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章
35 第 35 章
◎大戲開始◎
梁馥雲銷假了, 每天依舊在出租房跟樂團兩點一線的生活，只是跟之前不同的是，晚上回到家裏, 總會有人給她發信息, 關心她的生活，例如：有沒有吃飯？有沒有受人欺負？
每次看到這些消息，她的唇角總是不自覺的上揚。
紀聞舟絕對是一個跟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同的情人，他的細膩程度常常讓她覺得驚訝。
好比她發了一條信息, 他明明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卻能通過她的只言片語察覺到她今天過得不快樂。
很快，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他低沉的嗓音，“怎麽了？今天不開心嗎？”
梁馥雲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其實也不能說是不開心, 就是之前去甄城面試的那個樂團并沒有通過，她就忍不住內耗，覺得自己能進KKL當替補樂手, 全都是靠紀聞舟, 要是沒有他, 連最普通的樂團都進不去。
她有些氣餒。
拿着電話，說道：“沒有不開心，就是之前去甄城面試的那個樂團沒有錄取我。”
電話那頭的紀聞舟沉默了。
沉默到她以為他挂斷了電話，結果幾秒種後,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什麽東西打落在地上的爆裂聲，緊跟着就聽到他憤怒的聲音，“太可惡了！這麽優秀的樂手他們居然不要, 那他們要什麽？要溫西亭那種垃圾樂手麽？我告訴你, 就算溫西亭去面試也得被刷下來, 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他停頓片刻，“人家要根正苗紅的樂手，溫西亭不夠格。”
梁馥雲忍不住笑出聲來，“溫西亭都不夠格，那我算什麽呀。”
聽到她的小聲，紀聞舟的聲音也溫柔下來，“他們不識貨，換句話說，他們這些人都是戴着有色眼鏡的，不是科班出身的不要，不是童子功的不要，沒有用于突破的精神，難怪一輩子只能待在小地方做他們的小樂團，要是換做是我，我立刻錄取你，把你當做佛一樣的供着。”
梁馥雲心裏暖暖的，趴在床上，雙腿晃啊晃的，說道：“可我就是比不過她們呀，說破天，我也就是一個半路出家的樂手，實力确實懸殊。”
“你得這麽想，你學了不到一年，現在的技術已經可以做替補樂手了，而且當初我只是引薦你去KKL，現在國內分部的替補樂手是你自己面試上的，跟我無關，才一年，你就這麽厲害，要是再過幾年得厲害成什麽樣？”
耳邊傳來他點燃打火機的聲音，‘滋’的一聲，很輕，“我覺得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有創新精神，我的團隊裏最小年紀的員工才十七歲，人家寒暑假出來幫我打工，不知道比多少商院出來的人厲害，如果我因為他年紀小，因為他不是商院出身沒有要他，我得損失多少錢，藝術這東西，得有人欣賞才叫藝術。”
梁馥雲本來是有點難過的，聽到他這麽說，心裏舒服多了，“嗯，你說得對。”
“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自輕自賤，你是很棒的，在我心裏x，梁馥雲一直是國內最好的頂尖樂手，只不過時間問題。”他聲音低沉，“再說了，你要真被錄取了，得去甄城上班，那我去找你，不得每天多坐幾個小時的車？”
“那你這話的意思，是覺得麻煩了？”
“……”
她聽見紀聞舟低低的笑了。
“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之前有個朋友說，說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沒有道理可講的，我覺得大錯特錯，現在——”
他故意拉長的語調讓她覺得很不爽。
眉頭一皺，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到窗戶這邊來。”
梁馥雲一愣，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戶往下望去，就看見紀聞舟站在樓下，拿着手機看着她。
一盞昏黃的路燈打在他身上，他滿臉笑意的凝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吸入其中。
她的心猛地驟停，耳邊傳來他灼熱的呼吸聲，“我想你了，想來見你。”
紀聞舟這一周很忙，大概是忙着處理祝顏跟家裏的事情，總之很少露面，但是短信從沒落下。
她挂斷了電話往樓下跑，跑到一樓的時候，站在樓梯口望着他，他整個身影被昏黃的光影籠罩着，此時已經是五月底，即将六月了，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襯衫，右手還拿着一束花。
是玫瑰花。
她原本跑的很快，可以跑到一樓後，她的步伐卻慢了下來，慢慢的朝着他走過去。
走到他跟前後，紀聞舟就把花遞到她跟前，笑着說：“哎喲，看起來某些人心情不是很好呢。”
梁馥雲把花接了過來，仰頭看着他，“心情是不好，誰讓有人說我不可理喻。”
“笨。”他擡起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誰說你不可理喻了，我可沒聽見。”
他輕輕劃過她的鼻尖，弄得她有些生癢，她揉了揉鼻子，問道：“你這幾天不是很忙嗎？怎麽會來我這裏？”
“嗯，就是開車路過，想你了。”他雙手插兜，“不會吧？你就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這裏，不請我上樓坐坐？”
紀聞舟還真沒來過梁馥雲的出租房，只知道她住在這。
梁馥雲轉身帶路，說道：“你想參觀沒問題，但是可別評價，我這個地方比不了你的別墅。”
從外型就能看得出來不是什麽好地方了，內部再差還能差到哪裏去？
可當紀聞舟真的來到房間內部時，才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實在有些多餘了——從裏到外就是一個小小的，跟盒子毫無差別的小房間，入口處擺着一個小鞋櫃，對面就是一個簡易的小廚房，放着電磁爐跟電飯鍋，至于廁所是沒有的，只能去走廊盡頭用公用廁所，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底。
床、櫃子、小書桌、外加一個小窗戶，就是這個房間的全貌。
他甚至都沒地方坐，只能坐在她的床上。
梁馥雲把花放到花瓶裏，擺放到桌子上，正對着窗口。
扭頭一看，就看見紀聞舟露出那副嫌棄的表情，而且收都收不住。
她眉頭皺起，說道：“我都說了，比不了你的別墅，是你自己非要來的。”
“你就住這麽小的地方，連轉身都困難。”他語氣有些冷，“我在晴天集團附近有套別墅，你搬過去住，這地方連最起碼的安保都沒有，萬一你下班得晚回來，豈不是很危險？”
“附近有天網，誰敢做違反亂紀的事，你別瞎操心。”梁馥雲倒了杯水遞給他，“再說了，住在這裏，我有安全感。”
她望着桌面上的秦昭的相框，“好像秦昭沒有走，還留在我身邊。”
紀聞舟順着她的目光望向了桌面上的相框，相框裏的秦昭笑得很是開心。
腦海裏莫名的又想起秦昭臨別前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快死了，我在死前只希望她好好的，你家大業大，想要什麽都有，梁馥雲跟我都是普通人，我們要的很簡單，你就當我求你，別跟她在一起，別招惹她，別讓她難過。
默默地握緊手中的水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最終還是沒有做到秦昭口中說的那些事。
于情于理，他該感謝秦昭的，沒有秦昭這些年的保護，他見不到梁馥雲這樣天真純粹的一面。可他又實在感謝不起來，秦昭陪伴了她二十幾年，從小到大，幾乎天天都陪在她的身邊，這份感情換做是任何人都是無法比拟的。
他頓覺得有些疲憊，把水杯放到一邊，看着她說：“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出事了，我怎麽辦？”
“那漁夫多厲害啊，上天遁地，無所不能。”她歪着頭看他，“我要是出事，你一定會來保護我的，所以我不怕。”
“嗯，就知道哄我。”紀聞舟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用了點力道，将她粉嫩嫩的臉頰掐得有些紅，“給你點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傷心難過不跟我說。”
她抓着他的手腕，“我哪有傷心難過不跟你說？”
“今天要是我不問，你不就打算一個人躲被窩哭麽？”
說起被窩，紀聞舟扭頭看了一眼，梁馥雲的床是粉色的，被套是藍色的，上面還有香噴噴的味道。他拍了拍被子，側身躺着，“真舒服，要不我今天不回去了，就躺這裏睡。”
梁馥雲用力的推了他一下，“不行，沒看見我這床很小麽？睡兩個人擠死了。”
“摟着睡，哪裏擠？”
說着，他直接伸出手一把摟住她的腰，用力一帶，整個人便被他拉入懷中，雙臂緊緊纏繞着她。鼻尖也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床确實很小，可被他這麽抱着，就好像睡在兩米大床上似的。她掙紮了一下，沒掙紮開，幹脆就由着他去。
房間裏很安靜，除了挂在窗臺上的風鈴微微吹響着，沒有多餘的聲音。
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她的後背和長發，指尖纏繞着的都是她的發絲。
紀聞舟的呼吸聲變得厚重起來，像是睡着了一樣。
她摟着他的腰，貼着他的胸膛，小聲問道：“你睡着了嗎？”
“嗯……”他沙啞的哼了一聲，“還沒，不過也快了，抱着你特別想睡。”
“你這幾天是不是很累？祝顏的事……你處理好了嗎？”
“沒有，她昨天跟發瘋一樣的跑到公司裏，要不是有高層攔着，我估計都要動手打她了。”
“啊？”梁馥雲一驚，“出什麽事了？”
“她有病呗，說身體不舒服要我安排私人飛機送她去美國治療，不送就鬧。”他睜開眼睛，低頭看着她，“我是不是看起來脾氣有點太好了？所以她才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毫無底線的挑戰我的忍耐力？”
他脾氣好？
梁馥雲忍不住笑出聲來，“嗯，你脾氣好。”
“別笑。”他捏着她的臉，“說，我脾氣好不好？”
“好……”她不情不願的回答，“這世界上沒有比你脾氣更好的人了。”
紀聞舟冷笑一聲，低頭靠近她，抵着她的額頭，“你真是說謊都學不會。”
灼熱的呼吸一下下的噴灑在她的臉上，她的臉小的跟他的手掌一般大小，貼合着她的側臉，幾乎可以包裹着半張臉。他喉結微微滾動，碰了碰她的紅唇。就是這麽一碰，便一發不可收拾，紅唇軟得跟糖果一樣。
窗外和煦的風吹進來，他一只手摟着她，一只手從她的側臉轉移到後頸，輕輕的扣着，就能讓她仰起頭來，更好的接受他。
梁馥雲覺得溫度在升高，她的身體在發燙，紀聞舟的身體也在發燙。
他的手從她的衣角伸進去，然後就這麽支起身子看着她，看着她面紅如梅，美得驚心動魄。她的雙手緊緊抓着他的襯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聲音，“哎呀，今天這個白菜實在是太便宜了，我忍不住多買了一顆。”
“我也是，不止白菜便宜，連肉都降價了。”
這個出租房住着房東和好幾個租客，租客來自五湖四海，有的時候過節，熱心的租客還會邀請她一起吃飯。
但也有不好的一點，就是膈應實在是太差、太差了。
別說他們在房間裏的動靜，就是門外的聲音也能聽的一清二楚，他們聽見房東跟租客一起上了樓，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竟是朝着他們這邊走來。
緊跟着，房門被敲響了。
“小雲，小雲。”
梁馥雲一驚，猛地推開了紀聞舟。
紀聞舟猝不及防，就被她這麽推開，身子踉跄的跌倒在床上。
她快速爬了起來，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确認衣服整齊後，才走到門口，将門打開一條縫，門外站着的人正是房東，她手裏還提着兩袋子菜，沖着她說：“今晚我過生日，包餃子吃，你一起來吃呗。”
梁馥雲呼吸還有些濃重，喘着氣點頭，“嗯，好的。”
“你這是怎麽了？”房東看着她，笑着說，“臉這麽紅，不會藏着男朋友吧。”
房東也就是開玩笑，她知道梁x馥雲獨來獨往，別說男朋友了，就是男性朋友都很少。
可就是這麽個玩笑話，戳中了她的心事，她的臉更紅了，以為剛才兩人的動靜被她們聽見，讷讷道：“我——”
“行了行了。”房東笑着打斷她，“記得來吃哦，是豬肉餡的。”
“好。”
關上門後，她的心跳依然跳的很快，扭頭望去，就看見始作俑者正躺在她的床上，一只手撐着側臉，側躺着望着她，唇角上揚，“我見不得人？怎麽不跟她說實話。”
她拿起旁邊的小飾品朝着他扔過去，“趕緊回你家去，我這裏隔音差得很，做點什麽事隔壁整棟樓都能聽見，不想陪着你一起丢人。”
紀聞舟笑笑着接住她扔過來的東西，“那你搬不搬家？”
“不搬！”
“行。”
紀聞舟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彎下腰來看着她，一字一句，“你等着，遲早你得親自開口說住我家。”
然後大大方方的打開她的房門，為了顯擺，他還特意走過對面租客的房門，深怕別人看不見他似的。
梁馥雲看着他那樣，真是氣得牙癢癢。
等他離開後，紀聞舟還給她發了個表情包。
就是一個小豬從遠處滾過來，滾到她面前後雙手奉上紅包的表情，上面還有字幕：公主請原諒。
有氣也變得沒氣了。
*
晚上，梁馥雲去房東家吃了飯後，回來洗了澡、洗漱完準備睡覺，剛躺下刷手機，就刷出了一條最新的資訊。
#祝顏溫西亭#
這兩個熟悉的名字被頂上了熱搜。
她心裏莫名的‘咯噔’一下，點開了詞條，就看見一張極其模糊的祝顏跟溫西亭在床上的照片，兩人似乎都穿着浴袍，被人闖入時還很驚慌，用手遮擋鏡頭。
但遮擋也沒用，已經被拍下來了。
很快，這個詞條就‘爆’了。
與此同時，紀聞舟正坐在家裏下棋，他的棋藝跟爺爺學的，勉勉強強能跟國家隊過過招，他習慣性一個人下兩個人棋，互相博弈，互相抗衡，十分有趣。
十點左右，溫西亭極其敗壞的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紀聞舟坐在沙發上下棋，怒不可遏的走過來，喊道：“紀聞舟！你到底想幹什麽！？”
紀聞舟連眼睛都沒擡，“什麽幹什麽？”
“熱搜！是你搞的吧？”
紀聞舟笑了笑，“我記得你生日的時候，我沒送禮，現在送你個禮物怎麽樣？她還懷着孕呢，你可以直接當爹了。”
溫西亭氣得渾身發抖，他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只能指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哪裏來的照片？”
當初，紀聞舟跟祝顏交往，溫西亭因為瑣事跟他起争執，一怒之下便想到祝顏，這個女人跟他是校友，家境還算不錯，偏偏當年遇到了經濟危機。
而當時紀聞舟看見她跟溫西亭走得較近，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些許龃龉，趁着這個空檔，溫西亭便提出可以幫祝顏解決家中困境，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她得搞臭紀聞舟的名聲，讓他在圈子裏擡不起頭來。
祝顏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兩人去酒店，并沒有真的發生關系。
他們針對的是在同一個酒店參加朋友聚會的紀聞舟，他們要讓那些人親眼看着他的女人，走進別的男人的房間。
他們做到了。
紀聞舟确實丢了臉。
因為很多人都看見祝顏走進了溫西亭的房間。
但緊跟着，風評大轉，說是溫西亭有意勾引祝顏，祝顏家中遭逢禍事，無可奈何才同意。
溫西亭落了水，白曉玥坐不住了，這才會出面打壓祝顏，把她趕到國外去，其實她有一句話沒錯過，她淪落至此，都是兩兄弟鬥來鬥去，把她鬥成了犧牲品。
當年年輕氣盛，年紀太小了，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折損對方。
如今想起來，當年做的事實在過于幼稚。
但溫西亭記得，那個時候闖入房間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帶拍攝的物品。
而且他們明知道他的身份，怎麽敢拍照呢？
現在這張照片傳出來，還是在祝顏懷上紀聞舟孩子這個新聞火爆了那麽多天的情況下爆出來，他不得不懷疑，當年他跟祝顏一起去開房的事，其實紀聞舟早就知道，并且一直默默關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最後甚至還引誘他的朋友一起去看這場‘大戲’。
“是不是你設的局？”溫西亭抓着紀聞舟的衣服質問，“當初我跟祝顏開房，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是故意的？”
“所以你沒有混商場是正确的。”紀聞舟笑着說，“因為像你這種人，根本藏不住事。”
“所以是真的？你喜歡祝顏，眼睜睜看着她跟我開房，你居然受得了？”
紀聞舟推開他，不緊不慢的理着領口，手指夾着煙，慵懶的坐到了沙發上，扭頭睨他，“祝顏同意你的謀劃那一天開始，她就是我的棋子，只不過打的不算痛呢，畢竟過了這麽多年，這個回旋镖才打回來。”
溫西亭突然覺得胸口有些疼，他緊緊捂着胸口，後退半步，指着他說：“你，你真是……”
“戲才剛開始，你可別倒下。”紀聞舟彈了彈煙灰，“我這個人，是有仇報仇，加倍奉還，那天你媽跟我爸坐在這裏罵了我那麽久，這團火，我可咽不下去，哦，對了，他們還聯合起來要害我。”
他将煙霧吐出來，眼眸裏多了幾分淩厲，“溫少爺，大戲即将開始，你好好欣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