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現代if(6)
現代if(6)
謝歸晚瞳孔地震。
舟舟為什麽會在這兒?!
來不及細想了,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輕松随意的女人猛地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地鑽進了車裏。
旁邊人:“???”
等一下,說好的體弱多病呢。
司機也茫然:“......謝總?”
謝歸晚:“快走!”
然而大夢初醒般的沈放舟已經要追上來了, 謝歸晚從來沒有這麽緊張的時候, 簡直要被吓死在車上, 好在司機反應及時, 汽車很快就重新沖向公路。
沈放舟:“?怎麽跑了。”
不跑難道要被抓現場嗎?謝歸晚緊緊地盯着後視鏡,等戀人熟悉的輪廓消失在視野裏才松一口氣。
沈放舟為什麽會在這裏?!
謝歸晚一邊給主辦方致歉說突發急事身體不适,一邊想了想沈放舟的年紀, 轉而去找助理。
【在會場裏面麽?】
【到了, 您在門口嗎?】
随手發了張沈放舟的照片, 謝歸晚表情凝重:
【我有事先走了,你按照這個照片或者姓名找一找舟舟的名牌,看一看她究竟是不是九歌的人。】
助理默然兩秒,試探道:
【您還不知道?】
謝歸晚看對面這語氣心裏就咯噔一聲, 腦海裏浮現一個過于離譜但又不是沒可能的猜測——助理卻适時發了張現場圖片。
......不太妙。
謝歸晚咽了口水, 這才努力地平息心情顫抖着點開照片:
沈放舟剛剛落座,眼神微垂不知在想着什麽,在她的桌上, 有三個字簡直要閃瞎謝歸晚的眼。
殷行晝。
謝歸晚眼前一黑。
十幾年前......誰知道殷行晝現在長什麽樣......因為發高燒改了名字......
不是吧......
謝歸晚心如死灰,絕望地閉上眼睛,終于知道什麽叫走投無路。
怎麽就這麽巧、怎麽就是她呢?
怎麽就是她老朋友的親生孩子?
一想到前些天她還誠懇地和殷知慎求教如何和她女兒談戀愛, 謝歸晚就快呼吸不上來了, 完全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故友。
她怎麽跟殷知慎和扶鶴說啊!
說你好, 不用好奇我從哪找的年輕人了因為就是你家的正好自産自銷。
從前知曉自己與沈放舟的年齡差時謝歸晚還不以為意,感慨自己禽獸也就是嘴上調侃兩句, 等她和舟舟之間驟然橫上母輩的關系,謝歸晚才不能再清楚地認識到輩分上的差距。
謝歸晚歪在後座上,難得第一時間想不出解決辦法,她打開手機點開置頂,果然能看到沈放舟那欄一直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
她怎麽跟舟舟解釋?說hi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有一個同卵雙胞胎姐姐也正在九歌工作?
猶豫片刻,謝歸晚深呼一口氣:
【工作還順利嗎?】
沈放舟默了半晌:
【嗯,只是有些忙,恐怕中午不能陪你吃飯了。你記得自己熱一熱牛肉湯飯,懶得動的話吃速食吃外賣都可以,總之一定要記得吃飯。】
謝歸晚心裏愧疚更甚,她堂堂一個長輩還要沈放舟照顧——雖然她也樂在其中,但是一邊瞞着人家一邊騙財騙色的事兒她還是幹了個遍。
唉。
謝歸晚左思右想終于下定決心:【下午早點回來?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沈放舟回了個好。
就此打住,看起來平平無奇沒什麽波瀾,但對比起兩人往日的聊天記錄已經稱得上死寂了。
應該不會分手吧?
謝歸晚盯着手機屏幕,第一次嘗試到戀愛的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
沈放舟揉着額角覺得頭疼,這是她第一百二十三次嘆氣了,纣煦在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說怎麽就讓她撞到此等大事。
楚楚可憐自強不息的倔強小白花搖身一變,眨眼就成了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富婆姐姐。
哦豁。
纣煦一邊感慨一邊在心裏蛐蛐姐姐和所謂的小晚,咦惹,這是玩了多少套姐姐妹妹的cosplay游戲,你們玩得好花哦。
沈放舟去試圖問清來者身份也铩羽而歸,據說門口那人是忽然答應的邀請又忽然離去。主辦方應謝歸晚要求閉口不言,一邊禮貌地和沈放舟說對不起不知道,一邊心裏疑惑說九歌在這玩什麽呢,小姨和侄女還遮遮掩掩搞得互不認識?
真侄女沈放舟在座位上眉頭緊鎖,壞消息是身份被小晚發現了,但好消息是小晚原來也瞞着她。
那......能一筆勾銷嗎?
沈放舟依依不舍,第一天輕信纣煦謊報年齡的後悔浮上心頭,短信裏謝歸晚的語氣分不出好壞,非要較真,這場戀愛的确開始于欺騙,甚至說......雙方的欺騙。
越想越有點絕望了,沈放舟很沮喪,可是她喜歡的,又的的确确是真實的謝歸晚,與這個人相處時的她亦是完全真實的她。
小晚的語氣辨不出好壞,但剛剛打的照面她們都一定認出了彼此。
努力打起精神地聽完了整場會,吃飯時人卻魂不守舍。纣煦很識趣地表示先走一步,沈放舟索性就自己開車回了家。
因為是下午所以道路順暢,沈放舟卻巴不得能多走些路。等車子停進停車場時,沈放舟才意識到是真要和謝歸晚碰面了。
原本幾乎一踏進電梯就要笑起來的年輕人耷拉着耳朵,頭一次不敢回家。沈放舟在大門口徘徊許久,深呼一口氣狠咬一口牙,這才猛地推開了大門。
大門驟開,守在門邊的謝歸晚上前一步眼睛一閉:
“對不起。”
“對不起。”
嗯?
兩句道歉異口同聲,兩個人同時愣在原地。沈放舟呆在原地,試探道:“小.....”
哦不對,現在不應該叫小晚了,人家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歲呢。
謝歸晚卻聽見這話的瞬間笑起來,忽然而然就沒了那些擔憂:“原來怎麽叫我就怎麽叫我吧,随你——先換衣服再說?”
見她這種态度沈放舟不僅松口氣,上午那遙遙一瞥帶了的隔閡忽地就消融在這兩句道歉裏。
其實有時候一件事可大可小,許多事情都可以一筆帶過,因為是這個人因為看見了對方同樣的心,所以多說反而就覺得累贅了。
誰不會犯幾個錯呢。
沈放舟乖乖地去沖了個澡,還是有些着急,所以出來時水汽都還沒擦幹,頂着濕漉漉的發尾就着急地竄出來。
正好看到躺在沙發上的謝歸晚。
謝歸晚把書随手放到一邊,笑吟吟地就對沈放舟張開手:“半天沒見,還不過來?”
話音未落沈放舟就沖過來了,她踢掉拖鞋爬上沙發,抱着謝歸晚沒說話,只低低地嗯了一聲,不知道要說什麽。
反正不會分手了,反正不會分手了!
安靜半晌,謝歸晚想了想還是率先開口:“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我是謝歸晚,也是你母親的好友。
沈放舟只以為她在說財産身份的事情,于是埋首在謝歸晚頸側點點頭,跟只大狗一樣蹭來蹭去,濕潤的發絲染過謝歸晚的睡袍:“我不怪你,你也別怪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都沒有事情瞞着你了。”
“本來就沒想怪你,”謝歸晚失笑,把她亂七八糟的頭發別到耳根,“我還擔心你要因為這個和我分手......歸根結底我也騙了你不少。”
“我怎麽會......和我談戀愛的歸根結底都是你。”
沈放舟擡頭哼哼兩聲,等窺見這人眼底的笑意後卻想起什麽,她忽地就借力翻身到謝歸晚身上,捏着戀人的耳朵語氣威脅:
“不過你演技未免太好了吧!還姐姐......你這麽叫我就不虧心嗎!”
“你答應的不也很爽快?”謝歸晚語氣暧昧,“在床上的時候你明明——唔。”
沈放舟面紅耳赤低聲警告:“大白天的不要說這種事。”
謝歸晚眨眨眼表示投降,她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好的,小晝。”
“......”
沈放舟愣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是在叫她,等清楚謝歸晚大概已經把她了解了個幹幹淨淨,這才小聲:“......別這麽叫我嘛。”
“那不然?”
沈放舟怕把人壓壞了,沒敢多待就骨碌到謝歸晚身邊,她想了想:“小晝都是我好久以前的名字了,只有我母親她們說過這兩個字——你這樣叫我,怪像長輩的......”
我難道不是你的長輩?
謝歸晚挑眉,頗為遺憾地搖搖頭最終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心說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太差,不然好歹可以把這種關系當情——咳咳。
但看看現在的沈放舟,謝歸晚覺得還是算了吧,她真怕臉皮薄的戀人熱到自燃,到時候惱羞成怒事情就麻煩了。
不過話說回來......談個年紀小的果然別有意思,謝歸晚惬意悠閑,甚至都有點期待看到老朋友的臉色了。
“你媽媽什麽時候回來?”謝歸晚忽然道。
沈放舟算了算:“最快後天就能到家,你願意和我見家長啦?”
不然呢?不過都這種關系了,走個過場而已。
謝歸晚翻身貼着沈放舟汲取熱量,因為舒服所以聲音懶洋洋:“當然願意啦,記得和你媽說一聲我要去,只說是你戀人不要說別的,到時候給她倆一個驚喜。”
驚喜?
沈放舟不懂,沈放舟不知道。
她撓撓頭心說也許孩子有歸宿對母親算驚喜吧,轉念就不再多想。
嗯——現在明顯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