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條錦鯉

第3章 ☆3.意外

意外

003意外

比起五年前的最後一次見面，二十歲的費郁已經長高了許多，幾乎與周鏡離齊頭。

對于男生來說，有些過長的頭發遮住了耳朵，卻又襯得耳垂處的銀制耳釘特別奪目。臉上沒有妝感，五官卻格外精致。此刻因為一場鬧劇而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帶着淡淡的緋色，更顯得唇紅齒白，美得驚心。

很多男團的成員，年齡都在二十歲上下。這樣的年紀優勢，加上精致的五官，造型再顯得時尚一些，有時候會顯出一種雌雄莫辯的中性美。這種美是有争議的，但毫不意外又足夠吸引人的視線。顯然回國之後的費郁，目前還沒有改變在男團時的造型風格，依舊走的是韓式花美男的路線。

明明只有小女生們才會被吸引的一張臉，周鏡離卻覺得心裏猛然一顫，恍然間覺得時光飛逝，過去那樣熟悉的孩子，如今也有了屬于男人的魅力。

三月裏的天氣，尚未完全回暖，費郁穿着圖案誇張的加絨長袖T恤和松垮哈倫褲，個高腿長的身形顯得有些單薄。

周鏡離想醞釀一點火氣的，但看他這個樣子，又沒辦法真的發火了。他想着該說點什麽，費郁忽然又湊近了一些，将兩只手插。進他的羽絨服口袋裏，神情可憐軟糯得像一只小奶狗。

“我有點冷。”

“知道冷還不多穿一點。”

“匆忙想趕上你，忘了。”

“……”倒是我的錯了？

周鏡離想了想，準備脫下羽絨服，費郁卻快速地按住他的手，然後環住他的腰。氣息幾乎貼着臉龐，周鏡離愣了愣。

費郁說道：“擋擋風，一會兒就好。”

這個姿勢是挺擋風的，可是擋不住別的……

狗仔這種生物，無孔不入，處理起來又實在麻煩。周鏡離伸手，将費郁剛剛挂在胸前衣襟上的墨鏡取下來，重新替費郁戴上，擋住了臉。

動作讓頭發散開，露出藏着的凍得發白的兩只耳朵。周鏡離看了一眼，默默将手伸過去，揉了揉。

費郁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阿離，你以前沒有這麽細心的。”

兩只耳朵捏得泛紅，開始慢慢熱了起來。周鏡離這才松了手，在費郁的頭發上揉了一把。他也不生氣，說道：“是啊，我的确不怎麽細心。”

剛才的動作，他也無法解釋是出于什麽心理做出來的。

可是費郁卻覺得心髒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最初回國的時候，他想過直接就跑去找周鏡離的。可是那時候一堆麻煩事，根本脫不開身。而且……當初去韓國當練習生是他自己擅自決定的，離開得也特別一意孤行。這五年裏，他成長得很快，也意識到了當初的離開或許讓周鏡離有些難過。

尤其剛才，周鏡離知道他親自去了錄音棚，兩個人只隔了一扇門，周鏡離卻選擇了避而不見。

他應該知趣，立刻停止主動。可偏偏他是一個做好決定就要堅持到底的人，當即拉着助理想了個辦法，以英雄救美的方式讓自己出現在周鏡離的面前，顯得意外又自然。

少年人的倔強和要面子混雜在一起，便有了剛才那場拙劣又可笑的鬧劇。

費郁就着擁抱的姿勢，将回國之後做的一切事情都說了出來，拍的電視劇，接的通告，事無巨細，生怕停下來之後就冷場。

原先周鏡離的心裏面的确有點小疙瘩，可他這會兒卻怎麽也找不到疙瘩被丢去了哪個犄角裏。有些人的存在或許就是這樣的，不管他做了怎樣過分的事，都只會毫無條件地選擇原諒。

費郁提到了電視劇，周鏡離想起配音的事，終于開了口：“張鳴飛的工作室那邊，有個叫VC的新人，聲線非常适合少年帝王這種角色，他和你搭的話，會非常相配的。”

“阿離！”

費郁突然提高了聲音，仿佛不滿。

周鏡離這才注意到，費郁一直在叫他“阿離”。以前費郁也這麽叫過，被他打斷了，難得擺出長輩的架子教導，不能沒大沒小。可是今天，對着五年後的費郁，周鏡離竟然沒有察覺到輩分上的不對勁。

他嘆了口氣，果然自己已經把裝嫩這事當成正常的了啊。

周鏡離說道：“你是新人，VC也是新人。你們倆搭檔的話，觀衆的接受度會更高一點……”

“阿離，”費郁有些不耐煩，“你總是推新人，幫別人出名，那你自己呢？你被人踩着上位，你都不在意嗎？”

“嗯？”周鏡離還是第一次聽說，“踩我？”

他的第一反應是竟然有人敢踩他，活得太順遂了是嗎。但顯然他的腦回路和費郁不在一個次元裏，費郁說道：“這事兒你不知道？現在什麽行業都講人氣，要紅。你這幾年都沒配音，沒有作品出現，雖然有神格，可是人氣不高。有人看準了這一點，所以就想踩着你上位呢。”

傑出的配音演員，可以自由切換自己的聲線，音色可男可女。但這種情況，大多數只會出現在給動畫片配音的時候。

而周鏡離，在出道之初，曾經一個人配了一整部戲。那是一部小衆電影，角色涉及六七歲的小蘿莉、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女，以及七八十歲的變性老人。周鏡離不僅全部包攬，而且音色毫無重疊的地方，角色的分辨度高得驚人。

這事兒傳出來的時候，驚呆了很多人。再加上《魚》這部電影獲獎的熱度還沒有降下去，周鏡離一度是兩岸三地的紅人。

十年彈指，時至今日，“周鏡離”這三個字對于很多入圈不久的萌新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而張鳴飛的工作室有一批配音圈的大小神，實力強悍，樹大招風。有些急切想要上位的CV就選擇了捷徑，捏造謠言，舉着專業的旗幟打假，說只憑周鏡離的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配好一部有着幾十號人物的電影。

真相只可能是，團隊協作，然後炒作，将周鏡離推向神壇，以此提高整個工作室的地位，更方便攬活。

十年前接觸配音，瞬間就喜歡上了，所以工作起來也不知疲倦，對于周鏡離來說，那部電影也只是配着玩的。十年前的網絡不像現在這樣發達，不僅原版找不到，周鏡離配音的版本也沒有完整的了。

“我怎麽沒聽說過這事兒呢？”周鏡離仔細想了想，貌似前段時間，張鳴飛有點氣咧咧，嚷着發什麽律師函。他還以為是被拖欠了片酬來着……

費郁見周鏡離真的不知道，反倒輕松了許多，目光閃了閃，說道：“你也不是一個粉絲都沒有，有人出頭幫你平反呢。”

“是嗎，”周鏡離恍然大悟，“是誰啊？”

有恩必報是一切生物的行為準則，周鏡離得給這個恩人傳點幸運Buff過去。

費郁定眼看着他，“我，你信嗎？”

他的眼神裏有一種別樣的東西，是周鏡離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周鏡離覺得再對視下去，自己的靈魂要被拿走了，于是移開了眼，說道：“信。那麽，你要我做什麽呢？”

“當我的禦用配音。”

周鏡離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除了這個。”

“為什麽！”

費郁的眼角瞬間就往下耷拉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烏泱烏泱地冒水泡，可憐極了。五年之後的費郁有那麽一點陌生，可是這個瞬間，露出小奶狗似的表情的費郁終于讓周鏡離産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覺。這個表情勾起了周鏡離對費郁的所有愧疚，恨不得分分鐘答應了這孩子的全部要求。

“小郁，我……”

周鏡離垂着眼，将費郁環着自己的胳膊睜開，然後脫下羽絨服，一把丢了過去。

“你是瞞着經紀人跑出來的吧？先回去吧，以後有空了可以來找我聊天。”

這是要結束見面的意思了。

他轉身要走，費郁一把拉住，眼睛裏的可憐用一層倔強包裹着：“……阿離，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

“嗯？”周鏡離不解。

“還是，你只願意當南洲一個人的禦用配音，嫌棄我沒能力，不如南洲的萬分之一……”

周鏡離嘆了口氣，認真看着費郁，說道：“你怎麽能這樣看你自己呢？當初給南洲配音，是因為他講不好普通話。至于你，其實可以自己配的，花點時間就行了。”

而他自己，是真的不想再配音了，只想安安靜靜地在張鳴飛的工作裏當一只吉祥物，偶爾發揮一下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沒有時間……”費郁委屈巴巴的。

周鏡離看了一眼巷口。費郁的助理多半是殷勤地把那姑娘送去了目的地，這會兒只有那輛白色寶馬mini停在原地。他說道：“沒有時間還不趕緊回去？以後不要随便跑出來，讓你們經紀人瞎操心。”

所有的借口都被周鏡離堵死了，費郁抱着羽絨服，墨鏡也拿在手裏，一步三回頭地往巷口走去，像一只舍不得離開主人的小奶狗。

周鏡離扶額。

五年沒見，費郁這孩子對撒嬌賣萌扮可憐這一套真是玩的得心應手……而且要命的是，他最吃撒嬌賣萌扮可憐這一套。

周鏡離忍住上前拉住費郁的沖動，轉身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去張鳴飛那裏問問被抹黑的事。

他才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清晰的引擎聲，緊接着訇的一聲，巨大的車鳴快要洞穿耳膜。周鏡離驚訝回頭，跑到巷口處，看到一輛逆向的汽車将費郁的寶馬mini頂進了路中央的花壇裏。

“小郁！”

周鏡離大步走了過去，從玻璃破碎的車窗裏看到被安全氣囊裹住的費郁，閉眼昏迷不醒。他顯然剛剛上車，懷裏放着周鏡離的那件羽絨服，還沒有坐穩，連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系上。

周鏡離：“……”

錦鯉的幸運buff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