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餘卿好看得眉眼緊蹙,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劉安。
這個人他從原身的記憶中見到過的,是他那個二弟宇文複的書童,按照現在的時間來推算的話,他應該跟着宇文複待在清風書院裏面才對。
他怎麽回來了?還把陳家的人給打了?
這麽一會兒的工夫,他的頭上就開始有些刺疼,鼻尖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擡手輕輕地揉了一下有些脹痛的眉心,聲音有些虛弱地詢問道:“二弟不是應該在書院讀書嗎?怎麽就跑回來了?”
劉安的哭聲戛然而止,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惶恐不安,好半晌才趴在了地上,滿是心虛地道:“二少爺…二少爺說好久沒有見到世子爺了,就專門從書院裏跑了出來。只是在去國子監的路上知道您被陳家少爺打了,這才直接動手了的。”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人也變成了鹌鹑模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早知道會驚動順天府,他說什麽也要把人給攔下來啊。他家二少爺自小跟着老侯爺和侯爺學功夫,得到了二人的真傳。別看只有七八歲的年紀,一般人是真的打不過他。更不用說那個胖子陳少爺了。
餘卿微微地低頭,看向了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劉安,咳嗽了兩聲道:“起來吧,哭得我頭疼。”
劉安趴在地上不敢動,一雙眼眸含着淚,滿是心虛地看着地面,生怕餘卿再問其他的事情。
小蘭端着粥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劉安,吓得端着托盤的手微微地一抖。
悄悄地抽了一下鼻子,把手上的肉絲粥放在了桌子上,怯生生地問:“世子爺,粥來了,您現在就喝點嗎?”
餘卿坐直了身子微微地點頭,扶着床腳步虛浮地朝着桌子跟前走去。
低頭就看到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肉蓉粥,上面還帶着蔥花點綴,絲絲的香味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鼻腔,讓他的肚子咕咕作響。
他拿起一旁的勺子,放在碗裏,輕輕地攪動,溫度适中之後,才盛了一口慢條斯理放在了嘴裏。
雞絲肉蓉粥的味道刺激他的味蕾,迫使他感覺到肚子的空曠,讓他無形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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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他放下了手裏的勺子,對着劉安淡聲問道:“說什麽時候升堂了嗎?”
這些人打定了主意,要把宇文複置之死地,要是他沒有好的辦法解決的話,這宇文複的一輩子怕是就要完了。
好在他醒來得及時。
劉安頓時吓得一個激靈,他趕緊的在地上轉過身來,趕緊地道:“明天,順天府抓了二少爺之後,說的明天開堂審理。”
餘卿聞言微微地點頭,他剛剛吃飽了飯,身上也有了些許的力氣,對着小蘭道:“去找兩個人來,擡着我,去祖父的院子裏。咱們也該會會這朱管家了。”
宇文複的事情,明天才開堂,今天他要先把家裏的這些人都給處理了才行。免得明天給他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先不說侯府能不能養得起那麽多人,就一個刁奴欺主,就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在小蘭的伺候下,穿上了厚重的衣服,腳步虛浮的朝着一旁的躺椅走去,人坐在上面之後,懶洋洋的往後一躺,整個人都窩在了那厚重的白色皮毛的披風裏,轉頭對着劉安囑咐:“劉安,你現在就去順天府,告訴他們侯府失竊,要求順天府府尹親自帶着人過來調查。”
餘卿說完就微微地合上眼睛,閉目養神。
朱管家之所以敢這麽做,就是因為手裏拿着侯府衆人的賣身契,就是他或者侯夫人來支持大局,那也會因為整個侯府衆人的參與,而沒辦法對着單個的人下手。到最後這些東西怕是一點都拿不回來了。
說白了朱管家就是吃準了法不責衆這個門道,這才有恃無恐的。
劉安聽到這話的時候,腦子裏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餘卿,從地上迅速地爬了起來,也顧不得衣服上的褶皺,馬不停蹄地朝着外面跑去,他不能耽誤世子爺的正事。
小蘭也很快帶着人擡着步攆走了進來,這倆人一進門就把視線落在了餘卿頭上染血的紗布上,面上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倆人在餘卿坐上步攆諸侯,無聲地擡着人,朝老侯爺的朝露院走去。
朝露院裏此刻亂哄哄的,朱管家一雙眸子如鷹鈎一般盯着崔桃。
周圍的人也都是竊竊私語,不懷好意地看着崔桃,對她的話将信将疑。
世子爺都被太醫說了,十有八九醒不過來,而現在崔桃這丫頭竟然假傳世子爺口谕,把整個侯府裏的人都召集在了老侯爺的朝露院來,不知道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
朱芸這幾天也是威風,看着周圍的人,有些忘乎所以,她昂首看着崔桃,聲音帶着趾高氣揚的尖銳:“崔桃,最好你說的都是真的,要不然的話,我就讓我爹把你賣到最肮髒的地方去。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崔桃被朱芸的話,吓得一個激靈,面色也變得慘白。
她用力地咬着唇瓣,一雙眸子滿是焦急地朝着門口掃去。
餘卿他們就在這個時候,從拱門口走了進來。
原本亂哄哄的朝露院頓時變得死寂一般,直到餘卿緩緩地睜開眼,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虛弱地問:“你想發賣誰?給我說說,如何?”
朱芸看着餘卿那清隽的側臉,厚重的披風蓋住了他的半張臉,上面的白色狐貍毛掃過他黑長的睫毛,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的透明之色。而就是這一眼,卻讓她直接吓破了膽,她呼吸有些急促地擺手否認道:“不是的,世子爺。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和崔桃開個玩笑,做不得數的。”
說着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心裏卻對來給餘卿看診的太醫滿是恨意,不是說都醒不過來了嗎?這人怎麽就好端端地坐在了這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族老爺的叮囑他們又怎麽能夠完成?
朱管家看着自己孫女這般模樣,有些渾濁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心疼,他對着餘卿微微地拱手,态度謙卑地道:“世子爺身子還沒有好利索,怎麽就出來了呢?這要是讓老侯爺知道的話,怕是要心疼的。”
說着他轉頭對着擡着餘卿過來的兩人,怒斥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把世子爺給擡了出來,要是世子爺有個好歹,你們倆都是要陪葬的!”
那兩個擡着餘卿的青衣小厮頓時吓得白了臉,他們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餘卿用手扯了一下身上的披風,輕咳了一聲,嘴角掠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朱管家好大的官威,還是說朱管家覺得這偌大的侯府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他說着,眼神如刀子一般從朱管家的臉上輕飄飄地掃了過去。
朱管家被這一眼吓得有些戰栗,他倒是沒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和前幾天有了天差地別,那無形中的威壓,讓他感覺到有些難受,最主要的是那種自帶的上位者的氣息讓他覺得害怕。
這會兒,他算是完全了解了他孫女的心情了。
他趕緊地低頭對着餘卿露出了一個讪笑,強行解釋道:“世子爺,奴才也只是關心您的身子,侯夫人昨天就去了宮裏到現在沒有回來,這偌大的侯府都沒有了一個主事的人。您這會兒醒了真是太好了。奴才也能把給您保存的東西,交到您的手上了。奴才這就去把東西拿來。”
說着人就準備往外走。
餘卿撩起眼皮,一雙眼眸黝黑深沉,他看着朱管家片刻之後,微微地點頭道:“你說得對,侯府裏的那些物件,是不應該在朱管家和諸位手裏保管。”
說到這裏,他的眸光冷冷地在衆人的身上掃過:“從哪裏拿來的都放回去,別怪我沒有提醒諸位。”
朱管家腳下的步子一頓,臉上倏地滿是惡意,他笑得和彌勒佛一樣地轉身:“世子爺說的什麽話?這侯府裏的物件,我們怎麽敢動呢?說不得是侯夫人帶着東西入宮了呢?”
他話音一落,衆人也都紛紛開始附和起來,看着餘卿的眸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朱管家看着衆人義憤填膺的模樣,嘴角爬上一個惡劣的笑容,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還敢和他鬥,這就讓他見識一下世界的險惡。
餘卿眸光沉沉地看着朱管家的臉,沒有開口,半晌輕笑出聲來:“你們是不是覺得賣身契都在朱管家手裏,就有恃無恐了?”
“你們怕是忘記了,順天府可是有備案的,想要解除賣身契,還要侯府的主子私章。”
說到這裏,他用手捂着嘴咳咳了兩聲,眼尾爬上了一層嫣紅,一雙清冷了的眸子透過人群,朝着順天府尹看了過去:“我祖父和我昏迷不醒,我母親下落不明,我父親為國捐軀,這私章你從哪裏得來的?你問問順天府尹他敢現在解除你們的賣身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