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入內部
打入內部
纣煦沒有說話,其餘人亦不敢多答。沈放舟恭恭敬敬地立在大殿最後方,表面上正聽從調遣,內心卻将捏碎傳送石的速度順序演練了幾乎幾十次。
一旦有身份敗露的危險,她就立刻帶着謝門主離開這裏!
胸膛內心跳如擂鼓,半晌,纣煦如宣判般開口:“議會結束之後你暫且不要離去,同龍璨到我這裏來。”
沈放舟心裏呼出一口氣,肩膀放松地塌下去答了聲好,便重新站了回去。
只要沒有被認出來便好,就算黑貓長老和纣煦有什麽瓜葛也無傷大雅,反而能叫她套出來更多關于魔族的情報。
“好了,來說說那兩個通緝犯的事。”
場內重新安靜下來,一道低聲打破沉寂。纣煦再度開口,目光如兩道冷電掃過議廳,那眼神滑過魔族任何長老時都足以讓人下意識一顫,叫人想起這位離開了纣寒的殿下,似乎也并不是很好應對的。
白鷹長老率先站出請罪,言語沉穩:“還望殿下恕罪,我已調遣族內築基以上所有人全力搜查妖都,如果沈謝二人尚未出城,屬下定然在今日內将人找出來!”
沈放舟看着就立在自己前方的白鷹長老,心想你要不別找了,我人都快自己出來了。
纣煦靜靜地望着她:“你這樣說,是在懷疑本殿的判斷麽?”
白鷹族長恭敬低頭:“屬下不敢。”
“我不管你們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我只要鶴羽,”纣煦冷笑,“不必想逃脫什麽懲罰保住修為,鶴羽倘若真的丢了,整個三界都要毀在它手上!”
沈放舟:?
她立刻戳戳系統:“醒醒醒醒,鶴羽有這麽重要嗎: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
系統也滿臉茫然:“沒有啊,我的記錄裏根本就沒有關于它的記載,毀滅三界......難道最後那只boss跟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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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一人一統來得及多讨論些什麽,四周已響起因這句三界毀滅而驟起的嘩聲,仿佛都被觸發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原本懈怠的護衛軍長官,臉色亦不禁鄭重起來,纣煦見狀面上冷色不減,只輕哼一聲,将之後搜查緝捕事項安排好後,便轉而進入到第二個話題。
“除此之外,兩界山的終古十恨陣也被那兩個通緝犯毀了。一個時辰後各族族長同我前往鬼蜮,再取十塊界碑。”
話罷纣煦很痛快地揮了揮手,最後一次叮囑白鷹族與護衛軍:“盡快把這兩個嫌疑犯找出來。我以為你們應該不想直面陛下。”
沈放舟卻沒工夫聽纣煦說什麽了,她來不及搜索原書,但也覺出鬼蜮這個詞的陌生程度。
她作為劍閣首徒,如無意外百年後即是板上釘釘的劍閣掌門正道魁首,對于仙魔界內的一衆記載常有查閱,可是依她的身份,卻對這所謂的鬼蜮沒有半分印象。
聽起來鬼蜮像是極度隐秘的存在,倘若不是她更改原書劇情毀掉界碑旁的終古十恨陣,恐怕纣煦壓根不會提到這件事。
“難道鬼蜮就是魔宮之下的空間麽?為什麽那裏會有界碑?”沈放舟皺眉,剛預備轉身去和謝歸晚小聲商議此事,卻遙遙聽見龍璨的一聲呼喊。
“黑貓!”
沈放舟擡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場緊急的長老會已然結束,衆人早已去各司其職。她同謝歸晚對視一眼,皆僞裝成黑貓的兩人快步上前,跟着龍璨去尋纣煦。
在複雜魔宮中繞了幾個圈,才來到此行的最終目的地,龍璨甫一推門,一股極其濃郁的藥材味道撲面而來,這裏竟是藥房。
纣煦此刻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藥架上的各味草藥,仿佛思考哪種能發揮一點追蹤通緝犯的作用,正這時大門吱呀一聲,沈放舟帶着謝歸晚走了進來。
兩個人?
還不等纣煦開口詢問,沈放舟先低聲解釋道:“殿下,這是我的近身藥衛,最近我咳咳、實在是有些乏力。您放心,這人是我的心腹。”
纣煦卻噢了一聲,視線劃過謝歸晚,面上才露出了然神色。
她不再糾結這些,索性當着謝歸晚的面拍了拍沈放舟的肩膀:“是這樣,你之前贈予我的蠱方很好,龍璨也說效果不錯。藥效循序漸進,而中蠱者只會有發熱之感,除了同人行雲雨之事外沒有旁的解藥。非常符合我的心意,也希望長老日後也不要對我吝啬。”
沈放舟:“???”
哈???
沈放舟幾乎石化在原地,纣煦卻咳了咳,以為黑貓是在意之前的承諾,幹脆坦白:“只是之前答應贈予長老的兩只情蠱恐怕不能交給你了,姓沈的混蛋搶了我的整只儲物袋,情蠱正在其中。”
沈放舟幾乎吓得要從地上蹦起來。想到那天手中陌生的瓷瓶,當下恨不得抓着謝歸晚的手眼淚汪汪地道謝。
幸虧當時門主勸住了她!否則假如她在旺盛的好奇心驅使下打開蠱瓶,屆時兩界山荒無人煙,身邊只一個女主......
光想想就覺得天崩地裂天翻地覆天坼地崩......天殺的有人要害她命啊!
沈放舟幹笑兩聲趕忙推辭:“殿下真是太客氣了,您如有需要在下必雙手奉上,至于我這份所謂的情蠱,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那怎麽行呢?”
纣煦到底不是平白貪昧下屬的人,想了想,便從新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盒遞給沈放舟:“這樣,此物乃是白熊一族新研制的魔動力傳導機械,僅憑魔氣即可驅使,我送予你,權當做替換的報酬罷。”
沈放舟接過,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擡起盒子角看一眼——
然後火速關閉。
不得不說,你們魔族玩得真是太花了!!!
沈放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盒子收進儲物袋,跟燙手一樣地把它幹脆地塞到袋子最底部,再擡眼,卻發覺身側的謝歸晚正望着她,眼裏有細碎笑意,仿佛在說你就這點膽子麽?
哼,這東西誰看誰迷糊,換得門主你也是一樣結果!
沈放舟不欲多言,很傲嬌地別開眼去。也許是魔宮內溫度很高,沈放舟放松下來,才覺背後平白生了一層熱意,莫名生躁。
系統擔憂:“舟舟你沒事兒吧?你會不會不小心中了那個情蠱?”
沈放舟:“哈哈哈怎麽可能呢。”
畢竟當初她可是把小瓶子毫不猶豫地扔回去了。
壓根沒把什麽中蠱的事情放心上,和纣煦龍璨談論片刻,沈放舟便放松地和纣煦和龍璨一同向魔宮更底層走去,半個時辰後便要開啓鬼蜮,她被纣煦直接抓去當開門勞力了。
不多時,四人便闖到魔宮最下一層,謝歸晚憑着道符僥幸混入,努力用隐息符遮蔽自身氣息。
這裏幾乎是到地下的程度了,沈放舟向外望去,但見遠處透明玻璃映出寬闊明亮的世界,蜿蜒過整個妖都的死河之水折撞出四散浪濤,已然是這裏唯一流動變化之物。
大廳正中則擺着一張寬高八尺有餘的方正銅鏡,鏡面模糊盡是刀劍割痕,鏡框左右篆刻着詭異玄妙的符文,乍一望去只覺玄妙非常,叫人難以移開視線。
纣煦立在銅鏡側面,正手捧一卷不知從何取出的卷軸,小心謹慎地對比着地圖标注。
這地圖傳了不知幾百載,縱然是用魔氣幾番洗禮,羊皮紙卷也不免顯出幾分碎裂的脆弱跡象。
這種費力難做的事一向叫纣煦厭煩,翻了半天沒找到界碑所在,纣煦不禁和龍璨抱怨:“鬼蜮浩瀚遼闊不知盡頭,想要找些東西還需憑借地圖,真是麻煩。”
龍璨卻只笑笑,俨然不知聽纣煦抱怨過多少次了:“鬼蜮幾乎常年被封,困擾一時而已,殿下不必太過煩憂,只不過開便開了,不如将陛下所需的那幾位安神藥材一并取出來。”
沈放舟立刻擡頭,猶如觸發關鍵詞,眼看着就要迫不及待地去問哪有安神藥了。
些許是看出黑貓長老的蠢蠢欲動,纣煦才拍拍腦門忽然想起來什麽似地囑咐道:“方才險些忘記同你說,以後除了情蠱等物,也請長老多留意安神之藥,陛下最近為等待尊師,對安神養魂的藥物多有籌備。”
沈放舟表面上點頭應下,心裏卻愈發驚訝起來。難不成纣寒真打着迎回扶鶴的心思麽,千年前那場驚世駭俗的仙魔大戰,扶鶴居然還真能留住一縷魂靈麽。
抱怨間半個時辰匆匆即過,沈放舟卻有些坐立難安,她望了望時辰,也許再過片刻纣寒就要重回此地,縱然謝歸晚于符道一門極有造詣,但纣寒乃是渡劫期圓滿,保不準就會看破她和門主身上的隐藏。
假若真被她發現,哪怕是有傳送石在手,她要逃出生天,也少說要掉一層皮。
未等沈放舟想出個七七八八,大廳正中的傳送陣法卻在這一刻終于開始轉動,沉黑魔氣四溢,宛如海潮般呼吸起伏,如有生機。
殿廳內倏然寂靜,纣煦深吸一口氣猛地踏前七步,她咬破指尖,一滴鮮紅妖豔的血液憑空而起,如着魔般主動飛向銅鏡。
血液重重撞上鏡面,剎那間平地驟起波瀾!猶如虎嘯的音浪成倍翻轉咆哮,像是狂烈至極的暴風,搖曳出千尺魔濤。
窗外死河之水仿佛有所感召,沖刷激蕩于透明舷窗的力度強勁百倍,沈放舟立在銅鏡下首,竟覺耳畔一時盡是浪聲,意識飄忽間仿佛被卷入蓬萊瀛洲這等方外之地,但聽那濤聲時而悠然時而狂放,沖刷急轉回流之下好似一場大夢,待驚醒回首,方覺似曾相識。
怎麽感覺這氣息.....分外熟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