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一路上,餘麟接到不少人的邀約電話:有朋友約他見見面吃吃飯聯系聯系感情的;有其他城市文旅局看中他的宣傳能力,想邀請他免費去游玩的;更有江城本地的報社媒體想要聯系他做個采訪的……
後兩者餘麟都淺淺拒絕,畢竟他的目标是打假、拯救世界、做好人好事,可不是去當宣傳代言人和網紅的。
不過為了感謝兄弟們的厚愛,剛到江城,他便連夜攢了個局,把幾個好兄弟都組起來一起吃個飯,他請客。
傅恒和趙曉第一時間趕到。
餘溫、餘麒緊随其後。
還有幾個朋友零零散散過來。
彭許周最後到包廂,端起一杯茶便往肚裏灌:“唉來的路上吓死我了,剛出家門遇到個神經病,差點給我一刀……”
餘麟俯身探頭,一臉你可救了我的神情:“咋回事哇?”
不愧是好兄弟哇!剛老傅和阿曉第一時間過來,他給兩人介紹了一下,結果他們就點個頭附和一聲,一個喝茶、一個推眼鏡,都找他聊天。
他有點想逃。
阿曉……他隐約覺得對方是有點那方面的想法,但老傅呢?兩人八字不合?
還好老許來了,再生父母!
彭許周環顧四周,見餘麟左側坐着傅恒、餘麒、餘溫,右側坐着趙曉……等等。
“阿曉?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見他身側還有位置,便順勢坐了過去。
“一周了吧。”餘麟疑惑地看着兩人,“你們沒約過嗎?”
趙曉輕推眼鏡,目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小麟左側的男人,抿嘴,一副溫和模樣:“還沒來得及。這些天太忙了。”
“嘿我也是,昨天才回江城……”彭許周沒當一回事,繼續歪頭跟餘麟聊,“我們家隔壁,開滿月季花的那棟別墅,你還有印象嗎?”
餘麟點頭:“有啊,上次張叔在的地方。怎麽了?他們家的人差點把你捅了?”
“對啊!差點兒!”彭許周激動地又喝了口水,“是一個坐在輪椅上帶着兜帽的女人,包裹得嚴嚴實實。我剛出門她就朝我撞過來,拿着把刀亂舞,我還沒喊救命,就有兩個保镖把她帶回去了。”
“說她好像精神有點問題。”
“那我怎麽好跟個病人計較呢。”
餘麟總覺得有點兒耳熟,但場合不對,也沒細思。他同情地看了眼老許:“沒事,今天去買張彩票,說不準能中大獎。”
“等會就買。我說兄弟,你可真牛!怎麽突然就被南縣文旅局選中了?你發我的那視頻我一看,還以為你進了局子……再細看,才發現你是過來炫耀的對吧。”
餘麟咯咯咯笑。
結果一轉頭,瞧見左右兩邊跟護法似的,盯着他瞧,就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然後探頭越過兩人去找小溫搭話。
他都想坐小溫旁邊了。
也不知道這兩人犯什麽病,像是在較勁。
餘麒若有所思地看着這兩人,蹙眉,沒說話。
只說:“你跟小溫好久沒見了,要不坐過來好好聊聊?”
餘麟一邊搬凳子,一邊給他一個不愧是我哥的眼神,嘴裏還嘟囔:“小溫!二哥可想死你了!”
餘溫抿着嘴笑得可愛。
兩人叽叽喳喳聊開。
等大家吃飽喝足,互相聊了個盡興,不少好朋友也互相告別,約下次見面的機會。留下的就只有餘麒、餘溫,傅恒、趙曉,餘麟以及醉醺醺的彭許周。
傅恒十分坦然地說:“你租的房子幾天沒打掃,要不這兩天先去我那兒歇息?”
趙曉一下子捏緊拳頭,上前一步站在餘麟身側:“我那邊也有住的地方。”
以前留在江城的房産,也有不少還空置着,他回國時特地請專人打掃過。
餘麟眨眨眼。
餘麒上前一步,拉過餘麟擋在身後:“就不勞兩位費心了。”
看清楚!他是擺設嗎?
當着他的面在這裏幹嘛呢?
“怎麽有種……争風吃醋的感覺?”彭許周靠在餘麟肩膀上,醉醺醺的出聲,然後嘿嘿笑出來,環抱住他的肩膀,“可是我和麟子關系更好噢!”
在場人:“……”
餘麟順勢拍拍老許的腦袋,無視大哥的警告,故作懵懂地說:“我把老許送回去,今晚就住在他家了,你們都先回去吧。”
別忘了他還有四個保镖呢!
誰也別想對他霸王硬上弓!
傅恒撲哧一聲笑出來,擺擺手,神情非常自然:“那我就先回去了。”
餘麟朝他擺擺手,又将目光望向阿曉。
阿曉嘆氣:“那我也先回去了,回家後跟我發個消息,可以嗎?”
餘麟點頭如搗蒜。
餘麒插一腳:“明天抽個時間回家一趟。”
餘麟繼續點頭如搗蒜,然後飛速招手,跟四個保镖一起迅速将老許塞後座,揮手告別。
車子一溜煙地消失在他們面前。
傅恒彎腰笑得樂不可支,直起身來後也帶着笑意,學餘麟般揮揮手。
趙曉垂下眼簾,轉身往外走去。
“大哥……”餘溫這會兒也覺察到些什麽,他雙手不停攪動抓着自己的T恤下擺,“二哥他……”
“沒事。”餘麒倒看得很開,“向來只有小麟氣死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氣死他的份。”
“還有的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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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務車上,餘麟坐在副駕駛,車窗開到最下面,迎着夜風龇牙咧嘴。
保镖3號抽空看了眼,提醒:“餘少,這樣容易拉肚子。”
餘麟:“……”
他默默升起半邊車窗,又對着車窗輕撞。
保镖3號耿直開口:“前面2公裏有個醫院,要去看看嗎?”
後座三個保镖笑翻了。
餘麟捂住自己的腦袋:“服了你了!行了行了,不撞了不撞了。”然後開始錘抱枕。
保镖3號不說話了。
到了彭宅,他和阿姨們将彭許周丢三樓主卧房間,幫他脫了鞋、擦了臉,見他沒有要嘔吐的表現,便放心地去他的常備客房。
幾個保镖也都在阿姨的安排下進客房休息。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他洗漱完跑陽臺吹風冷靜一下,窸窸窣窣的吵鬧聲随着夜風飄進他的耳朵裏。他擡眸望去,相隔不到六米的距離,能看到燈火通明的隔壁別墅。
想起老許說過的“坐輪椅上戴兜帽精神不正常的女人”,餘麟莫名有些在意,探頭望去——當然啥也沒看見。
估摸在客廳裏面吵。
他還隐約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嘶啞難聽,被夜風逐漸吹散。
餘麟換了個方向,正對着隔壁別墅。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他都有些困了時,客廳燈熄滅,院子昏黃的感應燈亮起。
一男一女走了出來。
餘麟眼睛陡然瞪大,然後掏出手機刷刷刷地連拍好幾張。
可惜完全聽不到他們說的些什麽。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縮在陽臺舉着手機,鏡頭倍數放到最大。只看見兩人站在門口簡單聊了幾句,然後各自上車離開。
餘麟更加睡不着了。
王沫學姐和張叔……兩人認識?
別墅裏坐輪椅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是誰?
等等……餘麟翻找出上次詢問社團朋友的聊天記錄,其中一位說王沫學姐父母早逝,和姐姐相依為命……
姐姐?
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王沫學姐的姐姐,在學校時只依稀聽過她提起一嘴,說她姐姐溫婉可人,從小對她十分照顧。
多的內容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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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那些可能的感情糾葛,都是小問題!他一門心思都在這件事上,第二天吃過早飯就帶着四位保镖殺回餘家莊園。
周六,大家都沒上班。
餘麟回去的時候跟管家、園丁、保潔、司機等碰面的人打招呼微笑,被他們親切拉住問候兩句,然後腳步匆匆趕到客廳。
在餘父餘母出聲之前,就先下手為強,将洗出來的照片丢到茶幾上。
“看!”
餘父和餘母拿過照片看了幾眼:“怎麽了?這是老張的朋友還是……”
“老張在港城那邊有家庭,他老丈人家是當地富豪,頗有資産。”餘父輕敲照片,“你什麽時候拍的?”
“昨天。”靠餘麟自己一個人是查不出來的,當然是第一時間求救爸媽啦,他說了昨天的事情,然後指着照片上的女人,“這個是我讀書時的學姐,是一名高級心理咨詢師。”
“和我以前關系還挺好的。”
“還有呢?”餘母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有未盡之語,正在猶豫糾結,便追問,“以前關系好,現在呢?”
餘麟窩沙發裏,思考片刻,抛出一個大殺器:“我懷疑我被她催眠過。”
餘父餘母震驚地立馬站了起來。
餘麒和餘溫也都愣愣地轉頭看向他。
“身體有影響嗎?”
“你最開始頭痛,是不是就與被催眠了有關系?”
“為什麽這麽懷疑?”
“……”
“哎呀!一個一個來嘛!”餘麟擺擺手,亞歷山大,“小溫成人禮的那一次,我似乎剛被催眠過。以為這個世界是一本書,而我是穿書的人。”
努力消化新穎名詞“穿書”的餘父餘母,兩人幹脆掏出手機好好百度,了解了一番,再轉頭看向餘麟。
餘麟說:“但是很奇怪,我偏偏又對你們很熟悉,對老許他們一點兒也不陌生,所以我又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餘母:“這就是你那次去挂精神心理科的原因?”
餘麟點頭。
“排除了穿書、雙重人格,我開始懷疑腦子裏的記憶是誰植入的,而我身邊不設防的朋友,只有她有這個能力,”餘麟有些難過地撇嘴,“我大半個月前從家裏搬出去的時候,隐晦地問過她,可是她也沒告訴我。”
餘母冷靜分析:“如果真是她做的,她怎麽可能因為你随口一句話,就将事情真相告訴你。”
她又問:“給你植入了什麽記憶?”
餘麟幹咳兩聲,省去餘麒餘溫書裏在一起的情節,不然他怕一家人都受不了,到時候還生了間隙隔閡便不好了。他只說:“主要就是大哥是書裏的主角,而我是跟他搶奪餘氏集團的炮灰。後面我被他趕到柬埔寨去端盤子去了。”
這個結局……
餘麒率先撲哧一聲笑出來,在其他人目光掃視過來時,又握緊拳頭努力憋住笑意。
“可惡!”餘麟恨恨地啐了一句,“他們應該是想讓我們倆打起來。”
可是他對餘氏集團沒興趣,被催眠後也還是不感興趣。
餘麒補刀:“如果你進餘氏集團跟我争權奪利,我第一個舉雙手贊同。”
先給他丢一個副總經理的名頭,把他拴住崗位上任勞任怨打拼去吧!
“不過也不一定,萬一我真是穿書的呢?”餘麟弱弱補充一句。雖然他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餘母沒好氣地怼回去:“我自己養大的孩子,我還不認識嗎?”
“現在最重要的是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她只是一個心理咨詢師,就算催眠了你讓餘家內鬥,對她也沒有什麽好處。但是對張良,又有什麽好處呢?”
作為一個商人,她習慣性地從利益出發去看人的行為舉止。
目前完全找不到張良的動機。
偏偏,所有證據又指向他。
餘麟弱弱舉手:“住在墨水湖老許隔壁的,是一個精神不正常、坐輪椅、頭戴兜帽看不清臉的女人。她昨天發瘋差點紮老許一刀。”
“我懷疑……她是學姐的姐姐。”
“我會調查清楚的。”餘母記在心裏,嘆了口氣。
餘麟指責她:“調查清楚後要及時告訴我們,我們都大了,需要了解真相。”
餘母:“……好好說話!”
“張大鐵的事情怎麽樣了?”餘麟想起這茬,也說調查,但到底怎麽樣了?
“從他那邊調查來的線索顯示幕後人的IP、號碼都是江城這邊的,估計就是張良一夥的。至于張大鐵他們,查不出別的有用信息,就将他們敲詐勒索的資料都一齊遞交給了平縣警局,那邊現在正在掃黑除惡,估計他們一夥小混混都會被判不少年。”
餘麟聽得心滿意足,又想起另一件事:“偷拍照片的呢?”
餘母沉默沒說話。
餘父幹咳兩聲準備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該吃中飯了吧……”
“诶诶诶!我們可都不是小學生了,我們應該有知情權!”餘麟轉頭望向餘麒、小溫,“對吧?”
餘麒說實話也很感興趣。主要是父母的态度——讓他覺得裏面有大瓜。
便不由跟着點頭。
餘母見狀,沉默片刻,然後說:“目前只有一絲證據。通過監控我們鎖定了那個偷拍的私家偵探,他的卡裏有一筆二十萬的大額進賬,通過多方鎖定,打款賬戶來自美國。”
美國……
餘麟和父母目光對視,眨眨眼,不可置信。
“阿曉做的?”
“不是。是他爸媽。”餘母嘆氣,“我早就說過他父母是個瘋子,對這個得之不易且唯一的孩子,抱有非常變态的掌控欲和期望。”
餘麟蒼白着臉沒說話:“我不知道。”
阿曉居然這麽慘。
“不過嘛……趙曉也不算小羔羊。”餘母提點他們,尤其是這個傻白甜兒子,“他父母現在快七十歲了,早沒了年輕時的威風。”
“我們調查到趙曉将他父母送到了當地的養老院,請了好幾個護工照看着,相當于拘禁了。”
而他自己又回了國,對于知曉他性取向的父母來說,不可謂不憂心忡忡,相當于被架在火上烤。
偏偏他們又只有這一個兒子,還得靠這個孩子安享晚年,所以也不敢做些什麽惹怒他。
“就跟我熟悉他們倆一樣,他們也熟悉我們。”
所以趙曉父母知道跟蹤照片會被調查出來,但他們也同樣知道餘家人有多麽護犢子,他們絕對不會讓餘麟和趙曉在一起的。
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
當然,餘母懷疑他們可能有想過殺了餘麟,但是害怕趙曉跟着自殺,抑或是做出其他他們無法接受的舉動,所以便只能搞些暗戳戳的小動作來警告。
餘麟嘆了口氣,又倒回在沙發上。
“他們想的可真長遠……”
餘麟無奈呶呶嘴。
“那你跟趙曉……”餘母有些許擔憂。
“他們是他們,阿曉是阿曉,我還不至于遷怒,也不至于因為他們的舉動而遠離阿曉。”餘麟很正式地和家人談這個問題,“如果我因為他父母的錯,遠離阿曉,這對阿曉不公平,對他也很殘忍!”
“不過我現在對阿曉只有兄弟情誼,這份感情現在不會變質。”
他向來不給自己徒增煩惱。
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呗。
餘麒想了想,還是沒把今天傅恒的異常行為舉止說出來。
別給火上添油了。
會炸的。
他想——算了,放小麟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