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開霧散
22、雲開霧散
俞岱岩下了小筆峰,而宋思堯留在了思過亭,自罰己過。
武當門人都在私下議論,如今,武當內憂外患,山下幾波人馬圍湧而來,目前是礙于武當威名,只在山下徘徊,說不定哪天熱血上頭,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沖上山來;山上七俠枉死,兇手不知于何處藏身。叫宋思堯留在思過亭,說是思過,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宋大俠平日裏大仁大義,坦蕩無私。
卻唯獨在面對兒子的問題上,存了一丢丢私心。
入冬天寒,俞岱岩在小筆峰上受了風寒,一下來就卧病在床。
他與殷覓兒兩個病友,在張翠山的引薦下,開始交流起了養生心德。
聽松院落劍風乍起,是俞蓮舟在代師傳授乾坤一氣功。
俞蓮舟教的嚴格,殷利亨學的認真。
整個武當派,沒有因山下居心不良的烏合之衆而自亂陣腳,也沒有因莫聲谷的突然被害而惶惶不安,在宋遠橋的協調下,仍井井有條地運轉着。
藍玉來到靈堂,遇上了再度開棺驗屍,一無所獲的張松溪。
他聽從了付蕭安的建議——
與張四俠商量着,輪值在靈堂外。
死馬權當活馬醫罷!
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二人半信半疑地等着,一直等到第二日淩晨,等來了殷姑娘和張五俠。
殷覓兒掀開了莫聲谷的屍棺,将其手、腳捆綁結實,嘴巴掰開、塞入一團破布,而後指揮着傀儡一般的張翠山,将其屍身扛到了背上。
張翠山轉身,提步之時,張松溪出聲喝止,“五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麽?”
不比平時,聲量洪大,身旁的藍玉駭了一跳。
張翠山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話,游魂似地扛着莫聲谷,在漫天海浪的掩蓋下,腳步不停地往門外走去。
海浪突如其來,很是逼真。
藍玉、張松溪都以為是真的,下意識地飛身後退。
後退了幾步站穩,才發現,身上連一丁點浪花都沒有沾到。
門外,俞蓮舟與張翠山打了起來。
殷利亨制住了殷覓兒,逼問她,“我五師兄這是怎麽了?你這人面蛇心的歹毒妖女,對他做了什麽?!”
任小念則蹲在一旁,費勁地解着莫七俠身上的捆繩。
“又見面了!水聖使。”
付蕭安走到殷覓兒面前,拱手一拜,而後皺眉道,“唉,你與火聖使自幼青梅竹馬,成婚之日,我還去吃過喜酒呢。成婚多年,伉俪情深,怎地都是裝出來的?火兄屍骨未寒,你轉頭就與張五俠看對了眼,一路上郎情妾意,跟着他來到了武當。我以為,你們會在張真人再度閉關之前,請他老人家主婚。卻為何,又突然變了嘴臉?難道是,張五俠他不肯娶你,你便痛下毒手,抽去了他的心魂,将他變成你的傀儡,一生一世,任你驅使?啧,女人心、海底針,可真是難猜。”
殷覓兒忍不了他說的胡話,“呸”了一聲。
南疆焚阿教以比翼鳥為圖騰。
入了焚阿教,一生一世只能鐘情于一人。
她是焚阿教從小培養出來的水聖使,自将教義刻入心肺,半點不會違背。
若非為報夫仇,張翠山樣貌再好,她都不會多看一眼。
“付公子,你們神捕門一向處事公正。”
殷覓兒不想背上“水性楊花”的惡名,說起了來龍去脈,“不久前,我夫君路過一片柚子園,口渴了,便随手摘了幾個柚子吃,這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何至于一掌要了我夫君性命。我一個沒有武功,只懂點障眼幻術的弱女子,為亡夫讨要公道,使點不害人的小手段,把兇手擒回焚阿教,做十年苦役贖罪,這不算過分吧?”
“小手段?”
殷利亨生了氣,“我七師弟到現在還是個死人!能不能醒過來還兩說。”
俞蓮舟較為冷靜,他伸手問向殷覓兒,“解藥呢?交出來!你若當真沒害人,我便替師父作主,饒你性命,放你安然下山。至于七師弟的過錯,我這個當師兄的,替他擔了。”
殷覓兒見俞二俠是個明白人,便道出實情,“後半夜,他會自行轉醒。”
殷利亨一聽,忙又問,“那我五師兄呢?”
“我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從小連螞蟻都不忍心傷害,你的七師弟殺了我夫君,我即便想要報仇,也沒從想過取他性命,又怎會存心害你的五師兄?”殷覓兒幽幽道,“他帶我來到武當,讓我有機會替亡夫報仇,我心中對他只有感激。報不了仇,是我無能,怪不到他頭上。你點他的昏睡穴,叫他安靜睡上三天。三天過後,他自會恢複神智。”
一聽這話,殷利亨頓覺慚愧。
先是聽話地點了張翠山的昏睡穴,而後誠心向殷覓兒道了聲歉。
付蕭安卻笑了。
焚阿教有教規,火聖使可以随便殺人,但水聖使不能。
一旦殺了人,就不能再做水聖使了。
這樣一個妙人,真不該留在焚阿教當個吉祥物一樣的水聖使,該去南曲班子唱戲,發揮她的特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