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波暗藏
風波暗藏
錦姑姑的話讓玉禾呆滞一瞬,随後問道:“不知是哪一位公子。”
錦姑姑側眸看了她一眼,又正回頭道:“霧绡世子,慕容喬。”
是他?!玉禾想起剛剛少年鮮衣烈馬,掀開她窗簾的場景,但更多的是震驚。
對家變親家,這是發生了什麽嗎?
“好了,老夫人還等着,二小姐莫要再耽擱了。”錦姑姑道。
“好。”玉禾小聲說着,慢慢跟在錦姑姑後面。
穿過一道又一道走廊,老夫人院子就出現了。
“進去之後,二小姐注意言辭,莫要惹怒老夫人。”錦姑姑囑咐一聲,推門将玉禾帶進了屋子。
一進門各色各樣的目光落在了玉禾身上,饒是多年來處事不驚的玉禾心也提了起來。
“祖母好,母親,姐姐好。”玉禾看着主位上挂着淺淺笑意的老夫人,左邊是後來被擡了平妻的李夫人以及她的女兒楚玉髓。
房內還有一群莺莺燕燕,但楚羽禾都沒有印象,玉禾只能作罷。
“禾兒坐過來。”老夫人說道,拍了拍右手邊的位置。
玉禾輕步走了過去,坐下來,不敢擡頭。
“禾兒啊。”老夫人突然握住了玉禾的手,輕輕拍着:“小錦應該跟你說了喜事吧。”
“是的,祖母。”玉禾點頭,看着站在一邊目不斜視的錦姑姑,目光又收了回來。
“鎮國公的那是一個好孩子,祖母把你交過去還是很放心的。”說着她就從一邊拿出一個小盒子,慢慢打開,一塊粉玉鳳凰雕件擺放在裏面。
“這是定親玉石,禾兒接着吧。”老夫人沒有給玉禾一絲拒絕的機會,推到了玉禾面前。
玉禾看得出來拒絕是沒有用的。這會兒總算是明白為什麽要讓楚羽禾回來了,原來是來接燙手山芋的。可憐楚羽禾還以為家中人想她了。
剛接過盒子,玉禾就感覺到了一股敵意,她順着感覺看過去,就看見了楚玉髓眼中的嫉妒。
“禾兒這兩年過得可好?”老夫人的聲音讓玉禾轉過了眼,手搭在盒子上溫聲細語回道:“過得尚可。”
老夫人在噓寒問暖的時候,李夫人就保持淺笑,接口笑道:“過得尚可便好,性子現在要比之前好多了。”
“母親說的是。”楚羽禾不喜歡李夫人,叫她母親楚羽禾是做不到的,但現在是李夫人打理府中之事,若不想被穿小鞋,還是不要惹對方為好。
李夫人眉開眼笑道:“來,這是送你的簪子,收着吧。”
青玉簪,上面雕着片片樹葉,而非花。
玉禾掃了一眼楚玉髓,看她嘴角帶笑,也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接過青玉簪道一聲:“謝謝母親。”
又寒暄了一陣,玉禾這才脫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小姐,要休息一會兒嗎?”秋月跟在玉禾身後問道。
“嗯。”玉禾點頭說道:“秋月也去休息一下,順便打探一下京城發生了什麽大事。”
“好,小姐。”秋月眼中閃着些許亮光,看了看現在的楚羽禾。
待秋月出了門,玉禾拿出那一枚粉玉鳳凰雕件,通體淡粉,對着太陽一看,玉質通透溫潤,內含雲狀白色花紋。
這是冰花芙蓉玉,倒是個定親的好物件。
只不過自她記事以來,鎮國公府跟丞相府便水火不容,一武将一文臣,時時因為政見不和而吵鬧不斷。
這次跟鎮國公府世子定親估計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又不能違背,只能将她這個被遺棄的嫡次女拖出來當擋箭牌。
玉禾摸着粉玉,想起了楚玉髓充滿嫉妒的目光。
如果猜得沒錯,楚玉髓應該心許慕容喬,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家中并不願意讓她嫁于慕容喬,所以她心生怨恨,才會賄賂錢雀對楚羽禾下手,這樣她就能接替楚羽禾嫁給慕容喬了。
真令人窒息。
玉禾揉了揉眉心,手臂上又傳來刺痛感,玉禾掀開衣服,看見上面紫紅的傷口:“忘了上藥了。”
她起身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間,來到梳妝臺前打開了首飾盒,裏面有一盒藥膏。
這是以前楚羽禾專門放的,她時常會受傷,又不願意被人知道,所以總是自己默默上藥。
“扣扣。”
敲門聲響起,玉禾還沒将藥拿出來,只能關上首飾盒。
“是誰?”她問道。
“二小姐請開門。”錦姑姑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玉禾将門打開,發現錦姑姑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些損傷藥膏。
“錦姑姑好。”
“嗯。”錦姑姑說道掃了一眼玉禾道:“二小姐無事就不要關房門。”
“是。”玉禾回道。
“二小姐的傷得好好養着,不然叫人笑話我們丞相府。”錦姑姑進門将傷藥放在桌子上後轉身出門:“奴婢不陪着你了,好好休息。”
“多謝錦姑姑。”玉禾再擡頭,錦姑姑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看着送過來的傷藥,她不太懂這些是好是壞,不過錦姑姑親自送過來的,藥效估計比楚羽禾藏起來的那一盒有效多了。
換下衣服,慢慢地給自己的傷口上藥,然後将藥收好,自己打了一個哈欠。
好困…,來了這個時代她還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會兒總算可以休息會兒了。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玉禾就睡過去了。
*
“楚羽禾居然還活着,錢雀果然不靠譜。”楚玉髓沉着臉:“她要是死了,慕容哥哥就是我的夫君了。”
“玉髓。”李夫人驟然進門,厲聲說道:“你怎麽可以如此任性!”
李夫人顯然知道了楚玉髓做的事情,這才過來。
“娘,為什麽一定是楚羽禾嫁!我才是嫡長女,就應該我去。”
“你以為陛下突然下旨賜婚丞相府與鎮國公府因為什麽。”李夫人恨鐵不成鋼看着楚玉髓道:“鎮國公府前段時間贏了涼國,打了勝仗,此番名聲過盛,功高蓋主,這個時候丞相府牽扯進去因為什麽你看不懂嗎?!”
“我…”楚玉髓憤憤狡辯:“那憑什麽跟楚羽禾就行!”
“楚羽禾名聲衆所周知,這是丞相府的表态。”李夫人說道:“我知你中意慕容喬,但他一花花公子,配不上你。讓楚羽禾受罪就行了,你是丞相府的嫡長女,記住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娘。”楚玉髓順從的應道,但是眼中深處算計依舊在閃爍。
“這幾天不要理會楚羽禾,當做這人沒回來過就行,三個月後她就要去鎮國公府了,不急于一時。”李夫人教導。
“好吧。”楚玉髓道。
*
“小姐,小姐醒醒。”秋月的聲音在耳邊由遠及近,玉禾睜開了眼睛。
“該用晚膳了。”秋月催促一聲:“老夫人派人來了。”
玉禾眼中沒有神采,盯着秋月看了一小會兒點了點頭,起身給自己穿衣服。
“小姐…你沒事吧。”秋月幫着玉禾起身,給她穿衣服。
“…嗯。”玉禾閉了閉眼,瞳光一閃恢複正常:“我沒事。”
秋月放心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又焦急起來:“小姐咱們要快點了,老夫人她們應該在等你了。”
一聽到這,玉禾微微嘆氣:“走吧。”
跟着門外的婢女,玉禾被帶到了膳廳,在座的有老夫人,李夫人,楚玉髓還有丞相楚翰文。
“祖母,父親,母親,姐姐好。”玉禾依次問好。
“來坐。”老夫人指着旁邊空出來的位置說道。
玉禾坐了過去,老夫人開始發問:“禾兒怎麽這麽晚才來?”
“祖母,我有點累,所以回房睡了一會兒,忘記時間。”玉禾道。
“羽禾才回家,可以理解。”李夫人說道:“老夫人,人齊了咱們就開始吃飯吧。過一會兒就涼了。”
“禾兒在嶺南待了很久,明天跟着你姐姐出去逛逛吧。玉髓記得照看一下禾兒。”老夫人說道。
“好的祖母。”楚玉髓笑道。
玉禾小聲道:“嗯。”
“十日後長公主會舉辦一個賞玉宴,玉髓會去,到時候羽禾也跟着一起。結交幾個好友,放松一下。”李夫人說道。
“這倒是不錯。”老夫人滿意點頭,看着玉禾道:“禾兒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玉禾咬了一小塊肉,說道。
這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權利。
旁邊的那一位丞相大人,全程沉默,一言不發吃着東西。
“娘,我吃好了,先去忙了。”楚翰文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玉禾這才發現,楚翰文并沒有褪下官服。
這一頓飯吃得玉禾索然無味,回到房間後秋月慰候道:“小姐,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玉禾說道。
“那就好。”秋月道。
“明日祖母讓我跟着楚玉髓去逛逛,你跟我一起。”玉禾說道。
“小姐,您跟大小姐一起…”秋月臉上瞬間驚恐起來:“小姐放心,我一定會保護您的!”
“嗯。”玉禾點頭。
“小姐,你今天下午讓我打探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我打探到了。”秋月說道。
“涼國前月在邊境跟慕容将軍血戰,慕容将軍以少勝多,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其次就是您的婚事是陛下下旨賜的。”
“嗯。”玉禾認真地分析着,忽的秋月就道:“小姐,我打探到了世子爺的信息…。”
“你說。”玉禾道。
秋月面上有一些糾結,随後開口:“慕容世子其實不像慕容将軍,他就是一個流連花叢,不問世事的花花公子。”
“嗯。”玉禾平靜回道。
“小姐!您都不擔心一下自己嗎?”秋月驚訝:“那可是關于您的幸福啊。”
“秋月,我并不覺得女子的幸福要在嫁人上面才能夠體現,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會很幸福。”玉禾看着秋月道。
“小姐!?”秋月很是震驚自家小姐會說出這種話。
“天晚了,可以休息了。”玉禾說着。
“是。”秋月自然知道玉禾是在将她打發走,不違背她的命令,退出了房門。
鎮國公府本就聲名顯赫,又打了勝仗,皇帝肯定要論功行賞,但又忌憚對方勢力,所以選擇賜婚。賜婚女子家族勢力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還要有施壓的意思,丞相府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兩者對立,加之丞相府文臣地位不低,也容易遭皇帝猜疑,此番若是丞相不願,那必定丞相府會遭劫難。
楚羽禾胸無點墨,膽小懦弱,慕容喬不學無術,流連花叢。兩者聯姻,看似鎮國公府跟丞相府強強聯合,實則是打壓名聲,同時讓鎮國公府跟丞相府鬧笑話。
她楚羽禾跟霧绡世子慕容喬都不過是這場政治争鬥裏面的兩枚無關緊要的棋子而已。
玉禾望着窗外厚重如墨的雲層,這天氣像是又要下雨的樣子。
再次摸出那一塊暖玉,讓它在手中慢慢變暖,玉禾看着這塊玉石嘆一聲:“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外面忽然一陣驚雀聲,玉禾擡頭,走到窗外邊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覺得可能只是自己心神敏感了。
而屋頂之上,一位黑衣人合上白玉扇,飛身離去。
穿過層層高樓,黑衣人輕巧飛落進一座氣宇軒昂的府邸:鎮國公府。
“主人。”一個與慕容喬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從房中走出來,跪在黑衣人面前。
“嗯,辛苦了。”黑衣人取下面紗,露出的是慕容喬的面容!
而跪在地上的‘慕容喬’從臉上撕下一塊人皮面具,隐身到暗處去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慕容喬走進房間,換下了黑衣,套上紅色錦服,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楚羽禾…,你到底隐瞞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