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風波未止
風波未止
李淳華收斂了笑容，轉頭看了一眼宣陽，見其也目露探究與不解，詢問道：“你為何想與其退婚？是不滿他為人嗎？”
“小女只是覺得與霧绡世子并非良配，并沒有其他原因。”玉禾心底泛起悠悠愁緒，表面上還是一副純良的模樣。
香爐裏面飄蕩着幾縷青煙，袅袅升空，慢慢消散。
沉吟了許久的李淳華将手放在扶手處輕扣兩聲，頗具威嚴的視線落在玉禾身上，他正聲說道：“這個不行，你換一個吧，其他之事朕說到做到。”
雖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還是不免得失望。還真如慕容喬所說，皇帝也不肯收回這道婚約。
玉禾眸光黯淡，擡眸望見李淳華挂以不容抗拒之色，低聲語道：“小女還未想好，不知陛下可否容小女想好再來？”
“朕一諾千金。你想好後進宮便是。”李淳華慢條斯理中帶上些許漫不經心，随後便揮手讓玉禾出去了。
“小姐。”秋月在殿外站了多時，此時見玉禾走出來，不免松了一口氣。
“沒事的，我們回去吧。”玉禾還一副怯懦之态，不敢高聲一分。
秋月心感疑惑，似乎覺得自家小姐怎麽忽然又變了，但下一瞬反應過來，陪着玉禾離開了宮殿。
行至宮門時，玉禾才對着秋月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看見那一熟悉的笑容，秋月心也放下了，指着一旁停好的馬車道：“小姐那是丞相府留下的馬車，大小姐跟着丞相回去了，這輛馬車留給我們的。”
聽到秋月這麽說，玉禾心底略有疑慮，她想不明白楚玉髓怎麽突然變得好心了。
“回府吧。”天已晩，此時除了這輛馬車也找不到其他馬車回去了，思及此，玉禾也就決定用這輛馬車了。
馬車在玉禾上車後，慢慢駛向前，消失在黑夜之中。
現在讓皇帝收回成令這條路也走不通了，那還有什麽辦法能夠退掉這門親事呢？
這是一個難辦的問題，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時間緊迫，她耽擱不起了。
皎潔的月亮陷入黑雲之中，世界驟然被黑暗籠罩，無人的街道之上傳來碎石子被踢動的聲音。
哐當一聲，馬車碾過一個石子，劇烈的搖晃讓玉禾收回了思緒，掀開簾子看外面的環境。
漆黑一片，萬籁俱寂。
一股莫名的心慌湧上心頭，玉禾放下簾子，馬車又往前走了一會兒，那一股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
“停下。”玉禾掀開門簾，對着馬車夫道：“換條道吧。”
“好嘞，小…。”馬車夫話還沒說完，一支箭正中車夫腦袋，他話還沒來的及說完，就直挺挺倒下了馬車。
“啊！！”秋月驚叫起來，慌亂之下摔下了馬車。
“小姐，快下來！”
跌落下馬車的秋月，立馬起身，臉色一絲血色都沒有了，伸出手去接玉禾。
玉禾心中掀起波瀾，緊緊抓住秋月的手，跳了下去，她環視四周後道：“往回跑。”
“好。”剛說道，秋月就拉着玉禾往前面跑。
一支冷箭盯着玉禾的身影就來了，噗呲一聲入肉之音，玉禾捂着肩膀發出痛苦的悶哼。
手臂上的疼痛，讓她沒有力氣回握住秋月的手。
“小姐你沒事吧。”秋月驚恐地，用力拉住玉禾的手。
“別停，繼續往前跑。”玉禾聲音發顫，卻強硬地說道。
咻！咻！
緊接着兩支箭飛了過來，玉禾猛地一推秋月，兩人倒在地上，躲了過去。
“轉過去。”旁邊是一條巷陌，秋月連忙起身拉起玉禾躲了進去，這會兒箭是射不進來的了。
“小姐，痛不痛？”秋月看着玉禾肩膀上的那一支箭，想觸碰又不敢碰。
“沒事。哪裏能出去嗎？”玉禾伸出手想折斷箭羽，它太長了，容易碰到東西。
“小姐，你別動。”秋月伸出手，費力的折斷箭羽後，看着黢黑的巷陌，顫抖地說道：“小姐…，有人！”
猛地轉過頭，果然一個拿着長刀帶着面具的黑衣人沖了過來。
“走！”
來者不善！玉禾抓起秋月的手，退出了這條巷陌，後面的黑衣人揮着刀，壓低身子從巷陌中飛了出來。
空蕩的街道，不見一個人影，這是想至玉禾于死地！
“叮當。”馬車鈴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一駕裝飾華麗，貴氣十足，配有十來個護衛的馬車出現在玉禾眼前。
這是宣陽公主的儀仗。
“救命！宣陽公主！救命！”秋月比玉禾先一步反應過來，她大聲地喊道。
“何人在此喧嘩？！”護身的侍衛注意到了，停下了馬車，高聲詢問。
“我家小姐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有賊人想害她！公主救命！”秋月一邊喊着，一邊看向身後。
後邊的黑衣人并沒有因為宣陽公主而停止，反而速度更快，下一秒就要貼上來了。
“小姐，跑！”
決絕的聲音在玉禾耳邊響起，随後玉禾感覺到一股力推向了她。
“啊！”秋月痛苦的聲音響起！
“誰人敢在京城行刺！”護衛也見情況不對，沖了過來擺出了進攻的姿态。
這樣一來，玉禾就被保護起來了，黑衣人抽出帶血的刀，跑走了。
“秋月…。”玉禾跑上前，扶起躺倒在地的秋月。
剛剛是她替玉禾攔住了黑衣人，被黑衣人直穿肚子，此時肚子正在汩汩流血。
“還好，小姐沒事。”秋月嘴角流着血，笑得很開心。
“這是怎麽回事？！”宣陽公主蹙着眉，見玉禾抱着受傷的丫鬟，問道。
“回禀公主，剛剛有一黑衣人追着楚二小姐，她的丫鬟為了讓她走，回去擋住了黑衣人。”公主的貼身丫鬟說道。
“把人帶過來。”宣陽公主眉宇間染上怒色。
“是。”丫鬟令命，邁着小碎步走上前，蹲下身：“二小姐可還好？公主讓我帶你過去。”
“秋月你感覺怎麽樣？”玉禾伸出手想幫秋月捂住傷口，但是這血流不止的。
“小姐，我還好，公主讓你過去，沒事了。”秋月扯出一抹笑，讓玉禾過去。
“可以先将我的丫鬟送去醫館嗎？”玉禾眸光波動，聲音顫顫地說道。
“你們兩個，将她扶起，帶去醫館。”貼身丫鬟指揮着兩個護衛，将秋月扶了起來。
“楚二小姐跟我走吧。”貼身丫鬟說道。
“嗯。”玉禾心不在焉，又擔憂心焦，最後應道。
就在玉禾轉身走了兩步，她聽到了秋月的驚呼聲，轉過身發現一支箭插在了她的胸口處，而她整個人是向着玉禾撲過來的。
“何人在此放肆！”宣陽公主勃然大怒：“給我追！”
“是！”幾個護衛立馬提着燈跑了過去。
“秋…月…。”玉禾接着秋月，聲音逐漸哽咽起來。
“小姐，你沒事…就好。”秋月有氣無力地說完，臉上是慶幸的笑容，接之閉上了雙眼。
一顆淚水落在了秋月的手上，玉禾低着頭，一絲不茍地看着秋月安詳的臉。
“楚二小姐。”宣陽公主走到了玉禾身邊，注意到了她身邊的這個丫鬟，也确實是藥石無醫了，便說道：“我送你回丞相府。”
“謝…公主。”玉禾呆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
宣陽公主朝着貼身丫鬟試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将玉雕拉了起來，然後道：“這丫鬟，帶回丞相府？”
“嗯。”
“好，來人帶上。”宣陽公主也明白了此時玉禾怕是受到了傷害，所以指揮兩護衛将秋月用東西裹了起來。
“把我的那件鬥篷拿過來。”
“是。”
站在馬車邊，宣陽公主見玉禾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血，肩膀上還有傷，讓丫鬟去拿鬥篷。
拿出來後，她又讓丫鬟幫玉禾将鬥篷換了下來，披上了宣陽公主的鬥篷。
“走，上來。”宣陽公主先一步上馬車，将玉禾拉了上去，而此時的玉禾只是呆呆地看着宣陽公主，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沒事了，二小姐。”
“嗯。”
馬車中安靜得呼吸聲都能聽見，宣陽公主不甚懂得安慰人，她垂眸似乎有一些不解道：“這件事我會向皇弟說明，你放心。”
“嗯，謝公主。”聲音還是啞着的，眼珠子依舊不轉。
無話可說，宣陽公主也保持了安靜。
很快就到了丞相府，玉禾道完謝公主後，擺脫了公主的護衛将秋月帶到了她的院子。
公主駕臨是一件大事，門口的護衛都想去通報時被宣陽攔住了。
等到公主的侍衛都回來後，她就徑直走了。
而丞相府卻并沒有關心為何晚歸，被公主送回來，身上還有血的玉禾。
她站在院子中看着秋月的屍體，轉身回了房，生硬地将箭拔了下來，換下了帶血的衣服。又重新走到屍體旁，呆呆站着，這一站也不知站了多久。
“小姐？！”蟬翻進了玉禾的院子，冰冷的臉上劃過一絲焦慮。
“蟬…。”玉禾的眸光終于有了波動。
“這是怎麽回事？！”聞到血腥味的蟬，匆忙翻進來，以為是玉禾受了傷，卻沒想到是秋月的屍體。
“秋月死了。”玉禾像是平淡的，但她下一瞬就伸出了雙手，抱住了蟬。
“她…死了。”
哭聲漸漸放大，蟬一時間有一些愣住，她見過很多人死，也親手殺過很多人，對于死亡，她似乎看得很淡？
夜靜十分，也只有玉禾的哭泣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