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唐寧剛回到寝室就收到宋知瑤發來的消息,一張照片。
她點開看,順手點了原圖,一張她和許應淮的背影照,許應淮身着長款卡其色風衣,黑色長褲,白色鞋子,而她恰好也是身着卡其色風衣,淺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一頭烏黑長發披散在肩頭,她的身高恰好到許應淮耳朵處,從後面看去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對身着情侶裝的情侶。
唐寧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好是今天穿的。
下一秒,手機震動。
宋知瑤的消息彈出來,【老實交代,是不是談上了?】
唐寧扶額,無語······
【純屬巧合。】
要不是宋知瑤這照片她都不知道今天她和許應淮的衣服這麽相似。
宋知瑤:【我才不信,這妥妥的情侶裝,別告訴我這是碰巧。】
唐寧很想發誓,這就是碰巧。
看着照片,唐寧陷入沉思,想起許應淮說的話,“關于上次你說的話,我回去後深思過。一是我并不喜歡和我相同職業的人做另一半;二是在我從小的認知裏,喜歡的就要去争取,不論是物還是人。”
“唐寧,我喜歡你。”
面對如此直接的表白,唐寧當時腦袋一片空白。
等她拉回思緒後,她認真的想着,并不認為許應淮是真的喜歡自己,他們才見過幾次啊,就連對方的愛好、性格都不了解,這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而且今天吃飯的時候,她發現許應淮并不喜歡吃海鮮,一切只不過是為了順應自己罷了,讓她并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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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寧菲女士和唐棋先生還是青梅竹馬,兩家交好,最後不也從愛生怨,老死不相往來。
單憑幾次見面就喜歡上一個人,那真是太膚淺了。
尤其是他們都是成年人,更沒有所謂的一見鐘情。
是在青春時期,她還會相信。
唐寧決定不再和許應淮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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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春日的太陽從東邊升起,空氣中彌漫着早春時節的涼意。
備忘錄裏提醒着唐寧早上給唐棋打電話,她點開手機最近通話,撥出唐棋的電話。
電話響了大約十秒被接聽,唐棋洪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小寧啊!吃早飯沒?”
唐寧握着手機,抿着唇,輕“嗯。”了一聲,“您找我什麽事嗎?”
言語中透着疏離、淡漠,完全沒有父女之間的親近。
“是這樣的,你爺爺心髒越來越不好,我和你向阿姨商量覺得要做手術的話肯定要來江大醫學院。問問你看能不能幫忙聯系一下你們崔教授,畢竟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雖然已經從寧菲女士口中略知一二,再次從唐棋口中聽到唐寧還是挺無語的。
“醫院有醫院的規章流程,您在app上預約挂號,挂到了就直接帶爺爺來就診就行。”唐寧這話的意思就是拒絕幫忙。
“要是有那麽好預約,我找你做什麽。”唐棋一下子脾氣上來,語氣極沖,“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你親爺爺。”
聽到這話,唐寧不樂意了。
當初唐棋在外有了別的女人和孩子,聯合起來瞞了她三年不說。等到她知道真相後,去質問他們的時候,爺爺奶奶可都是向着那個女人的,只因為那個女的給他們家生了一個兒子,是他們唐家的香火。
唐寧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憋回去,“我還有事情,先挂了。”
在她切斷電話那一刻,唐棋暴怒的聲音傳來,“不知道你媽把你養成了什麽······”
挂斷電話那一瞬間,唐寧繃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從小爺爺奶奶因為她是女孩,就不是很喜歡她。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言語中總透露着因為她是女孩子,遲早要嫁出去,他們唐家絕後的話,難聽極了。
也因為這樣,寧菲女士對自己格外嚴格,勢必要把自己培養成出色的人,讓他們瞧瞧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
唐寧也知道寧菲女士的用心才會一直屈服于她的高壓管教之下,在高考前不敢做出任何反駁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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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三月中旬,春分時節到來,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暖和,陽光甚好。
唐寧和馮韻交談完實驗上的事情,正準備離開,馮韻喊住她。
她屁股剛離開凳子,不明所以的看着馮韻,“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馮韻合上手邊的筆記本,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你爺爺是不是來這邊看病了?”
唐寧微微愣住,距離上次的不歡而散已經過去半月有餘。自那之後,唐棋沒再聯系過自己。
想來應該是吧,輕點頭。
馮韻看着唐寧不太想說的樣子,直接開口說着:“前兩天你爸爸帶着你爺爺來面診,你爸爸提及你,崔教授才知道他們和你的關系。”馮韻一手捏着鼠标,看着電腦上的東西,頓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什麽,“你崔教授說了,下周一安排你爺爺來住院。”
唐寧記得崔教授團隊的手術至少需要三個月以上,時間更久的話乃至半年都可能。
“謝謝老師。”
“唐寧啊!你很優秀,我和崔教授都很喜歡你,但有些東西要學會放下。”
唐寧大四就進馮韻的實驗室,相處了整整三年,多少知道唐寧家裏的事情。
“嗯,我知道。”
走出馮韻辦公室,唐寧心情很沉重。
她并不想麻煩馮老師和崔教授,沒想到還是麻煩了。拒絕唐棋的要求,并非是她耿耿于懷曾經的事情,而是人情難還。
接下來的幾天,唐寧思路飄渺不定,腦海中總有事情,夜裏也睡不好。
結束忙碌的周一,還是決定去醫院看望爺爺。
唐寧在醫院門口買了一個果籃和一束鮮花才往第一住院大樓去,以前她來這裏幫崔教授送過兩次東西,路她很清楚。
傍晚用餐的時間,住院大樓一樓等電梯的人非常多,四臺電梯上上下下都不夠往裏裝的。唐寧擠不進去,索性選擇爬樓。
心外科在五樓,好久沒有帶着重物爬樓,才走到三樓,她便開始小口喘息着,把拎果籃和抱鮮花的手換了換才繼續往上爬。
終于到了五樓安全門門口,她把右手抱着的鮮花順到左手去,伸出右手正準備推門,安全門從裏被拉開。
正準備感謝一下對方,裏面的人先開口,“唐寧。”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裏,唐寧擡頭,許應淮好看的臉蛋落入視線中,一身白大褂。
措不及防的相遇,唐寧硬生生擠出一句,“好巧啊!許師兄。”
來的路上,她都沒想過會不會在這裏碰上許應淮,沒想到還沒踏進去就碰見了。
許應淮把門拉開,示意她先進去。
唐寧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掃了一眼她懷裏的東西,“你來看你爺爺?”
唐寧有些詫異,他竟然知道?
想想大概是崔教授說的,便點着頭。
“我帶你去吧!”
唐寧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她的确還不知道爺爺住幾床,答應下來。
“我幫你拿。”
許應淮沒等唐寧答應,從她手中把果籃和鮮花接過去。唐寧的手臂和手瞬間好像得到解放,臂彎酸軟到不行,輕輕活動着。
她視線落在身旁人身上,心底泛起一種說不明的感覺。
唐寧爺爺住在距離護士站最近的病房,病房門是打開着的,三人間,爺爺唐志偉的床位靠窗。唐寧走進去的第一時間唐棋便看到她,沒什麽好臉色,但也沒表現的太過分。而床上的唐志偉側躺着,背對着進門的方向,所以沒有注意到她。
唐棋注意到唐寧身後跟着的人,臉上瞬間浮現笑容,熱情的說着:“許醫生,我家老爺子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剛碰到唐寧幫她拿一下東西。”
唐棋看到許應淮手中的東西。
“爺爺。”唐寧喊了一句。
唐志偉聽到聲音,翻過身來,面色蠟黃,整個人比過年時見面更加蒼老,六十幾歲的老人,此時看上去仿佛像七八十歲的面孔。
“寧寧來了。”唐志偉見到孫女,鼻尖酸酸的。
人在生病的時候心是最軟的,自然也不在乎什麽傳宗接代,男孩女孩的,都是自己的子孫。
亦或許也是現在也有了孫子,對唐寧的态度也有所改變,不再執着後繼無人。
唐寧将許應淮手中的東西拿過來放櫃子上,關切的問候着,“您好點沒?”
“沒什麽大礙,你別擔心。”
“爺爺身體這麽硬朗,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唐志偉從床上坐起來,輕輕握住唐寧的手,連點了幾下頭,看到旁邊的許應淮,問着,“許醫生和寧寧認識?”
一時間,唐寧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許應淮看了唐寧一眼,“嗯,認識。唐寧是崔教授愛人馮教授的學生,我們私下有往來。”
聽到許應淮這樣回答,唐寧也順着應了一聲。
唐志偉連聲說,“好。”
許應淮有事情離開病房。
唐志偉好久沒見到孫女,拉着唐寧說了一會兒話,又問了問近況,唐寧一一回答。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時間也差不多,便說着:“爺爺您好好治療,明天我再來看您。”
“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別太累着。”
這次病情加重之後,唐志偉時常也想念孫女。人常說晚年享樂,不過就是子孫繞膝。偶爾想起曾經自己說過的話,內心對唐寧也是深深的愧疚。
這時,唐棋卻開口,“明天就不用來了,醫院有醫生,你來了也不起作用。”語氣硬邦邦的,說完意識到還有其他人,抿了抿唇,語氣緩和下來,“我的意思是你學業忙,不用往醫院跑,這裏有我,手術前你向阿姨也會來。”
唐寧看向自己的父親,她知道因為自己沒幫忙的事情,還記在心頭。
但他不也間接利用了自己嗎?
醫院的床位多緊張她是很清楚的,心外科這些地方短則排一個月,長則半年以上,更何況還是崔教授團隊的。
爺爺能這麽快入院,完全是崔教授給的人情。
唐寧也不想多說,說多只會帶來無休止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