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南召:情蠱篇8
南召:情蠱篇8
“這是什麽東西?”向天眯起眼睛問。
“錦離送的,她說她要走了,留個紀念。”夏暖暖怯怯答。
“還回去!”
“好。”
她伸手想去接過他遞來的玉佩,少年卻遲遲不給。
僵持了一會兒,夏暖暖從他手裏拿了過來,放到口袋裏,好像做錯了事一般垂下雙眼,小聲道:“這是她娘給她的遺物,丢了也不好,我會盡快還給她的。”
“暖暖……”向天抱住她,皺眉,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她又緊張起來,不敢看他。
“沒有人可以搶走你,暖暖,你是我的。”他緊緊盯着她,爆發出強烈的占有欲和最原始的情欲。
他扣住她,把她放在了榻上,親吻她的脖子,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向天,向天你等一下,”夏暖暖有些慌張,“我怕被人看到。”
“沒有人會進來,也沒有人會看到,”向天說着,繼續安撫她,“沒關系的,暖暖,一切我都會解決好,我們是夫妻啊。”
他騎到了她的身上。
“別……還是,還是先不要了吧,不要啊,向天……”她有些窘迫,臉上努力笑着,想讓彼此的氣氛融洽客氣些。
“為什麽不要?”向天皺眉,大聲喝道。
她有些吃驚,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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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意識到聲音太大了,便恢複如常,但他的話依然有威懾作用:“我是你未來的丈夫,我們很快就會成親,你為什麽不要?”
“我明天就去和兩邊父母說下,提前把婚事辦了。不要怕,暖暖,我會很溫柔的。”他又欺身下來,抵着她。
夏暖暖大氣都不敢喘,她望着向天,他的身體也微微顫抖,壓着怒意,眼圈發紅,似乎有淚光閃爍。
她放棄了抵抗。
他的表情又變得溫柔起來。
然而突然,他的後背突然遭到了重重的撞擊。
夏暖暖一聲尖叫。
随後驚喜但又惶恐地叫出一個人的名字:“錦離?!”
向天把骨節捏的發痛發白,顧不上後背,狠狠瞪向不速之客:“你算什麽東西?我和我的妻子辦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
“她還不是你的妻子,”錦離也不甘示弱,“而且她不願意,就可以拒絕。”
“我們下過定,從此就是夫妻,在我們這裏,妻子都要對丈夫言聽計從,”他拿話狠狠刺激她,“我想随時随地要她,她就得願意!我讓她幹什麽,她便要幹什麽!我要她生幾個孩子,便生幾個孩子!我是她的天,她的地!我打她罵她,都不關你任何事!”
錦離氣得發抖:“她是一個人,不是你的物件!也不是你的財産!”
“我不管這些,”向天咬牙切齒,“我只知道我供你們好吃好喝供你們住,熱情招待你們,你卻是個白眼狼,如果你是個男人,我早殺了你!”
“向天,求求你們不要吵了,是我的錯。”夏暖暖小心翼翼去拉他衣服。
“不關你的事!”向天回頭,大聲道。
她頓時不敢再說話。
“你沖她那麽大聲幹什麽?”錦離不滿,狠狠瞪了一眼向天。
“暖暖,跟我走。”錦離對她伸出手,神色溫和,目中有光。
“你想得美!”向天狠狠推了一把錦離,她瞬間跌落在地。
“向天,她是女孩子啊!你怎麽可以推她!”夏暖暖立刻起身去扶錦離,“你還好嗎?”
她扶她起身,錦離站穩身體,趁機拉起夏暖暖就跑。
“夏暖暖,你給我回來!”向天不去追,他大聲喊她的名字,如果她遵從這裏的規矩,她就會主動回來。
但她只是回頭不安地望了他一眼,就被錦離拽走了。
這裏是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之地,這個女人卻來了。上次來了,這次也來了,還攪亂他的事,這裏是他的領地!他氣得骨節咯咯作響。
“錦離,向天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說話氣你,也氣我……”夏暖暖被錦離拉着跑,在竹林裏穿梭。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錦離一直拉着她跑,跑到氣喘籲籲,才停止,“暖暖,和我走,我帶你去長安。”
夏暖暖甩開了她:“我不會去的。”
“可如果你留在這裏……”錦離十分不安,“暖暖,我要對你負責,我不能把你獨自留在這裏。”
“你對我負什麽責?”夏暖暖連連搖頭,“那不過是一個錯誤,是山精作祟。”
“你把情蠱給了我,這是你愛我。”錦離望着她,一臉篤定,“這就是愛情,你一直想知道是什麽的愛情。”
“不可能!”夏暖暖大聲駁斥道,“那是個意外!向天才是我愛的人!我和他的感情根本不能僅用世俗的愛情來評斷,我和他之間,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感情存在!”
“那又怎樣呢?你不是說,只有相愛的人成親才能幸福?”錦離并不打算放棄,步步緊逼,“你剛才真的願意嗎?你能忍受他那樣對你嗎?你愛他嗎?”
“為什麽不可以?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夏暖暖也不甘示弱,“他高興我就高興!他愛我我就愛他!”
“我不允許!我不能讓我愛也愛我的人,委屈自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錦離緊緊抓住她,“跟我回長安吧,暖暖,我會和你建造女兒國,女子可以和女子相愛,女子也可以追求想要的生活!”
夏暖暖使勁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裏抽出來,大聲道:“錦離,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你說的女兒國,根本不存在!”
她的話如一桶冰水,澆在錦離頭上。
“即便女孩子喜歡女孩子,最後她們還是嫁人了!那裏的破廟早被拆毀,還曾被一把火燒了,原來不是什麽神明曾經保佑,而是,一種病!驅邪,吃藥,甚至打一頓,就好了,然後她們繼續嫁人生子。從無例外。”
夏暖暖告訴她:“有的人病得輕,男孩子女孩子,她都可以喜歡,有的人病得重,只喜歡女孩子,但最後她們都被治好了。”
“你也覺得這是一種病?”錦離苦笑,又覺得可笑。
“我們只是生了一會兒病,或輕或重,很快就會好了。”夏暖暖告訴她。
“我确實曾想去長安,”夏暖暖說,“長安很大,大唐很大,你的世界也好大,好寬廣,你的思想太先進了。可我只有這一片寨子,我生活在這裏,我的父母,我的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寨主就是最大的官,大唐的官員來這裏管轄,我們都不認他,我們只認寨主!”
“一個外族人懂什麽呢?只會高高在上把我們當未開化的野蠻人,叫我們蠻夷,南蠻子!嘲笑我們這裏物質貧乏,吃得不如官家的豬狗,笑我們山路崎岖,像被一群扔到山裏自生自滅的動物,說我們是受了什麽樣的懲罰才會投胎在這裏。”夏暖暖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卻笑不出來。
“長安來的官,要麽什麽都不懂就對這裏一頓瞎指揮,要麽就和你爹一樣什麽都不管,只當做來采風來玩耍,根本就不在乎我們過得怎麽樣。”她滿面是淚,“你和以往那些官家來的不同,你沒有看不起這裏,你連衣服都是自己洗的,這讓我很新奇,我第一次見到官家小姐和我們一樣,要自己抱着木盆在溪水裏洗衣服。”
“你說這裏山清水秀,神秘自然,純樸無欲,得天地日月精華,你喜歡這裏的民風民俗,喜歡我的首飾和裙子……所以我親近你,你說你的長安,我很向往,你的那些新奇想法,你的一切,我也覺得很新鮮。”夏暖暖深吸一口氣。
“可也僅僅是覺得新鮮,”她看着她,“夢醒了,各走一方。”
“我對你而言,僅僅是新鮮?”錦離眨着眼睛,不讓淚水從眼眶裏滴落,一臉不敢置信地問。
你吻過我,還種下了情蠱。這一切,難道不過是新鮮?
“你對我難道不是一樣嗎?”夏暖暖反問,“你可以接受一時在這裏,但不可能一生在這裏。在這裏一生對那些長安來的人而言,是忍受,是煎熬!是坐牢,是被貶!而我一生一世在這裏!祖祖輩輩在這裏!忍受?好像我們是牛是馬,在你們這群高傲的長安人眼裏,這裏什麽都不是!”
“那我留在這裏!我陪你一起留在這裏!”錦離信誓旦旦。
“不會的,”夏暖暖搖頭,“寨主不留的人,在這裏根本無法生存。錦離,你是女孩子,假使你是男孩,我從一開始就會遠離你!你們外族來的男人沒幾個可信,用一些綢緞,首飾,香粉騙女孩子,留下一段風流韻事後就走,你不覺得你和他們很像嗎?只是你是女孩子罷了。”
“我在你眼裏竟是這樣不堪?”錦離心在滴血。
“我相信你是好人,但,我們到此為止吧。”夏暖暖顫抖着手,把她送的玉佩還給她,“我出來就是為了跟你說清楚,我們只是在山上撞了邪祟,生了病,之後一切就會正常,我會和向天成親,你也會嫁給別的男子。”
“你我之間,是一個短暫的邂逅,我把情蠱給了你,是因為山精作怪,始料未及。你有更廣闊的天地,你有讓我震驚的新思想,可我的生活和你不一樣,結婚,生子,我們一代一代都是這樣。”夏暖暖顫抖着嗓音,“向天對得起我,我不可以對不起向天。若換成別的男人,我早就被吊起來毒打。”
“那你就舍得對不起自己?”錦離問。
“我很好,我不能沒有他,”夏暖暖咬了咬唇,告訴她,“愛有很多種,我不知道自己對他是哪一種,但我知道,如果讓他傷心,我會心痛。這也是愛。”
“那我呢?”錦離顫抖着,終于還是忍不住落下淚,“那你對得起我嗎?”
如果我傷心,你也會心痛嗎?
“我如何對不起你?”夏暖暖也淚眼朦胧,她很無奈,“又如何才是對得起你?”
錦離答不上來,也只是默默抽泣。
她們擁抱着,無聲地哭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