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钰賞你的
第十七章蘇钰賞你的
《坐等王上病逝垂簾聽政》 /南珣著
順叔駐着拐杖,不用健的攙扶,一步一步走入內。
他人尚且沒走幾步,就被掌櫃的一哄而上給圍住了。
“真是順叔!”
有人直接爆發出了哭腔,“順叔,你還活着!這麽多年,你都去哪了?”
“順叔,你這腿怎麽回事?”
“順叔,我想死你了!”
“順叔……”
順叔像哄孩子一般,挨個将這些掌櫃哄好,“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見了我這老頭子怎麽跟小時候一樣,都讓開,氣都喘不上來了。”
這些掌櫃,将順叔圍得密不透風,聞言不好意思給順叔讓出條道來,可目光還注視着他。
他們都是打小就進了褚商的,幾乎每個人都被當時的商隊領隊順叔教導過栽培過,要不是當時褚哲趕走順叔太過突然,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等他們知道時,順叔已經消失了。
要不然哪怕拼了自己這條命,也要阻止褚哲,阻止不了,大不了和順叔一塊走,可是順叔這麽多年都沒有音訊,還以為……今天終于見到他人了。
有人還在拭淚,順叔已經走到褚時英面前了。
飽經風霜的臉,看到褚時英時咧出了一個花,“時英,順叔來了。”
自被褚時英接出來,在鄲陽城給他請巫醫治病,知道他這一把老骨頭還有用,他得幫褚時英将褚商搶回來,他的精神頭就肉眼的變好了。
從風燭殘年的老人,變成了摩拳擦掌的老者。
“順叔快坐。”褚時英站起身,和秦岐玉一左一右攙扶着順叔坐下,健縮回自己的手,默默跟在順叔身邊。
褚時英美目看過在場或激動、或沉思、或鐵青的臉,問道:“可用之人我給諸位找來了,諸位可還有異議?”
豪閉了閉眼,就連他,都得尊稱順叔一聲叔,什麽人能比順叔更知道褚商。
至于打鐵鐵器,就算順叔不懂,他也能找到能懂的人。
紅着眼眶的掌櫃的齊聲大喊:“無!”
“甚好!”
褚時英斬釘截鐵:“鹿符在上,傳我之令,将逾期不交賬本者逐出褚商,其身家財産全部沒收,以填補店鋪虧空。”
“喏!”
“還有,蘇钰!”
秦岐玉上前雙手托舉帛書,根本不用看,直接道:“本次查賬十八家店鋪近五年賬目,除八家盈利,其餘全部處于虧損狀态,其中城東幹果鋪、城西銅器鋪與玉料鋪子虧損最為嚴重。”
“把賬目都給他們看看。”褚時英發話,秦岐玉将帛書交給豪,豪打開快速掃了一遍,将其重重砸在被點名的一位掌櫃懷中。
帛書上賬目詳細,不容他們抵賴,被隐藏的假賬都被查了出來,有人忍不住用憤恨的目光看向秦岐玉。
這個人,賬查得快也就算了,怎麽能連這種陳年爛賬都查得出來。
褚時英道:“這三家掌櫃的,掌管鋪子不利,從今日起,貶為夥計。”
她用指尖轉着鹿符,“我以鹿符為令,此三間鋪子,同不交賬的五間鋪子,全部交由順叔負責。”
“啪”鹿符沒有手指支撐倒在案幾上,又彈了兩彈。
“可有人有意見?”
“無!”
“甚好,”褚時英微揚着下巴,又道,“那從外地而來的賬本,應交到誰處,你們可知曉?”
外地掌櫃的收回看向順叔的激動目光,齊齊應聲:“自是交到伯英手中。”
“嗯,”褚時英道,“之後查賬我會交給順叔負責,你們将賬目悉數交到順叔那。”
可以通過交賬和順叔再相處,外地掌櫃的喏得更真情實意了。
吩咐完這些,褚時英丹鳳眼光彩流轉,定在豪的身上,問道:“豪,我這樣安排,你可服?”
豪拱手,“伯英說笑了,伯英的安排,豪豈敢多嘴。”
輕笑聲在屋內響起,褚時英掩着唇,明明是很做作風情的動作,可在她身上,你能感受到躊躇滿志。
青蔥玉指将鹿符往豪的方向推了推,“豪,你可認這鹿符?”
這鹿符乃褚鮮之物,見它如見褚鮮,豪四下掃視了一番見到順叔而顯露親昵之态的掌櫃們,彎下腰,“自是認得。”
褚時英道:“那我以鹿符之令,命你交上商路圖,你可交?”
豪臉色倏地變了,商路線路圖乃是褚商立商根本,那是用鮮血澆灌,用人命填出來的安全之路,也是他手裏最大的倚仗。
他道:“伯英,你未走過商路,也未掌管過褚商,不知它的重要性,非主公親口說出命我交出商路圖,恕我難以從命。”
“也就是說,你不交,”褚時英緊緊盯視着豪,“看來我這鹿符,還是不好用啊。”
健在順叔身後剛喚了一聲,“伯……”褚時英就擡手将他要說的話壓下。
她自嘲一笑,“也是,一個生死不明的主公,怎麽比得上就在褚宅待着的主公。”
此言一出,屋內掌櫃的,但凡跟過褚鮮的老人,紛紛對豪怒目而視。
豪猛地擡起頭,對上褚時英幽深又別有深意的眸子,莫名打了個寒顫,聽到她問:“你是鄭國人吧?就生于鄲陽城?”
豪整個人僵住,只見褚時英臉上笑意消失不見,她指指自己,“我是趙國人。”
又指了指身邊的順叔,“順叔是趙國人。”
然後她指向屋內的掌櫃們,“他們,大部分都是趙國人!”
“我們趙國!”她揚聲,隐約能聽到她憤恨地磨牙音,“我們趙國雖沒了,但我們心裏記得自己是從哪出生的!”
“你那寶貝萬分的商路圖,是我們帶着亡國之恨書寫的!”
“什麽?主公?也是,你沒陪着我們走過那條惶恐不已的路,怎麽知道我父親為我們做了什麽!”
“我告訴你,褚商只有一個主公,那就是褚鮮!”
說着,她将鹿符狠狠扔在豪的臉上,她怒而起身,“撿起鹿符,給我看清楚上面的每一個弧度,你要知道,沒有褚鮮就沒有褚商!”
“我父親雖不在,但我褚時英還在呢,我雖不是他親女,但我已經過繼給他了,自會繼承他的衣缽。”
“你們想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你們也得問過我同不同意!”
“這商路圖,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你不是要問過褚哲麽,去問,問完之後,親自給我交上來!”
豪臉上的汗都要流下來了,他捧着鹿符,能夠感受到身邊掌櫃對他的不滿,那一雙雙刺人的目光,險些要将他刺穿了。
只能咬着牙回道:“喏。”
“滾下去吧,”褚時英冷冷看着這個前世背叛了褚哲,卷走褚商一半財産的領隊豪。
說道,“下次若再敢背着我召開這種秘密會議,我看我就要同褚哲好好說道說道,這商路,也不是非你走不可。”
“喏。”豪彎腰,努力克制着自己,眼睛都充血了。
一雙修長的手突地出現在他眼前,“鹿符。”
他後牙都要咬碎了,将鹿符交了出去,秦歧玉收起鹿符,同褚時英微微颔首。
褚時英對身邊順叔道:“順叔,我們一起去查抄那幾戶掌櫃的?”
順叔顫顫巍巍起身,“走。”
褚商的家事,無人會管,背叛了主子,沒被打死都是好的。
以褚時英為首,順叔和秦歧玉陪伴她左右兩側,一行人浩浩蕩蕩抄了那五家掌櫃的家,找出黃金數十斤,金銀珠寶無數。
在衆人面前,立下褚時英之威,肯定了順叔回歸。
事情已了,衆掌櫃詢問了順叔如今的住處,在褚時英說順叔身子還需要将養後,才戀戀不舍離去。
四人上了牛車,先送順叔回家,褚時英道:“順叔,日後就麻煩你幫我看着了。”
能看出順叔非常高興,臉上全是笑出來的褶子,“小時英就放心交給順叔。”
健在一旁扶着順叔,問道:“伯英,你要是要商路圖,親父那裏就有,這些年褚哲将親父趕走後,并未擴大商路,依舊還是從前那條路。”
褚時英倚靠在車壁上,有些乏,本想強打精神解釋,秦歧玉卻看出她的勞累,給她遞上水袋,同健道:“伯英此舉,意在打壓和逼迫。”
“在衆掌櫃面前破壞豪以往說一不二的形象,樹立自己的威嚴。”
健老實笑道:“是我蠢笨了。”
褚時英搖頭,未來的大商,怎麽會蠢笨,若他真蠢笨,就不會打探褚商的消息,還知道褚商這麽多年毫無存進,連商路都沒延伸過。
将順叔送回去,褚時英與秦歧玉折返回家,窗外景色不斷倒退,街邊有人正在談論她的婚事,她便沖那些人笑笑,反倒将他們笑得不好意思了。
秦歧玉靜靜注視着褚時英,黝黑的眸子深得不可見底。
他體貼道:“伯英,可是累了?不如在車裏小憩一下,奴出去跟車夫一起坐。”
褚時英回身,反問道:“蘇钰,這段日子,你可累?”
跟着她,又是查賬,又是尋找順叔,為其安排住所,沒閑着過。
他道:“為伯英做事,奴不累。”
褚時英就笑了,她就不信他不累,口是心非的家夥,她直接從袖子掏出一塊金塊扔給他,“賞你的,這段日子辛苦了。”
秦歧玉接過金塊,金餅手指粗細,重量不輕,他摩擦着金塊,打趣說:“伯英這次不給奴放假回家了?奴想将金塊帶回家。”
放假?一想到家中三人那慘絕人寰的做飯技術,褚時英打了寒顫。
瞪他道:“速去速歸,我在城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