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色
月色
他問的太直接了, 寧蔚無言以對。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要說不可惜,她肯定是在撒謊的, 剛才那麽近的距離, 她緊張跳躍的心髒不會作假。
但要說可惜, 這不就擺明了她對周時潋有意思嗎?
她喜歡周時潋,但已經不奢望與他發展什麽了, 現在只盼着這剩下四個多月趕緊過去,這樣她就可以徹底跟周時潋沒有瓜葛,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當中。
恰好又是一輪游戲結束,輸的人選擇了大冒險和喝酒, 這番動靜才總算把寧蔚從剛才那窘迫的氛圍中解救了出來。
時間實在太晚,有幾個人已經熬不住陸續離開了。
最後就剩下寧蔚、周時潋、和蘇芹美姐弟四人, 蘇芹美醉得不省人事, 蘇煜只好帶姐姐回家。
臨走之前,蘇煜不放心地問寧蔚:“這麽晚了, 你叫車了嗎?不然我也順路送你回去吧?”
寧蔚正在收拾東西,沒第一時間聽到蘇煜的問題。
周時潋随口道:“她跟我住一塊, 就不勞你費心了。”
蘇煜一噎, 頓了會兒和寧蔚說了聲再見。
白天工作了一整天,夜裏又跟同事聚會到零點,寧蔚剛坐上周時潋的副駕駛,整個人就累得不能動彈了。
等到家時已經徹底睡死了過去。
淩晨兩點。
周時潋坐在車上閉目養神,腦子裏不斷地回想起今晚蘇芹美問寧蔚的那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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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有沒有喜歡的人。
她回答:有。
他偏過臉盯着寧蔚的睡顏, 目光在她的臉上流轉, 終是沒忍住伸出手指輕輕戳她臉頰。
“喂,醒醒。”
寧蔚眼睫動了動, 欲醒不醒。
周時潋很冷靜地自言自語:“給你三秒鐘,再不醒來就別怪我做下流的事。”
寧蔚仍舊睡的很沉。
三秒後,周時潋喉間溢出一抹輕笑。
“還真是,很相信我的人品呢。”
–
寧蔚渴得厲害,摸黑點亮了臺燈,順便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淩晨四點,等看到自己身處的位置後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她最後的記憶是坐上了周時潋的車,怎麽醒來就在自己的房間了呢?
寧蔚發了一會兒呆,才反應過來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還是今天她出門穿的衣服,一顆扣子都沒被動過。
那……
也許是半夜醒來,她腦子還懵的,暫時理不清頭緒。
寧蔚慢吞吞到客廳接水,就連喝水的時候還在琢磨她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
她是和周時潋一起回來的,那麽就只有他了。
寧蔚還在後悔她不該上車就睡死過去,周時潋指不定煩死她了,睡得跟死豬一樣,他還要把她扛回來。
喝了水後,思緒總算回籠了些。
寧蔚嘆了嘆氣,回房間的衛生間打算先洗個澡,在看到鏡子後,她徹底傻眼。
她今天的妝……
是周時潋幫她卸了?
洗完澡後,寧蔚完全清醒了。
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很迷茫,怎麽都想不明白。
如果說扛她回來算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可幫她卸妝,并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才對。
也許不是周時潋卸的,或許是她回來後自己卸的?只不過因為她睡懵就忘記了。
嗯,應該是這樣的。
寧蔚僥幸地想。
直到視線忽然被洗手臺前擺放的卸妝水吸引。
她常用的那瓶卸妝水,沒有擺在她固定的位置,顯然是用這瓶卸妝水的人沒注意原來的位置在那,用完之後随手放在了臺上。
寧蔚對自己東西的擺放有點強迫症,她用的物品必須要按照她選定的位置擺好。
而這瓶卸妝水,被人動過。
不僅是卸妝水,連她的護膚品都被動過,臉上濕滑的手感也不是她的錯覺。
現在真相已經擺在眼前了,寧蔚想逃避都不行。
因為想明白了這件事,寧蔚完全睡不着了。
她翻出手機,打開了個軟件發了個帖子:【因為太累徹底昏睡過去後,醒來發現有個男性朋友幫我卸好了妝,這是什麽情況?】
現在是淩晨四點半左右,她随手發出去的帖子應該也不會有人回複,寧蔚也壓根沒想會有人回答。
或許她只是需要一個宣洩口,答案也并不是那麽重要。
五分鐘後,忽然湧出來了十幾條回複。
沒想到還有這麽多沒睡的夜貓子?
寧蔚心裏一緊,點開評論。
【這個男性朋友是你損友嗎?是損友的話也許是他想拍一張你的素顏照笑話你。】
【肯定是你妝後太美了,那個男人想追你,但是怕你素顏難看,想确認一下你真正的長相。】
【那個男人閑得慌。】
寧蔚随意刷了下,發現幾乎都是一些對不上邊的回複,正要退出去時,發現最底下還有一條評論。
【相信我,他喜歡你。】
他喜歡你。
靜到落針可聞的房間內,寧蔚似乎聽到了她一下一下亂跳的心髒聲。
這四個字似乎在她腦子裏不斷盤旋,怎麽都消散不去。
寧蔚胡亂地在床上打了個滾。
整個人直接朝牆邊滾去,想到一牆之隔睡的是那個惹得她失眠的男人,她的心髒,好像完全不聽她的指揮了似的。
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怎麽辦。
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
寧蔚盯着牆面發呆,時間久到眼圈都酸了。
她又老老實實睡了回去。
睡吧,快五點了。
早上還要上班,也許睡醒後就清醒了。
-
最後兩小時睡得也很不安穩,寧蔚七點鬧鐘一響就起床了。
按照習慣做好了早飯後,沒多久周時潋耷拉着睡眼惺忪的眼,慢悠悠地從房間出來。
聽到那熟悉的閑散腳步聲,寧蔚的背影都僵硬了。
她故作自然地說:“早上好。”
周時潋懶懶地嗯了聲,打開了一瓶冰水,正想灌下去,忽然問道:“你打算一直這樣背對着我?”
寧蔚心裏咯噔一跳,又打開了水龍頭洗手,才轉過身低頭擦手。
周時潋饒有興致盯着她的頭頂看。
那灼熱的目光惹得她很不自在,寧蔚忍無可忍擡頭問:“怎麽了?”
周時潋輕啧一聲:“怎麽,對你的恩人就是這種态度,大清早不是用背就是用你的腦瓜對着我?”
寧蔚啞口無言,沉默了幾秒才道謝:“昨晚謝謝你啊。”
周時潋挑眉,嗯哼了聲,算是應下了這句謝。
寧蔚繼續客氣道:“我睡着後應該很沉,是不是累到你了?”
周時潋在餐桌前落坐,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長腿往前一伸,十足十的痞勁。
他桃花眼上下将寧蔚掃視了一圈,才不緊不慢地道:“比起沉,倒是其他事比較讓我頭疼。”
說完,他眼神微微下垂,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寧蔚微驚,下意識問:“難道我對你做了什麽事?”
不對啊,她只是太累睡着了,又不是喝醉了,怎麽說的她好像對他做了什麽下流事一樣。
周時潋搖頭:“你什麽都沒對我做。”
聽完,寧蔚還沒松一口氣,他又悠悠地道:“只是你睡着後,罵了我而已。”
寧蔚:“?”
她面露茫然,對上周時潋那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才猛然回神給自己辯解:“不可能,我基本沒罵過人的,更不可能罵你!”
周時潋:“喔?你就如此肯定?”
他的眼神讓寧蔚本來很肯定的心情都開始搖擺不定了。
難道她真的罵周時潋了?
這不可能啊?說她罵薛元拓她還相信,她絕不可能在夢裏罵周時潋的。
可是他那副樣子也不像在撒謊啊。
寧蔚什麽都想不起來,又不想這樣平白認賬。
周時潋打開手機的錄音。
這時安靜的餐廳內響起了寧蔚模糊不清的聲音:“周時潋、沒事長那麽好看幹嘛,好多人要我找他要微信,煩、煩死了,他、真的煩死了。”
寧蔚:“……”
這也算罵啊?
周時潋端起那杯他以前很嫌棄的牛奶,慢慢品了一口才說:“真是不好意思呢,長得太好看了,的确招人罵。”
寧蔚:“……那個,我只是吐槽,不是罵你。”
昨晚在酒吧,好幾個同事看到周時潋跟她坐一起,都想方設法要她幫忙要微信,她的确快煩死了。
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導致她睡覺的時候都夢見了類似的夢,夢裏不僅是幾個同事,是十幾個、二十個人要她去找周時潋要微信,甚至最後她差點被一群被周時潋這張臉迷得神志不清的女人淹沒了。
大概是夢裏的事太可怕了,她不由自主就說了這句話。
周時潋壓根沒聽她說什麽,淡聲道:“以後再有人要你找我要微信,就麻煩你直接幫我拒絕了。”
寧蔚眨了眨眼:“為什麽啊……”
周時潋:“省得你又在夢裏罵我。”
寧蔚:“……”
她這回是真的想罵他了。
吃完早飯後,周時潋和寧蔚出門。
寧蔚到工作室後,她想起昨晚和葉雪明約了晚上見面的事,特地跟周時潋說了一聲:“我今晚有事,可能要晚點回。”
“加班?”
寧蔚搖頭:“和朋友約好了吃飯。”
周時潋輕輕敲打方向盤,沉默了一會才說了個“行。”
感覺他剛才的情緒有點不對勁,但寧蔚也沒多想,直接下了車。
–
昨晚鬧了很久,很多同事今天上班都提不起精神,好在沒有很重要的大事,上午開了個會議基本就閑下來了。
很快到六點下班,寧蔚和葉雪明在老地方約好見面。
七點左右,寧蔚和葉雪明去了一家火鍋店,是前幾天她和周時潋一起來的那家。
葉雪明忽然道:“寧寧,我都忘了問你,你和譚芸怎麽見面了?”
寧蔚邊倒茶水邊說:“那天就是在這家火鍋店跟她碰上了。”
“肯定是她纏上來的對不對,都幾年沒見了,她這人還是這麽不懂得看人臉色啊。”葉雪明吐槽道:“你記不記得當初在學校裏,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跟我還有婷婷玩得不錯,後來談戀愛後整個人就變了,整天跟我們炫耀她男朋友,天天在宿舍打電話開外放,煩都煩死了。”
提起讀書的事,寧蔚也頗有感觸,她笑了笑:“我記得婷婷還因為她晚上打電話開外放的事跟她吵過一次。”
葉雪明:“婷婷說她男朋友的聲音難聽死了,開外放是在折磨她的耳朵,把譚芸氣得不行,結果沒多久那男的也跟她分手了。”
服務員送上來了菜品,葉雪明聊起讀書時候的事就完全停不下來。
寧蔚一邊下蝦滑一邊問:“你那新房子住的怎樣了?”
葉雪明:“還可以,總比之前合租時天天看到那個渣男好,這幾天我睡覺都香了。”
她拿出鏡子照,很滿意地說:“嗯,黑眼圈都掉下去了不少。”
寧蔚笑,給她燙了一片肉。
葉雪明把碗遞過去,吃了一口才說:“你呢,是不是有什麽事該跟我招供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寧蔚只好認命。
她輕聲細語地說:“我和他是高中同學。”
葉雪明筷子一松,問:“那個男人也是在佑原讀的高中?你們班的嗎?我有沒有可能也認識?”
寧蔚點頭:“嗯,你也認識的。”
聽到這個回答,葉雪明都興奮到顧不上吃了,她很八卦地問:“誰啊,是誰啊?怎麽你們班的我還認識?難不成他很出名?”
寧蔚擡眼看着她笑:“是周時潋。”
氛圍靜了兩秒,葉雪明眼睛逐漸睜大。
“周時潋?你喜歡的人是他啊。”
寧蔚輕輕嗯了聲。
得知是周時潋後,葉雪明的确驚訝得不行,她張了張唇,疑惑道:“其實我還挺意外的。”
寧蔚:“為什麽?”
葉雪明道:“高中我跟你也不認識嘛,但是現在我們這麽熟了,我自認為還算了解你的,我以為你喜歡的男生一定是跟你一樣的性格,學霸,性格溫和,幹什麽事都很認真,那種一看就很文藝的類型。”
葉雪明回想道:“我印象裏的周時潋,張揚又傲慢、耀眼又鋒利,是那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卻又畏于接近的存在。”
“當初學校裏喜歡他的女生有很多,但你喜歡他我還真的有點意外。”
寧蔚垂着眼,笑而不語。
葉雪明繼續問:“你大學去了南垚,我記得大學期間沒聽到你提過周時潋,怎麽現在又跟他有聯系了?”
寧蔚:“一點陰差陽差吧,總之現在我和他在同居。”
“同居?!”這個回答一下又把葉雪明驚到了,她猛地站直起來:“寧寧,你和周時潋在搞對象啊?”
寧蔚吓了一跳,連忙讓她坐下。
葉雪明迫不及待追問:“不是,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還瞞着我?”
寧蔚窘迫道:“是同居,但沒有談戀愛。”
“總之,因為很多因素,不得不同居半年,現在就剩四個多月了。”
“我靠!”葉雪明興奮不已:“我不管你們因為什麽因素同居,但顯然現在是你的機會啊!”
寧蔚:“……什麽機會,我壓根就沒想跟他發展什麽。”
葉雪明不理解:“不是,你之前不是暗戀他嗎?”
“是啊。”
葉雪明:“那現在呢,高中畢業都多久了,有七年了吧,現在還喜歡他嗎?”
現在還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寧蔚也曾經在心裏問過自己很多遍。
她的答案始終是。
——喜歡。
他那麽好,她怎麽會不喜歡?
寧蔚沉默了會兒,葉雪明很有耐心地坐着等她的回答。
寧蔚娓娓道來:“明明,自從我父母出事後,我跟着薛叔叔去了佑原,我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初,我本以為薛家是我可以暫時遮風避雨的地方,我以為薛叔叔對我很好,是看在我爸媽的面子上照顧我,那時候我年紀小,想着等成年後一定會努力賺錢報答薛叔叔的。”
但是很多事都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薛叔叔會幫她還債,會撫養她,也只是為了報複她的父親。
他想要她這輩子都擺脫不了薛家,淪落為薛家一輩子的奴隸,想要她永遠欠他們的。
就連薛元拓,也自私想占有她,把她這個活生生的人看做是他的附屬品,想要她永遠留在薛家,留在他身邊。
高中那幾年,她活得很壓抑,很痛苦。
每天放學她都不想回到薛家,可除了薛家,她又能去哪?
天大地大,卻早就沒了她的容身之所。
若不是周時潋的出現,或許暗不見天日的生活會将她徹底壓得喘不過氣。
夜晚的路燈下,深夜的小巷裏,那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基地,以及在她無數次孤單無助的時候,出現的幾乎都是他的身影。
她的青春出現過這樣的少年,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寧蔚深陷在回憶之中,時過境遷,很多事她現在回想起來都還像是不久前發生的一般。
她輕輕地低語:“他那麽好,我怎麽會不喜歡。”
葉雪明細心觀察到寧蔚的憂傷,心疼地問:“既然還喜歡,你為什麽不為自己争取一次?”
關于寧蔚高中的事,葉雪明大學時多少了解了些。
那時候她想,當初要是她和寧蔚一個班,一定會主動跟她交朋友,讓她在高中時期不要那麽的孤獨。
現在得知,她的高中曾出現過周時潋這種對她意義非凡的人,葉雪明也很為她開心。
只是她還是不懂,為何寧蔚提起對周時潋的感情,就總是有種如有若無的傷感。
寧蔚淺淺地彎起唇角:“現在對我來說,結果不重要了。我喜歡他,也不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啊。”
高中的她曾勇敢過一次,下場就是被薛元拓羞辱,讓她認清了現實,她也累了。
她清晰地認知到和周時潋之間的差距。
時間過去這麽久,寧蔚漸漸覺得她的喜歡,也不一定需要一個結果。
她早就不是高中時候的自己,也已經不奢望周時潋回應她的感情。
她只是覺得,喜歡他,把他放在心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想,哪怕幾十年後,回想起那個穿着校服,夜晚站在路燈下跟她回家的少年,她的心也會再次蕩起漣漪。
葉雪明嘆了嘆氣:“我總覺得你和周時潋的緣分還沒斷,畢竟七年後再次重逢,竟然是以同居的方式一起住六個月,這也太離譜了。”
“你說,這一切會不會根本就是周時潋的謀劃啊?其實這七年間,不止你沒有忘記他,實際上他也早就喜歡你了七年都沒有忘記。”
寧蔚怔了會兒,又笑:“明明,你腦洞太大了。”
葉雪明越猜越覺得有可能,很頭頭是道的分析:“你聽我說啊。反正,我高中時期通過別人認識的周時潋就是個眼睛長到頭頂去的拽王,雖然我沒跟他說過話,但在走廊遇到過幾次,那氣場的确挺吓人的,哪裏像是你回憶裏那樣,跟白月光似的人物啊。”
寧蔚歪着頭,靜靜聽她說。
葉雪明:“你記憶裏的周時潋和我認識的周時潋完全不同,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也一直很喜歡你,所以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的跟外人了解到的完全不同。”
“你說他每天晚上是打完籃球,才順路在路燈下碰見你的,你覺得這可能嗎?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哪有那麽巧天天都會碰見啊,還有你的房間和周時潋的房間都在對面,你說他有時候晚上會往你房間砸東西找你麻煩,可你口中的麻煩,我聽起來分明就是他在撩你啊!”
寧蔚默了默,老實說:“其實你的猜測,我也在心裏想過。”
她曾經的确想過,是不是周時潋也喜歡她,她對周時潋是不是很特別呢?
可後來又發生了些事,讓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或許在她看來的特別,對周時潋來說就是并不代表什麽。
高三填志願的時候,她為了周時潋報了淮安。
後來被薛元拓發現了,他用她最在意的那臺鋼琴威脅她改志願,那時候她很倔強不願意改,也因此跟薛元拓僵持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她從薛家跑出去,她在周時潋家樓下等他。
等了很久很久,最終在天快亮的時候等到了周時潋回家。
她顧不上麻木的雙腿,迫不及待去堵住他,想跟他說她可能被迫要改志願了,要是他不願意的話,她會為了他堅持報淮安大學的。
“周時潋,我……”
寧蔚才剛開口,周時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沒事別來找我,會讓我覺得很煩。”
他漠然地說了這句話,就将寧蔚關在了門外。
其實之後,她自己也反思了下,關于大晚上在男生家樓下等了一整晚的行為,想起來還真是挺變态的,難怪周時潋會覺得她煩。
她也不該把高考志願這麽重要的事,壓力都放在他身上。
他并不是她什麽人,她的志願不志願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葉雪明感嘆道:“那可能當初是年紀太小了,你們對彼此的了解還不夠,你不是說周時潋其實并不知道你在薛家的事嗎。”
寧蔚:“嗯,他問過我,我那時候說是重組家庭,薛元拓是我哥哥。”
葉雪明:“看吧,他什麽都不知道,還一直以為薛元拓是你哥哥,說不定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他那邊也發生了什麽事。”
寧蔚皺了皺眉。
葉雪明:“你高中的時候,不是也不知道他家庭的事嗎?我記得那會學校都在傳他的家庭,但沒一個人知道真實情況。”
寧蔚抿唇,沒有說話。
葉雪明猜測道:“我覺得還是高中時期的你們對彼此了解不多,其中發生了太多彼此不知道的事,才導致錯過了。”
寧蔚淡淡地笑:“應該是吧,不過也過去那麽久了,再想那些也沒什麽意義。”
葉雪明看她那淺淺的笑意,欲言又止。
寧蔚眼神朝葉雪明旁邊的袋子掃了眼:“我的提拉米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