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枝薔薇
第三十三枝薔薇
楊柳冷哼一聲, 轉頭走向了她原來的位子，忿忿坐下，端起手邊的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
她其中一個小姐妹, 斂去看熱鬧時的那一抹笑意，重新把她的酒杯續滿，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楊柳姐，你沒事吧？”
楊柳白了她一眼, 正準備用手撩一下頭發, 一低頭瞥到她手腕上的指痕印, 又默默把手放下，輕甩腦袋, 若無其事的說：“我能有什麽事？等着看吧, 他會聯系我的。”
說完，楊柳重新把視線落在隔壁衛朝身上。
反觀衛朝，自楊柳轉身離開後, 他就沒再看她一眼。
“抱歉。”
“你還好嗎？”
衛朝和盛放倆人幾乎同時間開口。
“還好。”
“沒關系。”
就連回答, 這兩人也很有默契, 依舊是同一時間。盛放和衛朝都愣了一瞬, 兩人相視一笑, 氣氛瞬間松弛下來。
可是盛放并沒有因此松口氣, 雖然衛朝沖她淺笑，但她注意到, 他那抹笑意并未觸及眼底。
“你真的沒事嗎？”她明知道他會說什麽, 但還是又問了一聲。
衛朝輕蹙着眉心，觸上盛放遞過來的視線,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其實，他是有點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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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楊柳離他太近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又濃。盡管她現在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但衛朝還是隐隐感覺周身都被那股濃烈的香水味包圍着。
一想到剛才楊柳湊在他耳邊說話時的場景，衛朝就心煩氣躁。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有女生和他搭讪。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像楊柳這樣，被拒絕了還硬往他身上湊的。
衛朝輕斂眼皮，看到了被貼在襯衫上的便簽紙。從盛放的角度看過來，剛好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手機號。他只覺得自己心裏那股無名的怒火更旺了些。
“呲啦”一聲，便簽紙被衛朝撕下來，扔到了垃圾桶裏。
他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隔壁桌楊柳的臉色，也随着便簽紙落入垃圾桶的一瞬間陰沉下來。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搞不到手的男人。
偏偏，她遇見了衛朝。天生反骨，軟硬不吃。
可是，她剛剛把大話都放出去了。如果不拿下這個男人，她以後還怎麽在堰西混。
衛朝感覺剛剛摸過便簽的手都沾染着楊柳身上的香水味，把他身上那股淺淡的松香完全遮掉了，這讓衛朝有點坐立難安。
也許是楊柳的所作所為讓他不喜，所以連帶她用的香水也跟着厭惡。
他把鴨舌帽摘下，露出極短的毛寸，顯得他整個人英氣十足。
“我去趟衛生間。”衛朝想去把手上沾染的味道給洗掉。
盛放正撕着吸管的外包裝紙，聞言應聲：“好。”
話落，她胳膊輕輕上揚，準确無誤把吸管插進了奶茶正中央。
衛朝剛站起身，又聽到盛放說：“需要我幫你把奶茶打開嗎？”
一開始，盛放并沒有想幫他打開，他起身時，盛放無意瞥到他系着紗布的手掌，腦子裏忽然升起這一抹念頭。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了。
他腳步一頓，垂眸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奶茶，她面前的那杯是生椰薄荷撞奶，他面前的這杯是多肉葡萄。
盛放見他掃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那杯，又問：“或者，你想喝我手裏這一杯？”
衛朝立馬搖頭，淺笑：“我都可以，謝謝。”
盛放又确定了一遍：“那我幫你打開了？”
衛朝：“好。”
楊柳一直注意着衛朝的動靜，他一起身離開，她就發現了。
“看，機會這不就來了？”話落，與她同桌的幾個女孩都紛紛把目光落在了衛朝的背影上。
楊柳沒有立即跟上去，她從手包裏拿出化妝包，拉開拉鏈，拿出一把小鏡子，氣墊和口紅，依次補妝。
“我就說嘛，這世界上，還沒有我搞不定的男人。剛剛他那麽做，是為了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裝乖。現在，可不就是在等我過去找他嗎。”楊柳說完這句話，又從手包裏拿出一支便攜式的香水，朝後頸噴了兩下。
“等着看吧，這個男人，我要定了。”說話，她把手包放在桌上，邁着妖嬈的步伐向衛生間走去。
衛朝前腳剛走，服務員後腳就推着小餐車過來了。
盛放和服務員一起擺盤，再加上服務員站立的位置剛好把盛放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她半點沒有注意到隔壁桌的楊柳緊随衛朝而去。
這家餐廳的衛生間是緊挨着的，左邊是男衛生間，右邊是女衛生間，中間的洗手池共用。
楊柳進來的時候，衛朝正在洗手。
聽到高跟鞋的噠噠聲，衛朝擡頭，從鏡子裏看了一眼來人。見他看過來，楊柳朝他抛了一個媚眼。
可衛朝沒接，自顧垂下腦袋，繼續洗手。
楊柳臉上有些挂不住，這個男人，三番兩次給她甩臉色。要不是看在他那張俊臉的份上，她早開罵了。
“帥弟弟，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楊柳走到洗手臺前，她也不洗手，背對着水龍頭，腰身輕倚在臺子上，纖長的手指從臺子上慢慢往衛朝身上探。
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衣擺時，衛朝一個閃身，躲開了。
他實在是不能容忍被他厭惡的人近身。
楊柳并沒有即刻追上去，她有些貪婪的看着衛朝的臉。
帶着帽子的衛朝和不帶帽子的衛朝差別很大，他摘了帽子，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眉毛，顯得他更帥氣了。
他的五官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
唯一t的瑕疵就是，他看她時，眼裏沒有半點溫度。
他的眼裏沒她。但楊柳不在乎。
“呦，反應這麽大幹嘛呀，姐姐我又不能吃了你。還是說，你長這麽大，根本都還沒有碰過女人啊？”楊柳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他小腹以下。
衛朝沒說話，臉色鐵青，緊咬後槽牙，下颌線繃成一條線。可是，他依舊不能阻止楊柳打量他。
“怎麽不說話？該不會是被我猜中了吧？”楊柳繼續用這種輕佻的語言調.戲他，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到其他情緒。
譬如，憤怒。譬如，羞赧。
但她失望了。
衛朝只有一瞬的失态，不等楊柳說完，他的神色又恢複了平靜，只是看她的眼神比剛才冷了幾分。
楊柳一步一步走近他，圍着他轉了兩圈，說：“還真是暴殄天物。”
“你說什麽？”衛朝問完，才意識到她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果然，楊柳聽了，笑的妖嬈無比。
“我說，你長得這麽帥，卻只能看，不能用，還真是暴殄天物。”
他重新打量了楊柳一眼，有點想不明白，長得挺好看一姑娘，說起渾話來，不僅娴熟，而且讓人有點想要作嘔。他一秒鐘都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句渾話。
她一靠近，衛朝就又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他強忍着想要離開的沖動，問她：“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猜。”楊柳走近他，踮起腳，再一次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外面那個，是你的小女朋友吧？她...是不是不讓你碰啊？不如，你就跟了我，如何？”
話落，衛朝躲閃不及，她的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原本楊柳是想摸他臉的，衛朝頭一偏，她才摸空了。
楊柳的手依舊不老實，她還想繼續往他的臉上探，卻被衛朝再一次攥住了手腕。
他沒有即刻松開她的手，反而加大了力度，疼的楊柳五官都變形了。
憑着楊柳的動作和言語，衛朝大致了解了她是怎麽一個人。
既然她非良善，衛朝也就不跟她客氣了。他捏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直到把她逼退到洗手臺，退無可退。
衛朝也學着她剛剛的樣子，努力屏息，湊在她耳畔低語：“楊小姐的嘴上功夫果然了得，只是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是你能招惹的。”
話音未落，一個女生突然闖進來。
她看到衛朝和楊柳的姿.勢後，先是一愣，而後捂嘴笑道：“打擾了，你們繼續。”
衛朝斂下眸子，松開鉗着她的手腕，重新洗了手。
楊柳依舊是那副柔若無骨的模樣，她靠在洗手臺一側的牆壁上，揉着被衛朝捏的泛紅的手腕，說：“這才哪到哪啊？我嘴上最厲害的功夫，你還沒見識過呢。不然你今晚來堰西大酒店找我啊？”
衛朝的表情始終冷冷的，最終卻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要走。他已經進來有一段時間了，再不出去，盛放會擔心的。
“哎，你就不怕我對你那個小女朋友下手啊？”衛朝一只腳已經踏出去了，聽到楊柳這樣說，止了腳步，轉過身，睨了她一眼。
楊柳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屏幕裏的人正是盛放。她微垂着腦袋，吸着面前的奶茶。
看清楚照片的那一刻，衛朝的心髒猛然收緊，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一樣。
“看來，你對你這小女朋友很上心...”她的話還沒說完，衛朝已經來到了她面前，一把奪過她的手機。
“你把手機還給我。”從來沒有人敢公然從她的手裏搶東西，楊柳氣的臉都紅了。
衛朝對她的叫嚷聲罔若未聞，把盛放的那張照片從相冊裏删除後，又清空了回收箱，确定楊柳的手機裏沒有盛放的其他照片後，才又把手機遞給了她。
楊柳沒接，衛朝也沒有一直舉着，啪的一聲，扔到了洗手臺上。
楊柳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删了這照片，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整個堰西，有誰敢跟我搶男人。”
期間，衛朝一直沒有動作，他輕垂着腦袋，聽她說完這段話後，轉身離開。
三步之後，他又忽然折返，臉上帶着一抹來不及掩飾的戾氣。
楊柳也沒料到他又回來，剛擠出一張笑臉，脖子忽然被他給掐住了。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僵持，兩手不停拍打着衛朝的手臂。
可衛朝手上的力度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用力。
很快，楊柳的臉色也被憋成了豬肝色，再加上她臉上的大濃妝，看起來很是面目可憎。
衛朝肩膀寬闊，大半個身子都伏在了楊柳身上。雖然衛生間人來人往，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兩人也不過是在衛生間偷.歡的一對野鴛鴦而已。
根本沒人注意到衛朝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
“松...手。”空氣越來越稀薄，楊柳掙紮着，斷續吐出這句話。
衛朝并沒有松開，只是手上的力度輕了幾分。
“楊小姐，我們今天才認識，你怕是還不了解我。我這個人呢，最讨厭被別人威脅。我不知道你在堰西仗的是誰的勢，但我的人，你休想動一下。不然...”
說到這裏，衛朝停頓了一下，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剛剛得以喘息的楊柳呼吸再一次困難起來。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後怕。尤其是對上衛朝此時的眼睛後。
此時的衛朝，哪裏還有半分謙謙君子的模樣，眼眸之中，滿是戾氣，就連脫口而出的話，都是冷冰冰的。
衛朝：“聽明白了嗎？”
楊柳連忙點點頭，掙紮間，眼尾一滴淚滑落。衛朝也看到了，但他手上的力度依舊沒有削減半分。
直到那滴眼淚快要滑落到他手背上，衛朝松了手。
楊柳連忙退後了幾步，倚着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眼睛卻沒從衛朝身上移開，她怕他再一次趁她不備對他動手。
她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他的小女朋友，就能惹他發這麽大的火。
剛剛他差點沒掐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