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越是長大,她越發覺自己不了解二師姐。是因二師姐冥婚出嫁後,她們能夠相處的時間便少了的緣故嗎?
五年多的時光,她們在一起相處的日子,加起來卻不到兩月。這在以前倆人總形影不離的日子裏,簡直不敢想象。
可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時光在她們面前流逝,看着二師姐與她越走越遠。
有時她總在想,如果冥婚出嫁的那天,她用二師姐送她的花雪劍,碎了二師姐那件讓她非常讨厭的紅嫁衣,現在她們的關系,會是如何?是走得更近了,還是離得更遠了?
那天她沒砍,所以她便把花雪劍鎖進了箱子裏。——不想再看到,一看到便難受。再也不想像那天那樣,一個人偷偷地哭了一夜,失眠到天亮。
等二師姐回來探親,見她武器換成了一根銀絲線,被問及到,她便回說劍被她丢掉了。說完轉身便跑,她怕被二師姐發現她在說謊。
那日,在二師姐原定的行程裏,是留宿到第二日早上,可不知為何,卻是當夜就走了。
她一直等在朗月樓門口。要不是七小白經過告訴了她,便是要傻傻在那空等一晚。
後來二師姐再回來,她便感覺,她們的距離又遠了。雖說二師姐待她的親切态度并沒有改變,可她就是覺得,二師姐與她離得越來越遠了。
——證據就是,她再也沒有吃到二師姐親手做的雪花酥!
她喜歡吃雪花酥,二師姐還沒出嫁到明月山莊前,常常做給她吃。
上次回來探親,也給她帶了盒親手做的雪花酥。可這第二次回來,并沒有!被她問了之後,第三次回來才有。她嘗了口,好吃!但……卻不是過去熟悉的那味道。——雪花酥是明月山莊一個很會做點心的廚子做的。
而今夜會失眠,是因二師姐眼中流露出的那抹悲傷。
只是那麽片刻,卻像是一道永恒裂開的傷口,只看一眼,便覺得疼。疼得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二師姐推開她,看着月色帶走了那抹剪影。
坐在朗月樓看月,月色就是不一樣,覺得特別的美。
為何覺得在朗月樓看月,月色就特別的美?因身旁坐着的人,是二師姐嗎?
她曾想過,要不,去喊上九師妹過來體驗下。卻一直沒有實際行動。又是為什麽呢?
擡頭,她看着雪見樓的月色。以往她也覺得,在雪見樓看月,月色也不一樣,也感覺特別的美。那時,她還沒說出那句話。那時,二師姐常常在雪見樓與她一起看月。
四師兄說,長大了會失眠。果是真言!
唉——花雪見長長地嘆上一口氣。
躍下樓。
與其呆呆的失眠,她還是去修煉武功吧。練功的時候,她就會覺得腦袋特別的輕松。沉浸在不可妙言的武學中,才是人間樂趣!
明朗月起了個大早,正要出朗月樓下山回明月山莊,卻見樓門口謎師弟等在那。“明師姐,師尊找您。”
明朗月愣了下,師父自從把掌門傳位給三師妹後,就潇灑隐世不知哪去了。最近一次出現,還是在八個月前,大師兄與五師妹成親的喜宴上。
今日師父突然到來,并說要找她,會是何事?
帶着疑惑,以及能再見到師父的高興心情,明朗月随着謎師弟,來到被師父摘走“無上閣”這匾額的無上閣。
廳堂中,除了師父,還有大師兄五師妹、三師妹九師妹、四師弟六師弟七師弟十師妹,加上她,師父這是把除了八師妹的十位入室弟子都召齊了。
“沒把八師妹也叫上嗎?”她就随口一問,便見衆人将視線都盯在她身上,目光那個意味深長啊……讓她不禁莫名地尴尬咳一聲。
“等會再叫她。”師父笑笑說。
可這笑,卻讓明朗月覺得笑得特老謀深算。直覺告訴她,這回應該是八師妹要被師父算計了。
坐下後,她端起已備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師父我給你說了門親事。”
“咳咳。”她被入口的那口茶水嗆住,無語的掃了眼搞事的師父,以及在座一副看戲的衆師兄弟師妹。“我都嫁人快六年了。”
師父“哦”了一聲,然後裝作一副他剛是無意說錯的無辜,更正道:“師父我是,給雪見徒兒說了門親事。”
她瞥了眼師父——師父,您這句才殺傷力呢!心道:若非昨晚她已将那份心思徹底封箱斷念,此刻,怕是就失态外露了心思,讓一樁喜事也被蒙上了陰影。
冷靜了心思,她理性應對道:“師父讓我們過來,是給意見呢,還是準備嫁妝?”她環目衆師兄師弟師妹,威脅意味頗重——八師妹若同意了,自是沒話說。若不同意,你們一個個地都別想撇清責任!
九師妹笑笑朝她看過來一眼,然後她便瞧到三師妹也學九師妹看過來一眼,不止,四師弟、六師弟、七師弟、十師妹,就連大師兄和五師妹,大夥全學着九師妹,朝她笑笑看過來一眼。她被這麽多“一致”的一眼,看得是在心裏狂唾棄呀,她可真是擁有一幫集體撇清責任,同門只黑她一個的“好”師兄師弟師妹啊!
而師父更是直接點名黑她!“雪見徒兒也算是二徒兒你帶大的,去年就到了二九年華可以嫁人的年紀,師父想讓你等會代師父轉達這門親事,你問問她意思,她同意了,咱就一起給她準備準備嫁妝,她要不同意呀……就由你代師父,負責給她尋一戶好人家。”
明朗月這會再一掃眼,她那幫“好”師兄師弟師妹的反應——
九師妹勾唇一笑,“我已讓唐不問羅列好了。”
三師妹也勾唇一笑,“小九昨夜就陪我羅列好了。”
大師兄與五師妹也勾唇一笑,“我們昨夜也一起羅列好了。”
四師弟又是勾唇一笑,“我當是也備好了給小雪見的嫁妝。”
六師弟也是又勾唇一笑,“我當是也備好了給八師妹的嫁妝。”
七師弟還是勾唇一笑,“我自己那份備好了,全師門那份也備好了。”
就連十師妹也人小鬼大地來一記勾唇一笑:“二師姐放心,我那份也備好了。”
明朗月扶額——所以差的,就新娘一個點頭嗎?
要不要這般團結友愛集體黑她呀?
她只知他們雲圖門是護短派,倒不知還腹黑派了?
“什麽都備好了?”一道嬌俏的聲音此時在廳門口響起。
明朗月不用回頭也知是誰進來了,她朝師父瞥了眼過去——您不是說等會再叫她?人怎麽就過來了?
師父不但故意忽略她質問的目光,還反用眼神催她——趕緊代為師問親事啊!
她很無語的回一眼過去——您剛就只說“說了門親事”,根本就還沒談到“說了哪門親事”,叫我如何給您老代問意見?
眼神一番交流後,龍君人愣了,好像是有這麽個問題。他扭頭看九徒兒雲風沙:“九徒兒,你來。”
當雲風沙壞笑的朝明朗月看過來,明朗月頓覺一個頭兩個大。讓九師妹來?她寧願師父來!
她就知道,昨晚九師妹把她留下,說是純粹聽故事,絕對是故事裏還有故意要做的事!
在壞笑的朝明朗月看過去一眼後,雲風沙轉頭對花雪見道:“八師姐。”她手指明朗月旁邊的位置,“你過去二師姐旁邊坐,二師姐她有敲敲話跟你說。”
花雪見聽雲風沙話的,走到明朗月旁邊坐下,真信了她說的明朗月有敲敲話要跟她說。身子挨近過去,輕聲道:“二師姐,你有什麽敲敲話要同我說?”
明朗月瞧着她一副就坐等聽的姿勢,好生無奈在心裏一嘆——八師妹這麽好被九師妹騙,真是有天被賣了,都還堅信着九師妹會去贖她!
張了張嘴,挺那個什麽的,她道:“也不是一定要敲敲的說,就是師父給你說了門親事,九師妹他們也都知道了還都備好了嫁妝,師父讓我代他問問你,你什麽意見?”要死貧道?那就道友一塊死吧!
将話傳達完後,明朗月就低頭陷入自己的沉思:師父為八師妹說謀的這門親事,會是何人?是那個微生嗎?
微生,昔日中部六邪之一,如今是九師妹中元一派的人。若他是這份心思……九師妹應是知曉。她擡眼看九師妹,用眼神詢問。
九師妹對她比了個大拇指——誇她,剛‘死貧道,那就道友一塊死!’的那股狠勁。
她略無語了下,接着看九師妹又比起了手勢,這回是食指調皮地彈過拇指,然後指尖指向——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八師妹,看到八師妹正用哀怨的目光瞅她,緊接着又有哀怨的話送到:“雪見是二師姐帶大的,一切聽二師姐的。”
明朗月張了張嘴,心情特別那什麽,說實話,師父托她代問話那會她就想說了——什麽叫她帶大的?她就大八師妹五歲而已,五歲而已,明明就該用“一塊長大”來形容才對!
現這一個兩個地,都把她看成“娘”的角色。幾個意思?幾個意思!!!
明朗月轉頭再看花雪見——特別是你,既然你都說一切聽我的,你現用這麽副哀怨的眼神瞅着我,用這麽副哀怨的眼神瞅着我,是想讓我覺得我在欺負人嗎?!
撇了撇嘴,明朗月壓下心中憋屈的火氣。面向龍君人,回複了所托親事:“師父,八師妹今天不願意。”
“哦。”龍君人明白了地點點頭,問:“那明天呢?”
☆、第 5 章
她今天就回去了,誰管你明天!明朗月心裏怄死了。再看花雪見,花雪見又那哀怨的眼神瞅她:“我聽二師姐的。”讓她真想提劍砍人!
“明天還是不願意。”這麽明白着的答案,為什麽就一定要她來回答呢。
當瞧着龍君人還一副大有再想問——後天呢?明朗月心累加心火壓不住地一句話定了花雪見一年的姻緣:“這一整年她都不願意!”
廳中在一陣突然的安靜之後——
先是雲風沙站了起來,“輕,今早想吃什麽?”龍遺音也跟着站起,兩人秀恩愛的十指緊扣的說着走出去了。
接着是陸柳生與雙绫香,“師父,我和五師妹下山了。”幫三師妹頂班了八個月的掌門事務,讓三師妹可以陪九師妹到乾元大陸的另一頭去看看,如今人回來了,他總算可以輕閑下來,帶着五師妹下山,兩夫妻雲游四方去。
葉宗錢撥撥算盤,“十師妹,這次你宮中想再跟我進些什麽貨物?”“采購的物品清單沒帶身上,七師兄跟我去千尋樓談吧。”蘭羅千尋一手拉葉宗錢,一手拉楊學易,“六師兄也一塊去,有些藥材需要幫忙提供意見。”三人說着也走了出去。
廳堂內,最後只剩下了四人。
龍君人對花雪見招手,“八徒兒,走!與為師吃早飯去。”
于是,當獨天狐也起身,明朗月哭笑不得道:“四師弟這是也要去哪?”這是一下子都要走光的意思嗎?感覺今早這一出就是個拿她“尋開心”的鬧劇呀。
無骨扇搖開,獨天狐笑笑看着認為是被他們“整”的二師姐。“二師姐問對話了,四師弟這回還真是要去一處地方,嗯很遠……”眸光深遠的望了眼外面,再道:“這一走,該是要很久才能回師門一趟了。”
“乾元大陸另一頭?你要回去常住?”明朗月問。昨晚聽三師妹說了,這趟去了那邊,才知四師弟竟出生于乾元大陸另一頭。
他們的師父龍君人,在他們每人的身世上,還真是都隐瞞了不少事。
獨天狐點點頭,道:“這趟回來,一是再看看大家,再就是……帶走六師弟。”
明朗月愣了下,而後挑起嘴角笑了。伸手拍下他肩膀:“六師弟這回該高興了。”
“日後有需要盡管來消息,雲圖門永遠是你的後盾。”
獨天狐感觸的聽着這句話。“昨晚大師兄也這麽說。九師妹還都猜對了,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姐,你們都會說同樣的話。”
明朗月摸了摸下巴,考慮起一事:“這樣的話,我就原諒了這次九師妹撺掇你們來今早這一出。”
無骨扇輕快搖開,“果然瞞不過二師姐。”
“九師妹陪三師妹吃完早飯後,該就要進入九十九天沉睡期了吧。”
“是啊。但有三師妹守着,我也能放心走了。”
“有點羨慕她們。”
“是啊。”無骨扇輕點在明朗月心房,“所以二師姐這,可不能死了!九師妹會擔心。”
“你們……”都看出來了?
無骨扇收回。“也別讓師弟走得牽挂。”
“不到最後,誰又說得準呢。到了最後,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獨天狐留下這話走了。
廳內一片靜寂,卻滿室溫情。
明朗月搖搖頭笑開了,承了師父師兄師弟師妹的一片情,她心中若再郁郁寡歡下去,就真是不該了。
再說回被龍君人叫走一起去膳堂吃早飯的花雪見。
兩人走出來一段路後,花雪見前後左右瞧瞧沒人後,就拉住龍君人,哀怨的瞪上他一眼:“師父,您幹嘛又突然提起了親事!您不知道,您只要一提起親事,就會有不幸福的事發生嗎?”先是三師姐,說什麽她有門指腹為婚的親事,要她十六歲嫁人,害得九師妹與三師姐分開了四年才在一起。後來又是二師姐,又說她也有門指腹為婚的親事,害得二師姐最後冥婚出嫁。
龍君人張了張嘴:“……”無言反駁。是有這麽些事。雖又不是這麽算的。“八徒兒,你三師姐九師妹已在一起了,那你今天,是在為你二師姐冥婚出嫁一事,怪着為師喽?”
花雪見靜默了會兒,搖了搖頭,道:“我怪的,是自己。要是當年我能一劍砍碎二師姐的紅嫁衣,阻止她冥婚出嫁,便不會……”後面的話,她沒再說下去。
龍君人卻把話接下去:“她依是會冥婚出嫁到明月山莊。”
“為何?”花雪見不解的問道。
擅自接了話的龍君人,又擅自地把責任推出去:“這你只能去問你二師姐了。”為避免被八徒兒怨念,他趕緊又扯出話來,“其實今天為師說想給你說門親事是騙你的,你是真有一門親事,指腹為婚。”
“什麽?!” 花雪見被震驚到,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用很認真很認真的眼神鄭重告訴龍君人:“師父,我要退婚!”
“真要退?”龍君人讓她考慮清楚,“這門親事真不錯的。”
“那也要退!必須退!人在哪?我現就下山去退婚!”花雪見果斷決定,并威脅道:“還有——不許您把這親事告訴我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
龍君人好奇道:“尤其是誰?”
“師父!”花雪見跺了下腳。“我現在需要的是,您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龍君人攤手:“那晚了。”
“什麽晚了?”花雪見不明白,然後驚,“師父,您該不會是……?”怎麽辦,要是這事讓二師姐知道了,不知道二師姐又會怎麽想,她又該怎麽跟二師姐解釋……解釋?她為什麽要跟二師姐解釋,又要解釋什麽?……花雪見覺得自己現在心裏好混亂。
“八徒兒,八徒兒……”
在龍君人叫了她兩遍,才回神應聲。
龍君人見她如此,便不忍再逗弄這個心思單純的八徒兒。“為師說‘晚了’,是因此事你姐姐花禦園是知曉的,她也不知怎麽想的,就去年,你去大陸另一頭前,就給你把親事退掉了。”
“啊?!”花雪見都不知該怎麽說了。“師父,去年就退了的親事,您現在才跟我說?”
還有那位殺羅界明小生她姐姐花禦園,又是在想什麽啊?身世揭露出來後,也不見她來找她,去年就退了她不知道的親事,也不來告訴她。莫非,這是殺羅界的處事原則?
“這不過了百歲,記性就差了。”龍君人很好地給自己找了借口。
面對龍君人不過而立之年的俊雅容貌,花雪見無語望天,她就當他師父這樣的算老了吧。
“八徒兒走走走,吃飯去。”龍君人拉走還在望天想象他老頭兒形象的花雪見。
也算是解決了一場‘終身大事’的花雪見,心情略好的陪自家師父去吃飯。
誰知吃了一半,她人老面不老的師父又給記起件事,還剛一說就又給停下。
花雪見那個心急啊!焦心的催促龍君人:“師父您說二師姐有劫數?!她怎麽會有劫數?她什麽時候會有劫數?師父,您到是快說呀!”
龍君人被她搖手晃得,右手中的筷子怎麽也夾不到想吃的那一塊肉,只得把筷子換到左手,剛一碰到那塊肉,那塊肉就被另一根筷子從中間穿過去,結結實實地連着盤子與桌子串一起了。
龍君人瞪圓眼睛——這可真兇殘!他不舍的看了眼那塊不給吃的肉,放下左手中的筷子,對兇殘地另一手上還拿着另一根筷子在對他虎視眈眈的八徒兒,語重心長道:“八徒兒啊,九徒兒武功方面你可以學,性子妖孽邪乎這些,萬萬不可被傳染啊!”
花雪見無辜地放下手中另一根欲串桌子的筷子。“誰讓師父您,我在為二師姐擔心,您卻不着不急的。”她繼續催道:“師父您快說麽,二師姐怎麽會有劫數呢?要怎麽才能化解?”
“好好,為師說。你別再晃手了。”再晃下去,沒準八徒兒又一個兇殘起來,這回不串桌子,改卸他手臂了。這要被無上得知了,勢必要被拿來天天笑話他了。
“為師給你二師姐算了一卦,她下月會有劫數。”
龍君人的話,說完了。花雪見瞪視再瞪視龍君人:“沒了?”
龍君人點頭。
花雪見皺了眉頭,眼神中充滿着對龍君人的無比嫌棄:“師父,您這樣,九師妹會覺得您很沒用!”
龍君人擡手敲她腦袋,“現分明是你在嫌棄為師!”
花雪見揉揉被敲的腦袋,換了态度,認錯道:“好吧,是雪見不對,雪見不該嫌棄師父。”她雙手抱着龍君人胳膊,撒嬌道:“其實在雪見心裏,師父您最最有用了!所以師父您,定有法子為二師姐化去這次劫數,對吧?”
龍君人挺滿意被拍馬屁抱大腿的,點點頭道,“為師倒還真有一法子。”
花雪見眼睛一亮:“什麽法子?”
龍君人莫測高深的說了一個字:“你。”
“我?”花雪見愣住,“我有什麽法子?”
“你下月初一下山去趟明月山莊。”
“然後呢?”
“住上一個月。”
“就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
來回三遍後,花雪見點點頭,說道:“好,雪見知道了。”
龍君人訝:“你知道?”
“嗯!師父的意思就是讓我去保護二師姐麽。師父放心,雪見保證二師姐走到哪雪見跟到哪,絕不會讓二師姐有危險。”
“……也是這樣沒錯。”走到哪跟到哪就對了!二徒兒啊,為師就幫到這了。
“師父,那剩下的您就自己吃,我去看看九師妹陪三師姐吃完飯沒有。”
看着花雪見一溜煙就跑沒影了,龍君人感慨嘆——果然這第四的地位就是比不上第一啊。想到這,就想到了以前擺在最末位,現在頂多就比他最後收的十徒兒往前靠一名的二徒兒,雖然有點不厚道,但心理上,瞬間平衡了!
再一想到他那個對九徒兒占有欲十足的三徒兒,龍君人腦門上直接寫上“幸災樂禍”四個暢快淋漓的大字。
花雪見到遺音樓時,龍遺音正在喝雲風沙泡的櫻花茶。
雲風沙笑笑問花雪見:“八師姐陪師父吃完早飯了?”
花雪見訝——九師妹不是和三師姐走第一個嗎,怎麽知後面師父讓她陪吃早飯的事?果然她喜歡九師妹比喜歡師父多得多是硬道理,九師妹比師父厲害多了!很快地她就自己得出了這結論。
“沒有陪到吃完。”她把中間師父說二師姐下月有劫數的事給說了,然後又說了後面她趕着來看她們吃沒吃完,就沒陪師父吃完了。說完後,她問:“九師妹,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雲風沙笑笑:“我就睡個長覺而已,只要往寒冰床一躺眼睛一閉就可以睡了,不需準備什麽。”
花雪見覺得還是不妥。“誰說不需要準備的?你開始困了沒有?還是我扶着你吧,別一會兒突然給倒下摔着了。”
花雪見走去扶着正穩穩坐在椅子上的雲風沙,想了想,又道,“要不,我還是現在就背九師妹到洞府裏的寒冰床睡吧,這樣最穩妥了!”
龍遺音眯眼瞧着,花雪見扶在雲風沙腰上的手,手中杯子輕輕一放,開口道:“八師妹,你剛說,你下月初一要去明月山莊保護二師姐?”
花雪見道:“是啊。到時會提前個一兩天,保險起見麽。”
龍遺音點點頭:“是該如此。雖說少莊主又複活回來了,有他保護二師姐……”
還沒說完的話,被花雪見沖上來急抓住她手給打斷了。“三師姐,你剛說少莊主複活……哪個少莊主複活了?”
龍遺音嘴角挑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道:“二師姐冥婚嫁的那位明月山莊少莊主。”
話落,就聽花雪見急匆匆對雲風沙抛下一句:“九師妹對不起,我不能背你去睡了,我得趕去追二師姐跟她一塊去明月山莊。”眨眼間人就跑沒影了。
雲風沙看向,正心情極度好地又端起櫻花茶在喝的龍遺音,道:“輕真壞。”
龍遺音挑眉,“小九不喜歡我抱你去睡?”
雲風沙妖孽的眸笑開,走過去,俯身,親下她嘴角,“還喜歡這樣。”
這二人在這邊甜蜜,那邊跑去追人的花雪見,卻是憂心忡忡地皺着眉在快馬加鞭,直到追上明朗月,才松了心急如焚的那口氣。
明朗月勒馬停下,愣看追過來的花雪見,“雪見?”
☆、第 6 章
想問——怎麽追來了?卻因不敢抱有期待,沒問出口。
但花雪見一開口,便讓明朗月不用問,也知道了答案。“明月山莊少莊主複活這麽重大的事,二師姐怎麽可以不告訴我?”
卻是讓明朗月聽得一頭霧水了。“誰告訴你這事的?”
“是三師姐!你可以告訴給三師姐知,為什麽就不願意告訴我?”花雪見既怒又傷心,她就說二師姐離她越來越遠了麽。“我現在在二師姐心裏的地位,就這麽不如三師姐嗎?”
三師妹說的?明朗月想了下,心裏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問花雪見:“你剛在遺音樓,是不是說了要背九師妹去寒冰床睡之類的話?”
花雪見點點頭:“是啊。”然後怒的又看明朗月:“二師姐別想轉移話題!”
明朗月無辜在心裏嘆——她這像是在轉移話題嗎?“沒有不願告訴你,是根本沒有的事,你被你三師姐騙了。”她解釋道。
花雪見聽了,安心了。雖然這樣好像對不起少莊主。“三師姐她幹麽要騙我呀?”她不解道。
自是因你在跟她搶九師妹啊!——明朗月正在心裏考慮着這話當不當這般直白說,就聽花雪見又問了遍跟之前類似的話:“二師姐,我跟三師姐,誰在你心裏地位重一些?”
明朗月便從考慮話要不要直白說,轉移到話要不要真實說。
說真話麽,心裏又有點不甘——憑什麽師父加師父的十位弟子加武功,她在八師妹心中的排名,位置只比最後入門的十師妹靠前一名,而自己卻要把八師妹擺在第一位?
說假話麽,好像也有點不甘——憑什麽自己知道自己在八師妹心中排第幾,自己就得瞞着不讓八師妹知道她在自己心裏擺第幾?
見明朗月一直不說話,花雪見放棄的說道:“算了,二師姐不用回答了,我心中知了。”
你知什麽呀知?
看着失意扭開頭望向別處的花雪見,明朗月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她給知道反知道了。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吃虧的說了:“你重一些。”
“真的?!”花雪見樂地立馬轉過頭來。
看着那雙笑眯眯的又特別亮的眼睛,明朗月點了頭。心道:這樣的真話,其實又無妨,又不是在問是哪種情感,沒必要也得遮着隐着。
見花雪見還沒要掉轉馬頭回去,明朗月心中雖不舍,卻還是開了口:“九師妹現應該要進入沉睡期了,小毒人他們可都守着在準備搶位置呢,你也趕快回去占位置吧。”
可這回,花雪見卻讓明朗月意外了。只見花雪見搖了頭,說:“下下月我再回去守着九師妹,現在我想先同二師姐去明月山莊住上段日子。”
這後面半句話,若往日明朗月聽了,定然十分高興。——這是花雪見第一次主動說要去明月山莊。
但經過了早上那出,加上剛這一出,明朗月嗅出了,這該又是師門中某人出的主意。“為何要同我去明月山莊住段日子?”她問。
花雪見本就沒想瞞着明朗月,見她問了,自是實話相告:“師父他給你算了一卦,算出你下月有劫數,讓我你走到哪我跟哪,好随時随地保護你。”
所以到底不是出于你本意主動想去的,是吧?明朗月心中失落。
本想拒絕的,告訴花雪見,她被師父诓了,但到了嘴邊要拒絕的話,在看到對方腰間那把被随身帶出來的花雪劍,又因自己的私心吞咽了回去。
四師弟說——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呢。
那……她便試上這最後一回吧。
雲圖門在洛城,明月山莊在津城,兩城相距,不趕夜路的話,快馬一天半路程。
這中途,只一家客棧供來往兩城的行人停留住宿,就開在這兩城的中間半道上。若是要在此歇上一晚,路程則要花上兩日。
以往,明朗月一般都是過來時投宿一晚,回去則沒有。或許,也正應景了,她來時與回去的兩種不同心情吧。
這次回去不再是她一人了,現有花雪見陪同,便是要在這客棧投宿一晚的。
日落時分,兩人到了客棧。
明朗月每兩月會回來探親一次,客棧掌櫃與她也算是半個熟人了,擡頭一見進店的人是她,愣了下。因他前兩日,才剛招待過明朗月,知她是回雲圖門探親,按着日子算,現應是要返回明月山莊。可以往,這返程不是都過而不入嗎?
不對——掌櫃突的想起來了,印象中還真有這麽一回例外。
掌櫃的,再往走在明朗月身後的花雪見一看,頓時了然了——就是這位了!當年就是與這位如花般美貌的姑娘一同住店的!記得,那是在去年年初吧。
掌櫃堆積着張笑臉,熱情地從櫃臺走出來招呼二人。問明朗月是不是還點上平日喜歡的菜,明朗月回說讓他換掉兩道菜。聽到更換的新菜名,掌櫃心說:果然!去年那次,也是這般。
點完菜之後,接下來就該是要上兩間房了。正拿上回的流程在心中回顧得歡的掌櫃,突的給跺了下腳——哎喲,真是太不湊巧太不湊巧了!現別說是兩間房了,今晚就是一間房他也騰不出來呀!忙開口詢問:“二位可是還要住店?”
明朗月直接道:“要兩間房。”
已料到了的掌櫃只得抱歉說道:“實在要對不住二位了!眼下沒有空房間了,今晚這整個客棧的房間都讓一個人給包了。”
“誰一人住那麽多間?”花雪見問。這客棧很大,共二層,上下可有三十幾間房。
“本宮!”
一道嗓音從二樓傳了下來。花雪見只覺有些耳熟,擡頭一看,啧了聲——怪不得耳熟了!此刻立于二樓護欄前,一身貴氣的嬌滴滴美人,不正是既被九師妹坐地起價大賺一票镖銀,又被三師姐漫天要價大賺一筆食宿費的那位本宮美人嗎?
本宮美人——乃東國永樂長公主。
不過,現下,這稱呼确是要改了,該稱為,乾元帝國永樂公主。
——曾經劃分東西南北四大國以及中部十六小國的乾元大陸,如今已被當初的北國一統天下,現改國號為乾元帝國。因乾元大帝北廣凰其帝後東本鳳,乃東國皇族,這永樂長公主是他極為疼愛的皇妹,深愛帝後的乾元大帝,便愛屋及烏的保留了永樂的公主頭銜,只是這“長”字卻是不便再用。
會投宿在這家客棧,不是要往津城,便是要去洛城。
前者對這位本宮美人沒什麽吸引力,後者麽……花雪見笑笑問永樂公主:“永樂公主可是要去洛城洛山?”
話說當年,這位深居宮中的本宮美人,就是聽她九皇兄暢談江湖事聽出憧憬來,也想親自走一遭江湖,便尋了借口出宮,并把一幫宮女侍衛都給甩下,而這獨自闖蕩江湖的後果——便是一踏入江湖,就運氣特別背地遇上了采花賊!
後來幸遇九師妹救了她。
也因此,本宮美人對九師妹就有那麽點好感,還特地跑去雲圖門找九師妹。可三師姐是什麽人呢,那可是對九師妹占有欲十足啊!最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