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被紅線綁在一起的夫妻
被紅線綁在一起的夫妻
向天回到家,心裏難受到痛。
阿三嘆息,寬慰道:“向兄弟,發生這種事,誰的心裏都不好受,要不我陪陪你吧。”
向天只想自己一個人呆着靜一靜。
阿三只好走了。
他平日滴酒不沾,如今卻想借酒消愁,一杯一杯又一杯,兩壇酒下去,依然神志清醒,仿佛千杯不醉。他想學錦戮抽煙解悶,點了一根煙,夾在手指間,卻一口都沒去抽,直到煙燒盡了,燙到自己的手,他才想起手指上還夾了根煙。
想起白天聽到見到的種種,想起往日裏和暖暖在一起時她的猶猶豫豫,想到自己視錦戮為知己,他卻和她們一道兒瞞着他。
起初,他誤以為暖暖和錦戮有不清不楚的關系,以錦戮的風流性子,暖暖早不會是完璧之身,他不在乎,他願意繼續和她共結連理。
假使,假使門裏面的是錦戮,是錦戮和暖暖有私情,以錦戮和自己的交情,他忍一忍,忍痛割愛,他願意成全他們。
假使門裏面的是別的男人,他會沖進去把他打個半死。然後看淡了,分開就分開吧。強扭的瓜不甜。
但為什麽門裏面的是錦離?是錦離!錦家二小姐,錦離!一個女人!
真是荒唐!
他既不可能成全她們,也不能把錦離打半死。
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但又沒完全被背叛。
他覺得那是個女人,不是男人,好像沒那麽難受,但又實實在在難受。
這種不上不下的滋味真是太難言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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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坐在椅子上,一手撐在桌子上扶着額頭,眼淚不斷無聲地落下來。
暖暖,夏暖暖,你……你……
他的手心手背,全是抹滿的淚。
妖女,錦離一定是妖女……他咬了咬唇。
我本,我本并不喜接觸怪力亂神之事,今日,今日卻……
難道我只能,眼睜睜看着,看自己不如她……
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咬了一口手背,力氣大到血很快流了下來,只希望手上的疼痛能讓他忘掉心裏的痛。
***
錦戮抽了一整盒煙,一根接一根,就沒有斷過,熟練地吞雲吐霧,好像這樣就能了斷凡塵。
煩心,是真的煩心。
姬羽琪的事,錦離和夏暖暖的事,向天的事,每一樁都讓自己煩心。
“我真傻,真的,我單單知道修羅場打起來會很有意思,我不知道它竟能打成這幅地獄樣子,把老子也打進去了……”
***
錦離的屋子裏,夏暖暖哭得更加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我誰也不跟,”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這輩子就這樣吧……我孤獨終老算了……我剪了頭發做姑子去。”
“我們……我們還是斷了吧,這樣拖下去,總不是辦法……”
“他一定……一定恨死我了……我活着,羞愧難當,我還不如,還不如一開始跳河死了……”
“我不想辜負你,也不想辜負他,可……可一切該怎麽辦呢……”
“向天,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人,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遇到我呢……”
錦離抱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懷裏哭泣,她紅着眼圈,也不知該怎麽辦。她緊緊抓住夏暖暖的手安慰她,随後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陣鑽心的痛。
白蘭的追殺令,那條黑線,已經長到了十幾公分。
***
第二日。
錦離一臉認真問錦戮:“你真決定好了?”
錦戮點點頭:“早斬斷,早解脫。”
錦離無聲嘆氣,望着兩個被紅線連在一起的人偶,一個寫着錦戮的名字,一個寫着姬羽琪的名字。
“這一刀下去,你和她之間的姻緣可就徹底斷了。”
“斷就斷吧,現在這樣和斷有什麽區別。你不斬我斬!”錦戮把煙屁股扔了,拿起旁邊的劍,毫不猶豫,狠狠一刀斬了下去。
紅線頓時斷了,之後兩個人偶也一起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你不後悔?”錦離問。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錦戮道,“論感情,我比你是行家,拖拖拉拉、藕斷絲連反叫人不痛快,唧唧賴賴拖個十年八年,反而兩敗俱傷,還不如一開始就斷個幹幹淨淨,各自找新的姻緣。”
錦戮又問錦離:“你呢,你想好了嗎?暖暖家裏一直讓她搬出去,之後必然是和向天順理成章結婚。你我怕是都沒這方面的緣分,不如早早成全了他們。愛久必生怨,反叫彼此不自在。你就當談了場戀愛,歡愛幾場,也值回本了。真要和她一生一世,她家裏肯定不同意,到時鬧個難堪,也不好收場。”
“說難聽點,你我二人,一個是花心負心,抛棄婚約,始亂終棄!一個是第三者插足,破壞他人婚約!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不如破了這個局,徹底斬斷,還大家一個痛快!姬羽琪,以後她和誰結婚、幸不幸福,不關我事!夏暖暖,和向天成親也很好。橫豎與你我都不相關。”錦戮把劍一扔,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第三者插足?”錦離哼了一聲,“暖暖與我一起時,已經被向家退了婚,是自由的,以為向天負心,斷了對他心思,一切撇幹淨了,她才和我一塊兒。我和她才是情侶,他是後來又攪進來的,誰破壞誰還不一定呢。”
“但婚約不是向天自己解除的,是他嬸娘從中作梗。在向天心裏,在夏家父母眼裏,在衆多人眼裏,他依然和暖暖是一對。這就是一筆爛賬,說不明白!”錦戮揉了揉太陽穴,這件事,他也很煩,“倘若你是個男人,這意味就更明顯,只因為你是個女人,而暖暖也可以喜歡女人,這才有了這事兒。”
“這可真是一筆爛賬!你一個女人,在夏家父母眼裏連競争者都不是,情侶?他們不認可。你去夏家提親試試?現在,夏家父母又撮合了他們兩個,他們又成了未婚夫婦。”錦戮又抽了一根煙,連連搖頭,“爛賬!一筆爛賬!”
“有婚約又如何?暖暖對向天,是親情和摯友,是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媒妁之言,不是愛情。她應該和愛的人在一起。”錦離不服氣。
“那你能娶她嗎?你能說服她父母?你能說服這世界?你應該知道她老家的風言風語,倘若再來一個,她喜歡女人和女人搞一起了,會怎樣?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愛情不是婚姻裏最重要的。無論你怎麽說愛情,你說夏暖暖不愛向天,她對他是親情是兄妹,是摯友是責任,是同情或憐憫,你都改變不了一個現實:他們是夫妻,他們有夫妻的緣分。”
錦戮一口氣将煙抽了個幹幹淨淨。
錦離一臉震驚,随後捏緊了手指的關節。
“你是不是又擅自去查什麽了?”她問,“錦戮,這不合規矩。”
“我從來都不是守規矩的人。”錦戮不以為意,“我術法不如你,只能探尋到零星半點,但這也夠了。”
錦離沉默,她用術法探尋過和暖暖之前的宿世緣分,也只能探尋到一小部分,想再知道更多,就會被更大的力量施壓,給予警告,然後直接被逼退。
“他們的紅線綁在一起,那種力量遠在你我之上,誰都動不了,我只是好奇碰了一下,就和觸電一樣被狠狠彈出去了。收手吧,錦離,現在還來得及。”錦戮撣了撣煙灰,“你我都沒有這種福氣。”
“哎!”說罷,錦戮深深嘆氣,被煙霧嗆紅了眼睛,一臉遺憾和憂愁,“無福,懂嗎?我們都是無福之人!”
“你……其實還是很傷心的吧……”錦離見他一臉憂郁,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确實是,”錦戮道,“老子為伊砸了那麽多錢,別說利息了,本金都拿不回來,還說什麽姬家知道大清龍脈下的寶藏,現在可好,一拍兩散,什麽都沒了!個凹逼的冊那!連分手炮都不能打到,真是氣人!好歹讓我爽一下啊!虧大了!”他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椅子。
“……”錦離心想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問。
“你好歹比我幸運,”錦戮道,“你和暖妹子同床共枕了那麽久,應該有很多香豔的回憶,這就值回本了。接下來能睡幾次就多睡幾次,以後就睡不到了!你想你睡了這麽多次,就算分手也值了。”
“你腦子裏難道只有這種東西?”錦離扶額。
錦戮眼尖,頓時上前,抓住她的雙手,只見她的指甲每個修長,上面塗着指甲油,甚至還在上面畫了花,印象中,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指甲,只是夏暖暖每次給她塗的指甲油顏色不一樣罷了。
他頓時大驚:“不會吧錦離!你們該不會只是親親抱抱摸摸吧!你是指活不好還是不會?你不會的話我教你啊!”
“你……”錦離漲紅了臉,掙脫開他的手,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你不要在我面前講這些烏七八糟的。”
“哈……”錦戮突然用一種無比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我不知道該說你定力高強呢,還是說你們兩個的知識都太匮乏了。”
“你……閉嘴!”
“好吧,我聊認真的,”錦戮突然很正經,“不要重蹈複撤,錦離,有些相遇并不是好事。”他頓了頓,又告訴她:“趁早該斷就斷了吧。”
“你自己斷了,憑什麽非得讓我也一起斷?”錦離皺眉。
“因為我不高興!憑什麽只有我斷?憑什麽你要過得比我順利?要不快樂大家一起不快樂,你那邊火焰燒很高,我這邊一泡尿滋沒了,我心裏不痛快!我得拉個人一起不痛快!”錦戮想到就有氣,“他媽了個巴子的!”
“你真是純純的有病。”錦離翻了個白眼。
“我不會斷的,”她喃喃道,“我不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