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ACT.15
ACT. 15
時丞睿換了條幹淨的毛巾,蓋在殷安頭上:“頭發再擦一下,不然等下睡下還沒有幹會頭痛。”
殷安按着自己的腦袋揉搓起來,時丞睿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背,讓他站起來。
時丞睿的卧室格局和寧冉的一樣,除了床和衣櫃,就只有一個大型的電視櫃,殷安雖然看不見,也知道這裏比寧冉的小窩整潔了不少,至少他不會一踏出腳就踩到什麽東西。
時丞睿打開電視,新聞正在播報當日要聞,一輛高級轎車在路上突然起火,經調查是引擎過熱引發自燃。有關部門要求市民們做好防暑降溫工作,以免産生火災隐患。
殷安摸索着找了個幹淨的地直接坐了下來,地板上鋪着地毯也不會感覺冷。時丞睿鋪完床單轉過身就看見殷安岔着個腿坐在地上,上衣因為他擦頭的動作,不時露出一段腰。
因為是夏天,房間裏的窗子也沒有關,他們住得樓層高,不開電扇也是涼風陣陣。時丞睿皺了皺眉,上去蹲下來拉着殷安睡衣的下擺往下拽,殷安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奇怪地放下手:“怎、怎麽了?”
“這樣容易着涼,還是我來幫你。”時丞睿擦了幾下,覺得蹲在殷安面前實在不順手,就繞到了他的身後,半跪在地上。
殷安覺得時丞睿骨節分明的手在自己的頭上揉搓,隔着一條毛巾,似乎仍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
時丞睿不喜歡說話,每次都是殷安或者別人起頭,他才會插上來說幾句,提下意見,平時就是各幹各的事。
殷安覺得自己其實一直都在關注時丞睿這個人,但是還是沒辦法摸清這個人的行為習慣,大概是因為時丞睿太沉默了,自己又沒有辦法看見他的表情,無法揣測他的意圖。
“怎麽不說話?”時丞睿拿開毛巾抓了抓殷安的頭發,已經幹得差不多了,有幾縷因為之前沒有梳理好翹在頭上,時丞睿用自己的手指整了整,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外翹的頭發壓了下去。
殷安想了想,完全不知道有什麽話題可以拿出來說,他們幾乎沒有什麽交集,他總不可能說,喂,時丞睿,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安分點,千萬別對我出手吧?
“寧冉只是喜歡鬧騰了一點,沒有什麽惡意。”
殷安愣了一下,才發現他是在講寧冉的事,他之前和寧冉是有點不愉快,但是一頓飯下來也就沒什麽了,又不是有深仇大恨,犯不着這麽斤斤計較。
再加上遇上那個唐善,寧冉也挺可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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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早沒什麽事了。我的頭發幹了沒有?”
時丞睿最後整理了一遍他的發:“好了,睡覺吧。”
殷安摸着床,蓋上被子,隐約聽見時丞睿關上了卧室的燈,身邊的被褥陷下去一塊,隐隐能感受到身邊的熱度。
時丞睿平穩的呼吸聲漾開來,氣息拂過殷安的耳朵,溫熱癢癢的觸感。殷安翻了個身側睡,背對着時丞睿,對方似乎是沾到枕頭立馬睡着了,沒有絲毫反應。
殷安保持一個姿勢躺了不知多長時間,完全沒有絲毫睡意,背後的時丞睿也沒有動作。
“喂,時丞睿。”殷安小聲地叫了下,等了半晌沒有反應,殷安翻過身,面對時丞睿。
對方還是睡着,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化,殷安哼了一聲,真是一只豬,竟然真的一上床就睡着了:“喂,時丞睿,你真的睡着了?”
“我本來還說,你第一次和我睡在一起,有什麽要說的,原來就是多一個人拼床睡?”殷安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你還真是正直到無趣的程度。”
“單飛揚說你喜歡我,寧冉那小子也覺得我們不對勁。喂,你是真的喜歡我?”殷安又轉了個身,自言自語,“真是,從來沒有被男人告白過,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要是你是個女的就好了。”
“喂,時丞睿,要是你再對我好一點,說不定我會喜歡上你。”
“不對,老子明明是要娶個大胸部的美女回家的!”殷安拉起被子蓋着自己的頭:“媽的,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殷安很快睡去,做了個夢,隐約夢見父母并沒有離異。自己升了高中,考了大學,讀了研,遇到了一個無論是樣貌還是智力都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女人。
他夢見自己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一對可愛的龍鳳胎。
然後孩子也長大了,一家四口外出游玩。
然後在某個地方,時丞睿和自己擦肩而過,然後背對着漸行漸遠,誰都沒有回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殷安機械性地眨眨眼睛,覺得總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還是不能看見,還是睡在床上,周圍安安靜靜,沒有鍋碗瓢盆吵雜的聲響。自己身邊也沒有躺着一個所謂的妻子,也沒有幼年時期母親叫自己起床時的河東獅吼。
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殷安抱着枕頭在床上翻滾了一圈,腦袋突然騰空,差點害得他重心不穩掉下床去。
“……你的睡姿真不好。”時丞睿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睡得迷迷糊糊的殷安終于發現什麽地方不對勁了——難怪他覺得自己的腳高于身體,原來是把時丞睿壓腳下了。
時丞睿坐起來,殷安的腳壓着自己的胸口,頭已經跑到床尾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睡的,原本應該在他頭下的枕頭還被他抱在懷裏,感覺那是小孩子才有的習慣。
時丞睿是第一次親身體驗殷安那糟糕的睡相,之前他住在寧冉那裏的時候,每次自己上門之前,殷安就把自己整理好了,完全不知道他的睡姿原來糟糕成那樣。
殷安幹笑着收回自己的腳,他記得在夢中,自己很想踹上時丞睿一腳,沒想到直接壓上去了。
時丞睿看着淩亂的床單,嘆着氣搖搖頭:“這裏的擺設和格局都和寧冉那屋一樣,自己行動沒問題吧?”
殷安在寧冉那屋住了十多天怎麽不熟悉,點了點頭就下了床,摸到把手直接打開了門。
寧冉蹲在門口側着頭屏息做聽牆角狀,一下子也沒有注意殷安已經出來了,殷安聽不見呼吸聲,自然也不知道寧冉就蹲在自己面前。
于是殷安直接擡起腳,往寧冉身上撞了過去。時丞睿連出聲提醒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寧冉和殷安滾成一團。
“……卧槽,寧冉你搞什麽鬼?!”殷安被時丞睿拉起來,還覺得自己的頭是暈的——和寧冉撞的。
“報應啊,太八婆的報應~”唐善很好心情地叼着牙刷從客廳裏穿過,“誰叫你大早上去聽牆角的,這種事情明明就應該半夜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候做。”
“唐善?”殷安皺了皺眉,“你怎麽在這裏?”
“昨天晚上附近又發生了一起入室盜竊案,警車過去支援了,沒有來接他。”寧冉幸災樂禍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在這裏打了一晚上地鋪,他不是說和你們說了?”
殷安确信自己在睡着前沒有聽見任何有關于某人要住下來的言論。
“我說了。”唐善斬釘截鐵地點頭,“對着他們卧室的大門說的。”
寧冉搖了搖頭,懶得去管這個只會耍嘴皮的人,一晚上的接觸讓他明白這個人根本就是沒臉沒皮,多和他說一句話就會打蛇随棍上,冷凍這個人的最佳辦法就是他說啥話都不要搭理。
時丞睿瞅着唐善手上的牙刷幾分眼熟,進了洗手間才想起來那時他為殷安準備的,他探出頭問:“寧冉,你刷牙了沒有?”
“刷牙?早刷了,拆的新的。”他幾乎一晚上沒睡,就在聽唐善叽裏呱啦地講八卦,所以早起來了。
時丞睿家裏就三把牙刷,還是去超市買優惠裝送的,原本剛剛好,現在多了個不請自來的唐善,就差了一把。
殷安跟着他身後進了洗手間,在洗手臺上一摸索,沒有找到牙膏牙刷:“嗯?牙刷呢?”
“被唐善用了。”時丞睿擦了把臉,“我給你去買新的過來。”
殷安伸出手正好攔在了時丞睿身前:“算了,我今天要開大會,順便就回我自己那裏去,把你的借我湊合着用一下——我保證我沒有口臭。”
時丞睿還是沒有答應,畢竟個人衛生用具還是不要混用的好,偏偏唐善整理着他根本沒有換的制服在門口叫他們快一點,他叫的警車已經到了樓下,反正幾個人的目的地都一樣,就一起搭順風車過去。
殷安咧開嘴笑了笑:“趕時間吶,快點吧。”
時丞睿無奈地把自己的牙刷送上去,自己下樓轉了一圈,買了些早點回來。自從他和殷安半同居似的在一起以後,他就覺得自己慢慢變得很注重生活質量,三餐從來不會缺,明明自己以前也是個一工作起來就廢寝忘食的人……大概這些改變都是為了殷安吧?
一行人坐着唐善叫的車到了警局,殷安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緊跟着一個腳步聲,是時丞睿。
“什麽事?”
“你之前說等下要回家。”
殷安點了點頭。
“等下我和你一起過去,帶點衣服回去。”時丞睿說,“我之前也考慮得不夠,總是讓你穿寧冉的衣服總不是那麽一回事兒,洗漱用具也是用自己的好。”
殷安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好啊,等下你在這裏等我。”
其實他本來想的是,回自己家,就不再去時丞睿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