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世
家世
秦心落的行動力非常出衆, 這點在紐約上學認識她時，餘幼汐就知道。
那晚聊天以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 秦心落前後發了七八個條件優秀的男生，平均一天一個。
中途秦心落來了一次京港, 還有餘幼汐去申城出差, 也都見縫插針帶她參加私人聚會，順便将對方介紹給她認識。
餘幼汐想說, 雖然心裏有想要戀愛的想法，但是也沒有這麽着急。
在申城那次, 秦心落拉着餘幼汐同去一家高檔私人會所，她最近和會所的一位主理人打得火熱, 男人成熟穩重，樣貌不凡, 望着秦心落的眼神總盛滿了深情, 那種點到為止的深情。
餘幼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目不斜視地喝自己杯子裏的酒。等到那男人有事走了以後, 秦心落才分神顧及到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輕聲和她說講着真心話。
秦心落：“幼汐, 站在你旁觀者的角度, 你覺得這個男人對我怎麽樣？”
餘幼汐凝眸微笑地看着秦心落, 确定她是否真心詢問看法。
“我感覺他對你很好，但我看不清楚……”餘幼汐說，“他對你的這份好是不是獨一無二的？”
秦心落伸出染着紅丹蔻的指甲, 戳了下她的臉頰，笑說：“小姑娘, 你眼睛很毒诶？！”
餘幼汐搖了搖頭，對秦心落說：“我不是眼睛很毒，是他的深情太表面了。”秦心落含笑望着她，眼裏的笑意表示她願聞其詳。
“我沒有什麽很好的見解，心落姐，你一定比我看得還要清楚。他在情場上不是高手，那種游戲情場的高手，是他逢場作戲的深情中，還摻雜着三分認真。”
你一面察覺到他眼中的深情是逢場作戲，卻又自我安慰他那珍貴的三分認真。
由這三分認真，生出無盡的幻想和美夢，然後心甘情願地沉淪。
“你說的我完全贊同。”秦心落笑着，輕輕聳了下肩。“我也是和他玩玩而已，不必要求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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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幼汐張開手臂，過來抱了抱秦心落。秦心落好笑地将她輕輕推開，臉上原本略顯失落的神情已經消失，眨了眨眼說：“但是我給你物色了一個很不錯的男友人選。”
“比你大兩歲，淨身高188，既不近視也不紋身，家境殷實，這兩年在自己創業做品牌。皮囊很好，但不像那些二世祖小開在外面亂玩，只交過一任女友，大學時對方是平面模特，現在去學着演戲了……”
餘幼汐越聽越感覺不太對勁，不由蹙眉看着秦心落。秦心落起初沒有反應過來，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才“害”了一聲，啼笑皆非道：“哈哈哈哈，不是黎晏。你繼續聽，我還說完呢……”
誤會解除。
對方煙酒不沾，父母都是申城高校的教授，去年退休以後又被返聘，家裏也沒人從商，個人創業做的品牌是醫療機械，與大學同學合夥辦的。
“看你吓得花容失色，我又不是不知道黎晏是你哥。再說了他是誰的兒子，黎祎堯啊，那是要強強聯姻的……”
秦心落說着說着，漸漸感覺到哪裏有點不對，她陡然睜大眼睛，醒悟道：“不對啊，我天，我現在在給黎祎堯幹女兒介紹男朋友……”
餘幼汐被秦心落逗笑，說道：“我和我哥不一樣，我總歸不是黎家的女兒，不用承擔名屹的責任。”
秦心落問道：“黎家沒給你介紹交好的世家二代？”
餘幼汐說沒有，“柔姨給我介紹了大學師兄的學生，留美回來的哲學博士。”
秦心落來了興趣：“多大歲數？”
“29歲吧，我記得還沒到30歲。”餘幼汐回憶道。
秦心落點頭：“這不是很好嗎？進展到哪一步了。”
餘幼汐：“我們現在是朋友。”
秦心落語氣失望：“好吧。”端着酒杯，悠悠地一下下晃着杯子中的酒液，沖餘幼汐說道。“看得出來你阿姨是真的心疼你，沒有拿你的婚事去和世家鞏固他們的利益聯盟，畢竟黎家只有黎晏一個兒子……”
餘幼汐輕輕地探了口氣，望着面前盛着泛白透明酒液的酒杯，調酒師說這杯酒取名叫“白月光”。
“心落姐，你說的意思我明白，黎家養了我幾年，柔姨和黎伯伯待我如同自己的女兒，如果他們讓我和世家二代走動，我大概也很難拒絕。”
在餘家夫婦去世前，餘幼汐一直都喊秦婉柔是幹媽。後來餘家夫婦逝世，因為餘幼汐爺爺常年陪女兒生活在國外，黎家提出想要照顧她。
餘爺爺将決定權交給孫女，餘幼汐想要留在國外繼續讀中學，所以餘家将她寄養在黎家。
不過，餘玫菱提出了三條要求，不許餘幼汐再喊秦婉柔幹媽，不準黎家遷動戶口事宜，餘幼汐就讀費用由餘家出，并每年付給黎家一筆寄養費。這一項是防止餘爺爺過世後，黎家以此為據搶奪收養權。
黎家夫妻不忍至交好友的孤女無人照顧，自小看着餘幼汐長大，又感念師恩關懷，這幾條都答應了。
“上個周我們拍新開的副刊，投入的廣告品牌商那邊推薦了一位新人模特。自然要給品牌面子，而且我們也想給新人模特機會，結果出圖質量一塌糊塗，拍了幾百張沒兩張能用，就這廣告商還像讓她出現在副刊封面。私下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申城某家二世祖的人，拿家裏資源硬砸幫佳人搶的……””
餘幼汐聽了秦心落的話，是有些咂舌，不過回國這些日子，類似消息也聽了不少。她笑說：“那最後你們的副刊封面怎麽樣？”
秦心落語氣輕松道：“你等着看我們下個月副刊的封面，以後就認識她了。”
餘幼汐這回真震驚了下，問道：“你們最後還是用她了？”看來背後的資本砸了血本。
“當然。”秦心落聳了下肩，眼眸中流轉過精光，勾唇笑說。“我們決定先将副刊做成電子刊，發行半年後再考慮紙刊推廣。其實，我們年前就有這個打算，去年銷量不如年初預期，精簡預算開支，總部也很支持我們。”
“廣告品牌商那邊後續怎麽說？”餘幼汐問道，廣告品牌商那邊不可能會同意。
秦心落笑說：“家境背影雄厚的二世祖一心想捧女友，不會只給她出這一份力。再者，他也不會為了這個女友，鬧翻和我們的合作，和我們合作關系是長期的，但是身邊人說不定哪天就換了。”
餘幼汐正端着酒杯，凝神聽着忽然她話鋒一轉說道：“小打小鬧的玩玩罷了，難不成最後這個二世祖還會娶這個小模特嗎？”
餘幼汐神情一怔，腦海中也在思考這件事的微小可能性。
“就比如說，你哥前不久被傳和薛青菱在一起，各種傳聞滿天飛，薛青菱也借此資源飛升，影視和時尚資源都上了幾個層次。最近這段時間，兩個人熱戀的傳聞銷聲匿跡，私下圈內都在傳他們斷了。”秦心落看透其中道理，“其實也沒什麽可傳的，他倆斷了應該是早或晚的事情……”
餘幼汐目光懵懂地看着秦心落。
“傻丫頭，難不成黎公子還會衆叛親離娶薛青菱嗎？名屹時代誰人不知，赫赫有名的唯一接班人，以後的結婚對象不是商界豪門名媛，就是北都京圈達官顯貴之女，這還需t要思考嗎？”
她本也不是如此市儈刻薄的人，即便也有唯利是圖的天性，但還是懷揣着浪漫的幻想，以為真愛至上是成立的。
後來被殘酷的事實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海市蜃樓的幻想終被澆滅，變成了今日這追名逐利、口輕舌薄的模樣。
秦心落沒有刻意避諱，敞開心扉聊道：“你想想黎晏父母兩人的結合，如果沒有秦家在背後支持，恐怕他掌權這些年也不能這麽順……”
餘幼汐心裏是贊同秦心落這番話的，黎晏父母的事情，她可能比黎晏知道的還要清楚。她木讷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覺得……黎晏不會的，他從小就桀骜難馴，經常不聽大人的話。黎伯伯給他規劃的是去賓大讀書，但是他态度堅決，和家裏對抗了近半年，最後還是如願去了英國……”
秦心落不禁含笑，語氣半嚴肅道：“沒錯，黎晏是性子傲，不甘依照父母規劃按部就班讀書生活，所以他不去賓大去英國讀書，但是幼汐，你哥還是學的金融和管理吧，他還不是回國接手家族産業，他其實比誰都明白，他身上有着無法推卸的責任……”
出生在黎家，他擁有得天獨厚的資源和背景，同時該他擔起屬于他應當責任的時候，他也推脫不了。
餘幼汐被秦心落說服了，嚴格來說也并非被說服，這個道理她早就已經懂了。姑姑餘玫菱這些年，在她耳邊說得的次數不少。
情路坎坷的餘玫菱，第一次在亞利桑那州和餘幼汐見面，看見她那郁郁寡歡的神情。姑侄閑聊時，提到黎家兒子時，那雙如怨如慕的憂愁眉眼，目光犀利精明的她就猜出了，侄女喜歡黎家的兒子。
餘玫菱被氣到不行，每次都說，果然，将她寄養在黎家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決定。
“雖然……心落姐，我哥他和女友感情一直很好的。”餘幼汐回憶着薛青菱的朋友圈說道，在旁人聽來，有那麽點維護自家哥哥的意味。“他長了張渣男臉，看起來也像是處處留情的風流混蛋，但是吧……其實他不亂搞男女關系的，家裏管得很嚴……”
她親耳聽見過秦婉柔訓他的那些話。
秦心落樂得笑出聲，她先說幼汐你真的很維護你哥诶，又眨着八卦的眼神問道：“你快老實交代，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
餘幼汐充滿歉意地柔柔一笑，低頭抿了口酒說：“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家裏對他感情不是很支持，所以他一向不願我們多提他女友，很低調地保護戀情。我和我哥剛和好沒幾天，有內幕也不能和你說啦，反正他們感情很穩定的，你保密哦。”
秦心落臉色也露出疑色，開玩笑道：“黎晏這麽純情啊？難道真的會有怒發沖冠為紅顏的偶像劇豪門戲碼？你到時候能不能給我直播，咱這關系不能浪費了……”
餘幼汐撲哧笑了聲，說道：“什麽啊，我不當狗仔……”
兩個人正你推我搡地說笑着，聽見有一道清亮好聽的男聲，擡頭看，是一位面容俊秀的儒雅男人。
秦心落眼眸瞬間一亮，揚手為餘幼汐和男子介紹：“幼汐，這位就是林庭。林庭，這就是我學妹幼汐，怎麽樣，長得漂亮吧……”
餘幼汐臉頰飄上一層淡淡的緋紅，輕拉了下秦心落，哪裏有這麽當面說的。
林庭的眸光定格在餘幼汐的臉上，目光輕緩并沒有冒犯的感覺，聲音溫潤笑說：“很漂亮。”
秦心落點了餘幼汐對面的座位，沖林庭說道：“坐吧，林總，你算是遲到了。”
林庭舉止張弛有度，在餘幼汐對面坐下，線條流暢的臉頰上含着歉意神色，先對秦心落說了句抱歉，然後朝餘幼汐再次說道：“抱歉，餘小姐。”
“沒關系。”餘幼汐微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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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枞樂回了一趟申城，一落地就組織聚會，約在黎晏濱海灣的公寓。
黎晏冷眼瞧着一個個不請自來的損友，沖已經在沙發躺下的解枞樂，語氣不悅道：“你自己沒家？”
解枞樂痛心疾首地使勁地點呀點頭，說道：“你家庭幸福，你是不知道，人們都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這話一點都不假啊……”
許硯南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笑着拿起一個靠枕丢到他臉上。
“你的那個拉小提琴的女友呢？”許硯南問，“前兩個月還如漆似膠怎麽都分不開。”
解枞樂擺了擺手，假裝艱難地撐起上半身說道：“別說什麽小提琴了，你趕緊給我做碗飯吃吧，我想要吃番茄牛腩意面，餓死我了……”
許硯南看他這幅三分真九分假的架勢，笑着嘆了口氣，但還是走去廚房幫他做意面去了。
黎晏靠着窗邊沙發，慵懶随意地翹着二郎腿，眸光冷凝地看着面前這倆人。真他媽的行，把這當成自己家了是吧。
“吃飽了，趕緊滾蛋。”
聲音冷到冰點以下，能凍死人的那種。
可是，解枞樂和許硯南是他多年好友，彼此再不能更了解對方的脾氣了，知道黎晏外冷內熱，壓根不在意他表面盛氣淩人的态度。這都是假象，其實他對朋友包容度很高。
“晏晏，你發現你變了。”解枞樂猛地坐起來，神秘兮兮地分析黎晏。“你和薛青菱戀愛前，我們來你這兒，你從來沒這麽大的反應。讓我猜猜啊，是不是你們在家裏每個房間都……”
解枞樂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不知何時飛來的靠枕，當頭狠狠地打了一下。其力氣之大，猶如被扇了一巴掌。
“胡說什麽，我這裏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解枞樂震驚：“薛青菱沒來？”
黎晏臉色沉沉，眸光凜冽地看着他：“她為什麽要來？”
解枞樂點着頭，緩緩站起身，往廚房跨步走去，然後在半路轉過頭，一臉了然地說道：“我懂，酒店比家裏刺激。”
黎晏臉黑到不行，罵道：“腦子裏裝滿了都是廢料。”
解枞樂被黎晏的反應逗樂，懶懶地應付安撫道：“行行行，你純情大處男，我卑鄙我下流我滿腦子都是廢料。”
黎晏被堵到氣悶，重重地哼了一聲。
純情大處男，有什麽不行嗎？
将黎晏氣到無語，解枞樂心情暢快地站在燃氣竈旁邊，看着許硯南煮意面。
“你這個煮面的手法，耍帥是吧。”
許硯南好笑地解釋：“這樣轉一圈面條，然後垂直從中間扔下，是為了讓面條在水中均勻散開，不至于成團黏在鍋裏。”
解枞樂笑：“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之前還鄙夷這絢爛的手法，以為在耍帥。”
許硯南調整火候，慢慢攪動煮鍋裏的面條，想起餘幼汐曾經有趣的比喻，随口笑道：“面條被扔下鍋的時候，是不是很像忽然綻放的煙花？”
解枞樂半知半解地應着點了點頭，他的心思都在這意面還要多久能吃上面。
走到客廳唱片機旁邊的黎晏，拿着唱片的手卻在半空中忽地一頓，他側眸看向站在廚房的許硯南，幽黑的眼眸中凝上一層霜色。
解枞樂卻從許硯南含笑的眼神中，品出非比尋常的暧昧氣息。
“你這不會是給哪個姑娘煮面，她說給你的甜言蜜語吧？”
許硯南笑，讓解枞樂繼續猜是哪個姑娘。
解枞樂連猜個幾個名字，都沒有猜對，許硯南笑意更深，黎晏臉色更加難看。
他不動聲色地将唱片放到唱片機裏，熱烈噴張的男聲和樂隊鼓點傳入客廳。
解枞樂的番茄牛腩面做好了，他席地而坐，在沙發茶幾前大快朵頤。
“對了，昨晚我和申城那幾個喝酒，你們猜我看見誰了？”
許硯南笑說：“看見誰了？”
黎晏眼皮都懶得擡，低頭看手機。
黎晏不捧場，解枞樂面向許硯南，挑眉說道：“我看見他妹妹了。”
黎晏眸光微暗，視線停住。許硯南愣了下，語氣不可思議問：“幼汐？”
解枞樂興奮地點了點頭：“你們猜她在幹嘛？”
黎晏眉心一跳，掀眸略不耐地看向解枞樂。
許硯南又問：“喝酒？”
“她在和一個小開約會。”
解枞樂一拍茶幾，激動地公布答案。
許硯南臉色微滞。
黎晏面孔驟冷，臉部線條更顯冷硬，眸光高深莫測，聲音冷靜問道：“叫什麽名字？”
話音落地卻有着寒氣逼人，一派兇忍肅殺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