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道聲歉 道聲謝
我和張烨珍新兵連是同一個班,下連隊時我倆緊挨着一塊走,希望能被分到一塊。
離開南泉的那天下着中雨,我們五湖四海相聚一塊的戰友都在相互告別。
記得當時四川一老表,幫我提着行軍袋,送我時他眼眶紅了,也許我年齡比較大的緣故吧,我不容易動感情,只拍了拍他肩膀,也一時無言。
只感覺這個約束我自由,折磨我身體,禁锢我三個月的地方,此時竟不想離開。
分兵時人很多,場面很亂,我和張烨珍緊挨着,生怕被人流沖散,我和他上了同一輛車,來到了青島。
這又有一次分兵,我們一車新兵蛋子像白菜一樣立在大廳,等單位人來挑選。我和張烨珍又很幸運的分到了同一單位。
那天到了單位,先去了食堂,分到同一單位還有其餘六個兄弟。
這是我第一次和劉穩處長、還有張旭光班長見面,還有站在炊事班給我們下面條的幾個兄弟。
劉處長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斯斯文文、不愛說話,劉處長和光哥站在廚房門後,觀察着我們這幾個新家夥,我沒敢擡頭看他們。
劉處長給了我們一人一張紙條,讓我們寫下各自的信息。
吃完飯,劉處長把我和另一兄弟(姜珊)留了下來,其餘的分到了別的崗位,而張烨珍去了門崗。
當時郎需波、張維、李柯幫我和姜珊拿皮箱、背囊,到宿舍,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熱情。
我和姜珊讓薛志建、劉向前、光哥,帶到廚房放調料的房間,我倆才知道自己被炊事班留下了。
當時光哥是班長,光哥平時話挺少,很穩重。
他靠在桌邊,看着我倆不說話,傍邊的薛志建說:“光哥你給他倆介紹介紹啥的,這不說話多尴尬啊?”光哥才開口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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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哥讓劉向前帶我倆慢慢熟悉日常工作,現在想想,挺感謝那時候向前兄帶我倆。
他一老兵,一大早睡不好覺,五點多就要和我倆新兵一塊起床,還要教我倆這一天該幹啥。
向前兄說是老兵,其實也就是當兵早,剛簽的一期士官,年齡比我小好幾歲呢。
炊事班除了光哥,就我年齡最大,可人家光哥是有十幾年的軍齡啊,也不過剛三十出頭,年輕的很。
而我這二十多的年齡,還是個新兵蛋子,處境就很尴尬。
在炊事班,我應該感謝向前兄,但當時我挺讨厭他的,因為他老愛裝X,他調來炊事班也不久,有的活他自己都沒幹明白,卻要教我倆怎麽幹,出了小問題我倆卻頂包。
向前兄,以前好像在什麽保管隊,是薛志建給班長光哥遞話,讓把他弄到了炊事班。
向前兄性格其實挺好的,從開飯時,他與以前保管隊那群兄弟的火熱玩笑,可以看出來向前很活潑、開朗、有趣,至少比我這個,不經世事、呆頭呆腦、愚笨的大學生混的開。
他除了愛裝X,其它似乎也沒啥大毛病,比薛志建好太多。
姜珊和我算是患難兄弟吧,姜珊比我小四歲,但為人處事卻要穩重、靈活、機靈太多。
事後想想,那是因為我在學校待的太久,書本的煙熏火燎,聖人的大道倫常,把我熏得頭昏腦漲,我是一個還沒開悟,是個實心、死心、還沒受到打磨的頑石,還不會、不擅長與人交往、甚至不會工作幹活。
姜珊似乎認識什麽人在部隊裏,還是個軍官。剛下連隊,一天棟哥帶領剛來的七八個新兵訓練,那人還來看望了一下他。
我倆每天一大早聽到手表嘟嘟的響,就起床趕緊穿衣疊被,黑燈瞎火的宿舍,我倆又都在上鋪,所以很不方便,總是小心翼翼,害怕打擾了大家休息。
我整理內務的水平,差的一逼,疊的被子像個面包,這經常使我頭疼,難為情,被子對于軍人可能就是臉面。
而同宿舍的兄弟,他們疊的那都是豆腐塊,所以處長、班長要是瞅我床位時,我都不好意思。
新兵下來都要掃廁所,整理房間衛生,這光榮的任務,現在落到我和姜珊的手上,當然還是由我向前兄,給我倆教該怎麽做。
我心想打掃衛生還需要教,心裏有點不屑,但似乎還真需要教。
向前兄把床一個一個移開,拖一遍,再把床推回原位。
我問他每天都這麽幹嗎,他也沒給我明确答案,那我只好每天這樣幹。
有一天,我一個人在房間拖地時,郎班長回來拿什麽東西,看到了。
他說:“你不用把床都拉出來,外面打掃幹淨,東西擺放整齊就行,不用每天都那麽費勁。”
我憨憨、不開竅的說:“向前這樣教我的,還說這就是标準。”
郎班長邊拿東西,邊說:“嗨,你這多麻煩......,好多水貨......”
郎班長火急火燎、雷厲風行、爽快直白的舉止動作、還有話語,讓我印象很深刻。
他似乎感覺話語不對,又尴尬一笑,語塞的說:“也不都是水貨,個別,是個別,有機會你看看門崗兄弟的內務衛生,咱這沒法比.....”
看着朗班長雷利風行的動作,我心裏不由得生出羨慕,心想:“我要是朗班長那樣多好。”
也是從哪以後,我再也沒移過床,發現省時省力,也沒人說那不對。
新兵來到單位,領導讓王班長帶我們八個訓練一周,我們都叫他棟哥。
棟哥是四期士官,他在我們團立過三等功,是個優秀的軍人。
為期一周的訓練,他帶我們跑三公裏、拉單杠、做隊列。
那七天,棟哥帶我們熟悉了單位和基地,我們也都很喜歡棟哥,他的确很有自己的特色、個性。
經過幾個月,我們都慢慢熟悉了彼此,郎班長和李柯是炊事班的主力。
郎班長不僅作風硬,人好,飯菜也是全團公認的好吃。
李柯是有絕活,有技術,老資歷,年齡卻和姜珊差不多,真實讓我有些吃驚。他做的那個水煮肉片,還有魚挺好吃,可不到關鍵時候不露手,總是鬧着要退伍。
張維做飯菜也不錯,我做菜,翻大鐵鍁和炒鍋,都張維教會的。
薛志建,性格直爽,脾氣粗暴,是不服就幹的做派,反正也能上竈值班做飯。
劉向前做飯也還行,我和姜珊也慢慢能掌勺值班了,炊事班可以說是兵強馬壯。
後來光哥調離炊事班,去了保管隊,炊事班缺人,司務長明哥又把好兄弟張烨珍給弄過來,我很高興,激動的哈哈笑。
我和郎班長,去門崗接張烨珍,幫他拿東西時,我發現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要哭,我知道他和一塊來門崗的藏天宇關系很好,他可能舍不得他兄弟吧。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過了快一年吧,有一段時間,我感情有點事,心情很不好,晚上總失眠,吃飯也不好。耳邊能聽到有人在給我斷斷續續的說話,可身邊根本就沒有人。
腦子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不合常理的想法,構不成問題,卻總讓人抓狂,挺了兩三天。
有一天,我熬了一夜,其實是失眠,根本睡不着,早上該值班幹活我卻犯困,就沒去值班。
劉處長為此帶我和郎班長外出,請我吃好吃的,我去炊事班廚房叫朗班長,發現大家忙的焦頭爛額,但此時我不幹活,卻還要拉走一個主力、頂梁柱。
外出半天,我的舉止、呆榆令氣氛很尴尬,劉處長、朗班長都盡量照顧着我,可我注定是氣氛毀壞者,只要一張口,自己感覺就如吐蠟一般。
回到單位,理應我要好轉,但實際效果并不大,我心裏并沒有什麽變化,還是能聽到有誰在我腦子裏說話,我對周圍的環境還有聲音特別敏感,後來出了事……
印象裏,是在午休,我沖出宿舍砸了旁邊倉庫的玻璃,還要跳樓,張維班長跑出來,一把抱住我,然後......
然後我稀裏糊塗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診斷為精神分裂,我這才如夢方醒般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無奈我已無法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戰友、父母、以及醫生所有人的證詞,都在證明一個問題,我就是精神病,甚至有權威的診斷報告。即使我內心怎麽掙紮想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可發現徒勞無功,掙紮的越劇烈,反倒愈加證明我是精神病,越描越黑,可我內心清楚地明白我不是,但大家都說我是,而且之前砸玻璃等等胡言亂語,無不印證着大家的結論,我是有嘴也說不清,我就這樣在精神病院關了兩年。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感覺特別對不住父母,以及單位的領導,還有身邊的兄弟,估計自己在單位也成了一個笑話,但那一切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嘲笑,當初當兵入伍絕對是赤誠,一片熱心的,只是讓我搞砸了,可那不是我的本意,可能黴運纏身,亦或是所謂的命吧。
反正最後我是挺遺憾的離開了部隊,是劉穩處長和翟琰哥送了我最後一程。
而那好些幫助我的領導和戰友,艾管理員、劉大哥、劉副主任、司務長明哥等等,我也沒能當面道聲謝,道聲謙。
為自己當時荒誕不經的錯誤道歉,也為你們把我當成戰友兄弟而道謝。
我祝大家工作順利 生活開心 前途似錦
此致 敬禮
很少有人知道,我三年的軍旅生涯,竟然有兩年在精神病院度過,想來都感覺可笑,可這并非當初那個熱血、激情澎湃的我的初心啊,至于怎樣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請聽我給你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