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方裕并不擅于觀察,但他看到自她進屋來就一直在搓手,他便特別留意了一眼,這一看,火氣就上來了,她不是去做飯了嗎?手怎麽被凍成了這樣?想到這他也不顧衆人怎麽看了,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幫她暖手。
他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她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熱量正逐漸傳播到她手上溫暖着她那凍得冰冰涼的手。
光是這樣還不夠,捂了一會兒他又将她的手拿起來仔細看着,發現除了冰涼之外并沒有什麽別的問題才放心。
“骨頭沒事吧?”他不是醫生,但他常聽母親講,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她剛嫁給他父親的時候家裏窮,常常要在冬天摸冷水做家務,手上的病也是那時落下的,一雙手經過這些年的保養也沒能變得光滑,指節甚至因為做活太多變得更粗了。
他的小姐姐擁有一雙美麗的手,摸上去就像是玉石一樣順滑。他很珍視。
一旁的幾人都像見鬼了似的看他,這個男娃是怎麽回事?還給這個女娃捂手。
人家女娃不是都快結婚了嗎?怎麽還不知道注意着點。
而那個姐姐,眼睛裏滿是妒意,她憑什麽能讓他給她捂手。想到這,她的語氣都不太好了,“只是做個飯而已,哪就能傷到骨頭了。”
這話一出,二姨姥爺頓覺自己的觀念站住了腳,他侄女說的對啊,只是做個飯,哪就那麽金貴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這樣,那不是在打他的臉,告訴所有人是他這個主人招待不周嗎?
方裕并不理會他們,而是細細的問着,“帶護手霜了嗎?”
姜秋搖頭,誰會想到出門帶這種東西啊。
“走,車上有。”說着就拉她一起出門了。
等上了車,姜秋才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剛才還平靜的臉現在變得陰雲密布,“你那二姨姥讓你做什麽了?”兩人坐在後排,他拿起她的手問着。
“就是洗了洗菜。”姜秋支支吾吾的答着,這會兒她已經不委屈了,反倒是有點害怕,他的臉色實在太吓人了。
方裕更氣了,那水得涼成什麽樣啊,但他沒再說什麽,她這會兒想必也不好受,明明是開開心心出來拜年的,結果卻遭了這種事。他從車裏翻出一管護手霜來,打開蓋子擠出很多在她的手背上,而後又用自己的手慢慢幫她抹勻。一雙變得有些粗糙的手瞬間又如嬰兒般嫩滑了。
“一會兒你別幹活了。”下車前,方裕對她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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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秋朝他一笑,“也沒什麽活可做了呀。”
兩人正說着,就聽廚房大喊,“姜秋,過來端菜。”
姜秋不敢看他的臉,小跑着去廚房。
“來了。”
她二姨姥做了一道炒青菜,放在了一邊,姜秋剛要去端,就見方裕過來了。
“哎呀,你怎麽進廚房了,這不是男人該幹的活。”二姨姥思想頑固,以為是姜秋帶壞了他。
“在我家,姜秋不用幹活。所以,她的活我來做。”說着就端起了那盤菜出去。
姜媽媽站在那笑着,這小子不錯,知道心疼人。
姜秋的二姨姥本想逮着姜秋好好說一遭妻子的義務之類的,姜秋卻笑說去幫他的忙,也不聽她說就跑開了。
“你家這孩子......”二姨姥只能和她母親說,姜媽媽卻是一副你要和我說什麽?我不願意聽得樣子。
最後,二姨姥只得感嘆一句,“這孩子都讓你們給慣壞了,以後嫁人了可咋好啊。”
姜媽媽委實聽不下去,“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家秋秋就有這個福分。”
二姨姥心裏想着,你說有就有?不過到底也沒再說,免得惹了這位大侄女不高興,撂挑子不幹了。
接下來的時間,姜秋就坐在沙發邊上嗑瓜子,二姨姥爺幾次想說她卻沒找到機會,她雖然沒幹活,可人家小夥子動作利落的又是端菜又是搬桌子,他倒沒什麽話可說了。
其餘幾人顯然是在看笑話,哪有男人幹活的?這不都是女人的活計。
“外甥女,你這弟弟挺勤快啊。”她們實在不知該如何論資排輩,就讓姜秋叫她大姨。這位大姨顯然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說着,語氣中仿佛并不贊同的樣子。
“弟弟?”姜秋擡高音量。
“不是嗎?他不是比你小嗎?”這下不光是大姨了,連剩下的幾個人都懵了。
“這是我未婚夫,我們三月份就要領證了。婚禮大概在六月,應該是他一畢業就辦的,大姨,大姨夫若是感興趣可以來參加啊。”姜秋笑着回答,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衆人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正巧方裕端了菜進來。她們一會兒看看姜秋,一會兒看看方裕,心想,這兩個這麽般配,她們剛剛是怎麽想的把人想成姐弟了。
“嘿,你瞧我這眼睛吧,愣是沒看出來,外甥女婿,快別忙了,坐下坐下。”二姨姥爺趕緊拉住他坐下。
姜秋在一旁笑着,心裏卻在想,這群人又想搞什麽把戲。
“這......你還沒畢業就要結婚,你父母也同意?”他純屬是好奇才問的。
“我父母對秋秋很滿意。”方裕十分官方的回答着。
大姨越想越覺得奇怪,哪有人會找個比自己大的媳婦啊,除非是家庭條件不好的,沒辦法,這樣一想,她又不覺得惋惜了,長得好有什麽用,一樣還不是沒錢。她可不會把自己女兒嫁給一個窮人家受苦去。
據說姜秋家條件好,她這才有了想和她家結親的想法,也是為了以後兒子的生活好過一點,沒想到這小姑娘卻是個沒福分的,找了個這樣的男人。
她以後肯定後悔,她想着,而後得意的嗑着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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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只有五道菜,米飯也只蒸了一鍋,任誰看了都知道這不是十人份的飯。
二姨姥爺特意從廂房拿出了兩瓶酒,方裕看了,卻是更加無語,這兩瓶酒加起來可能還不值五十,這人應該是拿了最差的酒待客。
桌上只有酒,沒有飲料,顯然是未為女士們考慮的。
姜秋媽媽忙完了進來,看到這一桌飯都驚了。
一張桌子也根本圍不下十個人,最後,大姨主動提議讓男人們先吃,女人們後吃。
這話一出,兩個小孩三觀盡碎。
合着她們的媽媽/岳母辛辛苦苦忙了半天還沒有個上桌吃飯的權利,竟然還要吃別人吃剩下的?
姜秋當即就不樂意了,但她不敢說什麽,于是去望着母親的,看她怎麽說。
她的母親卻是笑了,從外表上看,根本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樣子。姜秋心想,這飯還是得吃,因此不由得有些絕望。
“二姨,二姨夫,我們下午還得去拜年呢,就不多留了。”言語間都是要告別的意思。
二姨姥卻是一個勁兒的挽留,“去拜年也得先吃了飯再去啊,哪有那麽急的。”
“離得有點遠,要早點去。”
“那不行,得吃了飯再走。”說着搬了個板凳讓她上桌吃飯。
二姨姥顯然忽視了姜秋,姜秋本來想,不吃也沒什麽的,等回去再吃也一樣,誰知方裕讓了位置出來,“秋秋,過來坐吧。”
方裕見大家都在看他,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家沒有讓女人站着吃飯的道理。”說着就站到了一旁,也就是姜秋身後。
到最後,只有二姨姥還有大姨和大姨的女兒沒有上桌吃飯,一群人吃完後,餐桌上已經沒有什麽可吃的了。
大姨趕緊說,“吃了太多水果,不餓。”
大姨的女兒說,“早飯吃的多,現在還沒消化完。”
于是,二姨姥也不再讓了,端着碗就把剩下的一點點飯菜全部都吃幹淨了。
飯後沒多久,姜媽媽就又說要走,二姨姥也不好多留她們,只說着,“反正也順路,順便送她們回去吧。”
“我們車只能拉五個人,我們有三個,那就只能再拉兩個了。”姜媽媽委婉的說着。
“那就擠着點坐三個。”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大姨夫開口了。
“一會兒你們娘倆做公交車回去。”這話是對他的妻女說的。他的女兒臉色很不好,但确沒敢反對。
等他們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竟然開了一輛吉普牧馬人來。
“這車多少錢買的?”大姨家的小兒子眼饞着問。
“不知道。”方裕答着。
于是小兒子又看向姜秋。
姜秋無奈的說,“車是他的,我也不知道。”
當皮球又一次踢給了方裕,方裕才說道,“家裏車太多了,随便開了一輛來,不知道多少錢買的,應該不貴吧。”
大姨家的小兒子愣住了,這車最少也得五十萬吧,人家随口就說不貴?
小兒子也學了駕照,因此嚷嚷着要開車試試,大姨一家似乎對小兒子很無奈,但其實他們壓根就沒勸,他們覺得,反正是親戚,開開車怎麽了。
姜秋卻說,“這車只能拉五個人,我們還是想想拉誰吧,對了,三個男人要一起,那就只能拉大姨和大姐了,來吧,兩位請上車,放心,我的車技不錯。”
姜媽媽也在旁邊搭腔,“平常出門都是我女兒載着我們。”
最終,大姨家的兩個兒子坐上了車,方裕來時是坐在副駕駛的,這會兒卻坐在了後面将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岳母大人。
這兩個酒氣熏天的人,還是讓他來和他們擠一擠吧。
“姐,就讓我開吧,真的沒問題。”大姨家的小兒子坐上了車依然對開車這事心心念念。
姜秋溫柔的回着,“不行啊弟弟,你喝酒了,喝酒不能開車。”
最終,還是姜秋開車。他們家與她家完全不順路不說,還讓她浪費了兩個小時在路上。
回家之後,姜母臉色很難看。
“以後,你二姨姥家拜年不用你們去。”
“不對,明年要去。”
姜秋想着,自家母親終于想起了明年有給各家拜年的風俗了。
誰知她母親又加了一句,“去拜年收紅包啊,還不能給少了。她們家新婚時去你姥姥那拜年,你姥姥給了一千呢。”
方裕和姜秋笑笑,一齊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