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憶
回憶
二零一七年七月中旬,我在部隊突然犯病,意味着我來部隊還不到一年就成了精神病,真是諷刺啊。
想一六年自己是滿心赤誠、懷着滿腔熱血來部隊尋夢的啊,想逃離自己認為安逸、腐化、堕落的大學校園,發誓要去部隊闖蕩一番,可沒想到一切才是悲劇的開始,自作自受。
或許自己的理想主義、空談主義、不切實際的蠢病,從來都沒有治好過。
二零一七年,我收林燕寄來的軍考複習資料,以及那一封信,或許從那時起,我開始變得不正常。
之前在單位,我的不正常,只在于幹活行事笨手笨腳、死搬硬套的不夠機靈,但這不能說我不正常,只能說我有些老實、愚笨罷了。
經驗的缺失,我不怎麽會幹活,動手能力差,沒有周圍其兄弟那樣聰明、靈活、幹練、機靈。
平日裏,我的行為規範還是正常,并沒有出格的言行舉止。
我是讀了林燕的來信後,接受不了不被喜歡的事實,心理堵着氣,受了刺激,才逐漸變得不正常。
由于失戀導致的心情郁悶(自己以為是失戀,其實就是沒談過戀愛的我自以為戀愛,在受挫後的矯情罷了,自己活在自己的感情戲裏),張維班長為了讓我心情愉快,一天下了班,他和姜珊陪我到籃球場打球。
我們三人在球場輪番投籃,中途劉副主任也來玩,張維班長就給劉副主任說了我遇到的問題。
劉副主任慢悠悠的投着球,笑呵呵的說到:“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嘿嘿,還年輕,不行下一個。”
劉副主任說的話多麽的對,多麽有道理啊,可這對當時鑽進死胡同,鑽牛角尖的我來說,不起任何作用。我心裏就一根筋的認為愛情是聖潔高貴的,她就是最好的,我就只喜歡她。多麽可笑,多麽傻逼啊!
感情上的不順,加之長時間的壓抑、不爽,使我情緒低落,幹什麽都無精打采,經常一個人發呆,或是來回的踱步走,像一條發情的野狗。
我開始突然地發呆、發笑,張維班長還有郎需波逐漸發現我有點不正常。
我也時常感覺腦子不是自己的,好似有人在使用、霸占着我的大腦,控制了我的身體。
Advertisement
不論是工作,還是停下站立在那休息,或是啥都不幹,我耳邊總會冷不丁聽到有人給我說話,可我扭頭一看,想找是誰在和我說話時,卻發現并沒有人。
一天,朗班長在竈前忙碌着全團人的中午飯,燃氣竈、鼓風機、抽煙機好似不知疲倦一樣,永不停歇的發出呼呼的聒噪聲,我昏昏沉沉、行屍走肉般,蹲在地上洗着盆裏的鱿魚,給郎班長打着下手。
中間大鍋裏燒着油,轟隆嘈雜的廚房裏朗班長有條不紊的忙碌着,他扭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清理鱿魚的我,大聲說到:“志堅,給我抓一把幹辣椒來。”
蹲在地上,俯身清洗水盆裏鱿魚的我擡起頭,極力表現出有精神勁頭的樣子,興沖沖的跑到調料間,從貨架上抓一把幹辣椒。
我笑呵呵把幹辣椒拿給郎班長,朗班長低頭切着配料說:“用水給我把幹辣椒沖一下。”
我就撿起地上的水管,沖自己手裏抓的幹辣椒,朗班長低頭切配料,看到了我笨拙、不太靈光的動作。
他看我手裏只抓了一小把幹辣椒,也無奈、尴尬的調笑說到:“哎呀,志堅,你抓那一點辣椒太少,頂啥用麽,我們這是大鍋飯,再去多抓點。”
我也感覺似乎真是不妥,心裏也暗暗自責、罵自己,22歲的大學生,這麽大個人,怎麽會這麽不靈光,幹活咋這麽笨呢,我像個做錯事的賊似得,急忙起身,灰溜溜的又往調料間跑去。
由于廚房地面都是水,地面貼的還是瓷磚,我急忙起身跑,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一旁洗鱿魚的水盆裏,很是狼狽。
我是心慌慌、意亂亂,真不知最近是怎麽了,整個身體似乎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切淨他媽和我對着來,我22歲,但不是真的2啊,虧了自己是個大學生,虧自己長這麽大的個,踏馬的。
我狼狽的沖進調料間,身後傳來朗班長無奈的嘆笑、關心聲:“哎呀,地上都是水滑的很,你慢點別摔着。”
見我空手跑進調料間,朗班長又補到:“你拿一個笊籬裝幹辣椒麽,好拿也好用水沖,不是。”
剛沖進調料間的我,聞聲又折返回來,随手拿了一個漏勺,抓了幹辣椒出來用水沖。
結果水流大,漏勺又小又淺,勺裏的幹辣椒,水流一沖都掉在了地上,我又氣又急的要抓狂。
而那一幕,盡收郎班長的眼底,他無奈的苦笑說到:“給你說了用笊籬,你用那麽小個漏勺,哎!”
我是又羞又急,一扭頭,瞅見那大笊籬正在額頭前的竈沿上,剛才自己眼睛是瞎了麽,為啥這麽大,這麽明顯的大笊籬放在這,自己視而不見,卻偏偏拿了一個這麽小的漏勺。
那一刻,我真感覺頭腦一陣眩暈,腦子漲漲的,似乎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似有什麽東西,什麽人,已經接替,控制了我的腦子,我只不過是一個傀儡。但可惡的是,為什麽這些低級的錯誤、挫折、屈辱感,憑啥都要我承受。
那沖掉在地上的辣椒、竈沿的笊籬、嘩嘩的水流,似乎都在沖着我笑,嘲笑我的笨拙、傻逼,我腦子轟的一下,響起一陣嗡鳴聲。
鍋裏的油都燒紅冒煙了,朗班長還等着要用我的幹辣椒,我忍着、壓抑着渾身的別扭不舒服,感覺自己都快崩潰,要瘋掉了。
我急忙拿起竈沿的大笊籬,把沖在地上的幹辣椒撿起來沖沖水。
朗班長看我在洗幹辣椒,對我說:“不用洗那麽認真,沖掉上面的灰塵就可以,沖水是為了避免下鍋被炸糊。”
簡簡單單拿一個幹辣椒,似乎就耗費了我所有的精氣神。
我來炊事班也快一年了,七八個兄弟,自己年齡還是最大的,可為啥自己會落得如此地步。
我腦子嗡嗡的響,腦子裏的翁響聲,似乎壓制了廚房嘈雜的風機聲,我心煩意亂。
腦子耳邊又傳來那斷斷續續,卻無比真實的聲音:“哈哈,呵呵....哈哈...”
“來...啊...”
“想我了嘛。”
“我十八歲,你呢?”
“要不要回來...”
我感覺周圍似有無數個人,無數只眼睛,都在注視看着我,可我驚恐的擡頭一望,發現轟鳴、嘈雜的炊事班廚房,只有朗班長和我,并沒有多餘的第三個人。
朗班長見我楞楞、癡傻、魂不守舍的反應,他尴尬一笑,滿臉疑惑,費解的看着我,似乎再說:“你到底行不行,你咋回事,正常點。”
耳畔、腦子裏說話的那聲音,似乎不是一個人,每次都是不同的聲音,感覺都是無比的真實。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人說話的氣流,拍打在我的每一個毛孔上,讓我每一寸的肌膚神經,既緊張又無比的享受,那種怪異神奇的感覺,讓我如同吸毒了一般。
那些聲音似有一股魔力,像溫柔的妙齡少女,像直刺雲霄的佛法梵音,能穿透一切,可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我激動的想說給身邊人,可又猶豫的不敢,我害怕他們不信,又取笑我。
我心裏既驚奇又興奮,只要那聲音一出現在耳畔,或腦海,我煩躁的心,似乎能感受到瞬間的平靜、安詳。
每次那聲音,都在耳畔或腦海裏突然不定時的意外想起,是短短幾個字,或是一句話,或是一聲嘆息,或是一口呼吸氣,每個字,每一絲氣流,都像有生命般往我身體裏鑽,融入血肉,消失不見,不見絲毫跡象。
當我用心認真去聽,想去記住那內容,或試圖與其交流說話時,那聲音,那一絲氣流就戛然而止,搞的我很郁悶。再去回想上一秒耳畔的話時,卻絲毫記不起人家說了什麽,但能确定的就是,那種感覺,那些聲音絕對發生存在過。
那段時間就好似我周圍四面八方都有一個人,與我說話的人,不過那個人是透明的,似與空氣融為一體。
我一拳、一掌打過去,打的是空氣,旁人看我莫名奇妙的舉動,或費解、或發笑,只有我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