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車子在京都有名的一家酒店樓下停下, 下了車之後江筱文都是拽着方晴的胳膊走路的，嘴裏還念叨着：“晴晴，這是叔叔給你準備的出院宴席嗎？好闊派, 有種霸道總裁的感覺, 哎呦，我的小心髒哦！”
慣于用誇張的表情的江筱文，從進入酒店那一刻嘴巴就不帶停的：“瞧着金碧輝煌的氣派，嘿嘿，晴晴，你再說你們倆沒有關系我都不信了, 輝煌大酒店沒有提前一個月的預約，是根本沒有位置的。”
……
會有這頓飯，裴昃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打招呼，方晴也就完全不知道, 跟在後面的她, 雖然表情沒有像江筱文那麽誇張, 但是心跳的頻率一點都不低, 而當進入包廂後看到之前熟悉的籃球隊隊員, 以及進門時不防被噴彩帶弄了一身的纏纏繞繞的雪花般的絲帶, 還有那聲“Happy birthday”, 方晴愣了一下, 然後就被江筱文笑嘻嘻地推進了包廂內。
這是籃球隊賽前最後的一次鼓舞性聚餐，也是方晴的生日宴，作為主辦這一切的裴昃進入包廂後話根本不多, 他跟男生們坐在一起，慢慢地飲着酒店裏提供的大麥茶，間或幾分鐘，方晴總是能夠注意到他投過來的淡淡注視。
混跡在籃球隊的女生只有張悅一人，等到方晴跟江筱文過來後，她就跟江筱文一左一右地将方晴圍在了中間，聚會只點了可樂和雪碧，還有讓女生們喝的酸奶和橙汁，宴會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男生們已經打成了一團，嘻嘻笑地不知道說什麽，只有裴昃靜靜地坐着，中間出了一趟包廂，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想帶了淡淡的煙草味道。
張悅明明全程喝的都是橙汁，但卻像是喝醉了一般，像是憋了好久的話，最終她擱在方晴耳邊小聲地嘀咕道：“晴晴，我沒有想到你跟裴昃竟然是男女朋友，之前你說叫他叔叔，我還以為你是他親戚家的小侄女呢，就在籃球隊裏說了，之後他還專門為了這件事辟謠。”
“其實，”方晴踟蹰地開口，想要解釋不是男女朋友，畢竟這個年齡她還沒有想過考慮男朋友的事情，而且裴昃辟謠什麽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姐姐今天就要将這份小萌芽的好感給扼殺了，真沒想到裴少竟然會喜歡這麽幼齡的小女生，不過你也不要放輕松，學校裏追他的女孩子可是一大把，因為他經常不在學校，他在籃球隊的衣櫃可是每周都會被告白的情書給塞滿，更不用提各種特殊的節日了，他收到的巧克力絕對是最多的，現在他還在學校，追求者多是些學妹和學姐，心思不會太複雜，以後進入社會後，你可要多多費心了，現在想想男朋友長得太帥還是挺費心的，話說我沒事操心這個幹嘛？”
張悅拍了拍方晴的肩膀，善意地提醒道，說完這些她就像是徹底将這件事放下了，不過張悅提到的情書和巧克力什麽的，應該是之前去籃球場觀看練習，裴昃拎過來的那個手提袋裏的東西吧。
方晴忍不住往裴昃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他挑眉望過來的時候，又慌忙轉開，之後再也沒有望過去，但方晴總覺得從裴昃那個方向每隔幾分鐘都會有比較明顯的注視。
江筱文因為下午要上課，所以提前離開，之後宴席沒有持續多久就解散了，方晴下午沒有去上學，籃球隊的一行人一起搭車散了，就連之前一起跟裴昃去醫院接她的司骥和康正源都沒有跟過來，回去的路上，車上只剩下方晴和裴昃了。
并排的位置，車內也沒有放音樂，除了外面雜亂的車流聲，這樣的沉默有些尴尬，車子默默行駛一段時間後，方晴才終于開口：“叔叔，我現在想去一個地方。”
京都的某處墓地。
車子停下後裴昃并沒有跟上來，方晴扔下句：“叔叔先離開吧，我可能要多呆會。”然後就一個人沿着臺階，慢慢地找到方爺爺的墓碑。
方爺爺一輩子強勢，而在小兒子去世後，就一下子将這位強勢的老人給壓垮了，原主的記憶中，方爺爺身體經常會生病，但對她一直很疼愛，不然原主也不會是一副小公主的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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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買來的花束放在臺階上，然後方晴才将手心裏攥得已經皺巴巴的半張稿紙拿出來，上面是原主最後留下的字跡，只有四個字“不怪爺爺”，方爺爺留下的兩封信裏，他對于原主是有着愧疚的，方晴就想要将這句話傳遞給他。
用買來的打火機燃燒了那張紙，火苗簇地一下放大，紙張邊緣的位置滿滿發黑，最後蔓延到中間，随後化作灰燼，冒出來的白煙，還沒怎麽起頭，就已經消散在了空中，方晴小心地将燃盡的紙灰收起，默默地蹲在墓碑前發呆。
原主的生父母是沒有設墓碑的，他們的遺體根本沒有找到，而那個時候方爺爺又一下子病倒，誰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仿佛那兩個人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一般。
差不多等到天氣都發暗的時候，守墓人拿着手電筒在檢查墓地，方晴才想起來要起身，剛一起身腿腳都蹲的有些發麻了，但她沒有在意，不慌不忙地走出目的，還有心思數起腳下走過的臺階。
今天之後，好好地生活，應該會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吧。
冬日裏的天色暗的很快，哪怕有路燈也是帶着朦胧的昏黃，剛下完臺階沒多久，低着頭數腳下鋪的地板的方晴就發現了地面上有一道影子，擡起頭就看到裴昃靜靜地站在路燈下。
裴昃緊抿着薄唇，看到方晴那一刻神情才放松，從剛剛他就不停地看腕表，如果方晴再晚下來幾分鐘，他說并不定就上去找人了。
裴昃問：“要走了嗎？”
“叔叔，你……”
方晴臉上難掩訝色，“你怎麽會在這裏？”
距離她下午兩點多到的墓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小時了，不過她雖然問了，裴昃卻是沒有回答。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很安靜，不過每隔幾分鐘方晴就忍不住朝旁邊望一眼，裴昃此刻的表情有些冷，不過倒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路過一家甜品店的時候裴昃停了車，然後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拎着一個蛋糕模樣的東西。
雖然忍不住告訴自己不要太自戀，畢竟中午已經聚過生日宴了，雖然她還沒有收到裴昃的禮物，話說他到底有沒有準備禮物？
方晴又忍不住朝裴昃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回到住處的時候，裴昃拎着蛋糕回自己的住處了，方晴就知道也許她真的想多了，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開了門進入房間，差不多是她剛收拾完，鍋裏熬的瘦肉粥也快要煮好的時候，外門被人敲響了，被牽着手去了個隔壁，方晴看到了點滿了蠟燭的蛋糕，還有一桌子的菜，她手裏被塞了一個小巧的禮品盒，方晴剛瞄到裏面裝的那是一個項鏈樣的東西，然後就聽到裴昃又有些發啞的嗓音。
“時間有點趕，就只有這些了，禮物不滿意的話下次自己挑。”
方晴胸口像是被什麽裝得滿滿的，卻還是忍不住嘀咕，哪有自己挑禮物的說法。
～
周四的一大早，方晴就被叮咚作響的微信提醒聲給吵醒了，一大早江筱文的精力很亢奮。
江筱文：【晴晴，今天你來不來學校，求求你快來吧！】
【期中考的班級排名出來了，哈哈，你都不知道，那群之前嘲諷你的人昨天臉色有多難看，多虧了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到位，尤其是王苓那個小傻子，臉都黑了。】
【你快來，快來上課，這次總算能夠出口氣了，暢快！】
……
完全不知道江筱文在瞎激動什麽，不過方晴也已經打算重新回學校上課了，畢竟剛剛有點進步的成績，可不能因為松懈就給落下來，在梳妝臺前收拾的時候，方晴看到擺放在桌子上的項鏈盒，忍不住打開，将項鏈扣在了脖頸上，然後才出的門。
“來了，來了來了。”
方晴剛到教室的時候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江筱文甚至還站在門口等她，等到兩人一進入教室，江筱文就在班級教室裏吼了一嗓子：“年紀最佳進步獎的方晴同學來了，需要請教學習方法的都不要客氣，我們家晴晴最是樂于助人了。”
方晴:。。。
那一刻，方晴想要轉身離開教室，但江筱文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正牢牢地拽着她的手腕，于是方晴只能給她使眼神。
親，低調點。
王苓沒有像以往那般見面就是冷嘲熱諷，坐在座位上，最後忍不住黑着臉離開了教室，而之前跟她關系好的女生只是猶豫了下，卻沒有追出去。
江筱文笑嘻嘻地給方晴彙報她打探來的小道消息：“晴晴，你知道嗎？之前王苓不是喜歡跟那幾個女生說你的壞話，結果怎麽樣，她們竟然打了賭說你期中考試一定是班級後幾名的人選，結果這次成績出來後，老師當衆表揚，你都沒見到王苓那張臉有多黑。”
末了江筱文才感嘆一句：“唉，要是跟她們打賭的是我就好了，真想看看她穿着女仆裝跟班裏的男生告白。”
方晴被噎了一下：“呃，現在都流行這麽玩了嗎？”
王苓她們幾個女生間打賭的事方晴并沒有放在心上，就連之後兩堂課王苓都沒有出現都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江筱文嘀咕了句“該不會是吓跑了吧，真沒意思”，然後方晴才意識到真的少了一個人。
差不多是上午最後一堂課的時候，副班長和班長都被叫去了教導處，而回來後副班長程笑走到她的座位前猶豫地說了句：“晴晴，班主任讓我叫你過去一趟。”
一路上程笑都在安慰方晴等會不要太生氣，方晴就知道這次被找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直到她在辦公室裏看到已經哭紅了眼的王苓，以及皺着眉的徐夫子，這種預感才越發地強烈。
王苓看到方晴就叫嚷道:“老師，只要方晴敢重新做一遍試卷，如果成績沒錯，我就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給她道歉，不然這次的考試也太不公平了。”
徐夫子沒有吐口同意，畢竟作為老師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将方晴叫過來也是想着同學間的小矛盾能夠私下解決，不過方晴卻也是認不出冒火了，王苓這是在質疑她抄襲。
“讓我重新做一遍試卷倒是沒問題，不過，”微頓了片刻，方晴才吐口:“如果證明我沒有抄襲，王苓同學不如就在學校下周一升國旗的時候在臺上道歉吧，這樣才比較有誠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