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絞絲玉镯（3）
絞絲玉镯（3）
回道丞相府時天已經黑下來了，玉禾跟慕容喬道別後，進了門。錦姑姑在此等候了許久，帶着玉禾去老夫人那裏問了情況後，才被放了回來。
出來時，她與楚玉髓四目相對，看着她咬牙切齒地笑着，便不作多餘的表情，回了自己的房間。
午夜時分，人們都陷入睡夢之中時，玉禾悄悄換上夜行衣，出了丞相府。
“宋老。”玉禾還是從後門進了瓊玉樓，她見宋老在磨制砂石：“你這是在做解玉砂？”
“小福說你今晚回來，我就邊做邊等着。”宋老笑呵呵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了起來。
“那個人怎麽樣了？”玉禾摘下面紗問道。
“跟我來。”宋老說道，帶着玉禾走進了一個房間。
裏面裝潢簡單，只有一張床跟一張桌子，配了幾把椅子。
床上躺着一個女子，玉禾走上前見她還是閉着雙眼，問道宋老：“她怎麽樣了？”
“大夫瞧過了，說失血過多，命大，沒傷到要害。”宋老回道：“之前醒過一次，這會兒又睡過去了。”
“嗯。”玉禾盯着她，女子臉上雖然一點血色都沒有，看起來是要比之前好多了，随後對着宋老道：“謝謝你，宋老。”
“小事一樁。”宋老回道：“不過，你為何救她？你認識？”
“不認識。”玉禾離開了床邊說道：“只是覺得應該救。”
宋老低低笑了幾聲，沒說什麽，只是道：“來，帶你看看解玉砂怎麽做的。”
兩人這才走了出去，而他們出去後，床上的女子睜開了眼，目光慢慢移至房門，眼中出現了少許疑惑。
“雖然之前用了細編篩，但是這些砂石有一些還是不能作為解玉砂。”宋老說着，将手中的東西舉起來給玉禾看：“這是細絲網，可以用它将大塊砂石篩選出來，那是不需要的。”
宋老邊說着，邊從谷籮裏面挖出一些砂石倒在細絲網中，更小的泥沙和砂石漏了下去，而網裏面只剩下了相對較大的砂石。
“篩選出來的砂石要使用清水淘洗，這一步是要去掉砂石中的泥土，直到水清為止。”宋老繼續說着，将一旁準備好的清水倒入，篩選出來的細砂石中，緩慢洗着。
“水清後，要颠沙，将一部分水倒出去後，雙手握住盆向上輕輕颠動，将裏面稍微大的砂石運至表面。”
“最後，将表面的砂石撇開，下面的最細膩的砂石，就是能使用的解玉砂了。”宋老輕輕地将下面的砂石拈起一點，遞給坐在一邊目不轉睛看着這一切的玉禾。
玉禾接過解玉砂，用手指細細感受着，最後說道：“宋老做的解玉砂極好。”
“現在可以解那塊和田玉了。”宋老說道：“只是解玉時間過長，玉禾你今日待到幾時？”
玉禾站在窗口，月如鈎，雲半遮之，萬籁俱寂，她想了想說道：“寅時回。”
“能解多少是多少。”宋老倒是樂觀。
玉禾走上前，見宋老已經拿出了和田白玉，把它固定好，拿出了一根鋼絲，旁邊放好了解玉砂。
她以前一直都是使用現代工具解玉，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将玉石切割好，用鋼絲解玉也只是聽過，現在倒是有機會上手了。
兩個人在玉石上一推一拉，宋老不停地将解玉砂放置在玉石的切割處，增大摩擦力。
房中只有着切割玉石的聲音，一推一拉之間時間就這樣溜走了。
一個時辰，也不過才三分之一。玉禾微喘氣，她瞧這塊不大的玉石，微微蹙眉。
“好了，你快回去。”宋老咳嗽兩聲：“剩下的我來。”
“宋老明日我再來，你一個人解玉，太累了。”玉禾說道。
“不用擔心，我去叫小福起來陪我解玉。”宋老擺擺手：“你明日也別來，好好在丞相府待着，你忘了慕容将軍的慶功宴了嗎？”
玉禾忽然想起來，現在已經是寅時，按照現代的時間換算是淩晨的三點左右了，明日她要去慕容将軍的慶功宴。
“好。”玉禾聽宋老這麽說，也只能答應着。
戴上面紗，玉禾匆匆往回走，出了瓊玉樓，她看見之前那裝潢的門店已經裝好了，牌匾上寫着：賞玉閣。
回到了丞相府，見四周無異象，她回了房間。
天亮後，玉禾照常按時起了床，收拾好自己，要去老夫人那裏了。
“今兒你跟玉髓一起去新開的賞玉閣瞧瞧，說是那裏的玉雕師雕出了新玉雕。”老夫人說道。
“好的祖母，我跟妹妹一定給你帶幾樣好看的玉雕回來。”楚玉髓讨好着。
“哈哈哈，玉髓有心了。”老夫人笑道。
玉禾只是陪着笑着應道，然後腦海裏浮現出昨晚她看見的賞玉閣，有了幾分好奇，不知道會是什麽新玉雕。
不過…她就可以借機會去瓊玉樓瞧瞧了。
“妹妹你在想什麽？這麽開心。”楚玉髓問道。
“沒什麽。”玉禾連忙搖頭，回道。
“昨日與霧绡世子相處如何？”楚玉髓說着，多了幾分嫉妒的味道：“你莫不是在想他？”
“說什麽呢。”李夫人輕拍了一下楚玉髓，打趣地道：“你這孩子，怎麽問羽禾這些事，羽禾臉皮薄，你做姐姐的，別打探這些。”
玉禾禁音低頭不語，她是覺得李夫人開口後，楚玉髓絕對不會再說話了。
果然楚玉髓只是讪讪笑着，說自己的錯後，再也不提玉禾。
出丞相府的時候楚玉髓還是笑着，出府後楚玉髓的笑意淡了下來，她貼近玉禾道：“你這個草包，別以為自己跟世子定了親就能嫁給他！他的世子妃只能是我！”
玉禾往旁邊挪動一下，用一雙震驚又怯懦的眼看着楚玉髓，随後又低着頭不說話。
“哼。”楚玉髓舒服了她道：“跟着，別讓祖母以為我欺負你。”
“嗯。”玉禾淡淡回道。秋月默不作聲地跟在玉禾身邊。現在倒是淡定了很多。
上了馬車，沒過一會兒就到了賞玉閣，此時賞玉閣外門庭若市，熱鬧得不行。
楚玉髓跟玉禾下車後就聽見了一些人在議論。
“妙！實在是妙！簡直化腐朽為神奇。”
“沈玉雕師真是心藏玲珑，巧奪天工。”
“也不知他是如何想到這麽雕的，太厲害了。”
看來是一個很厲害的玉雕師。玉禾聽見評價時眼前一亮。
“到底什麽玉雕？”楚玉髓嘀咕着，吩咐旁邊的春雨道：“你去問問。”
“是。”春雨回道，就去剛剛在讨論的幾人那裏。
楚玉髓沒着急進去，玉禾也沒有動，她看見對面，離得不遠的瓊玉樓，思索一會兒找個借口過去。
“小姐，打聽到了。”春雨說道：“賞玉閣有一個沈奕沈玉雕師，說是将廢棄，顏色雜亂，斑駁的玉石雕成了玉雕，他們都是來看個新鮮，卻沒想到玉雕很是精美。”
“廢棄，顏色雜亂，斑駁的玉石？”楚玉髓眉頭皺起：“這是個什麽玉雕？”
相比于楚玉髓的不解，此時的玉禾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叫做錦灰堆。”春雨回道。
“錦灰堆？”楚玉髓依舊不解。
錦灰堆？！玉禾瞳孔微縮，不會是…
“走進去看看。”楚玉髓說着。
兩人剛走進去就有一個夥計過來了。
“兩位姑娘是要瞧點什麽？”
“錦灰堆玉雕在哪兒？”楚玉髓淺淺一笑問道。
“兩位樓上請。”夥計說着，帶着兩人上了樓。
賞玉閣不管是從內部外部都比瓊玉樓好多了。規模比瓊玉樓大，裝潢比之瓊玉樓更加精美。
剛上樓，玉禾就看見一堆人圍在一塊地方，一邊看一邊感嘆。
有一些直接喊出了高價，要買下玉雕。
“兩位姑娘，人有點多，多擔待。”夥計滿臉笑意地将楚玉髓跟玉禾帶了過去。
走近，再走進，直到那熟悉的玉石映入眼簾後，玉禾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就是錦灰堆玉雕？！”楚玉髓說着，語氣也帶上了吃驚。
确實是錦灰堆。玉禾一一掃過在場的玉雕，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正是她與宋老一起雕出來的錦灰堆玉雕！
“這錦灰堆玉雕費了在下不少功夫，終于在開店之時完成了，本心存忐忑恐諸位不喜，未曾想得了各位青睐，在下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一旁語氣溫和謙遜。
“沈大師你真是自謙了，這錦灰堆玉雕有幾個人想得到。”一個人說道。
沈大師，他就是沈奕嗎？
“大師這玉雕多少錢？”另外一個人詢問道。
沈奕臉上出現一抹溫柔的笑容，他開口告訴了那個人。
“二十兩金子。”
在場人有一些面露難色，有一些卻一副輕松，甚至開始選玉雕了。
“這塊玉雕，我要了。”楚玉髓也上前去選玉雕。
玉禾卻是盯着沈奕，轉身往外走。
“小姐。”秋月跟着玉禾，她見玉禾面無表情，雖不知因為何事，卻也感知出了一件事。
玉禾生氣了。
難怪會突然加急時間；難怪會要求宋老就算沒雕完也沒事，可以将玉石一起賣給他。
原來是要桃代李僵！
瓊玉樓離這裏不遠，玉禾加快了步伐到了瓊玉樓。
“宋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