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以後不欺負他
第76章 以後不欺負他
森澤航猝不及防被噴了一頭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對對對不起。”沛誠連忙站起來拽着袖子給他擦臉,“我嗆了一下,對不起。”
“你反應這麽大幹什麽?”森澤航自己抽了一張紙巾随手擦了擦,“你水都噴我嘴裏了。”
沛誠心虛地把袖子攥在手心,拿不準主意森澤航剛才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僅随口說說?還是意有所指?
不可能吧,正常人就算感覺到身邊人性格變化了,也不可能想到什麽穿越換芯的奇幻方向,尤其這會兒的森澤航還沒有受老劉手機短視頻小說的影響。
“我說啊,你到底什麽時候趁我不注意思考了這麽多事。”森澤航說,“為什麽感覺你突然一下變得……好成熟?”
“啊……沒有,我随便瞎說的。”沛誠聽後略放心了一點,道,“你就随便聽聽。”
“總感覺你就是變了,雖然我們以前也沒有到很熟吧,但總覺得也太奇怪了。”森澤航說着忽然跳起來撲他,“讓我看看你人皮面具下是誰!”
“哇!”沛誠應對不及,直接被迎頭撞翻,仰面倒在床鋪裏,森澤航的狗爪在他臉上一通亂摸,沛誠哇哇亂叫。
“不要鬧!住手……啊哈哈哈哈好癢!”沛誠嚴肅的臉沒崩一秒立刻破功,瘋狂大笑起來,“別鬧了,哈哈哈哈!”
被從肋骨到側腰一頓咯吱,沛誠像一條脫水的魚癫狂地掙動,單人宿舍的小床發出吃力的聲響。
“救命!救命!哈哈哈哈!”
森澤航見他都笑出眼淚來了,終于停了手,但人還騎在他身上,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幹嘛呀,起開,重死了。”沛誠小聲嘟囔着推他。
“你說外面人都覺得我們倆是一對?”森澤航不知怎的忽然又跳回到了這個話題。
“對,反正就是一連串謠言和誤會,越傳越歪,話說你能不能從我身上起來再說話?”沛誠又伸手推了一把,對方還是紋絲不動。
“可我們倆都是男的,一般就算關系好也很難往那方面聯想吧。”森澤航不為所動,繼續發表着看法。
“哦,我怎麽知道輿論輿情為何如此魔幻,況且你不是說不在乎嗎?”沛誠關節被壓着實在沒法發力,幹脆雙手一癱放棄了。
“不在乎,但好奇。”森澤航又露出那種無聊的表情,眉毛放松,眼神散漫,一副欠揍的樣子。
“你就嘴硬吧你。”沛誠好笑道。
“總之,一定是你有什麽奇怪的表現或者言論,所以給人造成了這種錯覺。”森澤航垂目俯視着他,口出暴言。
“惡人先告狀是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麽姿勢。”沛誠說,“你應該慶幸這是一個單人宿舍,要是這時候要是有別人進來,那真是這輩子都解釋不清楚了。”
聞言,森澤航低頭看了看二人的姿勢,比起暧昧,古怪的成分更多一些。
他眨了眨眼,整張臉驟然放大——他本來以跪坐的姿勢壓制着沛城,現在彎下腰來,幾乎是趴在沛誠身上,雙手墊在他胸口,好像一只霸道的貓找到了舒服的軟墊,支着腦袋湊近了觀察他。沛誠本來和他鬧着玩根本沒多想,這一下被他弄得屏氣凝神,不知怎的也不敢喘氣兒了。
少年的皮膚很好,睫毛濃密而卷翹,因為離得過近,瞳孔裏映射出另一張泛着蠢相的、年輕的臉。
自從來到這個新的世界,沛誠鮮少能把這個十五歲的森澤航和二十五歲之後的版本聯系在一起,畢竟眼前這人還只是個高中生小屁孩。但此時此刻,少時的森澤航稚嫩的臉龐和他記憶裏的人逐漸重合在了一起,好像開了某種延時特效。
他們是一個人,這個看來再明顯不過的事實,到了今時今日沛誠才第一次有了實感。
如果我是一個四維的高級生物,從森澤航人生的時間軸線中抽出随機的切片排列在一起,會不會就是這種感覺。沛誠抑制不住開始不着邊際地發散思維,如果我對十五歲的他做些什麽,留下的痕跡會出現在二十五歲的他身上嗎?比如一個紋身、比如一個耳洞、或者一個習慣亦或一個喜好?
然而這一切複雜的腦洞過程在現實中只過去了短短的幾秒鐘,森澤航眉毛古怪地動了動,咕哝了一句:“有什麽好解釋的,非得解釋嗎?”
說罷他忽然腿一擡,從沛誠身上起來了,站在床邊理了理衣服的下擺,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回宿舍做作業去了,拜拜!”
“哎!你怎麽說一出是一出的……”沛誠叫道。
可森澤航已經已經關門離開了。
晚上,沛誠再次接到了來自家裏的視頻電話,這次還見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這時候的岳氏風頭正勁,處于激進發展擴張的階段,岳峥,也就是他爸,看着完全是個成功企業家的模板——面容堅毅、眼神銳利、不茍言笑、眉心微微蹙着,是個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岳峥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問了幾句他學習上的事,交待他一定要努力奮進雲雲,但其實沛誠感覺他連自己在哪學、學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還問他為什麽大冷天穿這麽少。
沛誠苦笑着一一答了,他走神看着前置攝像頭裏自己的臉——經過一段時間後,他不再覺得這幅面孔膈應,漸漸有些看順眼了。仔細對比一下,這張臉的确和岳望錫爹媽的五官有一絲挂像,但也只是一絲罷了。岳望錫五官更為立體,眼角略有些下垂,鼻尖挺直,不笑的時候看着總有點不近人情。
沛誠這時候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太記得自己長什麽樣了,他能回憶起的至多是闵效禹的臉,而非他自己。
沛誠回過神來,岳母已從丈夫手中接過手機,問他什麽時候放假、什麽時候回家、什麽時候出發去英國等。
沛誠心不在焉地答了,忽又問:“媽,我小時候經常欺負森澤航嗎?”
不料岳母立刻道:“你自己也知道!我就奇了怪了,航航那孩子那麽乖,你怎麽就不喜歡他呢?他小時候帶着玩具到家裏來找你玩兒,你們倆可以在屋裏自己玩一下午,睡午覺還牽着手呢,你不記得了?”
沛誠不置可否地搖頭晃腦,岳母看了更來氣:“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就不待見人家了,我記得有次航航專門帶了什麽新的模型飛機還是無人機的來找你一起玩,你愣是不理人家,自己出門了。”
“這都什麽時候的事兒了,”沛誠問,“然後呢?”
“然後航航在家坐了一會兒,陪媽媽聊了天就回去了,表面還假裝自己不在意、不失落,那小模樣媽媽看了都心疼。”
沛誠:“……”
“現在你們在一塊兒上學,都是異國他鄉的,互相照顧着點聽見沒?不然媽媽也不放心。”岳母囑咐道,“你爸爸雖然也很希望你和森家搞好關系,但媽媽只是單純覺得航航是個好孩子,你們能一起長大是緣分,知道嗎?”
又不是我的緣分……沛誠心裏想,但還是點點頭。
岳母繼續說:“上次玲姐給我打電話了,說到新加坡去看你們倆去了,還說你們倆現在關系挺好?”
“嗯,挺好的。”沛誠說,“媽媽你放心吧,我以後不欺負他,我對他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