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店被誰砸了
店被誰砸了
“阿馥,醒醒!”
沈馥醒來就看到滿頭大汗慘白着一張臉的錢荷花,自從上次救下沈瑩後她已經許久不曾如此慌張,“娘。發生什麽事了?”
“我、我們的店被砸了!”錢荷花聲音止不住地抖,這才開店第二天,就不知惹上了誰,往後還能有好日子嗎…
錢荷花一瞬間又産生了退卻的心思,“要不我們還是把店關了,咱們幾個女人也沒個依靠……”
“您先別急,我出去看看。”錢荷花自小的生存環境糟糕,能說出這種話沈馥并不奇怪,只沉下聲讓人冷靜下來,随她一起去店裏。
冷清的北三街難得有疑似□□掠之事,是以平時空蕩的街道早已圍滿了人,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瞧清楚裏頭發生何事,好讓他們得到第一手消息回去跟周圍人吹噓。
好在賣的東西不多,因而受損失的只有一張店鋪前主人留下的老舊的木桌被大卸八塊,碎布條和香囊散落一地。
沈瑩正低着頭收拾,見到沈馥來了像找到了主心骨,把店內的情況意義上報:“香囊我數過了,九十七只,一只未少,裏頭的香丸也沒人動過。”
香丸沒少,那就說明來者不是沖着錢財來的,單純是為了示威?
唯一有仇的錢家人壓根不知道她們搬來了縣裏,即使知道,他們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在縣裏動什麽手腳。
同行麽?可她們昨日才賣出去三枚香丸,一個新開的店能對他們産生什麽威脅?
沈馥皺着眉想了幾秒鐘也想不到可疑之人,只能暫時作罷。
“阿馥,這些掉出來的香丸該怎麽辦?”沈瑩頗可惜地吹了吹香丸上沾的灰,這東西不入口,但沾了塵,金貴東西瞬間分文不值。
門口擠滿的人群也都在瞧她會怎麽處理,或許來砸店的人混跡在裏面,沈馥視線一一從人群中掃過,面作愁苦狀,拱了拱手,“諸位,我乃沈氏香鋪的當家,初來此地,一介弱女子也不知惹到了哪位大人,竟将店砸成了這般。”
說到此處,她嘆了口氣,“只可惜了這些上好的驅蚊香丸……你們聞聞,絕不是那等劣質貨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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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的衆人沒想到沈馥親自把香囊遞到他們面前,都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
“這氣味好啊,聞一下仿佛全身都通暢了。”
“我聞着比我婆娘花二兩銀子買的天香閣的香脂都好。”
衆人七嘴八舌,卻都對香丸表示了肯定,驅不驅蚊他們不知道,不過香味确實不錯,淡淡的青草香在炎熱的天氣格外清爽。
“說的正是呢,原料都是我們辛苦采摘回來一顆顆搓起來的,可要我按原價賣出去,我內心也過意不去,這樣吧,今日半價,原價六十文一顆,今日通通三十文,雖是虧了本錢,好歹能讓大家都用上實惠。”
沈瑩聞言擡起頭,還噙着淚的雙眼茫然地眨了眨,是不是她聽錯了?她們的香丸原價不是十九文嗎?
可還未等她問出口,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
“掌櫃的,你可是說真的?全都半價?”
沈馥“不舍”地低下頭,“自然,前三十位客人我再贈送一盒蚊香,以補償大家。”
“給我來一個!”
“我也要!”
“別擠啊,那還那麽多呢!”
被人群擠在中間的馮卓腦子都懵了。
這女人,什麽來路?
不應該是哭哭啼啼地報官,然後被拒之門外只能關門大吉嗎?
就算賣了半價,讓她虧本了,怎麽感覺更難受的是他呢?
馮卓的心思沈馥不知道,她此時忙着結賬,又讓沈瑩去後院再那些香囊過來。
似是抱着半價不買就是虧的想法,有些人一出手就是兩三個,九十多個香囊眼看着就不夠賣了。
一開始買到的人此刻正拿着贈品詢問道:“掌櫃的,這個香如何使用?”
他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顯然吸引不到沈馥的注意力,一連問了好幾遍,見沈馥都未聽到,正要作罷出門,就聽身後傳來小聲的解釋:“這個蚊香,找個香爐點上,夜間放在床底或者牆角邊,能燃一夜。”
問的人認出是店裏的夥計,又問道:“真能驅蚊?要是能把蚊子趕跑,該不會對人也有毒吧?”
沈瑩鼓起勇氣回答完之後,發現跟客人交談好像并沒想象中困難,緊張的心放松下來,“不會的,這個氣味只對蚊子有效,咱們自個天天都點呢,屋裏一只蚊子也沒有。”
問話的人也不知信了沒有,點點頭轉身走了。
有一就有二,面對客人的詢問,沈瑩應付得越來越得心應手,姐妹二人合力把最後一位客人送出門的時候,午時已過。
沈馥關上店門,提上錢袋子和沈瑩走去後院,屋裏錢荷花早就翹首以盼,為了不讓婆婆擔心,愣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聽到推門的吱呀聲,她終于按捺不住,找了個借口出來。
“你們可算是回了,外頭如何?那些砸店的人可有再來?”她仔細瞧了瞧兩個女兒的臉色,見沒受傷才給她們倒了杯水。
“娘,沒事,托那些人的福,咱們今個收獲不小呢。”沈馥将錢袋拎上桌往下倒,一枚枚陳舊的銅錢随着沈馥的抖動滾到桌上,不大的桌子竟被占去三分之一。
“這、這得是多少錢啊!”錢荷花被錢數吓了一跳,“真是咱們家掙的?!”
“數過就知道了。”
震驚過後,幾人按照沈馥的法子十枚一摞疊放,餘下的不用數,疊到相同的高度便知多少。
“二、四、八…一共是三千四百七十四枚!”沈瑩眼疾手快地報數。
這個數一出,明知道錢數不會少的錢荷花仍是不敢相信,這可是将近三兩半銀子,就這麽點時間賺到手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沈馥被逗得一笑,正要回話就見沈瑩沖她使眼色,一旁的錢荷花不知何時紅了眼眶,淚珠順着臉頰淌下。
沈瑩不怎麽見到錢荷花哭,此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妹妹。
沈馥會意地上前抱住錢荷花的胳膊撒嬌賣乖,“娘不哭,以後我和姐姐還要賺更多的錢讓娘住大宅子呢,到時候再請個十個八個的人伺候娘,讓娘吃飯都不用自己伸筷子。”
錢荷花破涕一笑,“那娘不成廢人啦?”
氣氛又輕松起來,沈馥長吐一口氣,錢荷花對女兒的愛護她看在眼裏,重活一遭有這麽多親人也不錯。
“砰砰砰——”
陳舊的木門傳來有規律的響聲,聲音不重,聽起來不像來找茬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仍是抓了個趁手的棍子在手裏,錢荷花更是緊張,飛快跑去廚房把菜刀捏在手裏和沈瑩各站在一邊才示意沈馥開門。
門外,錢立德帶着小厮含笑立着,配上特意修剪過的胡須顯得格外慈眉善目。
錢立德早晨甫一起來就聽一直盯着沈家的人傳來消息,沈家店鋪被砸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馮正良心眼小得跟針一樣,決不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放肆。
這下倒正好成全了他的計劃,沈馥不過是個小姑娘,此時必定心下大亂,急着求他幫助,想到未來的香方,錢立德急匆匆叫小厮備好馬車,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幕。
“原來是錢老爺,今日怎的有空過來?”沈馥訝異了一瞬,朝她娘遞了個眼色,兩人收起刀退回廚房,她才将人迎進來。
錢立德佯怒道:“怎麽無事就不能來了?”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錢立德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店被砸之後來,莫非……
“怎麽會,榮幸之至。”
他要演,沈馥就陪他演,故作沉痛道:“就是不知錢老爺聽說了沒有,我這小店不曉得得罪了哪路神仙,今早被賊人砸了店,我那些貴重的香丸可算是砸手裏了。”
錢立德喝茶的動作微微一滞,這女娃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的,本應由他掌握主動權,現在倒好,他不認也得認。
好在錢立德經商多年,立即拱手道:“這還都得怪我,沈老板有所不知,我與馮家有些過節,他定是把沈老板當成是我的人,才下此毒手,是我連累了沈老板啊,實在對不住。”
不等沈馥詢問,錢立德就主動交代了馮家的背景。
“瓊縣開香鋪的就兩家,一家姓王,另一家就是今日來砸店的馮家,這兩家實力非凡,最是容不得有人騎在他們頭上,凡是有開香鋪的,俱是被他們逼得要麽關店、要麽入獄,如今他們把咱們當成一條船上的人,以後沈老板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錢立德嘆了一口氣,瞥見沈馥沉下臉,目光晦暗不明,心中暗笑,到底是女娃子,經不起刺激,合該讓他來保管她手裏的香方。
見氣氛差不多了,錢立德正要開口,卻聽沈馥大喊一聲:“錢老爺,我這店竟是因為你的緣故才遭此橫禍,你知道我這裏裏外外損失了多少嗎?”
錢立德思緒一斷,下意識道:“多少?”
“門框要修,壞了三張桌子,還有二百多顆香丸,總數折算起來估摸着有十兩。前者倒好說,香丸的原料我須得去山上采摘、晾曬,耗費的工夫何止一兩天。”
聽到才十兩,錢立德松了一口氣,豪爽一揮,“這筆銀子我給了,就當賠禮。”
“這怎麽能行呢?”沈馥嗫嚅着拒絕,“罪魁禍首是馮家,我方才那般說,其實只想厚着臉皮求錢老爺借個馬車,我好回去再采些原料罷了。”
“沈老板就別推辭了,馬車我借,錢你也收下。”這點小錢錢立德向來不放在心上,随手從腰間掏出兩粒碎銀子丢在桌上。
“錢老爺氣量非凡,能認識您定是我上輩子積了大德。”
錢立德作為一介商人,手底下雖說也有要巴結他的人,但打交道的多也是商人乃至種地的,沒讀過什麽書,所謂的巴結也多是送些東西或銀錢,哪聽過來自現代的彩虹屁啊,在沈馥不要錢的誇獎下,整個人暈暈乎乎地出了門。
臨走時還許諾馬車想用到幾時就用到幾時,不用着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