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負君心

第2章 (2)

，明明滅滅。

銀色的月光鋪滿了大地，繁星閃爍，大地像鋪了一層薄紗。

躺在地上擡頭望向天空，夜色下的天空是墨藍色的，偶爾有朵白雲飄過，悠閑自在。

蓮夜零勾唇，微微一笑，周圍寧靜，他放空了思緒，像是陷入了什麽之中。

空氣裏突然傳來異樣的氣息，蓮夜零被驚醒，站起身，眺望遠處。

隐隐約約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這裏跑來，似乎是看到了這裏的火光，随着身影的靠近，看得出那是一個女子，而她身後跟着的卻是一個影子，在月光下四處蔓延。

是影魔！

影魔是魔界的低等魔物，智商低下，在夜晚出沒，卻膽子極小，怕水怕火怕打雷。

蓮夜零冷笑，擡手掐了個五雷訣，直直的劈在了影魔身上，影魔慘叫一聲，化為灰煙消失了。

女子微微喘息着，焰火下神情嬌羞，緋色在臉上蔓延，說不出的妩媚。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她的手指抓着奔跑時被樹枝劃破的衣服，神情恭敬，輕聲細語的道。

他冷眼看着她。

靈術師在人界地位超然，即使是達官顯貴也不敢輕易招惹，不然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蓮夜零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女人，就是上輩子他愛的死去活來的上官月蝶！

前世那個差點成為他妻子的女人！

只是現在她怎麽會在這裏？蓮夜零記得很清楚，他和她初遇是在十八歲的時候，而且也不是在這個地方。

是因為他的重生嗎？所以一切都變了？這樣也好，都改變了的話，夜霜也不會死了！

“發生什麽事了？”蓮夜霜被突然冒出的魔氣驚醒，走出帳篷來到蓮夜零身邊，黎落也走了出來。

上官月蝶咬咬唇，勾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姓上官，出行時錯過了住宿地點，在不遠處歇息，後來，後來，”她嬌軀微顫聲音裏全是害怕，“後來那個怪物就出現了，死了，死了好多人，滿地都是血……他們都讓我跑，我看到這裏有火光，就，就過來了……”

“如果這裏是普通人你不就害死別人了？真是自私。”蓮夜零冷嘲道。

上官月蝶的臉更白了。

拉了他一下，蓮夜霜心裏驚訝夜零竟會對這個女人心生不滿而感到疑惑，但表面沒有顯露半分，上前溫柔的道，“別害怕，到這裏就沒事了，別怕。我弟弟就是嘴快了點，他沒有惡意的。”

旁邊的黎落不知從哪裏拿了杯熱水遞給上官月蝶，得到她感激的一笑。

蓮夜零冷眼看着他，黎落卻對他揚眉一笑，無聲的說，你不開心我就高興了。

安排了上官月蝶在黎落的帳篷裏睡下，蓮夜霜問他上官月蝶遇見了什麽——他出來時影魔已經死了，蓮夜零皺着眉将影魔的事情說了。

蓮夜霜皺眉，“魔界與人間的通道早已封閉，影魔雖說是魔界下等妖魔，卻也是純種，怎麽會出現在人界？難道是封印出了問題？”

蓮夜零見不得他皺眉，伸手抹平他皺着的眉頭，“這會不會與秘境有關？”魔界出現的時間與秘境差不多，很難不聯想到一起。

“秘境會不會是魔界的陰謀？”蓮夜霜道，“如果這樣，那爹爹……”

“既然收到了信代表父親肯定是沒事的。”見他臉色慘白，蓮夜零抱住他，細細吻他的嘴角，“你別擔心。”

蓮夜霜依舊皺着眉。

“好了，離天亮還有一會兒，去休息吧？”蓮夜零溫柔卻又不容拒絕道。

蓮夜霜看他态度堅決，只能無奈的搖頭笑笑走進帳篷。

天亮之時蓮夜零就讓上官月蝶走，蓮夜霜雖然不忍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上路，卻也沒有太堅決，只是一個初相識的女子罷了，不必為了她讓自己一直疼寵的夜零不開心。

只是沒想到黎落在旁邊搗亂，說她一個女孩子走太危險，而且上官家在青州，正好與他們順路，不如就帶她一程。蓮夜霜心腸軟，黎落又将事情誇大，有些為難，看到他為難蓮夜零也就不堅持了，只是看到上官月蝶我就止不住的厭惡，便和黎落坐在前面。

其實蓮夜零不恨上官月蝶，蓮夜霜的死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她最多只是推動了罷了，可是他知道若不是她，至少夜霜不會死，再怎麽痛苦，夜霜至少活着，還活着，不會離開他……

“霜公子，零公子是不是很讨厭我？”即使在外面蓮夜零也可以想象出上官月蝶楚楚可憐的神情，更是止不住的厭惡。

撇撇嘴，蓮夜零暗想，真是會裝啊，當年的我不就是這樣被騙了嗎？

“怎麽會？夜零只是脾氣不好。”蓮夜霜輕柔的的道，語氣裏可以很明顯的聽出寵溺的意味——他并不認為蓮夜零這樣的脾氣不好。

“可是，可是……”上官月蝶欲言又止。

蓮夜零冷笑，

“二少爺，你好像很讨厭上官姑娘啊？”黎落在旁邊笑道。

他不說話，靠在車壁上望着藍天白雲。

無人應答，黎落也不說話了。

馬車平穩的走着，在中午時到了一個名秋葉的小鎮準備稍作休息，買些補給。

小鎮很蕭條，正對着的街道偶爾出現幾個人，也只是低着頭行色匆匆的走過，只是看着就覺得有股陰冷之氣從腳底蔓延開來。

好深的鬼氣！好重的怨氣！蓮夜零心驚，根本就不想進入秋葉鎮。

蓮夜霜卻眉頭一挑，拉着他走進秋葉鎮——他作為蓮家少主，看不到就算了，若是遇到，絕不可能當做沒看見的。

靈力在身體裏轉了一圈，身體漸漸回暖，蓮夜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秋葉鎮裏怨氣很深，無處不在的怨氣幹擾了他的判斷，蓮夜零竟然無法發現怨氣的來源。

看了蓮夜霜一眼，後者面容沉重的點了點頭——這個秋葉鎮十分詭谲，但是不能後退。

蓮夜霜各方面都在現在的蓮夜零之上，就是經驗也不算少，但連他也看不出來的話……

蓮夜零微微嘆息，他本就是自私之人，沒有蓮夜霜那般悲天憫人的胸懷，可是就算說要離開的話，蓮夜霜也不會同意的。

“我們，離，離開這裏吧？”上官月蝶害怕的說，雖然遭了天譴，失去了靈力，但是不得不說她還是有些敏感的，恐怕上一次從影魔手下逃脫也有這方面的因素吧！

蓮夜零第一次同意上官月蝶的話。

她見蓮夜零神情冰冷，想要靠近蓮夜霜，蓮夜零瞪了她一眼，将蓮夜霜拉到他身邊，固執而充滿占有的圈住蓮夜霜的腰，将他困在懷裏，蓮夜霜只是無奈的笑着看了上官月蝶一下，表示歉意。

上官月蝶心裏訝異着兄弟二人實在不像是普通的兄弟關系，但現在寄居人下，她也只能當做沒看見。

“夜霜，這裏危險，要小心。”蓮夜零低聲叮囑，拉他向前走——不想蓮夜霜靠近上官月蝶，不是吃醋，而是害怕。

“我知道。”蓮夜霜回頭示意黎落保護上官月蝶，“黎落，你小心一點，這裏不對勁。上官姑娘體弱，你要照顧好她！”

秋葉鎮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還挂着不少符紙和辟邪之物，要不是聽見裏面傳來微小的聲音，幾人幾乎要以為這裏是一座空城了。

黎落随手敲了幾家門，但是沒有一家開門，并且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寂靜的就像沒有人一樣。

走了好一段路，終于看見了一家大門大開，看見一位頭發灰白的老人在井邊顫顫巍巍的打水。

黎落上前幾步幫大爺将水桶拎了起來，大爺眯眼看了他們一會，道，“謝謝你啊！這麽晚了也沒地方住啊，若是不介意就來小老家家裏坐坐吧！”

大爺的家很破，正屋裏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幾條長凳子，但是很幹淨，領着幾人坐下後大爺便起身要去廚房倒水，蓮夜霜連忙攔住他，“不用客氣了，老人家。”他扶着他坐下，“我們只是想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大白天的就沒有人啊？”

大爺搖搖頭，嘆着氣道，“這不是你們可以管的，這都是造孽啊！你們在小老兒家喝口水就走吧！趁着天還沒黑快點走吧，不然就走不掉了。”

“老人家，我們是靈術師。”蓮夜霜笑着道，“降妖除魔使我們的責任。”

大爺一呆，臉色一變，站起身，随即嘆了氣，坐了下去，“是造孽啊，這是造孽啊！哎！造孽啊！”

蓮夜零沒有聽老人家說故事的耐心，便起身走到蓮夜霜身邊，低語道，“我出去看看！”

蓮夜霜皺眉，“還沒弄清楚狀況，有危險。”

蓮夜零搖頭，“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蓮夜霜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妥協的點了點頭，“好吧！夜零你要小心！”

蓮夜零應了之後，就離開了老人的家，在小鎮四處走着，觀察着環境，小鎮不是很大，只有三五條大大街，大概有一百多戶，說是小鎮到更像是個小村莊，鎮外是農田，稻田已經變黃正是收割的時候卻一個人都沒有。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一個人都不出來？看着幾乎每一家門上都挂着辟邪之物，蓮夜零冷笑，這是做了虧心事了吧？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嗎？

怨氣與鬼氣交錯着籠罩了整個秋葉鎮，蓮夜零分辨不出哪裏是源頭，這樣濃厚的鬼氣最少是死了三百年的厲鬼造成的，可是依那大爺的神情不可能是那麽久以前的事情，那麽這麽濃厚的鬼氣是怎麽來的？鬼氣不比怨氣，若是沒有時間流逝，除非有外力幫忙，否則絕不可能！

若這是這種程度的厲鬼，要解決還真是要花好大的精力啊！蓮夜零揉揉眉心，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事情，有些苦惱的回了大爺的家。

☆、小鎮

蓮夜霜已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決定留下來幫助許大爺解決問題，他本就是善良之人。憐憫之心甚重，是不可能還沒有嘗試就放棄的。

蓮夜零觀察了他的神情，暗暗嘆息，将離開的話語咽了下去。

蓮夜霜畢竟只有十六歲，就算是作為蓮家少主長大，他也沒有足夠的成熟，他并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會産生什麽樣的後果——如果不是厲鬼的對手呢？

黎落和上官月蝶在廚房幫着大爺做午飯，蓮夜霜把探聽到的事情和蓮夜零說了。

大爺姓許，世代都住在這秋葉鎮，這個小鎮不大，民風淳樸，周圍也有幾個小村莊，都在秋葉鎮趕集，因此還算是繁榮。大約是半年前，秋葉鎮孤身來了一個女子小晴，雖然衣衫褴褛但仍看得出容貌秀美，說家裏被惡霸迫害，家人都死了，逃到了這裏，鎮上的人看她可憐，便讓她在鎮上的繡坊幹活，平時也接濟她讓她生活的好一點。

阿牛姓張，是鎮上的孤兒，他很小是時候父親在山上打獵時被老虎咬死了，母親一個人拉扯着他長大，在他十歲時也去世了，就剩他一個人吃百家飯長到十五歲，靠着幾畝水田，加上時不時的打獵，生活也還可以。

小晴初來秋葉鎮，無依無靠，阿牛看她可憐，很是照顧她，小晴對阿牛也很好，鎮民都說他們很般配，誰想到就在他們準備成親時，小晴被人侮辱了。

這件事在秋葉鎮引起很大轟動，因為小晴被人蒙住眼睛不知道是誰侮辱了她，所以就沒抓到兇手，小晴傷心欲絕，幾次尋死，但都被阿牛救了，阿牛不嫌棄她，還是準備與她成親。

就在成親的前一天晚上，小晴被發現溺死在鎮外的小河邊。

鎮民以為小晴是自殺，便把她立碑埋了，但自從那次之後，鎮上就屢屢發生怪事，一開始是死些家畜，沒多久開始死人，幾天死一個人，鎮民都說小晴是被人害死的，現在她回來報仇，鎮民都吓得不敢出門。

有不少鎮民想要離開秋葉鎮，但最後都被發現死在鎮前，就再也沒有鎮民敢離開了，也就變成了現在看到的樣子。

漸漸的，鎮民都害怕厲鬼，白天可不敢出現，龜縮在家裏，農田什麽的也就空下來了。

一個死了沒有半年的女鬼怎麽會有如此濃厚的鬼氣？怨氣倒是可以理解，只是這鬼氣？而且，小晴如果被人害死，只會找害死她的人報仇，現在看來，她似乎把整個秋葉鎮的人都當初仇人了？蓮夜零敲着桌子，一片沉默，這個地方，會不會也和魔族有關？死去的鎮民的魂魄又去哪裏了？染上厲鬼的怨氣，絕對不可能去投胎的，可是這裏沒有魂魄，他們的魂魄去哪裏了？

“夜霜，你有沒有發現這裏沒有魂魄？”蓮夜零望着蓮夜霜，笑得莫名。

蓮夜霜皺起眉，“聽你這麽一說也是。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究竟去哪裏了？”

蓮夜零把玩着手裏缺個口的杯子，寒光一閃而逝，“厲鬼只死了半年，吞不掉魂魄，那些魂魄究竟去什麽地方了？”

蓮夜霜知道事情大了，“你的意思是，這裏還有人操控？”

黎落做好了簡單的午飯，兄弟二人去了客廳，沒有在延續剛才的問題——魔族的事□關重大，在沒有證實之前，他不準備說出去。

“大爺，那個阿牛家在什麽地方？”蓮夜零問道。

“阿牛去給小晴掃墓去了。”許大爺夾着菜，“小晴是個好孩子啊，大人若是可以，就放小晴一條生路吧？”

“我們自當盡力。”蓮夜霜夾了菜放在他碗中，是他讨厭吃的蔬菜，于是蓮夜零報複般的夾了雞塊給他。

看着蓮夜霜皺着臉吃了下去，輕輕一笑。

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上官月蝶的眼裏劃過一絲冷光，蓮夜零暗自警惕。

這個女人！他冷冷的看着她，若是敢傷害夜霜，我會讓你知道連死都是你的奢求！

吃過飯許大爺直接帶蓮夜霜兄弟去了小晴的墳墓，只留下了黎落保護上官月蝶。

小晴不是秋葉鎮的人，所以墳墓在鎮外，走了大約一炷香（即一個小時）才到，遠遠就看見一個健壯的身體蹲在墓前除草，蓮夜零看見墓碑上刻的是亡妻張氏小晴之墓。

看來兩人感情很好倒是真的。

小晴的死蓮夜零第一反應就是阿牛殺的，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阿牛周身清明，沒有任何怨氣，足以說明，小晴的死于他無關。

阿牛五官平平，身材健壯，看上去很有安全感，只是現在他的臉色蒼白，眼底發黑，在蓮夜霜和蓮夜零看來，那個墳墓已經被怨氣和鬼氣籠罩，只是遠遠看着就不舒服，更不要說走進了。

許大爺與阿牛站在一起說着什麽，沒多久阿牛走了過來，直直的就跪在蓮夜霜身前，哽咽着道，“拜托大人了。小晴是很善良的姑娘，這一定不是她做的，如果真是，這也不是小晴願意的，大人你們要幫幫小晴……”

夜霜連忙扶起他，“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要這樣。我們會盡力的。”

蓮夜零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在小晴的墓前埋下了爆裂符，炸了她的屍骨能最大的削弱她的力量，可是這樣她再也無法投胎轉世了，不到萬不得已蓮夜零是不會用這招的的，只是現在情況未明，若是有可能傷害到蓮夜霜，蓮夜零不介意下狠手，讓她魂飛魄散。

幾人回到了秋葉鎮，蓮夜霜随着阿牛走了，蓮夜零先将許大爺送回去，随即也去了阿牛家。

“阿牛，侮辱小晴的兇手你有沒有着落？”蓮夜霜和阿牛并排走着，低聲詢問道。

握緊拳頭，阿牛無力道，“沒有。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是鎮上的人做的還是旅人做的。”随即憤怒的說，“要是讓我知道我一定打死他。”

“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沒有。大家都說肯定是哪個過往的行人看中了小晴，才會做下這等事情的。然後就跑了，找不到兇手。”

“那阿牛，你認為小晴是自殺的嗎？”

“不可能。小晴一定是被人殺死的。她答應過會和我好好生活的，不會自殺的，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她！”阿牛很激動的道，“不然小晴也不會回來報仇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阿牛的家，阿牛家不大，院子東邊養了幾只雞，用圍欄圍了，零零散散的種着很多花草，有些奄了；院子西面有幾根長的竹竿搭成的架子，架子上爬滿了牽牛花，紫色藍色粉色映着綠色的葉子，既嬌嫩，又美麗，遠遠望去就像是彩帶一樣，異常旺盛，夏風吹過，花香在空氣裏彌漫開來。

蓮夜零來到阿牛家，看到的就只這幅場景，他皺着眉看着西邊，神色晦暗。

見他望着西邊，阿牛略帶傷感的黯然道，“那些都是小晴弄得，她總是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我沒有錢給她買名貴的，只能給她這些。”

蓮夜零看了看四周，對蓮夜霜使了個眼色，整個秋葉鎮，這裏怨氣與鬼氣最濃，應該是厲鬼最經常來的地方，但是這些花草卻表現的很有生命力，而且阿牛長期生活在這裏，卻一點怨氣都沒有沾染上……

蓮夜霜也明白這裏不對勁，四處看了看，從儲物戒裏拿了不少符紙出來，擺了個淨化的陣法。

蓮夜零只在阿牛家周圍走了一圈，除了阿牛自己家裏的花草，周圍的花草全因為過多的陰氣死亡了。

蓮夜霜的陣法與怨氣鬼氣碰撞着，發出常人聽不到的聲音，黑氣腐蝕了黃色的符紙，只是幾個呼吸，淨化陣被腐蝕了。

蓮夜霜與蓮夜零對視一眼，蓮夜霜開始後悔，沒想到這個厲鬼這般厲害，若是連累到夜零，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阿牛，第一個發生怪事的是誰？”回到阿牛家，蓮夜零問道。

“這個啊，我想想，好像是鎮長家。”阿牛想了想說，“他家的貓突然就死了，還半夜出現了女子的哭聲。”

蓮夜零垂下眼睛，鎮長家嗎？看來鎮長家是要去看一看了！

夏天的天黑的遲，看天空是酉時左右，趁着天沒黑蓮夜零和蓮夜霜說了聲就去了鎮長家。

厲鬼第一個去的是鎮長家，一般來說，厲鬼報複的第一家通常就是害死她的人，但是鎮長家只死了一只貓，這更像是玩笑。

鎮長是秋葉鎮最為富裕的人家，房子也是秋葉鎮最大的，就在街道盡頭，特征很明顯，蓮夜零很快就找到了。

正紅朱漆的大門前端坐着兩只石獅子，門上挂着氣死風燈籠，在風裏微微搖晃着。

蓮夜零擡頭，大宅已經被怨氣籠罩，卻沒有絲毫鬼氣，這般奇異的場景就是蓮夜零也從未見過，他有些頭痛，現在遇到的事情全部都無法解釋，他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張開了大網，就在等待他進去，然後收攏。

敲門。

無人應。

手指微動，聽到門後傳來的聲音，蓮夜零索性擡手自己推開門。

“你，你是什麽人？”穿着白衣的青年的站在院子與院子連接的拱形門那裏，看見不請自來的蓮夜零，皺着眉道。

青年二十歲左右，五官俊秀，一股子書生氣，只是眉心發黑，怨念纏身，即将不久于人世。

“在下蓮夜零。受阿牛所托前來處理小晴之事。”

“什麽？”青年愣了愣，随即懷疑道，“你是靈術師大人？”

蓮夜零點頭，“你家就你一個人嗎？”這裏沒有其他人的氣息。

他一愣，随即道，“父母最近生病了，早就歇息了。”

父母？這裏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氣息！蓮夜零知道不對勁，淡漠的點點頭就離開了。

或許小晴就是他殺的，他的眉心怨氣纏身總不是假的，只是現在線索太少，事情太詭異，一切都無法下定論。

他并沒有攔住蓮夜零，只是看着蓮夜零的眼神帶着些許憂傷與無奈。

小晴，小晴，你何必呢？小晴……

簡單的吃過晚飯，阿牛将事先留下的飯菜給許大爺送了過去，解釋道，“許大爺一個人無兒無女，從小就對我很照顧，現在我每次多做一點，送一些給大爺，可惜大爺說什麽也不肯和我一起住。”

蓮夜零将青年的事情說了，最後道，“依那青年的狀況來看，是他殺了小晴的可能性最高，甚至小晴是被他侮辱了也不一定。”

蓮夜霜皺起眉，“你是說他喜歡小晴，可小晴不喜歡他，于是他侮辱了小晴，可小晴還是要和阿牛成親，于是因愛生恨殺了小晴。”說道最後，他已是嫌惡的語氣，“據阿牛說這個青年名叫許攸，是鎮上唯一一名舉人，性格很好，在街坊鄰居眼裏是個想到好人，只是沒想到竟是這種欺世盜名之輩，做出這等事情實在是令人惡心。”

“我倒覺得事情不簡單。”蓮夜零覆上他的眉頭，“若真是許攸所做的，那麽小晴為何不直接将他殺死呢？”

“是啊，為什麽不呢？”蓮夜霜嘆了口氣，“事情真是詭異啊！果然是世界之大，我們還是太弱了。”

蓮夜零沒有說話。或許，那個許攸根本就不是兇手！不，許攸就算不是兇手也與兇手有關，小晴不殺許攸也許是要向比殺了自己更重要的人報仇，例如，那個侮辱了小晴的人！

☆、真相

天已黑，今夜風大，月亮被雲彩擋住，只留下點點光芒。

許攸從家裏偷跑了出來，手裏拿着紙錢元寶，卻是向着鎮外走去。

他走了很久，最終在小晴的墓前停了下來。

拿出火石，點燃了紙錢，微亮的火光映在他臉上，微微扭曲。

“小晴，你還有什麽未完的心願嗎？你何苦将鎮子擾亂呢？小晴！”他一張一張的燒着紙，低語，“若是怪我殺了你的話你就來找我好了，你何必呢？小晴，今天鎮上來了幾個據說是靈術師的人，要來降妖除魔，你還是早點投胎去吧！”

他坐在小晴的墓前，笑着道，“我也該離開這裏，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回來了。也許以後我就不會愛他了，我可以平靜的娶妻生子，過着簡單的生活也不一定。”

陰風乍起，許攸只覺得眼前一花，黑氣一閃，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氣缭繞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歲，一襲水綠色長裙，面容姣好但是慘白無血色，淡雅秀致，只是周圍的黑氣顯得詭異非凡。

“小晴！”許攸卻是不怕，他站起身，只是沒有靠近，“你是怎麽了？怎麽可以亂殺人？小晴，發生什麽事了？”

小晴沒有動，她看了看自己的墳墓，看着上面的字，哭泣，“許大哥，我，我，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我不知道……”

許攸大驚，“這是怎麽回事？”

“我越來越沒有神志了，我漸漸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怎麽會這樣？”

“我要離開這裏了，許大哥。我怕我會傷害到阿牛哥。你不要離開，幫我照顧阿牛哥好不好？”

許攸嘆氣，“小晴，你是要我看着阿牛娶妻生子嗎？小晴，你難道不能替我考慮考慮嗎？我愛他啊，我怎麽可能看着他娶妻生子？”

“對不起，許大哥！”小晴咬咬牙道，“可是我不放心阿牛哥一個人，他那麽……”

話未完，黑氣纏繞了小晴，只見黑氣中的小晴發出凄厲的慘叫聲，許攸畢竟只是普通人，見這狀況吓得退後幾步，摔倒在地。

“小，小晴，你，你這，這是怎麽了？”他吓得話都說不全了。

黑氣散去，裏面的小晴卻變了個樣子，黑衣裹身，五官柔媚，黑發張揚，無風自動，眼神妖嬈。

這不是小晴！

許攸見“小晴”向自己走來，神情反而淡然了，若是自己的死可以平息小晴的怒火，那就死吧？

黑霧乍起攔住了突然而來的雷電，“小晴”轉身，猙獰不已，道，“什麽人，出來？”

樹林裏走出來兩個少年，都是十□歲的樣子，其中一人容貌俊美，眉宇飛揚，棱角分明，許攸認出那是下午才去過他家的靈術師蓮夜零，另一人溫和俊秀，身形修長，是誰？

另一人自然是蓮夜霜了。他們正在阿牛家休息，隐隐約約感覺到了鬼氣從鎮外傳來，蓮夜零又感覺到他在許攸身上下的符紙有跡象，便匆忙趕到了這裏，聽見了許攸和小晴的談話，為了多了解一些，兩人就躲了起來，小晴沒有發現。

“小晴”衣袖輕揚，黑霧翻滾，分成兩股，一道襲擊靈術師，一道襲擊許攸。

蓮夜霜雙手結印，結界建起，卻是退到了許攸身邊。

蓮夜零氣勢昂然，雙目如星，靈力運轉間光芒微不可見，卻與“小晴”交手時毫不示弱。

“小晴”力量雖強，但卻不會運用，大量鬼力浪費，最後被蓮夜零看準機會，打成重傷。

“不要！”許攸見狀，連忙跑了出去，“大人，求求你放過小晴吧？”

蓮夜零收手，心裏疑惑。

這個厲鬼鬼氣強大，可是運用很差，他還以為會有一場苦戰，卻沒想這樣就已經結束。

“小晴”的樣貌漸漸恢複，只是臉色已經幾乎透明，蓮夜霜皺眉，上前固定了小晴的魂魄，讓她看起來不是那麽透明。

“小晴——”阿牛的聲音傳來，幾人回頭，看見阿牛跌跌撞撞的向這裏跑來。

小晴泣不成聲。

蓮夜零看着小晴與阿牛抱頭痛哭，對許攸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厲鬼小晴的解決出乎意料的簡單，許攸也在一邊将事情都說了出來。

許攸看了阿牛一眼，長嘆一聲，低語道，“沒什麽好說的，小晴就是我殺的。”

“什麽？”阿牛大吃一驚，随即憤怒不已，就要沖上來，“你這個混蛋！”

小晴攔住他，拉着他的衣角，大聲道，“阿牛哥，不是許大哥的錯，是我要許大哥那麽做的。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要許大哥這麽做的……”

阿牛看看許攸，又看看小晴，痛苦的抓着頭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是被誰侮辱的，我只知道那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小晴閉上眼睛，好半天才平靜下來，敘述道，“我被人侮辱之後幾度尋死都是阿牛哥你救的我。後來許攸來找我，說我死了你會很難過，而許大哥不像你難過，那時我才知道原來許大哥喜歡阿牛哥你。你說你不介意我的過去，我也就想好好和你過日子，把那件事情忘了。”

小晴又哭了起來，語氣悲傷，“可是，可是就在成親的前一天，我發現我懷孕了。我可以忍受自己那樣嫁給阿牛哥卻不能懷着別人的孩子嫁給他，鎮上人的閑話和肮髒的身子終于讓我無法承受了，于是我就去了小河邊自殺，被許大哥攔住了。”

她擦幹臉上的淚水，“許大哥說我死了也改變不了事實，只會讓阿牛哥難過，我知道許大哥說的很對，可是我做不到，阿牛哥是很好的人，他不應該有我這樣的妻子，可是我又沒有膽子跳河，所以我假裝和許大哥争吵，故意後退順着他的力道跳下了河。”于是她死了。

說完，她對許攸淡淡一笑，“謝謝你當時沒有跳下去救我。”

許攸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蓮夜零和蓮夜霜對看了一眼，誰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小晴不是他殺，而是自殺的！

蓮夜零卻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了微妙的違和感，他總覺得事情發展的很奇怪。

“那你是怎麽回事？既然是自殺的，為何又回秋葉鎮報仇？你的力量從何而來的？”蓮夜霜嚴肅道，小晴這般做法，不僅毀了她也毀了秋葉鎮。

“或許是不甘心吧！”小晴幽幽的嘆口氣道，直直的望着身邊低着頭的阿牛，“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卻輕易的被毀了，我知道侮辱我的是鎮裏的人，但我不知道是誰，所以就在鎮上游蕩，希望可以找到兇手。”

“小晴，你為什麽不回來看看我？”阿牛哽咽道。

“人鬼殊途，我怕看見你就不舍得走了啊！”小晴望着阿牛，眼眸溫柔如水，随即望向蓮夜霜，“後來突然有個男人出現了，他抓住了我，我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他說遇見就是有緣，

問我想不想報仇，我答應了，然後他給我吃了一個東西，吃過之後我發現我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我很感激他，但是後來我發現經常失去控制，幸好殺戮。我很害怕，盡管我再怎麽控制我還是傷害了許多無辜的人。”

男人？看不清長相嗎？蓮夜零眯起眼睛，心裏卻明白，這一世，終究是和前一世不一樣了！不，準确的是，自他回來之後，這一切就變了，歷史已經更改！就算他什麽都不做，歷史終究變了，現在，命運究竟向什麽方向走去他也不知道了。

蓮夜零看着身邊的蓮夜霜，微微一笑，無論如何，這個人他是再也不會放開了！

“你的仇我們會查出來，現在我送你你去投胎吧！”蓮夜霜雖然很同情她，但是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人鬼終究是殊途，誰也不能違背。

小晴深深的望了阿牛一眼，“阿牛哥，遇見你是小晴的幸福！是小晴沒有福氣，小晴不能和你在一起，小晴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又看向許攸，“許大哥，你幫我照顧阿牛哥好嗎？”

許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