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你還在等什麽。”虞念在他走神的時候向前走出幾步, 回眸看他一眼，“你在盼着我挨餓嗎，沈離。”
看她的神态, 簡直和之前的姜月霜如出一轍。
陸引鶴雖在心中明了她是姜月霜這件事, 可總是會抑制不住的懷疑她。
人的神态和言行舉止都是可以被模仿的。
不過有些細節，是無論如何都裝不出的。
他可以相信她就是姜月霜。
但不會無條件的相信她。
她讓他陪他同行, 絕不單單只是表面上這麽簡單。
他在等。
等她親自露.出致命的破綻。
陸引鶴心下一沉，冰涼的雙眸看過去，眼底浮起一層霧氣。
“這就來。”
他正在走向她。
一炷香時間過去。
“你為何會讨厭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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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厭到甚至可以殺了她。
虞念從盤中拿起一個包子，目帶疑惑。
她承認自己并不出色, 但這從不代表她的生死可以被任何人決定。
光芒從來都只照射在她需要被人們看見的時刻。
那個無人問津的、曾經深陷黑暗中的她, 只有她自己看見了。
“她是不值得相信的人。”陸引鶴看着她, 神色幽暗, “像她這樣弱小怯懦，只會不斷給人添麻煩, 且無法将自己的命把握在手中的人, 遲早有一天會為了活命而倒戈。”
虞念想了一想，臉色沉下來。
雖然他說的有點道理，倒也不必如此過分吧。
那些人将她推上神女之位, 要的無非也就是靠着神女的名號方便他們行事罷了。
她從未站隊，又何來倒戈之說。
聽了他的話, 虞念頓時覺得自己手中的包子也沒那麽香氣四溢了。
她眼神暗了暗, 把盤子推到他面前。
“把包子裝走，我要帶走路上吃。”
陸引鶴：“……”
少頃, 陸引鶴将裝好的包子遞給她, 眼神幽深。
她高興接過來，大步走出去。
必須得離開陸引鶴。
若是他對姜月霜都能下手的話, 一旦得知她是他讨厭的虞念。
估計會想都不想就動手。
“我去買兩件衣服，你在這裏等我……”她話說了一半，突然間就被人撞了下。
重心不穩的虞念向下倒去的瞬間，下意識抓了下陸引鶴的手腕。
“嘎嘣——”
等等，她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
虞念站直後松開手，視線惴惴不安的往下掉。
她剛才竟然不小心把陸引鶴的手腕折斷了。
完了……這下她死定了。
看陸引鶴擡手，她吓得輕閉上眼睛，卻沒有等來利劍出鞘的聲音。
不殺她嗎？
她再度睜開眼，見他面無表情的将手腕接回去，語氣淡淡：“下次輕點。”
還，還能有下次？
虞念臉上的表情呆滞了。
“你不是要買衣服。”他淺望過來一眼，聲若凜冬飛雪。
經他提醒，她一下收回神。
啊……差點就忘了買衣服的事。
“你在外邊等我。”她邊走邊說，“我去去就回。”
陸引鶴奉命守在門外，沒再靠近一步。
她尋了一處偷偷看他一眼，确認他沒有起疑後，飛快跑向店鋪後門，頭也不回的逃走。
一刻鐘過後，陸引鶴筆直的站在門口，誰也沒有等到。
他轉身往鋪內看了一眼，神色瞬間銳利起來。
溫暖春風拂過身邊，他斂了神色，快步走了進去。
但已經看不到她半個身影。
她身上沒帶防身武器，又會去哪裏。
他退身出來，目光平平掃過整個長街。
要找到她。
正當他邁開腳步之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姜月霜人呢？”賀雲張望了幾眼，喘了口氣，又說：“看來已經走了。”
他眉山輕蹙：“你知道她要走。”
“我覺得可能是我的問題。”賀雲的視線停在他深邃五官上，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捂住頭，“昨日我喝醉了，把她當成你。”
“你做了什麽。”陸引鶴手中的劍一瞬橫在賀雲頸上。
“你別誤會，我只是和她說了幾句話。”賀雲眼中情緒亂起來，話越說越急，“我本來想說解決她的問題，但好像說成了要将她解決掉。她可能誤以為我們要害她，再加上姜月霜現在精神有些錯亂，所以就……”
陸引鶴眉間更緊了些，手中長劍往前一推，聲音低沉。
“誰讓你說這些多餘的話了。”
“別別別——”賀雲害怕的朝他擺了擺手，“我也不是故意要和她說那些話，這不怕她誤會，我一想起來就來找她了？誰知她走的那麽快……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對你對我來說都是這樣。”
陸引鶴餘光瞥過周圍經過的人，一瞬收劍，沉沉應了聲：“你要怎麽找。”
“她不一定就是走了，也有可能是去找其他人。”賀雲靠近他半步，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你想一想，上次她刺殺虞念不成，如今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很有可能又去找虞念了，她們之間不合也不是一兩日了，估計她玩乏了就自動回來了。”
陸引鶴斂下眼睫，聲音沉又陰。
“玩？”
他可不認為這是在玩。
“對啊。”賀雲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姜月霜要是想殺虞念，她早就動手，哪裏會等到今日。她無非就是想吓吓虞念，将太子妃之位握于手中。”
姜月霜雖是靈力強大的巫女，可人們懼怕她，不信任她，哪怕她是與神女虞念齊名的存在，人們也會自動無視掉她。
淩晝亦是。
這個身于高位的太子，寧肯選擇一個只會求雨的廢物神女，也不願将可以将自強自立的姜月霜留在身邊。
他要的從來都是能夠輕易掌控的木偶。
陸引鶴不曾認同過淩晝，更不屑與他碰面。
可姜月霜不同。
她不愛淩晝，卻從小立志奪得太子妃之位。
而那時出現的虞念，又是多麽的刺眼。
“若她不在虞念那裏，你又要怎麽說。”陸引鶴涼涼落了聲，整雙眼睛仿佛籠罩在陰影當中。
“你忘了巫族中的雙生姐妹綠蘿和紫菀了？姐姐綠蘿身為除妖師，僅憑意念便可斬殺百妖，而妹妹紫菀身為巫女，一雙眼看遍六界，無事不曉。”
入夜之時，虞念通過密道來到了姜月霜所在的房間。
“不是說飛鴿傳書。”姜月霜冷着臉轉過身，挑眸看着她。
“現在不一樣了。”她将食指湊近唇邊，聲音壓的極低，“陸引鶴要殺你，也就是此時的我。”
姜月霜頓時眼眸一凜，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說什麽？”
“我親口聽一個同陸引鶴關系很好的人跟他說，要盡快解決掉姜月霜。”她全身被抓進黑暗中，神色不明，“雖不能說他們是真的要對你動手，為了以防萬一，我就先出來了。”
姜月霜聽完她的話，遲疑的問她：“所以你現在是……”
“我打算先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可身上沒有銀兩。”她忽地靈光一現，從包裏拿出一個包子來，“來個包子嗎。”
“把你的包子拿回去。”姜月霜毫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所以你是來找我借銀兩的。”
“不用你借我。”她将包子收回去，神情輕松走到姜月霜枕邊，敲開床板，“我自己有錢。”
虞念拿出銀子帶在身上，抽時間回頭看了姜月霜一眼。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這就走了？”姜月霜漠然挑眉，似是有種要挽留她的架勢。
不然呢？
她留下和姜月霜再多寒暄幾句，而後被淩晝發現……
砍頭示衆？
虞念嘴角抽了下，強烈的搖了搖頭。
“你千萬別留我。”她堅定的說。
“誰要留你了。”姜月霜一瞬被她逗笑，擡手指了指床上的機關，又指了指她，“機關蓋子合上，你走。”
“看好了，給你關上了。”她在将木板合上之前，又把裏面的圖紙拿了出來，帶在身上。
有了這張圖地圖，她就可以有目的有方向的逃走，不至于自己都不知曉去到了何處。
虞念剛要翻窗出去，姜月霜突然變了臉色，望向她的方向：“你先躲起來。”
她同樣聽到了那串腳步聲，此時離開，必然會被人發現。
沒再猶豫，虞念一瞬躲進了床底下，将布包系緊，防止包子的味道傳出。
姜月霜在同時移動在床邊，順勢在床上躺下。
那串腳步聲停在門口，又換做了敲門聲。
“虞念。”
姜月霜緩慢起身，裝作剛醒的樣子，她打開門，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的樣子。
“是你啊。”
淩晝溫柔的看着她，手扶在門邊。
“不請我進去嗎？”
她輕笑着側開身，左手放于身後，将房間裏的短燭藏在手裏。
“屋裏沒什麽光，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他以微笑回她，踏進來一步後，止步于門口。
這一幕看的虞念一時間無話可說。
你這樣站着和留在門外說話有什麽區別。
風都追進來了好嗎。
姜月霜憑借着門外微弱的光辨析淩晝臉上的表情，對他笑臉相迎。
“你這麽晚了還過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嗎。”
虞念偷偷往外瞄了眼，心道：姜月霜那樣一直笑不累嗎。
原來在姜月霜心中，她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她平時的表情好像也沒那麽誇張吧。
姜月霜演的有些過頭了。
淩晝往姜月霜的床邊看了眼，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他收回視線，牽起姜月霜的右手：“我們的婚期定下了，就在七天後。”
“真的？”姜月霜眼中刻出驚喜的神情，似是真的很開心。
“我何時騙過你。”他寵溺的掐了掐她的臉頰，俯下身與她平視，笑容與她的同樣燦爛，“在此之前，我想送一份禮物給你。之前你落水受驚，我這幾日一直心疼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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