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立春後,江市的天氣逐漸暖和,早晚溫差比較大,需要穿兩件,中午太陽高照時一件衣服足夠。
唐寧做完實驗回到工位,邊脫實驗服邊拉開椅子坐下,拿過水杯打開喝着。
博一的師弟袁安之走過來,“師姐,我們去吃飯,你去嗎?”
他身後跟着研一的師妹譚星也順口喊她去吃飯。
唐寧看了一眼手機,馬上十二點,“你們去吧!我等會兒去。”
“好,我們去了。”
唐寧點開微信,最頂上是她置頂的文件傳輸助手,接着下面是高耀的消息,五條消息,她點開,第一條是他上公交車的照片,第二條是到校門口的照片,第三條是他說到寝室了,第四條幾個問號,第五條十分鐘前,【我在實驗室門口等你,一起吃飯。】
對于高耀每次都要給她彙報行蹤的行為早已經見怪不怪。
她端起水杯再喝了一口,一只手在屏幕上點着,回了一個【好。】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淺藍色微喇牛仔褲,腳上一雙米色德訓鞋,長發紮起,拿出櫃子裏的托特包把平板和筆記本一并裝進去。
走出實驗室,她一眼便看到高耀半靠半坐在自行車上,暖陽穿透茂盛的樹葉,恰好灑在他身上,烏黑濃密的頭發泛着淡淡光澤,濃眉下是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眸中泛着笑意,白皙的皮膚與一身白色運動服十分相配,顯得格外陽光帥氣,大大的運動包斜挎在一側。
高耀見唐寧走來,放下環抱在胸前的手,站直身子,嘴角上揚,略微抱怨的語氣卻富有磁性,幹淨爽朗,很是好聽,“我還以為你又要鴿我。”
唐寧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高耀是她鄰居家叔叔的小孩,比她小三歲,現在在江大計算機系讀大三。
從小就喜歡跟在她和宋知瑤身後,宋知瑤總調侃他是甩不掉的牛皮糖,跟屁蟲。
為了表示歉意,她主動說着:“想吃什麽,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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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耀冥思了一會兒,“你安排。”
說話間,高耀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耀眼的光線正好打在卡上折射出光芒。唐寧垂下眼簾,盯着那串熟悉的數字上。
“寧姨讓我給你帶來的。”
唐寧目光呆滞住,盯着卡陷入沉思,她會提前來學校并不是因為實驗,而是和她母親寧菲吵了一架,也不算吵架,全程她一句話都沒說,寧菲一個人情緒崩潰拿她出氣。
說的話非常難聽,言語之間沖刺着責備,全是怪她不聽話,不該學藥學,前途迷茫。唐寧也不知怎的,心底暗暗較勁,臨走前把寧菲給她打生活費的卡留在家裏,并且把綁定在手機上的信息全部解綁。
高耀看她呆住,抓起她的手把卡塞進她手中,反手握住,生怕她丢掉,“你就別生寧姨的氣了,她也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的。”
此時,不遠處一行人中的男人恰好看到這一幕,眼眸微眯起來,眼底晦暗不明。
唐寧捏着冰冷的卡,手指扣着凸起的數字,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擠出一抹笑,“我餓了,去吃飯。”
高耀确定她捏住卡才松開手,幹幹脆脆的回了一個字,“好。”
高耀右手推着車,唐寧走在他左手邊,忽然發現高耀足足高她一大截。隐約記得上次他好像說過他不穿鞋1米85,以前跟在她身後的小屁孩竟然足足高出她20公分。
兩人就在三食堂一樓吃的麻辣燙。吃完後,唐寧準備回宿舍,高耀約了人打球,準備回去換套衣服,再去球場。
宿舍裏,唐寧看着桌上的銀行卡陷入沉思,從她來學校到現在還沒和寧菲聯系過。她倆都是倔強的人,誰都不肯低頭,尤其是唐寧,看似溫溫柔柔,實則脾氣非常倔強。
寧菲總說她,不知道是遺傳到誰的倔脾氣,臭的要命。
她拿起手機點開微信,跟着界面一直往下滑動,滑了好久才翻到寧菲微信,點開聊天界面,顯示着上一次聊天是在一月底。
她點了一下聊天框,打下幾個字,【卡我拿到了。】點了發送,随即鎖屏,手肘撐在書桌上,雙手捧住臉。
無奈、難受,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高考後,到現在她和寧菲沒有好好說過一次話。
每一次談到什麽,最後都是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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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總是一陣一陣的綿綿細雨,整個空氣非常潮濕。
進化學樓到出來前後不過一個小時,天空又飄起雨。唐寧站在一樓門口,望着天空綿綿細雨,灰蒙蒙一片,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下來。
既沒帶傘又沒帶手機,只能等雨停再走。
“唐寧。”
她聽到有人喊,回頭看去,竟然是許應淮,一身深色休閑裝,手裏握着一把黑色長雨傘,邁着沉穩的步伐從樓上走下來。
毫無征兆的看到他,唐寧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想起那晚在籃球場邊上她對他說:“互不相欠。”
結果許應淮什麽也沒說,還十分紳士的把她送到宿舍樓下,弄得她十分窘迫。
面色尴尬的打着招呼,“許師兄,你好啊!”
“來做實驗?”
唐寧點着頭,随口一問,“師兄在這裏上課?”
“我送東西過來。”許應淮注意到她懷中抱着的東西,又看了看外面雨勢越來越大,“我送你。”
“不······”唐寧脫口而出,又想到今天要把數據處理完,回頭看了一眼雨,越下越大,“行,謝謝你。”
許應淮的雨傘不大不小,剛好能遮住兩個人,只是時不時兩個人的手臂碰撞在一起。唐寧把自己的手臂收了收,緊貼着自己的身子。
雨霧導致整個校園陷入朦胧之中,教學樓、綠化樹萦繞在其中,遠處看去仿佛一幅山水畫。
涼風裹着雨水襲來,冰冰涼涼的細雨落在唐寧臉上,同時也吹起她風衣衣角,冷風穿透毛衣沁入肌膚。與此同時,唐寧鼻子有點發癢,忍不住啊丘一聲。
“感冒了嗎?”低沉好聽的嗓音從耳側傳來。
她擡頭看向許應淮才注意到他把傘朝自己這邊傾斜許多,他半個肩膀露在外面,打濕一截。
“你把傘撐過去一點,你都打濕了。”
“我沒關系,你別感冒了。“
唐寧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幸好化學樓到藥學實驗樓不遠,走路七八分鐘就到。許應淮送她到門口。
“謝謝你。”
“快進去吧!”
唐寧點頭,抱着試劑趕緊往裏走。
許應淮在門口停駐了一會兒才撐傘離開。
唐寧從下午處理數據到晚上,期間一直打噴嚏,口罩都換了好幾個,鼻塞很嚴重,一度呼吸空難,意識到她可能是真的感冒。
春天是最容易犯流行感冒的季節,加上最近天氣不穩定,時而下雨,時而天晴,多變的天氣導致不好穿衣服。
收拾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此時外面的溫度比白天還低,她把平時在辦公室休息蓋的衣服裹在身上,避免感冒加重。
走出實驗樓電梯,她腳下一頓,放慢腳步,注意到門口背對着她而站的人,一只手抄在衣服口袋裏,另外一只手拿着雨傘。褲子和鞋子還是早上那一身,外套換成了沖鋒衣,拉鏈拉到頂,恰好露出性感的喉結。
唐寧走過去,許應淮恰好回頭,四目相對。
許應淮嘴角上揚,露出淺淺笑容,“感冒好點沒?”
他話一出,唐寧毫無形象的打了一個噴嚏,還是對着許應淮打的,她忙捂住口鼻,十分歉意的說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我等會兒去買點藥就行。”
她平時很少生病,也沒有備藥的習慣,突然感冒只能去買藥。
許應淮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幾盒藥遞給她,“用量我都寫在殼子上的。”
唐寧看着他遞過來的藥,心底泛起震驚的同時也茫然。幾次相處下來,許應淮的确很不錯,但戀愛和婚姻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看着他一直懸着的手,她還是接過藥,立即說:“謝謝,多少錢我轉你。”
“刷的醫保卡,相當于免費。”
唐寧不知怎麽回答,尴尬的杵在原地,涼風從外面灌進來,直撲她臉上,打了一個寒顫。
“走吧!我送你。”
“不用,我有傘。”唐寧拿出包裏的雨傘,“很晚了,你回去吧。”
愧疚感在唐寧心中騰升,許應淮應該是在這裏站了很久。
“你拒絕我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嗎?”
唐寧愣住,不明就裏的看着許應淮。
上周末中午,他和幾位教授讨論完事情出來便看到她和一個男生牽着手站在馬路邊。男生陽光帥氣,看起來和唐寧年齡差不多,的确很般配。
“所以你給我發好人卡,又把我拒絕。”許應淮聲音悶悶的,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受了委屈,可憐巴巴的。
唐寧是一頭霧水,不清楚自己做了哪一點讓他誤會。
“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誤會我是因為有喜歡的人才拒絕的,但我想再說一次,給你發好人卡是真心的,我不想談戀愛也是真心的。”感冒讓唐寧聲音沉悶,堅定的話語聽起來不夠穩,略帶着一絲急促。
聽到這話,許應淮眉梢上揚,心頭壓着的石頭似乎落下,低沉的語氣瞬間拔高不少,“我可以理解成為你沒有喜歡的人?”
涼風襲來,唐寧下意識捏緊手中的藥盒,殼子下陷,她不懂許應淮為何如此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