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訂單來啦
大訂單來啦
“周夫子那先別管了，我去縣城打聽打聽。”
也不知道沈馥的生意做得如何，香丸的效用他們昨夜已經體會過，堪比靈丹妙藥，可是這做生意卻又不是只依靠貨品的好壞。
若是賣得好，他錢志遠或許能憑沈馥手裏的香方再進一步。
沈馥不知道自己的香方正被人惦記，她此時正帶着村裏的李蘭香夫妻上山采摘原料。
昨日她從錢家村離開後便回到了自家村子，蚊香的原料即将用盡，她須得再采一些。
住在附近的蘭香嬸子見沈馥只有一個人，二話不說地就要幫忙。
這倒給沈馥了啓發，她以後又要照顧鋪子生意，又要做香丸，最重要的是這原料還得親自采摘，她就是有四十八小時也不夠忙的，不如雇傭幾個人。
熱心善良的李蘭香夫妻自然是首選。
以前他們就沒少幫助沈家，上次沈馥落水也是多虧了蘭香嬸子，于情于理選擇他們采摘原材料都沒問題。
“阿馥，日頭越來越烈了，你先回吧。”雖說是在鄉下長大，可小姑娘的皮膚畢竟嫩，不經曬。
沈馥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沒做推辭，小跑着到了石家。
石艾草，也就是李蘭香的小女兒已做好飯，一瞧見沈馥就笑起來，“阿姐是從百草山回來？”
“你怎知道？”沈馥打量自身，并未沾上花草葉子。
“阿姐身上有石頭花香味，那石頭花就屬百草山上最多。”
看到沈馥低頭嗅聞自身，石艾草頓時促狹一笑，忙道：“阿姐別聞了，一般人聞不出來，這也算我的獨門秘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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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石艾草說完想起小時候聞見誰家做了好吃的就哭鬧着要吃，被她娘揍得不輕的經歷，就自顧自地笑起來，未曾注意到沈馥眼前一亮。
“你來聞聞這兩種香丸有何不同？”
沈馥掏出兩個香包，各取出一粒，讓石艾草湊近聞，本能只做試探之意，未曾想後者還真說出了個一二三。
“左邊這粒更好聞，右邊的似是縛心草放多了，有些發苦。”
“你還能聞出這裏頭放了什麽？”
“只能聞出幾種。”石艾草比了一個手勢。
可這已經足夠讓沈馥驚喜，左邊是她做的，右邊則是她娘練手之物。
她早就想過若要使店鋪規模化，标準化生産是必然的，一個店鋪不可能只靠她一個人做香丸，可這又不是個洗碗掃地的簡單活計，她手把手教的她娘，尚且會做出不一樣的香丸，可見幹這個多少需要一些天賦。
而石艾草恰巧有嗅覺天賦，日後既能幫着做香丸，又能做香丸的質檢工作，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馥正要開口詢問她是否願意去縣城，突然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她這豬腦子！
現在她已不是沈大老板，手裏只有一個新開的香鋪，都還沒在縣城站穩腳跟，拿什麽招聘，靠十兩銀子嗎？怕是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去！
她暗自嘆了一口氣就見石艾草睜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不待她說話，門外想起了李蘭香的大嗓門，“艾草，你沈馥阿姐在咱家吧？”
“在！娘摘了這許多東西呢。”石艾草趕忙接過筐子，見後邊沒有她爹的身影，就招呼她娘吃飯。
一連三日，附近山上的錢錢草等植物都摘幹淨後，沈馥數了三百文銅錢交給李蘭香。
平田村不富裕，一般人家一年到頭種地也不過幾兩銀子，有那機靈的，去外頭鎮上尋些搬重物的苦力短工，一日也不過三四十文。
而給沈馥幫忙不過是去山上采些草，不費什麽工夫，李蘭香哪好意思收錢，推辭了半晌，實在推辭不過便提出要将後續的工序一道處理了，否則這錢他們斷不會收下。
鄉下地方大，門口留着一大片空地，無論是用來做第一道的雜草清理還是後頭的晾曬都很方便，沈馥想了想便點頭答應，李蘭香夫婦是厚道人，日後鋪子忙起來再找他們就是了。
這一道道工夫下來，沈馥又在村子裏待了五日，才帶上碾碎的粉末回到縣裏。
沈瑩一見到妹妹便細細說起這幾日鋪子裏的情況。
“那天咱們賣了許多香丸出去，許是見效了，這幾日客人也多起來，只是我跟娘盤算下來，賣得最多的竟是咱們此前做搭頭的線香。”
線香一文錢一根，看着便宜，卻是個燒錢的玩意兒，有些怕蚊蟲的日日都要點，算下來卻比香丸還費錢。
當然好處也很明顯，一家人只一根便好，一些舍不得買香丸的人家，一家子夜晚湊在一起燃一根也能度過安眠的夜晚。
沈馥點頭表示知曉，又聽沈瑩說過兩日許是有貴客上門。
“是文松書院的周淮周夫子，說是要買賣想同我們做。”
沈瑩哪和這等大人物說過話，當即緊張得直擺手，稱一切等掌櫃回來再定奪，那周夫子也沒擺臉色，只道過幾日再上門拜訪。
不知是托人探聽過亦或是巧合，第二日沈馥便見到了沈瑩口中的周夫子。
一襲青色長衫套在瘦弱的身子上平添幾分文雅，不待沈馥招呼，周淮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沈馥微微福了福同他見禮。
“不知周夫子是想談什麽買賣？”沈馥昨日就知曉周淮來意，當下便開門見山。
周淮即使知道沈氏香鋪的掌櫃是個年歲不大的姑娘，也不禁因沈馥的落落大方愣神，“我想訂五百枚香丸和一萬盒線香，不知掌櫃可能接下？”
！
沈馥驚得心髒狂跳，卻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誰知這是不是有人為了對付她想出的法子，前世她沒少碰到好不容易準備好的貨砸手裏的情況。
“貨我們自然是有的，只是尋常人用不了這許多，且這香丸幾個月便會失香，買回去也是白白浪費，周夫子确實要買這麽多？咱們這小本買賣，若非品質上的問題，買下是不退的。”
見眼前這小娘子面對如此大額生意只驚訝一瞬就恢複如常，倒是令周淮高看一眼，笑道：“你也知曉我是文松書院的夫子，買回去自然不是我一個人使用。”
這還要從他把錢志遠送來的香丸送給書院學生說起。
那日妻子去往錢家村後，他就拿上香丸去了書院。文松書院雖說是個書院，卻因瓊縣地處偏僻，當地百姓又不富裕，讀書的人寥寥無幾，能下場考科舉的更是舉全縣之力堪堪湊出四十人。因此那錢志遠想來書院當夫子一事他才拒絕得那麽痛快，攏共那麽幾根獨苗苗，哪能讓人拿來練手。
這四十個學生也不負書院夫子所托，各個刻苦，一個貪玩的也沒有，往日因懼怕蚊蟲，大家都早早回房歇息，這幾日有了香丸，蚊蟲不近身，這些學子便更努力，為了省油燈吃過晚飯大家就結伴一起去學堂溫書。
而令周淮意想不到的是，學生們紛紛反映這幾日看書更專心了，以前時常有的神思不屬也不見了，精神更勝以往。
他只以為是少了蚊蟲的幹擾，待自己親自試過才知曉，似乎香丸散發出來的氣味作用更大，以至于他急忙托人打聽賣香丸的店家。
說來也巧，他妹妹周燕正是開業第一天來的客人，在家認出哥哥佩戴的香囊，這才讓周淮迅速找到沈氏香鋪。
聽到香丸有靜心的效果，沈馥沒忍住挑了挑眉，書上并未寫明有此效用，要不要趁機漲價呢…
周淮要是知道眼前狀似沉思的女子心裏想的卻是漲價，定會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
好在沈馥只是想想，便決定接下這一單。
“你要的多，須得先付四成訂金。”尋常貨物意思一番收個一成便也罷了，但這種大訂單，對方若跑了，她連本也收不回來。
周淮不意外，這也是默認的規矩，“但這價錢可要低些。”
“周夫子愛才之心令人敬佩，那我做主每枚免去三文錢，權當我為書院獻上一點心意，祝願書院的各位公子日後中舉能成為夫子一般的好官。”
能多罩着她點就更好了。
“好……好啊，我代學生們多謝沈掌櫃的大義！”周淮眼眶微紅，他娘子說沈掌櫃一個小姑娘能成為一店之主，一定不是個好相與的，這哪不好相與了？！
全縣有哪一家店鋪有她那麽良善，馮家的天香閣恨不得從他身上扒下一層皮來，王家的沉香居就更不必提，簡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沒錢也能讓你從通寶錢莊賒下幾兩銀子。
沈馥在前世做生意，吉祥話跟不要錢似的，你來我往的砍價更是日常戲碼，這書院夫子還真信了？
她摸摸鼻子，頭一次感到心虛，連忙轉移話題，繼續詢問交貨時間等細節，二人商量許久，最終定下日期為二十日後。
若是僅供應書院學子，周淮并不着急，可他還有族親弟兄，有同窗好友，他別的本事沒有，倒是愛廣交良友，如此好用的東西自然得給他們捎些去。
二人簽好契書，周淮留下十兩銀子，便轉身離開。
不遠處，錢志遠死死地盯着沈氏香鋪，心頭恨意湧動。
好她個沈馥，自個開了那麽大一間香鋪不聲張，還要來壞他的好事！
錢志遠只知道周夫子拒絕了他提的要求，卻不知緣由，今日可算知道了，定是他撒謊自家做的香丸被沈馥拆穿，指不定還在周夫子面前胡說八道。
哼，等着瞧，沈馥不想讓人知曉她在縣城開鋪子，他偏要說得人盡皆知，外孫女發達了就想甩掉他們這些窮親戚，哪那麽容易！
錢志遠心頭盤算一番，就趁着天色尚早回了村，教訓人的事自有婆娘會做，他要去找錢老爺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