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澀咖
澀咖
唐绮佩從申城出差回來，帶着蔡豪和經紀團隊最終妥協的消息。
蔡豪本人承諾會在第五期節目中，針對當年的分手事件，向前女友道歉。
采訪蔡豪的時間，雙方協商後，敲定下來。
蔡豪和初戀女友大學時戀愛，兩人畢業後，他憑借英俊的外表，被經紀公司簽約，忐忑地踏入娛樂圈。
他星運順利，成名比預想得容易。輕易得到的成功，使他整個人身處名利的雲端，人不免也變得飄飄然。
随着身價水漲船高，通告像紙雨般向他傾灑，蔡豪被更多的人追捧。工作行程多了以後，疏于維系感情，他對女朋友卻越來越沒有耐心。
雖然前女友劈腿的懷疑，屬于彼此間的誤會。但是，成名之後，蔡豪身邊各種朋友多了起來，對于異性朋友之間的分寸，有時會把握不當。
蔡豪平時常居申城，采訪日期确定是劇組中間休假的那天，地點約定在市南的麗思卡爾頓，他來京港臨時下榻，住在這裏的空中豪華套房。
在采訪過程中，當提到與初戀女友的分手事件，蔡豪臉上愧疚的神情清晰可見，他似乎當真對過去充滿歉意。
餘幼汐坐在鏡頭側後方，五六米以外，專心地注視着蔡豪。看他的神情似乎發自內心，不像作假。
如果忘記他擁有爐火純真的演技，她應該會相信他遲到的內疚。
眼前不由浮現，當初校園戀愛的一對年輕男女。他們曾經應該都真心喜歡對方，說着鬥轉星移也會初心不改的誓言，相信能将這份感情堅守下去。
當年那個站在明媚陽光下，耐心等待女孩跑下樓約會的少年，眼中盛滿真摯的愛意。“永遠”二字，好像并非人生難事。
然而，時間只過了四五年，女孩再望着她愛着的少年，他的眼眸中只剩下了漠然和嫌棄，不見半分最初的喜歡。
年少時的愛情，就是這樣出乎t意料地死在了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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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餘幼汐身旁的陶楚靜，見她怔怔地出神大半天，遞過來一張對折的便簽紙，特別像讀中學時，女生課堂上傳紙條。
—在想什麽？發呆半天。
（希望他講的全是實話）
餘幼汐看見括號內的內容，忍俊不禁，她定神思索片刻，提筆在下面寫道：
—在想，是不是年少的愛情，大多不會有好的結果。
陶楚靜也許沒有料到，她會想這麽缥缈傷春的事情——年少的愛情。
她望着紙條，沉思良久，回了餘幼汐的問題。
—我想是這樣。畢竟，年少和財富很難同時擁有。（大多數人）
純粹談感情的時候，期望財富到來。擁有了財富，感情和純粹變得水火不容，感情就g了。
餘幼汐看見回答，不禁輕笑。陶楚靜真的是個相當嚴謹的人，她有點喜歡她的“括號”風格。
結束采訪後，唐绮佩說他們遠道而來，在樓下訂了餐廳，請他們整個團隊吃晚飯。
這是節目傳統，每期采訪結束，就近請嘉賓吃飯。
《绮談》采訪對象多元化，但每期嘉賓的酬勞固定不變，而且相對業內非常少。
節目負責報銷來回交通費，以及請吃一頓飯作為答謝。全憑嘉賓自願決定來與不來。
唐绮佩被蔡豪經紀人留下來寒暄。餘幼汐和陶楚靜帶着攝像部的小袁，和另一位負責音頻設備的女生苒苒，一行人先乘電梯下樓。
最重要的面對面采訪環節，終于順利完成，四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閑着一起聊天。
“剛才受啓發了？”陶楚靜笑着問餘幼汐。
餘幼汐沒有否認，坦然地聳了下肩膀。自小從黎晏那裏學的壞習慣，喜歡聳肩表示無話可說。
“我還記得中學放暑假，和我媽一起看肥皂劇，忘記了是那部愛情劇，但它裏面有這麽一句話，我一直記到了今天。”陶楚靜唏噓着回憶道，“它說，我們很難和年少最愛的那個人走到最後。”
餘幼汐心中微微鈍痛，緩和沉寂下來的氣氛，微笑問道：“因為年少和財富很難同時擁有嗎？”
陶楚靜含笑挑眉，接連點頭。
“如果……那個人，他同時擁有了年少和財富擁有呢？”餘幼汐說道，好似只是随口一問。
陶楚靜思考了兩秒，說：“年少和財富同時擁有的，大多是富家子弟吧。……二世祖們會談很純粹的感情嗎？我還沒聽說過，哪家二代是個情種，只知道有幾個私下女伴換的很頻繁。”
最後一句，壓低了聲音和餘幼汐說，她的措辭已經很克制了，私下一般叫他們“玩咖”。
餘幼汐想了想，黎晏和他那個圈子裏的朋友，解枞樂他們好像确實如此。
至于黎晏，她不是很清楚他的女伴情況，但是讀中學的時候，他身邊就沒短過漂亮的女孩，更不要提成年獨立之後。
當時他們幾個人剛讀大學，回國休假，解枞樂喝高後，說真他媽的邪門，黎晏在國外也很“搶手”。
接着想起來，回國那天，在黎晏車前座杯托裏，看到的那截唇膏和鴉/片女香。
餘幼汐的眸光變得幽深。
就算他和陶楚靜口中說的那些二世祖不同，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女友。
他們只能是兄妹，除此之外，都是她少女時期的肖想。
她沒有繼續沉浸在情緒中，換了到本期工作話題說道：“蔡豪這期上線以後，肯定會起很大的風波，或好或壞很難篤定。”
說起後續路人口碑反饋，陶楚靜便不由輕嘆口氣。她之前也是做新聞的，什麽場面都碰見過，但是《绮談》不一樣，這是她親手打造，讓它誕生然後成長的節目。
她們近期幾乎天天加班，既要一遍遍過本期節目內容，又要為迎接輿論發酵做準備。
電梯抵達酒店樓下的餐廳，歐式宮廷風格作為酒店餐廳的設計靈感，中間甚至單獨打造了一個室內花園，将古典與現代完美融合。
攝像部的同事小袁，仰着頭環視一圈，忍不住說道：“陶姐，這是我們目前最豪華的外采地點了吧。”
無論是外采地點，還是最後習慣的請嘉賓吃飯的地點。
陶楚靜剛想批他一頓，說他又不是剛入行，大大小小的場面也都見過，怎麽仍舊這麽沒見識的模樣。
可是轉念一想，《绮談》開欄這是第五期，前四期的采訪嘉賓不是在自己家裏，就是在工作的辦公室，或是直接到新聞大廈他們的會議室。這确實是目前最豪華的外采地點。
“每期解鎖一個不同領域的新人物，開拓一個新地圖，怎麽樣你這工作不錯吧？”陶楚靜笑着打趣小袁。
小袁不認同領導的觀點，撓了撓頭說：“只要是工作，就沒有不錯這一說。”
小袁的話，使同行的三個人都不禁笑出聲。
一行人正說笑着，往酒店餐廳裏走，正好有人前後從裏面離開。兩撥人擦身而過的時候，空氣中彌漫着好似黑咖啡透着果柑的微苦甜香。
餘幼汐正和陶楚靜說話，沒有聞香探究經過的人，突然聽見身後苒苒低聲驚呼道：“天啊，薛青菱！”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薛青菱？那個今年爆紅的古裝劇《千秋歲》的女主角？” 小袁也知道她，連忙回頭确認，邊說：“她怎麽在京港？在這邊有通告嗎？”
苒苒正要拿出手機搜索，猛地想起真相，恍然大悟似的說道：“我想起來了，她新交的男友不是我們京港人嘛……”
“薛青菱男朋友？怎麽沒聽說。”小袁疑惑。
苒苒語氣無奈地問小袁：“上個月，狗仔剛拍到她和名屹時代的接班人約會，你都不看熱搜嗎？”
當苒苒說到“名屹時代”的時候，餘幼汐的腦海中有一瞬似斷了片，動作也仿佛變得僵化，心底好像有刺刺的痛感傳來。
小袁問道：“黎祎堯的兒子？”
苒苒點頭說是。
名屹時代黎家在京港的地位，有目共睹，所以不怪那些人酒宴舉着酒杯，借機與黎晏寒暄攀談。
“她長得好美啊。”苒苒的目光已經跟着薛青菱的身影，逐漸走遠了。
餘幼汐也回頭看向身後，沒有看到正臉，只見娉婷袅娜的倩影，大致能猜到這位女明星容貌明豔出衆。
苒苒還沒有從偶遇薛青菱的驚喜中回神，不由感嘆道：“難怪名屹接班人會動心，感覺真人比鏡頭裏的還要美。網上說，薛青菱最近接受的幾個資源，都和她的緋聞男友有關……”
“才子佳人的故事，永遠不會過時。”陶楚靜也參與到談話中，點評這段戀情，“不過，現在是“財子”佳人，財富的財。”
餘幼汐已經抽回思緒，微勾唇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神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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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接連忙了兩個周，蔡豪的采訪工作終于結束，後期工作已經緊張有序地進展到最後階段。《绮談》每月更新兩期，接下來只需等周六晚上，第五期正式節目上線。
餘幼汐的工作集中在前期，這個周六她可以好好休天假。
周五晚上洗完澡，倒在床上，累到趴在那兒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連被窩都沒來得及鑽進去。
前一晚下班回家，吃晚飯時說了今天要懶覺，家裏沒有人上來喊她吃早餐。
見她洗漱完，穿着居家服下樓，嚴阿姨忙将一直備好的早餐，端上餐桌。
“我最喜歡您炸的油條了。”餘幼汐夾起根剛炸好的松脆油條，沖嚴阿姨嘴甜地說道。“對了，還有您自己腌的開胃榨菜。”
嚴阿姨笑呵呵地從廚房裏面出來，端着裝幾樣榨菜的小碟，放到餐桌上，笑說：“榨菜來了！”又攏起笑容說，“汐汐，你最會哄我了。”
餘幼汐靈動地轉了下眼眸，笑得像只小狐貍：“嚴阿姨，我可是實話實說哦。”
秦婉柔剛結束晨練瑜伽課，下樓看見餘幼汐在吃早餐，原想着坐在旁邊偶爾聊兩句，見她吃的美味也食欲大動，于是一左一右邊吃早餐邊閑聊。
秦婉柔關心最近工作量太大，餘幼汐坦誠說确實比她預想的事情多，但是好在問題都能一一解決掉。秦婉柔見她眉眼間疲意濃重，桌間講了很多生活趣事，想要讓女兒的眉眼舒展輕松一些。
樓下餐廳的歡笑聲，從她坐下後，便沒有間斷過。
“當時我和你黎伯伯沉默對視，努力忍住不笑，誰知道你解伯伯沒聽清楚，讓那人再說一遍……”
“哈哈哈哈哈……”
餐廳裏面的三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飛出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秦婉柔繼續往下講，餘幼汐正凝神聽着，身後響起一道慵倦懶散的嗓音，聲線中含着剛睡醒的沙啞，還有微許的倦意。
“你們在比誰的嗓門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