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夜之子

第1章 相交線

相交線

【1】

你看着那個小小的少年，神情木然地坐在病床上，平日裏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眸子，此刻就像一口空洞的枯井，眸底連接着深淵。

你不知道他會不會責怪你救起了他，或許真讓他溺死在湖底反而是一種解脫。但他還太小，人生還太長，又或許因為是那個人的弟弟，你總歸是不忍心一個熟悉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死在你面前。

你和宇智波佐助不算太生疏，又不算太親近，平日的相處模式甚至算不上友愛——他厭煩你每次出現都要剝奪他和哥哥相處的短暫時光，你的字典裏則從來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就得讓着他的道理。

而這次他沒有像平日那樣一見你就跳腳，就這麽安靜地坐着，反而讓你有些不習慣，連帶着心口都變得酸澀起來。

人一心軟就容易沖動，沖動就容易幹令自己後悔的事，比如你現在：

“以後就讓我來做你的家人吧，佐助。”

你這是造了什麽孽，前隊長屠了全族當了叛忍，你得收拾他留下來的一堆工作上的爛攤子，現在還得照看他的弟弟，妥妥一個大冤種。

但看到男孩整個人一怔，空洞的眼神裏終于洩露出一絲微弱的光，你還是認命般嘆了口氣，伸手摟住他單薄的身體。

只是不希望他把複仇當做活下去唯一的理由。那麽有家人的話，一切多少會有所不同吧？

【2】

宇智波宅太大太空曠，你怕他一個人住着胡思亂想，幹脆強制他搬到了你的公寓，反正多一個房間空着也浪費。

說是要照顧他，實際上這段時間你忙得焦頭爛額，即使努力壓縮工作時間，回家的次數也十分有限。出于愧疚你也會時不時帶點好吃好玩的給他，但在一次他咬牙切齒地拒絕了你的三色丸子，并目光陰郁地告訴你愛吃的人不是他之後，你陷入了深深的自閉。

啊……因為哥哥喜歡就想當然地推測了弟弟的喜好，無疑讓孩子本就糟糕的心理健康問題雪上加霜啊……

你果然不适合帶小孩！你明明也才13歲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汰！

好在你這個人的一大優點就是知錯能改。你馬上真心實意地詢問了這位少爺在口味和娛樂上面的喜好。

愛吃的東西算是記下了，但8歲的毛頭小子并沒有什麽正常小孩子的愛好，腦袋裏成天只裝着訓練，怎麽變強，甚至到了一種偏執的地步。溝通的結論是與其送他些奇奇怪怪的小孩子玩意不如多抽點時間指導他訓練。

好吧，如果他真提出願望是你陪他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你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畢竟你也沒有過什麽正常的童年……雖然水平可能趕不上鼬，但托他的福你以兩個月的微弱優勢成為了木葉歷史上最年輕的暗部分隊長，也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了，指導個忍者學校在讀還是綽綽有餘的。

于是你只好加倍努力工作，以騰出點功夫對小蘿蔔頭進行毆打教育。

看着那張雖然稚氣但有六七分相像的臉不知為何有些暗爽。

暗部那邊你也私下在調查宇智波一族的事。你是一個戰争孤兒，自幼被團藏收入麾下，後來又被三代大人從根調到身邊，因此在暗部的資歷比鼬還要老。鼬在暗部的三年，作為一個小隊的隊友你們幾乎形影不離，因此你實在想象不出那樣一個憎惡戰争，為村子幾乎能奉獻一切的人能做出屠族叛村的事。

只是以你的職級，根本接觸不到高層的秘密，你必須要往上爬，必須要培植自己的勢力。

【3】

時光在日複一日枯燥的任務，偶爾回家帶帶孩子，以及和老家夥們的扯皮中過得飛快。

這天你難得提早從村外的任務中回來，沒有立馬去火影樓報道，而是回家換了身衣服直接霸占了忍者學校門口的秋千，等佐助放學。

午後的陽光從樹葉細密的縫隙中篩落下來，在地面上灑下金色的碎影，你看着自己晃蕩着的影子逐漸拉長，很快周邊也開始有零零散散的家長在等候。過了一會兒到了放學時間，學生們嬉鬧着從校門裏跑出來，又屁颠屁颠地跟着家長回家。你開始忍不住想象佐助每天自己回去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雖然他一慣嫌棄自己的同學幼稚，不屑與之為伍，但多少還是會有些寂寞的吧。

“喂，大姐姐！”

一個明顯是低年級，比佐助還小很多的孩子不滿地指着你，抱怨道：

“你一個大人還霸占着秋千這麽久，丢不丢人啊！”

一般人可能就屈服在小蘿蔔頭的淫威之下，把秋千讓出來了，但是你是誰。

你白眼一翻，回怼道：“怎麽了，先到先得不懂啊，秋千寫着你家名啊？就不讓就不讓你打我啊？”

小蘿蔔頭可能是沒想到你臉皮如此之厚，被噎得瞪大眼睛，愣是半天沒蹦出一個字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羽山朔月，你幼不幼稚。”

12歲的宇智波佐助個子抽得像柳條一樣快，已經快要趕上你了。臉上雖然未脫稚氣，棱角卻也開始分明起來，宇智波一族優質的顏值基因在他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精致俊秀的五官，皮膚白皙得像清冷的白雪，給人一股子傲然的矜貴氣。

這是誰家小帥哥呀嘻嘻嘻……你白撿的！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不知是觸發了哪條兒時不美麗的回憶，小帥哥面部有些抽搐。

你放過了搖搖欲墜的秋千，不顧他一臉嫌棄的表情摟過他的肩。

“有沒有想我呀，佐助醬！”

“白癡嗎……不要加奇怪的後綴……”

你當然明白他只是嘴上傲嬌，因為這家夥的嘴角一直在往上翹。想想你這一個任務做了快有一個月，時間确實是有些長了。

“難得有時間摸魚，今天你也別做飯了，我們去吃烤肉吧！順便我有個好消息要宣布！”

你不由分說地推着他往外走。

沒錯，和經常把家裏弄得一團糟，生活低能兒的你不同，宇智波佐助是全方位的優等生，井井有條一絲不茍的代表。鑒于你只會黑暗料理和從外面買現成的，現在家裏飯都是他做，你才是那個蹭吃蹭喝的，所以很難評是誰在照顧誰。

然而你所謂的好消息對于佐助而言顯然并不适用，他臭着一張臉拒絕了你成為他監護人的提議，這讓你托了一頓的關系打了水漂——要知道當一個宇智波末裔的監護人可以劃分到敏感的政治問題範疇了。

“可惡……這麽長時間了都不給我一個名分嗎……”回到家的你emo了，在沙發上直打滾。

“別亂丢你的衣服，每次回來家裏都像遭賊了一樣。”

佐助拎起你随手扔在椅背上的外套，臉色隐隐有些泛紅，硬着頭皮又跟上一句：

“而且，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吧，出自己房間要穿內衣……”

“在自己家還要穿很難受哎！你是魔鬼嗎？！”

“喂！我在認真地跟你說！”某人炸毛了。

你點點頭表示聽見，但拒不悔改。話說，佐助也到關注這個的年紀了啊……

【4】

佐助畢業了，分到卡卡西所帶的班也是預料之中，畢竟是全村唯一能指導他以後寫輪眼修行的人了。

這幾年佐助體術和忍術都進步很快，你一直壓着沒讓他畢業，是因為下忍實在沒什麽優質的任務，還不如有時間自己修煉。現在他完全有了中忍的實力，畢業沒幾個月就可以參加中忍考試，以他的水平只要隊友不太拖腿通過不是什麽問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你最近被調動到情報部門，已經不太需要外出跑任務。暗部的情報部門分為情報調查和情報處理，而情報處理的部分一直由山中亥一負責，因此剛升任調查處負責人的你可以說是跟四代目同期的老前輩平起平坐了。

這差點沒把團藏氣死，因為你本來是他安插在三代身邊的眼目，現在算是完全獨立出來，他鞭長莫及了。

不過你和團藏的離心，很早之前便有征兆，又因為宇智波一族的事達到了頂峰，畢竟收養佐助就是公然跟他對着幹了。

這麽多年鼬的事你也終于有了些眉目，當時宇智波一族确實有政變的傾向，這事多半是團藏促成，三代默許，但你沒有證據，當年的事就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石沉大海。

但你不會忘，佐助更不可能忘。

“五年了，對過去的事也別太執着了。”如今已經退出暗部的白毛上忍狀似無意地說。

“卡卡西前輩才最沒資格說這話吧。”你對着站在靈慰碑前的人吐槽道。

旗木卡卡西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彎起眼睛笑了笑：“嘛，你說得也沒錯……我和宇智波鼬接觸的不多，所以可能并沒有什麽發言權。”

“只是站得越高盯着的人也越多，不想讓可愛的後輩把自己折進去罷了。”他難得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認真地看向你。

你沉默了一會兒，說：“謝謝，佐助就拜托你了。”

現在回想起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一語成谶了。

如果當初聽了卡卡西的勸告，大概如今會踏上完全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