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如果範雨素知道自己曾錯過這些, 她絕對不會這麽做，如果她知道聯合體一直居心叵測，也更不會把盛漱交給聯合體。
可是, 她怎麽知道呢？
她還試圖抓住敘藜, 讓她和她一樣痛苦，可是敘藜完全不管她——
她說的那句“是自己的養妹親手揭發了她”, 好似只是因為盛漱臨死還要保住範雨素的愚蠢, 敘藜才突發奇想想用這句話貶損她。
也貶損盛漱。
這是, 範雨素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 她還是瘋了一樣地攻擊敘藜。
敘藜繼續去操作導覽屏，沒有料到唐默居然在這個時候來策反她：“既然是聯合體雇傭你，你應該也沒有想過炸毀第五維修局和科技大廈吧，是聯合體欺騙了你, 是聯合體戲耍了你，所以你也想向聯合體複仇！！”
“你也應該想向聯合體複仇才對！”
森然夜色裏, 他們的恨意凝聚向聯合體。如果敘藜真的想針對聯合體, 那他們。他們即使對不起死去的許隊盛總督, 也可以暫時聯合, 為他們報聯合體之仇。
敘藜的審訊核心從袖口滑到掌心, 她握住, 自顧自地讀取審訊記錄，不理會唐默的一個字。
導覽臺果然有權限，而且是虹膜權限，為緊急情況留出的特殊通道需要驗證身份ID才能打開, 敘藜陰着眼睛巡視, 忽然在登陸界面發現【顧許】賬號登陸時沒有出現的接口。
根據登錄人進行選擇性隐藏？
敘藜手指滑動，發現什麽, 眼神一冷。
唐志還想上前，門外卻忽地響起轟隆聲，令敘藜無比熟悉，太陽穴都在震痛的電流喇叭高聲：“敘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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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角抽動。仍然進行着自己的操作。
外面的人卻像是迫不及待似的：“你惡貫滿盈，罪無可赦！！維修局被你蠱惑才答應殺戮游戲的可惡把戲，實際上，你所說的冤屈冤枉我們全都有證據！你指定許哲的時候你們腦電波曾經有過相似同頻！！”
喊話的人聲嘶力竭：“這種共振相似只在你們這樣的人身上出現過，你們都是玩家！！他是你的隐藏身份！！”
“毀屍滅跡只是你僞裝的手段！！”
唐默猛地回身開槍，怒吼：“我讓你們閉嘴，閉嘴！！！”
“唐默，你被她騙了！”
“你們才是騙了許隊！！”
“.......”那邊忽然安靜了，像是沒有想到唐默會這麽瘋。
“你們回收他的基因沒有！！”唐默已經咬得後槽牙出血，吼得整個人都在晃，瀕臨絕望：“你們回收過調查過沒有！！”
腦電波共振，就連他們今天說的腦電波都是許隊死後，在審訊核心裏調取的，是死後才去進行的核查，他們從來都沒有在乎過。
如果敘藜今天不說，唐默也不會再相信了。
那邊一急，還想說什麽，唐默卻已經解下手上的手環，暴力擊毀腦海裏的001通訊裝置。他把這些東西都扔開：“是陸弋讓你們來的。”
他只帶走了稽查隊，但軍部得到了消息，被陸弋差遣很容易。陸弋在艦艇上，看到這一幕目眦欲裂，搶過喇叭：“唐默！”
唐默咽下血沫，笑了一下。
他冷淡說：“明明游戲就在兩天後，你們連這一天都等不及，你們根本不在乎被指定的人是生還是死。”
“還有你，陸弋！！”他猛地調轉槍頭面向陸弋，激動地斥罵：“如果不是你激怒敘藜她根本不會大開殺戒！！”
敘藜笑了一下。
罪魁禍首就在背後，可是唐默怎麽能不怨，怎麽能不恨？
第二局游戲的第一個犧牲品就是許哲。
他們最有機會抓住敘藜的時候，聯合體號稱用了最堅固的艙室玻璃，他們號稱做了最嚴密的防護。然後用許隊的死換來了将近一個小時的空擋。
這樣，都沒抓住敘藜，最後也僅僅只是犧牲了許隊而已！！
憑什麽。他問過很多句，有人回答嗎？有人在乎嗎！！是他們太懦弱太無能還是一開始他就是注定要死的！！！
現在唐默終于知道，原來許哲是注定要死的。原來第二局殺戮游戲裏，他就是被他們推出去送死的。
唐默：“你們都該死。”
你們都該死！！！
唐默猛地開槍，雙方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打了起來。
期間有一個黑影簡直像是割開夜幕的鐮刀，渾身裝備嚴絲合縫，手裏的彎鈎讓人膽戰心驚，就這樣劈砍下來，直沖敘藜而去！
是黑煙！！
她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白，肌肉明顯不正常，是短時間內強行爆發的結果。範雨素聲嘶力竭地阻攔黑煙：“你是在助纣為虐！姐姐就是被你身後那群人害死的！”
黑煙：“我不信！”
她死死地盯着敘藜。
“總督不是叛徒，她也沒有被聯合體背叛！是她！是她殺了總督！！”
黑煙的粗粝嗓音像刀刃劃過磨刀石，簡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敘藜整個人剖開一樣。
但範雨素已經被敘藜說服：“姐姐就是被聯合體殺死的！”
黑煙雙眼赤紅地扭頭：“是被你！！”
她的動作淩厲招招要置人于死地，在遍地炮火裏她顯得那麽狠不惜命，簡直不顧一切，幾乎差點掐死範雨素。
黑煙的這句，是被你害死的，讓範雨素眼眶通紅，根本說不出話來。
黑煙是傻，是不通人情事故，但幾次行動下來足夠她明白。總督不會再移交到第二個監獄了。她已經死了。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總督是被你和敘藜殺死的！！”
可她還記得總督的遺言，所以只不過攔住範雨素就反手把她甩開，轉向敘藜。
可是才撲上去，敘藜忽然猛地向下按，整個圖書館一層就跟着敘藜的動作，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進入圖書館的部隊全都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空層裏，一片黑暗。
看起來應該是足夠深，所以光亮全被吞噬。隐約還能聽到儀器運作的電流聲，接着敘藜雙手一扯。
黑暗中突然冒出瑩瑩綠光。是敘藜的機械鞭。
她現在是衆矢之的，別着長鞭，還未來得及應付其他人的襲擊，便看到一個兩米高的透明圓柱管。管裏盛滿暗綠色的液體。
敘藜慢慢地移動長鞭上的光源，照亮透明實驗管裏的人：那個臉渾身蒼白，眉眼清秀，雙眼緊閉着。
已經沒有生命體征。
她死了。
名字叫做林嘉茵。
畫面傳回外面的指揮艦，林堅驟然失聲：“姐姐——”
敘藜漠然地看着面前這具死去已久的屍體，冷靜得像是這個馬甲不是她的，她也沒有因為林嘉茵的病逝而傷心過。
可是現在，她看着這個林嘉茵，忽然笑出來。她笑得很放肆。
以至于唐志也難掩驚愕，下意識上前時，敘藜竟然扭頭對唐志問：“葉傳撚舍棄了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類身軀。”
葉傳撚曾經自願做軀體拆解實驗，去嘗試怎麽用基因複活林嘉茵。
“結果為的是這個。”
嗯？劊子手敲敲透明玻璃管，笑容擴大，用深藏這地底的罪惡嘲諷他們：“他費盡心機。”
“結果林嘉茵一直被藏在這裏？藏在離他家，不過五百米的地方？”太可笑了。太好笑了！
“不，不.......”林堅殺了葉傳撚後，就瘋了一樣地想搭上軍部的線，想清算個清楚想殺了敘藜，可現在才發現姐姐的遺體原來一直沒有消失！！
他當年是親眼看着姐姐被火葬的，為什麽，為什麽姐姐會出現在這裏！！
林堅崩潰了，不顧軍部的人動手：“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林堅，你這是背叛！！”
林堅忽然頓住，死咬着牙關，眼睛突出，喉嚨發狠：“那你斃了我啊。你殺了我！！就當我背叛了！！”
他們居然還用背叛威脅他！！
如果不是他們用葉傳撚可能叛變了暗示他殺了姐姐的就是葉傳撚，他怎麽可能誤殺葉傳撚怎麽可能沒保住姐姐的基因樣本！！
整個維修局都看着他瘋狂地收集基因碎片想把姐姐的基因重組回來，結果現在卻告訴他，就在姐姐的學校下面，就在這麽近的地方。
她一直不得安寧！！
她一直被用于實驗。
而葉傳撚就算死了也沒有得到真相！！這算什麽，這究竟算什麽！！
“你們不是說葉傳撚也有和t敘藜同頻共振的腦電波嗎！！為什麽葉傳撚拼死保護我姐姐的遺物，我姐姐，現在卻在這裏？！”
他姐姐的命，葉傳撚的命，究竟算什麽？他們到底算什麽？！
楊明忠視線也模糊了，沒人管他，他摔下來的時候又恰好掙脫束縛，立刻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爬到一具棺椁面前。
然後，他猛地悲叫出聲：“藏生！！”
這是藏生！！
闖進來的軍部全都亂了套了，他們舉着槍，看着那些抱着實驗艙痛哭流涕的人，臉上表情第一次出現些許茫然。
楊明忠認得。
那是藏生的複制體。
敘藜冷笑着，眼尾發紅，她剛剛對應U盤，找到了一個權限接口讓系統接管，然後整個一層實驗室亮起來。
所有人都看到，一層的實驗室布滿了冰冷的實驗儀器，最中央是圓形的中控臺。然後以中控臺為圓心，散開一個又一個個小的弧形。
弧形第一圈，是獨一無二的林嘉茵。她渾身被白色薄膜包裹，頭發散在綠色的營養液裏，已經死亡了。
第二圈，是一個陌生男人。左邊是他的複制體。共兩個透明實驗管。
然後第三圈。又是一個孩子。三個一模一樣的實驗管。
第四圈。第五圈。
......
一直到第九圈。
全都是放置着實驗管泡着死亡人體的弧形。
而散開的弧形外，卻散落着很多個，解剖到一半，血肉模糊，眼睛、心髒、半解剖體，各種血腥器官分開陳列的實驗臺。
那些人都有着一樣的臉。
他們的臉都是藏生。
好啊。敘藜心裏的憤怒一點點積攢起來。好！
陸弋挑釁敘藜的時候曾經用藏生的複制體去解開密碼。現在。整個實驗室都是藏生的複制體。他已經死了，卻比死前還要不得安寧。
她說藏生的複制人是哪裏來的，原來那樣的複制人還不止一個，整個圖書館下面，都是實驗室。怪不得他們要來查圖書館的借閱記錄。
怪不得會突然警惕到馬甲的借閱記錄頭上。原來是怕他們查到這一層，怕他們發現這個秘密！
楊明忠親自招聘的藏生，看過他的基因信息，看到這場面已經瘋了，喃喃：“瘋子，你們這些瘋子。”
楊明忠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你們這些瘋子！！”
“奪走藏生的入學機會還不算！！你們收集無權無勢的優秀學生基因，原來就是為了，就是為了......”
他跪倒在地上，捂着心髒，臉色發青，已經吼不出一個字了。
可他還記得藏生被懷疑，他的學生被叫去做供述筆錄的時候，那些調查的人，還刻意提醒他，藏生對于基因檢測這些活動總是很抗拒。
他們還引導他，藏生很在意自己的基因信息有沒有洩露。可是，他們卻對他做這樣的事。
這裏面這麽多具解剖的屍體啊。
都是藏生。
楊明忠痛苦地蜷縮起來，捂住心髒。
他原本以為，讓藏生的心血毀于一旦已經足夠對藏生不公平。萬萬沒想到培養他的學校，給他學習路徑的象牙塔，居然是針對他的屠宰場。
因為藏生本身的天賦高！因為他的大腦精密又細致，所以他們複制了這麽多個藏生，用以進行這些慘絕人道的實驗。
藏生一直說頭暈，生病，甚至休眠半年，說不定也和他們下黑手有關系，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們！！他的複制體才被這樣殘害侮辱。
他早該想到，他早該想到的。
當初藏生就是整個科技大學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卻屢屢有科研發現的學生。所以名額才沒能保住。
楊明忠對外說都是，藏生不想去浮空城的實驗室，甚至他知道藏生确實沒有這個想法時還松了一口氣。
楊明忠不敢告訴藏生，是他的機會被人擠掉了。他的機會被頂了，他也沒有怨恨，而是留在自己那個一無所有的研究所，兢兢業業安安靜靜地和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配合。
最後。
最後不止要被打上叛徒的污名。他們還用他的基因複制出來的“藏生”做實驗體。他們用他做實驗體？
他們怎麽有良心，他們怎麽敢.......
陸弋也發現了陸知清的身體。
敘藜所有的馬甲軀體，死去之後都被敘藜回收（毀棄）了。
但複制體如果不覺醒意識，在哪裏經受怎樣的折磨，她也是感知不到的。
唯有那個蘇醒了的“藏生”複制體，在藏生暴露的時候，因為知道馬甲異能的秘密，就自爆毀掉了自己。
但這裏。
一整個人體實驗室。
百分之六十都是敘藜馬甲的複制體。
有的甚至從來沒有暴露過，依然被選中。所以，他們果然是有預謀的，他們在篩選，并且确實篩選出來一部分，包括敘藜馬甲在內的适合被實驗的對象！
敘藜就算沒被抓捕時都沒有料到過。她大笑。
原來那麽早。那麽早她的馬甲就被人盯上了。那麽早，林嘉茵陸知清他們都被視作耗材，被投入這個實驗室裏。
陸弋還是不肯相信：“這是你，這是你拿他們軀體做實驗的地方！！”他歇斯底裏地質問。
但敘藜只是嘲諷地看着他，被數把槍對着，仍然沒什麽要解釋的想法，她只甩動鞭子猛地将眼前的實驗管打破！！
火花迸射出來，實驗管很快破碎，林嘉茵被敘藜接住。
林堅沖下階梯：“姐！！”
敘藜掐着林嘉茵的脖子。
她濕漉漉的長發還是和她病死時一樣。因為這是她第一個死去的馬甲，敘藜讓葉傳撚給她梳洗，給她選了塊安靜沒有人打擾的墓地，還給她戴上她的銘牌項鏈。
葉傳撚保留那段基因信息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敘藜覺得，她應該記住。到頭來。
敘藜低頭笑。
她這樣手掌握着林嘉茵的後頸，像一個女傭兵毀滅了一整片海域，拖出了其中美人魚的屍體，偏偏女傭兵還這樣和林嘉茵交頸。
像當時從葉傳撚喉嚨裏掏出那個芯片一樣。
林堅：“敘藜！！”
他尖聲：“敘藜！求求你！我姐姐已經死了，她已經沒用了，你已經殺了葉傳撚......”
他語無倫次，像每個被敘藜刺激的人一樣：“把她還給我吧，我求求你。”
他甚至踉跄着跪地：“敘藜。”
“我姐姐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哽咽。“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她進入維修局只是想給葉傳撚治好他夜盲的病！！”
他崩潰了。
他從前再怎麽不相信提防葉傳撚，也改變不了林嘉茵是他的姐姐，葉傳撚為了保護姐姐的基因片段，甚至甘願被玩家聚集毆打致死。
他們是無辜的。
我求求你。
敘藜只是撩起她耳後長發，眉梢抽動，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個基因片段當時還是我取的。”
她手指劃過那個創口。
林嘉茵怕疼，還死死地握着她的手，安慰自己說：不疼不疼。
她也想留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讓本體和其他馬甲永遠記得她嘛。永遠記得她。
所以後來就算林堅恨上葉傳撚，把葉傳撚送進監獄，葉傳撚也從來沒有丢掉那個心髒基因的副本過。現在。
敘藜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緩慢地伸手。
她聽到林堅的尖叫聲，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嘶吼和怒罵，聽到炮火齊聚向這而來。但她沒有停住動作，甚至沒有戴手套。
只是緩慢捏住手裏那顆血淋淋的心髒。她看着這些淋漓的，本該繼續跳動的血管。然後面無表情地捏碎，繼續往外掏然後搗毀。
林堅不會用槍，依然抱着激光槍瘋狂顫抖掃射，尖叫：“我殺了你！！把她放下！！敘藜，我殺了你！！”
敘藜被光異能籠罩，他們靠近不了。
但林嘉茵慢慢滑落，像融化的瓊脂一樣，軟下去，敘藜才像清理完畢般，揚眉：“原來她不是病死的。”
她轉向林堅，看着他，兩只黑漆漆的眼睛笑：“她是因為适合成為實驗體死的。”
林堅嘴裏全是血。
敘藜覺得很好笑，很諷刺，她也确實是笑出聲來，逃亡這麽久，沒想到自己這麽蠢。
“那藏生還千辛萬苦去研究意識上傳副本，葉傳撚還死死地咬着那個副本不松手。”
她轉過身，看着那些實驗。聲音漸漸諷刺，冰冷。那她還到處躲藏想保全，原來早在她沒有暴露的時候，馬甲就已經遭了毒手！！
他們想用她的軀體幹什麽？黃稚說人體實驗。
器官移植？仿生人替換？基因重組——還是長生不老。
敘藜滿手淋漓的鮮血。還好林嘉茵死了，否則她一直承受着這些痛苦。她嘴角t微扯。自己可能會比現在更瘋狂。
陸弋也顫抖地打開實驗管看到裏面面色蒼白閉着眼睛的陸知清。這樣的他有很多個，都已經死亡了，都是一樣的實驗體。
他們為追緝敘藜追到天涯海角，結果，這裏卻有一間實驗室，把他們的基因信息當作殘次品把他們的複制體當成耗材肆意研究，侮辱！！！
敘藜轉過身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冷笑：“看我幹什麽？他們給我賞金的時候，可沒有說過，我的戰利品，被陳列在這裏。”
敘藜越說語氣越陰沉。
“用來給他們牟利。”
敘藜笑了一下，嘴角微扯地得出結論：“應該讓他們給我加賞金。”
她随手捏碎一臺儀器，其實怒火已經中燒，但臉上還是冷笑：“每具都要加賞金。”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他們被這麽多實驗體圍繞着，手都顫抖地舉不起槍。
敘藜看到林堅還爬起來想去扶起林嘉茵的屍體，踩住他的手。
自己提起林嘉茵的頭左看右看：“還有腦機佩戴痕跡。林研究員，看來你姐姐才是第一個罪大惡極的玩家之徒，嗯？她還沒來得及背叛就被聯合體定罪了啊，瞧瞧，死後都探測了大腦。”
林堅幾乎回答不出來姐姐不是玩家這句話。
可是他明白了。他真的明白葉傳撚和灼心合作的初衷了。葉傳撚不相信姐姐是自然死亡的，他想救她，他用盡一切辦法救她。
他換掉自己一切變成完好的器官，被人活生生打死。結果他愛的人，卻被拿去做人體實驗。
林堅痛徹心扉。
陸弋扶着陸知清複制體的手也在死死地顫抖着。忽然，他拿槍抵住身邊的人，雖然是厲喝，但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
“陸知清給你們的消息是什麽時候斷的！！是什麽時候你們找不到他的位置。”
陸知清目眦欲裂：“他去追查第一起玩家的案子，都已經成功卧底進玩家，為什麽還會死，為什麽他失蹤後你們都沒調查就确定他背叛——”
敘藜已經扭頭高聲：“當然是因為他查到第一起玩家案有鬼！”
她看着這些人。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來。
軍部。維修局。稽查隊。說好聽點也不過全是聯合體中心的走狗。而他們，甚至還沒弄懂玩家是什麽，甚至不知道聯合體把玩家送往哪裏，依然愚蠢狂妄自大地開始搜捕玩家。
敘藜給槍上膛，指着林堅的頭。
“一個無依無靠，弟弟是普通研究員的普通人而已，适合實驗，病死就病死好了。如果還有一個男朋友記挂她，那就把他們一起判成叛徒。”
什麽？還有一個年輕教授在研究林嘉茵的意識上傳副本想幫男朋友複活她？他的朋友第六稽查隊的指揮也在查第一個玩家為什麽會死為什麽會被聯合體定罪？
那就一起污蔑死好了。
林嘉茵。
葉傳撚。
藏生。
陸知清。
林堅被敘藜踩在腳下，無力地掙紮着，滿嘴是血，滿喉嚨都是血。他難以接受，現在才驚覺。姐姐在聯合體的朋友很少。
葉傳撚才是真的想保護她。
藏生和陸知清保護的那個意識上傳，是真的屬于姐姐，他們是真的想留下她。可是在這一刻，都是真真正正完全毀了。
陸弋，諷刺嗎？
你用藏生的複制體來攻擊敘藜，最後你一直在找的副指揮和藏生一起躺在冰冷的實驗室裏！！
敘藜開槍：“這就是你們說的複仇。”她笑了一下，聲音陡然拔高：“讓他們這樣死了，還不如從來沒有活過！”
他們心髒在轟鳴。
下一秒，中控臺猛地爆炸！！
其他人如夢初醒，優先去保護那些複制人實驗體，可是卻眼睜睜他們像液體一樣在高溫下融化，流動然後變作火焰。
陸弋撕心裂肺地問陸知清到底是被誰殺死的，敘藜在煙霧中轉向管道樓梯，依然冷笑着回應：
“我如果殺誰，不會讓他先失蹤。”
事實上，陸知清确實不是死在她手裏，否則她不會只有視頻，被分屍後的殘軀。他是在躲避搜捕中被害死的。
敘藜只取到遺體。
現在，她終于知道他們拿她的馬甲遺體做了什麽，她終于知道，她之前毀屍滅跡的行為才是正确的！！她不該給他們留下任何東西，滿足他們肮髒的欲望。
“陸隊長，你應該好好想想。”敘藜的聲音輕柔下來。刻意的。蠱惑的。卻讓人無法反駁的。“他既然是去做卧底的，怎麽會相信玩家的話呢？”
能讓他相信的。
能利用他的信任誘殺他的。只有聯合體。
能組建出這個規模實驗室的。也只有聯合體。
你以為追到我複仇就全都結束了嗎？不，一切才剛剛開始。
說完，敘藜猛地轉身進入地下一層的管道，消失在火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