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相為何
真相為何
何萊已經十四歲了，再有兩個月就要參加三年一次的遴選，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臨近，他變得越來越焦慮。
“怎麽辦阿霧，我這次還選不上的話就完蛋了。”他抱着頭痛苦地說，“三年以後我就十七了，禁獵區不可能再要我，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
“鬼知道他們選人的标準是什麽，如果跟考試一樣的話咱們還能提前準備準備，可惜……唉。”尤裏娅秀麗的眉毛緊蹙着。
自從媽媽被抓走以後，她便搬來和江霧他們同住了。西部森林裏缺衣少食，治安并不好，她一個人太害怕。
“能有什麽标準，還不是誰長得好看選誰。”何萊灰心喪氣，“你們都那麽好看，我真羨慕。”
“我倒是想和你換換，那個禁獵區我一點也不想去。”江霧抱着小優坐在一旁，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為什麽？”
何萊和尤裏娅異口同聲，一齊驚詫看向她。
江霧慢慢說：“我總覺得它沒那麽好。都說禁獵區有吃不完的食物，還沒有性命危險，可是進化者明明一個比一個殘暴，總不可能白白養着我們吧？”
“有道理。”尤裏娅表示贊同。
“杞人憂天。”何萊嘟着嘴說，“反正肯定比呆在這兒強，我都多少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還整天擔驚受怕的，沒有比這更差的日子了！”
“說的也是。”尤裏娅左看看右看看，頓時犯了難。
“嗨，說的好像我們一定會被選中似的。”江霧突然笑道，“我命由天，想那麽多幹什麽，随它去吧。”
“嗯！你說的對，希望我們不論選沒選上都能在一起，我不要孤零零地。”尤裏娅雙手合十許起願來。
遴選那天，空中又飛來一層蝗蟲一樣的飛行器。種子區所有大大小小的蘿蔔頭都被揪出來驅趕到一片專門開辟的空地上，等待着“神”的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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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保佑一定要讓我選上，一定要讓我選上啊！”江霧身邊一個瘦小的孩子不停地閉眼祈禱着，緊張得渾身哆嗦。
尤裏娅見狀安慰道：“選不上也沒關系啦，禁獵區不一定有他們說的那麽好。”
“你胡說！”小孩一下子睜開眼睛，炸毛一般跳起來說，“我阿嬷親口告訴我禁獵區是天堂，我身邊所有人也都說它好，你憑什麽說它不好？”
“就是就是！”周圍聽到的孩子也紛紛附和道。
“我……”尤裏娅想要辯解，卻被江霧按住了。
“算了。”江霧指了指前方，說，“你看，他們已經下來了。”
一群身材高大的進化者陸續從飛行器中走出來。
他們穿着統一的黑色制服，腰中佩着長刀，背上還別着沖鋒槍，烏壓壓整整齊齊地走來，窒息般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孩子們立刻屏住了呼吸，吓得頭也不敢擡。
那群人走近後就開始在孩子們中間挑挑撿撿，手法極其粗暴。碰到他們看上的就随意向前一拽，扔出人堆，看不上的就一腳踹翻，咒罵着叫他們滾蛋。
孩子們一個個痛苦地癱在地上，卻絲毫不敢哭出聲，生怕這群人一個不高興要了他們的命。
江霧暗暗捏緊了拳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這時，一個大塊頭用粗啞的聲音喊道：“浩生，你不過來選幾個？”
又是這個聲音。
江霧下意識擡起頭，不巧那大塊頭剛好朝她這邊看過來，徑直撞進了她的視線。
“糟了。”江霧連忙低下頭。
大塊頭卻面露驚喜，三兩步走到江霧跟前，提着她的衣領往人群後一甩，說：“這個，給你。”
江霧被摔得老遠，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阿霧！”尤裏娅焦急地喚她。
“喲，這兒居然還藏着一個吶，一并帶走！”大塊頭欣喜地吩咐說。
江霧被帶上了飛行器。她的四肢被牢牢扣在座椅上，動彈不得，嘴巴也被封住了，只能發出徒勞的“嗚嗚”聲。
那個叫做浩生的進化者正坐在前排駕駛着飛行器，不見尤裏娅。
還有阿萊，阿萊會被選中麽？小優呢，小優又該怎麽辦？誰來照顧她？
江霧急得不行，不斷掙紮着。
“省着點力氣吧，到了禁獵區就給我滾下去。”前排那人冷冰冰地說。
見她不再掙紮，那人又生硬地補充了句：“宗浩生。”
江霧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居然在做自我介紹，頓覺荒誕不已。
宗浩生見她沒反應，無趣地別開視線，不再關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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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獵區到了。
一幢幢宏偉的建築逐漸出現在江霧眼前。江霧猝不及防，一下子睜大了雙眼，被震驚得呆住了。
這是怎樣的人間奇跡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氣勢恢宏的高樓。
宗浩生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由嗤笑一聲。他手握引擎緩緩降落到一處草坪上，打開艙門對江霧說：“下去。”
緊接着跑來幾個穿着白色衣服頭戴面罩的人，一把摁住了她，架着她朝一棟大樓裏走去。
經歷了一系列古怪儀器的檢查之後，江霧又被抽走了幾管血，然後穿着他們給的衣服住進了分配的房間。
她脖子裏被套上一個黑色的項圈，她覺得不舒服，手剛碰上去就被同屋居住的孩子們勸阻道：“不要摘，會死的！”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孩子慘叫一聲倒地不起，而他的項圈還在發出藍色的閃電般的光，不一會兒，他的皮膚就開始發黑變硬，逐漸化作一具焦屍。
“他死了，看來是沒能通過檢測。”有小孩嘆息着說道，“我們把他擡到門口吧，管家還要回收的。”
江霧摸着自己脖子裏的項圈，面色慘白。
“別擔心，你沒死說明已經通過檢測了，不用怕。”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有時候神的眼光也不太行，就得靠這玩意替他們消滅殘次品。”男孩晃了晃自己的項圈，說，“這就是我們的身份證明，也是能要了我們命的東西。不過你平時不用怕它，只要不違反這裏的規矩，它就不會發威。”
“這裏都有什麽規矩？”江霧問他，“還有，你們知道尤裏娅在哪裏麽？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的女孩，我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她。”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從南部森林來的，除了室友我誰都不認識。”
男孩見她面露失望，又連忙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裏的規矩。第一，不準逃跑，第二，聽管家和神的話，不準反抗。沒有了。”
說罷，他又熱情地向江霧介紹了餘下十幾位室友。大多是女孩，男孩僅有寥寥一二人。
似是看出了江霧的疑惑，他聳聳肩說：“沒辦法，進化者都是男人嘛。”
這麽一想還真是。
“為什麽？”她脫口而問。
“據說是因為女性進化成功的幾率太低了，培養女進化者不值得，所以慢慢就消失了。”
優蘭妲是個短頭發的俏麗姑娘，然而此刻卻垂着腦袋，顯得無精打采的：“反正原始森林裏多的是女人，想要就去搶一個好了。”
什麽三年一度的遴選，騙鬼吶，他們平日裏搶的人還算少麽？
優蘭妲低頭看着自己隆起的胸脯，露出懊惱的神色：她們這批女孩子已經成年了，那幫進化者卻還把她們和男孩子關在一起，一點不顧及她們的感受，真令人氣憤又尴尬。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不希望被領走。
至少昆吾他們幾個還是很懂禮貌的。而那幫進化者……
優蘭妲閉了閉眼，只要想到當初那個把她搶來的進化者的模樣她就感到恐懼。為了搶走她，他不惜殺害了她全部的家人！
可憐她的母親還一直覺得禁獵區是個天堂般的好地方，做夢都想來到這裏，如果讓她知道了禁獵區的真相，一定會崩潰的吧。
“禁獵區到底是什麽呢？”江霧又一次問道。
優蘭妲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它好麽？”
江霧搖了搖頭。
不僅不覺得好，反而有種強烈的危機和壓迫感，甚至比在西部森林裏更甚，她恨不得拔腿逃跑。
“那你感覺對了。”優蘭妲笑道，“你知道禁獵區還有個稱號叫什麽麽——進化者的方舟。聽着就不像什麽好名字對不對？其實就是進化者留給自己的後悔藥，順便供他們享樂。”
“後悔藥？”江霧不解地看着她。
優蘭妲嘆了口氣，說：“我來到這裏之前也和你一樣無知，不過這不怪你，進化者不會讓禁獵區以外的人知道真相的。”
她繼續說：“想必你也知道，進化者之所以叫進化者，除了擁有記憶芯片外，還因為他們改造了身體的原始基因。可他們沒有說的是，這種改造是不可逆的，時間久了就會生病。”
“基因病。”優蘭妲幽幽地說，“無藥可救。”
“那他們……”
“只是看起來健康罷了。”優蘭妲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懂，進化者不允許我們接觸這類信息，但我猜大概是這樣。他們需要我們的基因來拯救自己，至少這是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