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番外if線
番外if線
半夜接到岑逢的電話之後，喬木反複往回撥了好多次，那端卻始終無人應接
無由的心慌，空落間滋生了一絲未知的恐懼
心悸一直持續到第二通電話撥來
對面不是岑逢，而是一個自稱林秋水的南方女孩
她恰巧路過，聽見了電話的響動，這才及時救下了自殺的岑逢
喬木坐最早的一趟車去了杭州
病房外，林秋水只深深看了喬木一眼，把岑逢的“遺書”塞給了他，看着喬木逐字句讀完那封手寫的“遺書”
“謝謝”
喬木把那張紙折起放入口袋，向林秋水道了謝，随即推門入了病房
岑逢坐在病床上，面色不自然的發白，帶着疲憊與病氣
此時正不自覺地捏着白被單，像個犯了錯事後拘謹的孩子
“對不起”岑逢低着頭，他當然知道自己給他們帶了多少麻煩事
喬木沒有回應他的道歉，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岑逢，半晌才開口
“我想，你應當找到春天了
所以，我們現在回家”
岑逢呆愣了好久，最後很輕的點了下頭
他又回到了秋巷，一切好像都沒什麽變化
依然是灰青的牆，石板鋪成的小路，巷子口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奶奶也依舊是樂呵呵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冷清的巷子多了一個常客
喬木來的時候總愛帶些“禮物”
一片明綠樹葉，一支鳥的羽毛，一枚老舊的紐扣…或是別的什麽，各式各樣的零零碎碎，普通平常到似乎俯首即拾，在旁人眼裏，那些多數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禮物”
或許你留意過夏日的迎春嗎？不算高的小灌叢，一簇油油的綠
在巷口與街角，安靜又平和，随着春日的落幕消失在記憶中
或許你曾在某個暖和的午後見過一只灰喜鵲嗎？蹲在枝葉繁茂的桠間打着盹
被陽光驚擾，撲扇着翅膀飛遠，留下一根長長的灰藍色羽片
或許你看得見雪人消失之後留下的痕跡嗎？薄薄的雪層邊躺着個不起眼的紐扣
小而圓，斑駁的劃痕上流淌着新冬的聲音
…
時間蜿蜒，等待着一切看似平凡的事物
回回轉轉，曲曲折折，時光前行的道路默然成線，交織交錯成了潛藏的故事
每一個不經意的瞬間，都藏着一段往事
一件舊物，描繪着曾經飛逝而過的光陰
但是重要的好像不是禮物，也不是故事
而是那個願意騰出時間，坐在一旁，慢慢把故事講給你聽的人
岑逢從來不懷疑喬木是個溫柔的人
他和他的名字一樣，寡言，沉默，但依然蓬勃熱烈
當擡首望向天空的時候，有人贊美天穹的廣袤無垠，有人震撼于群星的燦漫永恒
只有喬木，只有他
會伸手接住一片遺落的羽毛
那甚至算不上什麽華美的存在，只是一片極普通的、灰撲撲的、甚至邊緣都有了些許殘缺的羽毛
喬木會接住它
然後講一講那只圓滾滾的、喜歡賴在樹杈間睡覺的灰喜鵲
他向來都是沉默着接納一切，靜靜的看着，然後記到心裏
這是世上最寬容的，如同自然一樣的愛
岑逢總是會想
要灌注多少美好的感情，才能養出這麽一株喬木？
他曾經見過喬木的媽媽的
她是個很浪漫的人，會在落下的銀杏葉上寫一行又一行的詩句
也是個很溫柔的人，會在銀杏葉的下面藏上一片創可貼
送給一個坐在矮牆上素不相識的小少年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是喬木的媽媽，直到家長會的時候，他偶然瞥見一雙溫和的笑眼落在喬木的位子上
是了
那些溫柔的種子被埋下，在時光的催促下發了芽，一路蔥茏長成高大的樹
盡管青澀，仍然溫柔
他翻着喬木前些天送他的詩集
恍着神來到了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沒有打印的詩文，只有一行清瘦的字跡
“我想，你已經擁有了一個偉大的春天”
岑逢垂了眼，反複讀了這句話好久
最後他合上詩集
封面上繪着典雅的紋路
古樸的兩個字印在中間
詩集的名字叫《四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