
許圖南發去一個組隊邀請，她同意，兩人在日常NPC碰頭，按部就班地做任務。
嗯，今天又沒下馬，還是摸魚。
打怪的間隙，兩人會對一下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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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北崖：榜單是不是今天晚上11點截止？
【隊伍】藥師玲珑：嗯
【隊伍】北崖：你24，應該不用擔心了，今天出去跨年嗎？
【隊伍】藥師玲珑：不去，你要去嗎？
【隊伍】北崖：和朋友吃頓飯，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隊伍】藥師玲珑：把號挂在王城安全區，有經驗
【隊伍】北崖：嗯
一小時做完日常，他看藥師玲珑沒有下線的意思，又問：【陣營任務？】
藥師玲珑：【走】
他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哦，今天調休，她應該不上班。
于是一塊兒打了兩場大戰場，展眼便是十二點多。
龍戰的YY人不少，但小頻道只有他們倆，這頻道是藥師玲珑建的，叫“沒事別煩”，于是其他人真的很少下來。他有點餓，問她：“你中午吃什麽？”
“不知道。”她說，“你要吃飯就去吧，我再打兩把。”
“十二點多了。”他道，“先吃飯，回來再打。”
“我不想吃飯。”
“唔。”
藥師玲珑沒有說過自己的年紀，也不提自己的職業，有人問就說貼膜的、送外賣的、網吧小妹，顯然都是謊話，這些職業的作息和她的日常可截然不同。
但她确實有奇怪的地方，好像很缺錢，可真正沒錢的人都在好好工作，有空就兼職，哪有時間玩游戲？玩游戲至少要有臺電腦，她甚至不自己做飯，有時說在吃泡面，大多數時候回來就吃完了，可見是在外面解決的。
下館子哪有自己做節省，除非是公司食堂。
什麽公司只上半天班還有食堂吃？她平時熬夜也會吃餅幹牛奶，不缺零食，不像是真正貧困的家庭。
奇奇怪怪的女孩子。
“在減肥嗎？”他問。
她說：“沒胃口。”
“據說女生的沒胃口，只是沒有想到要吃的東西。”他說，“我中午打算吃三明治。”
“哦，挺好。”
她可真會聊天，他只能主動抛鈎子：“我做三明治比做飯好吃。”
“三明治能比飯好吃？”她的語氣充滿懷疑。
重點是三明治和飯，真不餓嗎？許圖南心裏想着，回答道：“不能，所以阿姨一周來三次，每次備好菜放冰箱，吃的時候熱一下。”他摘下耳機，“你等下，我去拿三明治，餓了。”
半分鐘後，拿着三明治回來，搭配一杯熱咖啡，“回來了。”
說着，把麥克風對着紙包裝袋，輕輕挫兩下。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對面。
她上鈎：“好吃嗎？”
“吐司、肉松、火腿片、芝士、雞蛋、番茄、黃瓜，生菜和沙拉醬。”他詳細地報着食材。
“真健康。”她嘀咕了句，好像也拆了什麽東西。
許圖南笑了：“你在吃什麽？”
“早上剩的雞蛋餅。”
“冷的不油麽？”他問，“冷三明治好吃，冷蛋餅很難吃啊。”
對面沉默。
“去吃飯吧。”許圖南道，“今年的最後一天，吃頓好的。”
她的麥暗了，藥師玲珑下線。
他三兩口吞掉三明治，起身去廚房準備午飯，一個三明治怎麽夠吃嘛，這是他剩下的早飯。
打開冰箱，把阿姨處理好的食材丢到烤盤，塞進烤箱。
回去打一局大戰場差不多就烤完，稍微冷卻一下就拿出來裝盤。
中午吃的是烤牛排和蔬菜，阿姨準備了土豆、胡蘿蔔、莴筍、洋蔥、蘑菇，和牛排一起烤得香噴噴的，他一個人正好吃完。
希望藥師也能好好吃飯。
不管她遇見了什麽，他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她總會有錢的，所以更要保持健康。
吃過午飯，收拾碗筷塞進洗碗機，北崖陪咬拖鞋的哈士奇玩了會兒，帶它到小區裏散步一圈。
再回到家中，藥師玲珑已經回來了。
許圖南拍拍狗頭，給它個玩具，狗不理他，趴在窩裏睡覺。
好吧。
他繼續打游戲，兩人先下了公會的32經驗本，先後升到39級，然後在戰區閑逛，今天奇跡般沒什麽人，還洗了一個紮營點，排行榜又往前竄了點兒。
四點鐘，他和她說：“我出門吃飯了。”
“拜拜。”
“拜。”許圖南退掉YY，又想起張風前兩天的話。
嗯，他确信藥師對他沒什麽別的意思，如果有，不可能聊成這個鬼樣子，至少說一句“回來和我說一聲”叭。她都不怎麽在微信理他，和他聊天的頻率還不如群裏其他女生圈他多。
也是，沒見過面怎麽能說喜歡，太奇怪了。
現充許圖南這麽想着，穿好外套出門。
外頭飄起雪花，不好騎自行車，他開車出門，半路接上張風，然後直奔市中心的一家餐廳。
都是年輕人，不樂意吃圓桌中餐，選了家匈牙利餐廳，兩張長桌拼一塊兒，能坐十來個。他們到得不早不晚，已經有五六位朋友先到了，後腳又有三四個人結伴，熱熱鬧鬧地坐一起。
“南哥，好久不見。”朋友A笑呵呵打招呼，“你現在忙啥呢？”
張風哈哈大笑：“你怎麽都想不到，他最近和我打游戲呢。”
“打游戲？”朋友B吃驚，“天上下紅雨了這是？”
許圖南不以為意：“退休總要找點事情做。”
“太好了。”朋友C由衷籲氣，“我之前看你發的視頻，老怕你哪天出點事，不過打游戲是不是……你學什麽不好，跟着張風在游戲裏胡搞？”
張風：“喂，大姐，我哪裏胡搞了？”
“好歹做點正經事嘛。”朋友C是富家千金，在家族企業上班，已經是個霸道女……經理，離總裁還有點小距離，“一天到晚打游戲，也不知道阿姨怎麽不管你。”
張風無語，C的媽咪和他老媽是閨蜜，以前雙方母親還想撮合他們，奈何海歸千金一心搞事業，垃圾富二代沉迷游戲，純純友誼，升華不了半點。
“別說老張了，我有空也打兩把，你們玩的什麽？”朋友D和張風關系最好，都不務正業，只不過張風打網游，他開了個常年虧損的射擊俱樂部，“我玩的《使命召喚》。”
張風：“《九州》。”
“我聽過，最近風頭挺大。”
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最大的二十五，最小的二十一，不是父母認識的發小，就是沾親帶故的親戚，又或者是高中就認識的好友，老家都在這裏，讀完大學回來自然又熟悉起來，随便扯個話茬就能聊，連最忙的女總裁都認識代言的男小生，她最近追他的劇來着。
胡侃兒一圈最近忙啥，就進入所有人喜聞樂見的話題——八卦！
女總裁表示：“我春天訂婚，來喝酒。”
一問對象，噢，本地另一戶有錢人家的兒子。
朋友B坦白說在和D小姐的閨蜜交往，D小姐大發雷霆：“你個賤人！我朋友是正經人啊你個垃圾！我本來還想介紹給南哥來着，這種大美女你配嗎你？”
許圖南掰開啤酒罐遞給她：“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朋友，大美女。”D小姐給他看照片，“看，漂亮吧，我本來想介紹給你，小B這種玩咖……媽的。”
許圖南禮貌地瞅一眼：“我最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咋了，受情傷了？”D小姐從沙發上下來，“來，和我們說說。”
“沒，這不忙着打游戲麽。”許圖南道，“沒有空。”
張風補充：“他每天在線十二個小時。”
朋友們：“……”
“至少八個小時和另一個妹子組隊。”兄弟就是用來賣的，張風吐槽，“一天到晚挂YY，YY你們知道吧，一個語音軟件，就兩人沒事兒就在一起聊天，賊能聊。”
許圖南拿起勺子，敲碎巧克力，沒否認。
“唔，網戀不太靠譜啊。”D小姐問，“她性格怎麽樣？”
“一言不合就殺我。”他蹙眉，“明明張風嘴更賤，她居然不殺他。”
張風面不改色：“因為我是好人。”
“那殺其他人嗎？”D小姐扶正眼鏡，興致勃勃地充當軍師，“還是只殺你一個。”
“也殺別人，不過那是戰場是敵對，無緣無故就砍的……欸，兄弟，好像真的只有你一個啊。”張風回憶，“反正公會那麽多人，她從來不對別人動手。”
“如果女孩子有什麽事情，只對你一個人做，喜歡你的概率很高。”C小姐晃晃酒杯，加入分析，“她有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喜好？”
張風搶答：“喜歡聲音好聽、身高一米八、腿長有腹肌的帥比。”
朋友們：“這不就是許圖南本人嗎？她不會認識你吧？”
“啊？”
“現實裏暗戀你，游戲裏認出你了？”朋友B道，“是不是你身邊的人？”
張風差點噴酒：“不！會！吧！”
“這可說不定，指向性太強了。”狗頭軍師們言辭鑿鑿，挨個排查，“是不是那誰？還是說那誰？”
許圖南越聽越離譜，打斷他們：“我覺得她不喜歡我。”
“那是你喜歡她？”D小姐有點吃驚，“網戀？”
他看向張風。
張風：“看我幹啥？”
“他搞網戀。”許圖南冷漠地禍水東引，“有女朋友還勾搭小姑娘，你們批判他。”
張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