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禮物呢?
第3章 我的禮物呢?
虞添識瞥了沈定轍一眼,他對沈定轍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理解,淡淡道:“沒有。”
“那你喜歡盛橘?”
“你不是說我這樣的人沒有喜歡別人的權利嗎?”
這句是沈定轍曾說過的,沈定轍并不記得他說過這話,但挺像他能說出來的話。
“你知道就好,高三了,虞添識,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沒有資本在學習的階段學人談戀愛。”
“謝謝你提醒。”
梁秋儀的車還沒到,兩人站在門口等,沈定轍冷不丁開口:“我的禮物呢?”
虞添識低頭看了下腳,早上穿的白鞋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你缺什麽?”
“我不缺你就不送?”
虞添識蹲下擦鞋,“回去給你。”
梁秋儀親自下車,先給了虞添識一個擁抱,又轉頭摸沈定轍的腦袋,被沈定轍躲過去,梁秋儀身穿中式旗袍,裸色細高跟,精致的妝容配着溫婉的發髻,虞添識跟她問好:“秋姨,新年好。”
“小識回家瘦了,我看看,好像還黑了一點。”
沈定轍不耐煩地往車門走:“你們繼續站。”
梁秋儀挽着虞添識的胳膊,親昵地帶着他坐到後排,前排沈定轍戴上耳機不再言語,一到車上,梁秋儀蹬掉高跟鞋,長呼一聲:“痛死老娘了,阿純,這是哪個品牌方提供的?前掌薄,撐的腳掌痛,後面刮腳後跟,整體還不穩。”
她的助理張純說:“蔌若的,春季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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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儀絲毫不顧忌旁邊坐着的虞添識,略顯粗魯地揉着腳,“春季限定?他家夏季限定上次的微博之夜都有人穿了。”
“我知道了,儀姐,等這個季度的合約到期不再續約。”
“算了,續着吧,穿一穿,錢到手就行了,反正不是什麽好貨,老娘不跟錢過不去。”
前面坐着的沈定轍用力捶了下車門,梁秋儀“啧”一聲,“誰又惹你了?”
“我的帳號還給我,我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
“阿純,還給他吧。”
虞添識坐在車上,像是透明魚缸裏的漂浮物,沈定轍昨天會去接他,或許跟帳號有關。
将他們送到家門口,梁秋儀叮囑沈定轍:“帳號可以給你,但你不許亂發言,聽到了嗎?”
沈定轍徑直下車,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還在解安全帶的虞添識:“還不下車?”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虞添識将兩枚鳥蛋裝在原本放耳機的小盒子裏,用棉花墊着,端着敲響沈定轍的門,沈定轍正在換衣服,上衣脫掉,睡衣搭在床邊,就這麽光着上身開門,“有事?”
“給你的禮物。”
沈定轍看見鳥蛋,表情稍微柔和,“這是什麽鳥的蛋?”
“我也不知道,在家後山撿的,鳥媽媽不知道是去溫暖的地方過冬還是凍死了,只剩下鳥蛋被風吹到草叢裏。”
沈定轍捧着鳥蛋,打開手機手電筒對着蛋照:“能孵出來嗎?孵出來就知道了。”
說着,他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得找個盒子,做個溫箱。”
虞添識看着他光裸的背,提醒他,“不用先穿好衣服嗎?”
沈定轍依舊低着頭,低腰褲子露出內褲的藍色邊,聞言扭頭看向虞添識:“怎麽,你是怕我着涼,還是沒見過別人不穿衣服?”
“我是怕長針眼。”
沈定轍笑出聲,将蛋放進鋪滿棉絮的盒子裏,起身拉開抽屜,遞給虞添識一個盒子,“給你的。”
虞添識接過,是ipad。
“打開看看。”
虞添識當着他的面打開,配着手寫筆和數位板,沈定轍穿好衣服,“給你畫畫用,放心用,我自己的錢買的。”
沈定轍從小以星二代出名,梁秋儀給他打造的人設是自閉天才小神童,從小将他的畫、字發到微博上,稍大一點帶着他參加各種親子綜藝,網友戲評沈定轍從小自己掙奶粉錢,他一直有自己的帳戶,能自由支配資金。
“謝謝。”
剛準備離開,沈定轍叫住他:“你在車上有問題想問我吧,現在可以問了。”
虞添識駐足,還是将已知答案的問題問了出來:“你昨天去接我,是因為能拿回帳號嗎?”
“是,我跟她談了條件,我的帳號我自己作主,作為條件,我去接你,你現在登錄微博,應該能看到熱搜。”
沈定轍在很小的時候注冊了屬于他自己的個人帳號,起初他能随意所欲的在帳號發他的随見随筆,慢慢積累大批粉絲,直到某次,某件社會新聞牽扯到他喜歡的畫手,當時那位畫手的一副畫存在“抄襲”争議,沈定轍論評并轉發畫手澄清微博,那天畫手沒上熱搜,反而是#沈定轍力挺畫手#登上熱搜高位。
再後來,畫手因網暴抑郁自殺,沈定轍連發數條微博控訴網友無腦跟風、冷漠、虛榮、極端,只敢在網上洩憤,一時間沈定轍的微博被沖,連帶着梁秋儀和沈明舜微博底下罵聲連連,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兒子。
一氣之下梁秋儀沒收沈定轍帳號權,将他的帳號交給經濟人打理,後來畫手一事澄清,沈定轍的評論底下風評驟變,但帳號依舊沒能回到自己手中。
這些年屬于他的帳號歲月靜好,将網絡上的沈定轍打造成知書達理、溫潤如玉的書卷氣少年,沈定轍不喜歡,不喜歡網上虛假的自己,直到今年跟梁秋儀交涉,梁秋儀大概是真的認為她的孩子按照她打造的人設成長着,放松警惕後告訴沈定轍,只要他配合着在世人面前照應虞添識,帳號歸還。
聽到是自己所想的答案,沒有失望,沒有低落,反而是一種替自己辯解的慶幸,這樣便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沈定轍單純是因為去接他而接他,虞添識偷偷松口氣,“嗯。”
“你好像很失望?”沈定轍說,“沒有這個條件我也會去接你。”
但不會讓司機開車,不會坐梁秋儀的保姆車,更不會按她的要求讓狗仔拍到。
“我沒有失望,我原本就是打算自己坐車來的。”
沈定轍似乎不相信,但也沒過多糾結,目光落在虞添識脫皮的略幹的嘴唇上,将話題轉到學校:“為什麽不反駁他們的話?”
虞添識早已習慣沈定轍聊天時突然的跳脫,也總能第一時間理解他跳脫到哪一站,反問他:“反駁什麽?”
“你們那裏不是與世隔絕,那個所謂的博主為了博眼球而的拍視頻。”
虞添識不想反駁,為什麽要跟傻子辨長短,他們覺得那樣能彰顯他們的優越感,那就讓他們活在自我認知的優越裏。
但他嘴裏說出來的卻是:“确實有那樣的,只是少數,我沒辦法辯駁。”
沈定轍冷哼:“你不是這樣想的,你在心底其實是在笑話他們,笑他們認知淺顯,思想狹隘,虞添識,你為什麽總喜歡被人當小醜?”
虞添識笑了笑,垂下眼:“所以呢,你這麽義憤填膺又是為什麽?”
沈定轍讨厭他任人宰割的怯懦模樣,更讨厭他從不反駁,永遠被人當作笑話。
可他以前并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