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Chapter.3
雨還在下,阿恬有些遲疑是否還要将青森小館的牌子挂着。不過眼下首要問題,是把今日的雞蛋撿進來。
小館的後院裏,阿恬自己養了些雞鴨,種了點菜,甜甜的狗窩也搭在那邊。
從後面的儲藏室有直接通向院子的門,免去了再從前面繞到後面的麻煩。
雨衣雨鞋換上,阿恬再度步入細密的春雨。雞鴨全都窩在了窩裏,沒了往日捉蟲子的歡快勁頭,在裏面湊成一堆咕咕咕。
阿恬打開栅欄門,輕輕的走過去,蹲下。
雞雞鴨鴨們瞪着豆豆眼看她,阿恬挨個rua了幾下,開始伸手往下摸。
“咯咯咯~”
“嘎!”
禽圈頓時恢複了活力,肉肉的爪子踩着阿恬的手,原地站起撲棱翅膀。
阿恬也不怕被啄,仔仔細細的在窩裏面摸了個遍,掏出了十幾個雞蛋和六七個鴨蛋,都是剛從柔軟的羽毛下面掏出來的,還熱乎的很。
這t些雞鴨都很能下蛋,不知道是不是青森并未過度開發的緣故,生态比較原始,得天獨厚的氛圍給它們提供了足夠的養分。
餐館的蛋類基本不用向村子訂購,每日的産蛋量不但足夠還有許多剩餘,阿恬也不是每天都來撿蛋,雞群鴨群得以無限壯大。
之前種的韭菜和香菜也全都長了将近一尺來高,阿恬琢磨着,等天氣好了,是不是該吃頓春韭了。
說起春韭,記憶裏,還是奶奶生前去學校看她的時候給她帶過一次自己包的餃子。
沒有臭烘烘爛乎乎的韭菜味兒,那股子直沖天靈蓋的清新味兒阿恬永遠忘不掉,這還是路途遙遠,她自己在宿舍裏煮的凍餃子。
Advertisement
用室友的話來講,別的韭菜是臭的,阿恬奶奶包出來的,是甜的。
那次奶奶包的是韭菜蝦仁兒餡兒的,這次包什麽的好呢……
一邊想着,一邊将今日的蛋全部放入儲藏室。
鴨蛋全部放在一旁的大甕裏面,準備腌鹹鴨蛋。加上今天的七枚,再有十一個正好湊夠五十。
青森小館出品的鹹鴨蛋在村子裏廣受好評,不但個頭大,油色鮮紅,蛋黃香味濃郁,沙感還很足。腌漬好的鴨蛋不但供應青森小館,也會贈送或者賣給村民。
村民們都等着阿恬出下一批貨呢,青森小館的鴨子已經很能生了,但他們巴不得它們更能生一些。
傍晚,陰天的青森完全沉入了夜色,雨還沒停,樹林裏又起了風,刮走了一些水汽。
阿恬将地暖的溫度又調高了一些,坐在吧臺上選釀制果酒适用的糧食純釀。
現下青森小館裏的果酒都是奶奶在世的時候釀制的,在地窖發現它們的時候,阿恬一度以為不能喝了。
但神奇的是,除了酒味被梅子的味道沖淡,馥郁的果香比想象的還要讓人沉醉其中。
阿恬從沒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但半年的時間,她一個人快要将庫存清光了。
被勾起了饞蟲,那麽今年,就要好好的滿足自己的味蕾。聽送調料的荊姨說,村子裏的果農有種梅子,所以果源不用發愁,那麽她就在選酒上用用心。
正在查詢什麽品質多少度數的純釀釀果酒最好,窗外刺目的白光短暫的閃爍了一下,阿恬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震耳欲聾的雷聲響了起來。
春雷初綻,像翠綠色的生命力朝着天空吶喊了一聲,風聲和雨聲比之前更大了。
“喵!”
被雷聲吓到的阿布炸着毛撲到了阿恬的懷裏,将自己團成了一個球,腦袋供進了她敞開的針織外套中。
甜甜也沒好到哪兒去,兇狠的狼犬耳朵耷拉下來貼在腦袋上,小跑幾步挨着阿恬的小腿蹲坐,隔着厚重的毛發都能感覺到它在一抖一抖。
風聲呼嘯,初生的樹葉還沒來得及換回凋零前的記憶,就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沙沙作響,伴随着餘音未散的雷聲,氣氛突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裹着兩只膽子加起來還沒她一個大的,阿恬将所有的照明全部打開,暖黃色的燈光驅散了屋裏所有黑暗的角落,瞬間感到心安不少。
叮鈴~叮鈴~
門口忽然傳來了鈴響,阿布剛把頭伸出來結果又埋了進去。倒是旁邊的甜甜直立起身體,一雙灰色的眼睛盯着門的方向,警惕了起來。
“還是甜甜靠譜!”阿恬拍了拍狗頭,帶着它一同去開門。
叮鈴聲是青森小館的門鈴,這串門鈴的聲音穿透力很強,無論阿恬在地窖還是在樓上睡成豬,都能把她鬧醒。
叮鈴~叮鈴叮鈴~
“來了!來了來了!”又是幾聲門鈴傳來,阿恬的一顆懸着的心踏實了下來。
若是不懷好意,也沒必要頻繁的按鈴,應當是有客人到了,而且還是青森小館的熟客。
只不過,這大雨天的,是有多少想不開的心事?
木門打開,阿恬對上了一襲銀色的衣衫。緩緩擡頭向上看,才看到了來者的容貌。
這人還不得比她高出一個半頭!
她一米七一的個頭不矮了,這人竟然還比她高一個半的頭,不得有一米九?!!
“咦,不是美在。”
來人說話了,果然配得上他的容貌,聲音磁性又好聽。
美在是奶奶的名字,果然是熟客。
“美在是我奶奶。”阿恬側身,将人讓了進來。
進屋後,她才發現,這人竟然沒穿鞋。雖然沒穿鞋,但腳下只有水漬,并沒有泥土什麽的。
“這樣啊……”那人猶豫了一瞬,遲疑道,“我看到屋子裏有光,就冒昧打擾了。”
“沒關系,外面風雨也挺大的,是得進來暖和暖和。”阿恬貼心的給人拿了一次性毛巾,讓他擦頭發。
這時,阿恬才發現,這人的銀色衣衫不知是什麽材質,偶爾會反射燈光。
“美在她……”那人又問。
“去世了,三年……三年半以前。”阿恬一邊說一邊打量他。
來人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樣子,長相冷的好看,下颌線就像被最精致的雕刻師精心雕琢過,又像被冬日的星光打磨過。
阿恬總覺得,這人應該是被挂在天上的雕塑,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晚上掉下來了。
“這樣啊……”那人怔了一下,随後垂下了眼眸,落寞得呢喃了一句,“生命果然很短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