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ACT.10
ACT. 10
整個作戰指揮當然不可能因為人質裏面有熟人全盤放棄,殷安抓着被石勉塞到手裏的擴音器,恨不得把它塞到嘴裏咬碎了。
“景衍那邊遇上堵車,再半個小時才能到。”石勉扯了他一縷頭發,“不要給我刺激對方,明白?”
殷安一擡手打掉了他的爪子:“明白——你讓我什麽都不說就完全不會刺激他了。”
“人犯等待時間過長,随時都可能失控,到時候就看你了。”石勉完全沒有把殷安的話聽進去,“我派人去應付外面的記者。”
銀行裏面突然傳出一聲尖叫,他們看見一個女孩子突然撲到禁閉的玻璃門上握着把手死命搖晃,被犯人一槍托砸在後腦上。
殷安只是聽着聲音就知道裏面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變化,所有人表情一凜,把槍對準了銀行大門。
犯人很有經驗地把已經昏厥過去的女孩子擋在自己的致命部位前,迅速地退回原位。
石勉可惜地嘆了一聲:“為什麽銀行用的都是防彈玻璃,剛才我都打算開槍了。”
“人質還在他手上。”
不知道為什麽,犯人竟然沒有提出更多的要求,只是躲在銀行裏面,仿佛入定般沉穩。殷安他們一時間也沒有任何辦法,雙方僵持在那裏。
殷安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從他僅知的信息裏,他知道犯人今天早晨搶劫銀行劫持人質,帶着炸藥槍支,明顯是有備而來。
但是他把警方引來的時候,卻完全沒有交涉的意味,只是抓着人質不放……
太異常了。
身後的媒體漸漸開始騷動起來,每個記者說着自己的揣測。石勉皺起眉頭,這個時候他們警方最怕的其實不是罪犯,而是媒體,人犯可以用打的可以用抓的,他們卻不能堵上媒體的那張嘴。
殷安放在身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只有一聲,就再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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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電話掏出來,丢給石勉:“看看是誰的,騷擾電話就直接關機。”
石勉打開手機蓋看了下,一個短信。殷安看不見在警局是衆所周知的,所有人聯系他都直接打電話,短信什麽的,對于殷安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石勉把那個陌生號碼念給殷安聽,殷安搖了搖頭,不是他以前的朋友的號碼,他的手機也是失明後才換的,要是是久未聯系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現在的號。
“上面寫了什麽?”要是是無意義地惡作劇短信,等這個案子結束了,他一定按着號碼找到那個人,然後玩死他。
石勉看了一會兒:“是時丞睿。”
……時——丞——睿——
他和時丞睿差不多算住在了一起,時丞睿也許哪天拿着他的手機給自己打過電話,所以才會有他的號碼。
殷安轉過身甩手搶走石勉手上的手機,又發現自己看不見,只好再塞回石勉手裏,焦急地嚷:“然後呢?還說了什麽!”
石勉看着手上被搶走又塞回來的手機皺眉:“他說他在裏面,情況還好,那個女孩子只是情緒激動了,裏面沒有什麽異常。”
殷安一邊聽一邊抱怨了一句:“難得來條短信,怎麽講得盡是些廢話?!”
石勉眯着眼往銀行裏面看,因為玻璃反光的關系,也看不太清楚。
第二個短信接踵而至,依舊是時丞睿的,他打開來看了一眼,就原封不動地念了出來:“我從裏面能看見你,傷還沒有完全好怎麽就出來了?小心點。”
殷安站在最前面的車門後,為了方便和犯人溝通,他們前面并沒有站任何警員,裏面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們。
石勉感嘆:“這種時間還打情罵俏……殷安,你的姘頭不是普通的厲害。”
“……誰說他是我姘頭了!”殷安搶過手機,想回條短信,苦惱自己又看不見,最後還是只能求助石勉,“告訴他,叫他自己看好就可以,在裏面受傷又等着被炸死的人不是我。”
石勉原話發了回去。
時丞睿的短信回得很迅速,非常簡潔:“我看得見。”意思是他看得見,哪兒安全會往哪裏躲,不比殷安這個啥都看不見還腳傷的娃兒。
“老子看不見也比你躲了近十年的經驗!”
“經驗不能當眼睛用。”
“我身邊還有一群同事!”
“他們有任務,別總麻煩別人。”
…………
石勉覺得自己就是一短信收發接收器,兩個人肆無忌憚地短信傳情,他生生就在裏面插了一腳,好聽點就是收發站,難聽點就是電燈泡。
到最後石勉真的是後不了了,直接把響鈴的手機扔給了殷安:“你們直接找個地方通電話算了,發短信又浪費時間又浪費錢財。”
“他是人質!”
一句話喊出來,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般的劫持人質案件,第一件事就是切斷人質和外界的聯系,拖延自己被發現的時間,也能控制人質,保證自身的安全。
但是時丞睿卻能夠長時間的和他們保持聯系,雖然是用發短信的方式,但也說明了他的手機還在自己身上,沒有被取走。
一個犯人控制一百來個人質雖然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收個手機卻不是什麽問題,時丞睿可以如此嗨皮地收發短信只能說明,人犯并沒有收走他們的通訊工具。
怪不得警方能這麽快接到通知。
如此一來,說犯人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搶劫,那就很說不過去了。
有預謀,卻出了個完全無法搪塞過去的大漏洞,不和警察溝通,裏面的人卻能随時和外界交流信息。
仿佛一切都是為了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這個銀行一般。
殷安對石勉說:“你問問他,是他把手機藏起來了沒人發現,還是所有人的手機都在自己身上。”
時丞睿的回答在他們的意料之中,所有人的手機都還在自己身上,人犯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砸了幾個女孩子的手機來威脅他們不要随便亂動。
殷安看不見時丞睿,但是看他能如此順暢地和他發短信,也知道傷勢不是很嚴重,也許真的像是石勉說的,只是擦傷罷了。
石勉給總指揮部打了電話,以防萬一,他們加強了再各個地方的巡邏。
“還沒有确定對方的目的,所以這邊還是不能松懈。”石勉說,“對方要求找人談判一定有什麽目的。”
“是他要求談判?”殷安愣了一下,他還以為是警方主動要求和他談判。
石勉說:“他先要求的,大概是知道自己突圍不出去了。”他算了下,“警局裏面只有兩三個談判專家,一個結婚去了,一個出國交流去了,就只剩下一個景衍。”
殷安用右手擡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我長得不像景衍?”他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閑裝,帶着眼鏡像是富家公子。
殷安和景衍長得有三分相似,主要是臉型都比較秀氣,但是氣質完全不一樣,畢竟一個是文書工作的,一個是特警。
“他說要談判,但是沒有指明讓誰過來,我是後來被你拉過來的,手上還拿着擴音器,沒穿警服沒有配槍,怎麽看,都像是被你們請過來的談判專家吧?”
“但是他完全沒有搭理我,就好像知道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一樣。”
“景衍從N大過來只有一條路。”石勉鑽進車內翻出電腦對着上面的交通圖研究,“你的意思說,他認識景衍?而且目的就是景衍?”
殷安搖搖頭:“不知道,反正他的行為絕對不像是為了錢,守株待兔,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他看見我卻沒有行動有三個可能性,一、他壓根就沒有想過交涉,只是耍着我們玩;二、他想找的人不是我,也就是說談判專家他都是見過的;第三個可能性,他找我們為的不是談判,而是确定什麽目标。”
“第一種可能性太小了,我站在這裏這麽久,他既沒有嘲笑也沒有示威;第二種的話,那他應該一開始就指定人選;于是最大的可能性是第三種。”
“第三種情況下,他還必須要有一個同夥,他在裏面不阻止被劫持的人給外面傳達消息——或許他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媒體聚集過來了,特警警察也都就位了,他的目标就自然不是這兩個人群。他要求談判,警方自然會找談判專家……”
“無論是從N大過來,還是從警局過來,還是從任何一個地方過來,都會經過同一條路。”石勉抓起車內的無線電通訊器,“全體人員注意!全體人員注意!在沙河路附近的人,立刻加強巡邏,遇見景衍的車馬上攔下來!親自護送他到這裏!重複一次……”
時丞睿的短信又發了進來,石勉沒有等殷安說話就翻看了起來。
“目标是談判專家。”
一句話确定了殷安的猜測,卻讓他們更加擔心同事的安全,他們又不能放下人質不管,誰都不知道這個人犯會不會在确定計劃完成的時候拉響自己身上的炸彈。
殷安思考了一會兒,對石勉說:“問問時丞睿,他們自己有沒有辦法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