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刻裴昃嘴角的帶着的笑略有些邪氣，尤其是他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的時候，溫熱吐息如羽毛般在她的耳廓輕輕掃過，方晴卻是忍不住撐着身子想要後退。
心，跳得很快！
砰、砰、砰～
裴昃離得這般近，方晴都開始擔心她過快的心跳聲要被聽到了，驚慌失措，應該說是措手不及，裴昃的反應和言語都令她措手不及！
早在裴昃說完那句話後方晴敏感的耳朵就已經泛起了紅，臉頰也是紅通通的樣子，就連最初表露出驚訝的眼睛，此時也已經泛濫起水光，濕漉漉的好不可憐。
方晴氣鼓鼓地嘟起了腮幫，卻又強撐着故作鎮定，那模樣有多可愛應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紅潤的嘴巴繃得緊緊的，不發一言。
本來因司骥跟方晴很親近的稱呼有些生氣的裴昃，現在卻是連一丁點的不舒服感都沒有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女孩的頭頂揉了揉，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應該是被他吓到了吧？
方晴還在糾結着“叔叔”和“哥哥”這兩個稱呼，她之所以喊裴昃叔叔，第一是因為他的輩份，還有就是……男朋友什麽的，并不是她現階段需要考慮的事情。
因此稱呼裴昃“叔叔”，應該是最合适的了。
可是，方晴錯漏了一點，依照原主的脾氣，乖乖地叫裴昃叔叔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在裴昃終于因司骥的緣故，喚醒了他想要當大哥哥的心？
也對，女孩子不喜歡被叫的很老，被十來歲的小孩子叫阿姨都已經夠受傷的了，男孩子應也是如此，更何況這副身體都已經十七歲了，叫一個相差不過六歲的男生“叔叔”，終是有些不妥的！
方晴吶吶地換了稱呼:“裴大哥～”
戀愛腦發育不全的方晴，此刻尚未想到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因此自認為想明白了一切，再叫人的時候就沒有一開始那麽抵觸了，只除了聲音小些。
兩只手依舊是被握緊的狀态，心跳雖然沒有完全平複，但跳動已經不像剛剛那般吓人。
兩個人就這麽站在街道上，雖說是中午，但畢竟已經十月底了，哪怕是中午的太陽也沒有太多的暖意，一陣風吹來，方晴忍不住瑟瑟地打了個寒顫，雖說動作不明顯，但依舊是被眼尖的裴昃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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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突然多了件長款外套，方晴仰起臉用眼神問詢的時候，卻是注意到裴昃輕皺眉看着她。
裴昃:“以後還是叫叔叔吧。”
裴昃總還是不會說明他真正的心思，他想聽的是“哥哥”兩個字，而不是所謂的“裴大哥”，這樣的稱呼還沒有“叔叔”來的好聽呢。
緊握着的手腕被松開了一個，另一個手腕也是被松開了，但很快就被一只略有些粗糙的手給握住了，他的手上有些磨砺出的糨子，掌心幹燥而又溫暖，手掌很大很寬……
跟出來的時候一樣，回去的時候兩個人也沒有說話，方晴沒有追問裴昃拉她出來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麽，或許潛意識裏認為裴昃已經将要說的話說完了，哪怕那只是莫名其妙的兩句話，一直走到警署門口的時候，因為相互握着的手的牽引，方晴才注意到裴昃停了下來，因此投過去一枚疑惑的眼神。
裴昃深邃的眼神總是讓人看不出裏面藏着的真正心思:“一周前在酒吧說的那句話是不作數的。”
“嗯。”
方晴了解地點點頭，她還在等裴昃繼續說，他卻已經沒有再說的意思了，握着的兩只手交纏的更緊了，而方晴卻又有些不明白了。
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好奇怪……
兩個人不過是在外面溜達了一圈，等到回來的時候事情貌似已經談妥了，方晴剛跨上臺階，就見到大塊頭的刀疤男滿臉的感激表情要往她身邊湊，還好被人給擋住了，但另一個人卻沒有被擋住。
孫芸的情緒有些激動：“晴晴，我可以給你錢，你現在應該很缺錢吧，我聽說叔叔把你手上的卡都給凍結了，只要你不告我，我可以給你錢！”
方晴的胳膊被抓的很疼，孫芸的指甲有些長，她還很聰明地避開裴昃，抓住了方晴另一面的胳膊，此刻的方晴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孫芸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間就成了這副模樣？
所以愣愣狀态的方晴開口就順着她的話問了句：“你能給多少錢？”
方晴問出這句話才意識到這樣子的問話算是有些私了的意思了，但網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比起生存……
其實方晴還不知道現在她手上的銀行卡有沒有凍結，因為她都還沒有用過，生存的物質基礎和原主名譽這兩件事相比，還是後者比較重要，畢竟錢什麽時候都能有的。
方晴皺了眉：“網上的事是因你而起，不解決總之是不行的。”
那天原主被孫芸約到酒吧的事情，方晴還是有印象的，不過她是以第三方的角度圍觀了那一切，方國棟發帖要斷絕父女關系，其實那已經是原主進入酒吧一個小時後了，親爺爺去世，原主并非不傷心，相反她傷心透了。
不孝的名義，這是最不應該由原主承擔的責罵。
原主從小就是被方爺爺養大的，她跟方國棟夫婦以及男主方振庭的關系都比不上爺爺來的親近，那天在醫院被方國棟打了一巴掌後，原主就在家裏昏昏噩噩躺了七天，白天的時候尚且還好，每一到晚上，房間的床頭處總是傳來不大不小的抽泣聲，那是原主的哭聲。
就連原主帶出家的唯一的相冊，裏面大多數也是跟爺爺的合照，那幾天，原主就是靠這個相冊緩解對親人的思念。
那天在酒吧，孫芸總是時不時地低下頭玩手機，神色已經是充滿了不耐，甚至其中還藏有一絲的焦慮，只可惜這些“不正常”全都沒有被原主看到，原主從進入酒吧就開始喝酒，站在酒吧大廳裏扯着嗓子唱歌發洩情緒。
現在想起來當時孫芸臉上的關心和擔憂是多麽地虛假。
“晴晴，叔叔幾分鐘前發了一條消息，說是……要跟你斷絕父女關系。”
關心和擔憂是假的，設計和知情是真，不然為什麽孫芸會關注的到幾分鐘前方國棟發出的消息，甚至可能是一早就确定他會發出這樣的消息。
斷絕父女關系，呵！
“哈哈……呵……”斷斷續續的笑聲，仿佛是暢快和解脫，卻又更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崩潰，最後化作喃喃的低語：“憑什麽？他們憑什麽這麽對我，明明我才是……明明我……”
明明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中的原主并不知道她的身世，一直到生命的終點。
之後就是桌子上空的易拉罐越來越多，被酒精侵蝕的大腦，記憶開始模糊，而方晴“醒來”就已經是在衛生間裏了，她也變成了另一個叫做方晴的女孩子。
“孫小姐，別忘了我們剛剛簽的協議書，如果一方反悔，另一方也是不需要守約的。”
直到警署裏響起另一道聲音，方晴才從剛剛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她擡起頭就對上康正源善意的一笑，而警署的桌面上，竟然擺放着早就已經準備齊全的法律文件。
同一時間，孫芸松開了手，愣愣地後退了兩步，像是對方晴完全不抱什麽希望了，而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正是這個帶着金框眼鏡的男子，方晴鄭重地朝康正源鞠了一躬：“康大哥，謝謝你幫我！”
那一刻方晴低着頭沒有注意到在她道謝時康正源是看向裴昃的，而等到裴昃點頭他才對方晴說道：“不用謝，是給了錢的。”
其實方晴鞠躬的時候，被裴昃握着的手就猛地一緊，雖然男人很快就松開了，但方晴還是注意到這些不正常的，緊接着康正源的話。
給了錢的？
她沒有給錢，那就是裴昃出的錢了。
再次出聲音量已然是降低了不少。
方晴轉向裴昃道：“也謝謝叔叔。”
本來已經被裴昃嫌棄了一遍的“大哥”稱呼，當同樣的稱呼被方晴給到別人時，裴昃就又有些後悔了，其實“裴大哥”也沒有那麽難聽，緊接着方晴的下一句話“也謝謝叔叔”，裴昃就又覺得還是“叔叔”這個稱呼更加地獨特。
一行人坐車回去的路上，方晴才搞明白趁着她跟裴昃出門的那段時間，康正源到底做了怎樣了不起的事。
事情的調查比她還要清楚，其實方晴也是憑借原的內容得知的一些真相，但在康正源調查出的資料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那幾個混混除了在口頭上讨了兩句便宜話，真正造成什麽損失還是沒有的，相反他們都被裴昃揍了一頓，唯一的情況算是知情不報，順便收錢“找茬”這樣的違法事項了，這點交給警察處理就可以了。
至于孫芸，她做的就多了，從給原主打的那通電話開始設計，在小混混和酒吧門口蹲守的娛樂記者之前，就連方晴孝期出入酒吧的消息也是孫芸透露出去的。
當然，做這些的不是孫芸一個人，她身後還有一個粉絲群的部分骨幹幫忙出謀劃策，而孫芸不過是充當了這個主要的實施者。
粉絲群是喜歡王嬌嬌的人自發加入組成的，比起官方的粉絲群，算是民間組織，因為在原主成為全網黑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少不了王嬌嬌的身影，所以她的那些粉絲讨厭原主也是很正常的，只不過觸犯了法律底線，那就不止是用“喜歡”兩個字解釋就能混淆概念的。
“群裏面的聊天記錄，我們這邊也有拿到一部分，另外還有他們警局錄的口供複印件，以及這份文件，你是打算怎麽處理？”
依照康正源的說法，如果非要打官司，現在掌握的證據能打也能夠勝訴，不過哪怕拿到賠償也不多，而且打官司也需要有一定的時間才能有結果，所以這個時候他才詢問方晴的想法。
方晴的想法是，最基本的是要将不屬于原主的黑點全都抹消，錢到還是其次的，等到拿到法院的判決書，估計網上就沒有現在這樣的熱度了，更何況現在的她已經是被“趕出家門”的方氏千金，毫無利用價值的一個人，所以方晴的決定是……
“先不用打官司，這些‘證據’就都發到網上吧，正好這段時間我的微博還挺火的，粉絲都多了一倍不止。”
說做就做，在康正源的幫助下，方晴選取了部分資料拍照發到網上，然後就退出了手機APP，回去的路上卻是沒有再看網上的評論情況。
回到小區後，男子組三人去了裴昃的住處，而方晴也回到住的地方，在房間裏翻找到了一番，确認鑰匙、印鑒、身份證沒有忘帶，然後方晴又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裴昃:“一周前在酒吧說的那句話是不作數的。”
方晴:“嗯。”
裴昃:你了解就好。
方晴:什麽意思？
裴昃:一周前在酒吧說的那句話是不作數的，所以你還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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