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結局
大結局
那天之後,我從解雨臣口中知道了屠颠的想法,對于這個人,我還是感激更多。無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當他虛僞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表裏如一了。
屠颠兌現了自己的承諾,離開了北京,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工廠裏的員工是怎麽從新舊主人的接替中适應過來的,我也無法理解,未來局勢動蕩,他們的忠誠确實會給解家帶來好處。
就這麽平靜地度過了一個月,解雨臣又帶我去了紅家,他說,這會是自己最後一次跟紅家往來。二月紅的家族雖居九門,但早已脫離了利益紛争,吳邪的計劃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他還是希望能保這裏清淨。
何老接待了我們,又是熟悉的寒暄,看到我們時隔數月,專程登門給他送上喜帖,何老臉上的笑意難掩。
坐上當家這個位置,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而不是為了聯姻鞏固家族勢力,是非常難得的事。
何老不再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知道解雨臣肯定是要将喜事分享給二月紅的,便随我們在院子裏走動了。
解雨臣帶着我來到他學戲的小院,沒多久,二月紅的靈便出現了,他的表情裏有太多東西。
“你準備好了嗎?”我問解雨臣,“就算能看見二爺,也不一定跟我看到的樣子是一回事,可能會很吓人的。”
解雨臣道:“吓人的東西我見得多了,師父最吓人的樣子,就是聽我唱錯調子,要我重新唱的時候。”
在北王地宮,我發現自己的血對鬼靈可以造成傷害,後來我拿血做了實驗。稀釋之後滴到普通人的眼睛裏,就可以讓對方看到鬼,但持續的時間很短,一分鐘到三分鐘左右,等眼睛徹底吸收了我的血,效果就沒有了,如果反複滴入,眼睛會很難受。
解雨臣想看看年輕時候的二月紅,便有了今天的安排。
我用細針紮破指頭,擠出幾滴血,混合着清水,用眼藥瓶裝好,解雨臣吮吸着我帶血的手指,道:“那三道符,就是用這種方法畫出來的吧,還說姨媽血,小騙子。”
我笑笑不說話,把血滴進了他的眼睛裏。
解雨臣眨了幾下,眼前很是朦胧,沒一會兒便清晰了,他看到一抹藍幽幽的身影,在小院的中央唱戲,雖然聽不見聲音,但解雨臣還是跟着哼唱起來。
他示意我在原地稍等,我提醒道:“因為我在這裏,你又能看見了,二爺碰到你的時候,你應該會有感覺。”
“好。”他摸摸我的臉,随即走向二月紅。
我看着他們師徒對戲的樣子,來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解雨臣很少在我之外的人面前展露出自己過分柔和,以及唱戲的一面。他到底是解當家,就算師出名門,要在手下人面前演花旦,還是很不妥。
起初解家人都以為解雨臣是解九爺的寶貝孫子,不忍他受解家打壓,才送去二月紅那裏學戲,從此遠離紛亂,卻不想竟是按當家人在培養。
我很難想象解雨臣8歲當家的時候,是怎麽應付那些油腔滑調的長輩,普通孩子8歲的時候,還在跟興趣班和補習班作鬥争。小小的解雨臣在他們面前,肯定有很長時間是被戲弄的對象,甚至于拿他花旦的身份調侃,這些事,他還未成年之前,都一一扛了下來。
直到後來,解雨臣需要靠穿粉色讓手下不那麽畏懼,可想而知他當年馭下的手段,絕對不是我現在看到的樣子。
我又不禁想到屠颠,他會比解雨臣輕松一些嗎,畢竟他不需要參與人前的應酬,可小小年紀就被當成殺手培養,應該不會好過吧。
臉被輕輕地捏了一下,我擡起頭,解雨臣俯下身親吻我的嘴唇:“當你在看我唱戲呢,結果一直低着頭。”
“怎麽過來了?”我問。
“看不見了。”解雨臣道,他在我身邊坐下,把我的頭攬着,靠上他的肩。
二月紅還在院子裏,他這一生漫長又精彩,可身邊始終無人分享喜憂,這大概是他最大的憾事吧。
“謝謝你。”解雨臣突然對我說。
我笑着道:“是該謝謝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解雨臣輕笑一聲:“那你想要什麽報酬?”他聲音低沉,藏着勾引的意味。
我依在他懷裏:“你要是能比二爺多活一歲,就是給我最好的報酬。”
“這哪能保證。”解雨臣笑起來,“萬一不止多活一歲呢。”
“那就是我們賺了。”我道。
“蓮子,我打算将手裏三分之一的股份轉到你頭上。”解雨臣對我道,“未來會發生什麽都有可能,我不希望看到你變成我母親那樣……”
因為母親手裏沒有實際的權利,解家男人死後,她完全說不上話,這也是導致解母年紀輕輕就抑郁而死的原因。
我深吸一口氣,望向解雨臣,盡管知道他是在未雨綢缪,倒沒有悲觀的意思,可聽他語氣就明白,我們面對的敵人太過強大,是連解雨臣都應付不了危險。
“股東會的人能同意嗎。”我道,這時候說什麽“你不會死”就顯得太蒼白了,解雨臣也并不想死,他只是習慣性的留退路而已。
“岩叔的下場他們已經看到了,無論這個人是怎麽死的,一旦死了,我就有辦法把他們的資産轉移到我名下,他們不敢反對。”解雨臣的表情淩厲起來。
以前,他還會念着長輩之間的舊情,不讓彼此難堪,如今他和吳邪已經在着手更深遠的計劃,任何阻礙都是不允許的。
“有錢的感覺真好。”我道。
“不但要有錢,還要有權利,你會成為解家第二個當家。”這是解雨臣能給的承諾。
我突然問:“雨臣,你親生父親是什麽樣的?”
他見我突然轉移話題,稍作思考後才道:“據說我跟我父親長得很像,但他生前沒有留下照片,幹我們這行,很少有喜歡拍照的。”
舊時的人覺得拍下照片就像攝魂,容易招鬼,解家一直和地裏的東西打交道,這樣的迷信也難免會遵守。
解雨臣接着道:“父親在母親剛剛懷孕的時候就下地了,然後再也沒回來,我爺爺對父親寄予厚望,可惜……想來,母親一定非常傷心,卻隐忍了許多年。”他以前沒愛過什麽人,理解不了愛人離世和兄弟犧牲有什麽不同。
我想了想,問解雨臣:“你想當父親嗎?”
他聽出我話外有音,捧着我的手:“不會是懷了吧?”
我點頭笑笑:“反正驗孕棒是這麽顯示的,想你陪我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解雨臣怔了一怔:“真懷了?”似乎有些激動,“蓮子,你可不能拿這個事跟我開玩笑,你乖,說實話,是不是在戲弄我?”
我們昨天晚上才激烈了做了一晚上,今天我便說自己有孕,解雨臣還是很難相信。
“我怎麽可能用這種事戲弄你。”我難得在他臉上看到慌亂的表情,覺得好笑,“驗孕棒顯示就是懷孕,用了也不止一根,這不今天打算和你去醫院确認,給你驚喜嘛。”
解雨臣稍作平息:“你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有了?”
“三天前吧。”我道。
解雨臣捏了捏我的鼻子:“三天前就知道了,瞞到現在,昨天晚上還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孕期就不能和你做了,想最後再來一次。”我朝他撒嬌。
解雨臣拿我沒辦法,一把将我撈起來,打橫在懷裏,朝外走出。
“雨臣,這孩子來的是時候嗎?”我問。
他沒有遲疑:“任何時候,都是時候。”
懷孕這件事算是板上釘釘了,照春是解雨臣的心腹,他是第一個知道的,本來以為當家的會把這條消息隐瞞下來,沒想到在我和他婚禮當天,已經變成人盡皆知的大事了。
照春不明白解雨臣這是唱的哪出戲,在他看來,嫂子的确有本事,但不至于銅牆鐵壁,以解雨臣的做派,沒把嫂子金屋藏嬌已經是克制。
懷孕這麽重要的事居然大張旗鼓的宣傳,照春這段時間比身為孕婦的我還要焦慮。
新月飯店早早的布置好了場地,解家小九爺娶妻,無論在九門還是在商界都是要事,現場來的人,比上次拍賣會的還多。
解雨臣像是還不知足,找了媒體,連新聞都上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愛自己的妻子。
照春他們幾個夥計高度緊張,生怕這麽熱鬧的場合,暗處的敵人蠢蠢欲動。
完全理解不了當家的這會怎麽這麽高調。
婚禮當天,我終于見到了,只在解雨臣口中提到過很多次的霍秀秀,盡管見過照片,但本人卻比我想象的要成熟一些,或許是霍仙姑的死,讓她在短時間內被迫長大的緣故。
如今,她回來,只為這個一直以來照顧自己的哥哥,盡一杯酒,道一聲祝福。
“你的這位青梅竹馬現在要是霍當家,對付那家人的助力又多一份了吧?”我替解雨臣整理着他的西裝,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看他穿西裝,但今天的意義跟以往不同,“要不你跟秀秀商量着,把現在的當家給撬了?她叫什麽來着,霍有雪。”
“你今天真美。”解雨臣回避了我的問題,轉而含情脈脈地注視着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中式的婚禮,想不到竟然是西式的。”
我笑着說:“顧左右而言他,心虛?”
其實我知道解雨臣對霍秀秀沒有心動過,否則就輪不到我來做這個解夫人,但在解雨臣為數不多的朋友與親人中,霍秀秀确實占據着一定分量的位置,我還是忍不住想要調侃他。
畢竟那一聲聲的“小花哥哥”,從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嘴裏喊出來,我還是有點在意的。
解雨臣道:“我不想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被第三個人打擾。”不過,他還是一邊撫摸我暫時還很平坦的肚子,一邊說,“秀秀不做這個當家有很多原因,其中一項就是婚姻,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既然我們不能在一起,那秀秀身為當家,婚姻的利益就必須最大化。”他頓了頓,“霍家的女人,都是跟上面聯姻的。”
解雨臣口中的上面,我是懂的,商政結合,就是霍家女人生存的手段之一,霍仙姑如此,更早的霍家女子也是如此。
霍仙姑也曾有過傾慕的對象,可那個男人不願意,她便果斷選擇了一個軍官結婚。
“那你呢,沒有遇到我,你會跟什麽樣的女孩子結婚?”我問。
解雨臣輕啄我的嘴唇:“沒有這樣的如果,我們的相遇是注定的,你爺爺算過了。”
婚禮在安靜而美好的氣氛下開始了,主持人是上次拍賣會的那位小姐,我不禁想起當時幫解雨臣搶着點天燈的場景。
物是人非,得到朱血草的那兩位,早已屍骨無存。
我穿着華麗的白色婚紗,走在紅毯,朝解雨臣而去,新月飯店和解家的夥計全程戒備,我和解雨臣相視一笑,彼此都為今天而感動。
我來到他的面前,解雨臣牽起我的手,在司儀的流程提醒下,我們交換了鑽戒。
盡管儀式是過場,但解雨臣和我今天就是穿着這一身去民政局做的登記,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解雨臣輕吻我的臉,他不是一個喜歡在這麽多賓客面前出風頭的人,但他知道,今天之後,我們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不會再有這樣毫無顧忌的時候了。
“那怎麽可以。”我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還想和你體驗更多有趣的生活呢。”
無論是中式還是西式的婚禮,對今天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有一場戲要演。
而白色的婚紗染了血之後,更容易令人印象深刻。
“後悔嗎?”解雨臣接過照春遞來的香槟,把其中一杯給了我,“以後的日子,可能會很難。”
“你後悔嗎。”我反問,交杯酒的環節,我還是非常期待的。
“後悔沒有把你養在家裏。”解雨臣說。
我道:“來不及了。”
我們喝了交杯酒,臺下是一片歡呼和掌聲,我注視着解雨臣,有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這個讓我一見鐘情的男人,就這麽成了我唯一的家人。
緊了緊握住他的手,我對解雨臣道:“我愛你。”話音剛落,一口血從嘴裏噴出來,染紅了婚紗,我無力的倒了下去。
“蓮子!”解雨臣扶住我,“酒有問題,酒有問題!”
席位上好幾個人也開始吐血,接着倒地。
賓客吓得不輕,紛紛起身,堂內頓時亂作一團。
我的嘴裏不斷冒出血來,講不出一句話,視線逐漸朦胧,耳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還處于茫然的狀态,以為是什麽即興節目,直到新娘徹底沒了呼吸,大家才意識到,酒水裏被投了毒。
張日山立刻命令飯店的夥計把人群堵在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離開,下毒的人可能就藏在其中,他要親自排查。
幾天後,解家傳出解夫人死亡的消息,除了我以外,當時喝了毒酒的人,也沒有幸免。
原本解雨臣結婚和妻子懷孕的消息在他的宣揚下,幾乎在道上都傳遍了,如今新娘死在婚禮上,熱搜鋪天蓋地。
解雨臣仿佛變了一個人,他在人前沒了笑臉,也不穿任何淺色的衣服,他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就像曾經失去丫頭的二月紅一樣對所有事都不聞不問。只是坐在與亡妻經常一起唱戲的院子,一遍又一遍地聽着曲。
一年後,他重新振作,變得殺伐果決,幾乎将那股勢力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給吳邪争取了很多時間。
這日,解雨臣“拜祭”亡妻回到別墅,剛進客廳就看到小花和奶蓋在沙發上嬉鬧玩耍,奶蓋剛抱回來的時候還只有瘦小的一條,如今成年貓了,比小花還大了一圈。
一個其貌不揚的解家夥計逗弄着兩只貓,見解雨臣過來,他開口道:“花兒爺。”聲音低沉,帶着老煙槍的調。
解雨臣看了那個夥計一眼:“一定要選這張臉?”
“怎麽,花兒爺還嫌棄上了?”夥計道。
解雨臣揉了揉眉心:“當我的女秘書不好嗎,非要當司機。”
夥計嘿嘿一笑:“我想做一回男人。”
解雨臣來到他面前,把手放在夥計的耳後,撥弄開一塊皮,慢慢地撕掉了臉上的僞裝,恢複了面具底下原本的模樣。
我拍了拍有些微微發燙的臉,笑着對解雨臣說:“我當男人才能更好的融入你的圈子。”現在的解夫人已經是個死人了,平時和解雨臣相處,自然要換個身份。
奶蓋在我的褲腿兒來回蹭,小花已經被解雨臣抱在了懷裏。
“要委屈你一段時間了。”解雨臣對我道。
“你才委屈,以後想在外面跟我親嘴兒,就得忍受剛才那張臉了。”我笑起來。
一年前的那場婚禮,我假死在新月飯店,這件事直到現在都是九門間的茶餘飯後,解雨臣策劃這場局的時候,我還擔心會不會有人相信,現在看來,幾乎沒有人懷疑我的死是作假。
當時跟着我一起吐血的都是事先安排的托,計劃非常順利,我假死這件事,只有解雨臣和黑瞎子以及張日山三人知道。
兩個月前,孩子非常順利的生産,是個健康的小女兒,解雨臣取名解錦菡,他第一時間便将女兒秘密的保護了起來,由照春代為撫養,對外只說是自己在福利院領養的孩子。
至于我什麽時候能“活”就是個未知數了,在吳邪的這場局裏,解雨臣要承擔的部分實在太重要也太兇險。
如今他沒有軟肋,我“死”了,孩子“沒”了,他才能無後顧之憂。
黑瞎子讓我選個身份跟在解雨臣身邊,挑來挑去,還是覺得當個男人更方便,白天我是解雨臣的司機,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變回自己的臉,當然不一定是白天,凡是解雨臣要外出,我都會以他夥計的身份跟随左右。
只有照春知道這個新來的夥計是誰,平時想關照又不好做得太明顯,但其他人不清楚,照陽對我這個駕駛技術堪憂的菜鳥嗤之以鼻。
在反擊計劃徹底結束前,我和解雨臣只能過這樣遮遮掩掩的日子,自由的生活漫漫無期。
今天難得休息,解雨臣和我在家裏親自陪孩子,兩只小貓圍着嬰兒床,很是好奇。
嬰兒床輕輕蕩漾着,裏面睡着解家的血脈,孩子離長大還有很長時間,真希望他懂事的時候,所有的問題都已塵埃落定。
“雨臣,做爸爸是什麽感覺?”我問他道。
解雨臣很認真地思索了片刻:“一種責任,你呢?”
我也撐着臉:“說不上來,總覺得懷胎十月就生了一個,很不劃算。”
解雨臣敲了敲我的頭:“你這個小財迷還打算要幾個?”
我道:“解家可是要有男丁的,你不想有個兒子?”
“到我這兒可沒這規矩,只有一個就夠了。”解雨臣看着嬰兒紅撲撲的臉,如何做好一個父親,其實他沒頭緒,畢竟在解雨臣的記憶裏,父親這樣的角色已經離自己很遙遠,“她會是解家的小公主。”
我反駁:“做公主是要被拉去聯姻的,還是做女王自在一點兒。”
解雨臣無奈:“遲早有一天,我當家的位置被你給篡了。”
我翻身騎坐在他肚子上:“我對你解小爺的位置興趣不大。”
“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麽?”解雨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明天可是要早起,你确定要做嗎?”
我俯下身,誘惑他說:“晚上不做,白天你就親不下去我那張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