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章
原主的這處逐鹿園偌大無比,裏面有一個不知何年何月留下來的參天大樹,綠蔭如蓋,陽光漏下來的地方則生長着各式各樣的奇珍異草,期間還有成群的兔子和孔雀,綠林深處還有兩只毛色漂亮的小鹿在安靜地嚼着嫩草。
明明是深宅大院,愣是布局成了桃源之地。
往深處走去,則是一排破舊的木屋,像是多年未打掃的破舊柴房,與周圍的景致格格不入。
或許也正是這些房子不起眼,至今還沒有引起齊修妍的注意。
後院是原主的私人領地,進來辦事的小厮也都是固定幾個人,收了原主不少錢,辦事多年,從未出過岔子,算是個園子裏的專用人員,不過平日裏沒有他的特別交代,也不會特意來這裏閑逛。
所以,逐鹿園有一定的私密性,白虎闖出去也很有鬼。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齊修竹擔心的,是關在小黑屋裏的一個人。
齊修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一絲陽光灑落在漆黑的房屋之中,入目之處是放置在一片雜物之中的一個大鐵籠,層層鐵鏈纏繞在上,最終落在一個一排碩大的鐵鎖上。
“搞這麽大陣仗?”
齊修竹看着籠子裏身着破敗衣裳,緊閉着雙眼的孱弱少年,心覺原主給人家關到這麽一個大鐵籠裏面是不是沒有必要。
不過轉念一想,劇情對原主的設定就是曾經對男主攻侮辱有加的炮灰,便覺得這樣的陣仗也是劇情添油加醋的表現。
沒錯,現在關在籠子裏的這個看起來随時要斷氣的少年,就是劇情分配給齊修竹折磨的男主攻。
根據齊修竹本人接收到的訊息來看,原主确實是在林子裏面見到的男主攻,當時的男主攻應當是受了傷,血流不止,但是應當是有要緊事要做,所以居然也不加理會,就這樣流着血趕路。
原主見他一身獸皮,說話不利索,頭發淩亂,唯有眼睛漆黑清澈,原主喜歡豢養野獸,見他模樣,心中頓時覺得這大概就是從小跟着獸群長大的孩子。
原本只是在話本裏見過,如今見到真的,原主好奇更甚,愣是要将人帶走,主角攻不願意,最終起了沖突。
已經身負重傷的主角攻哪裏是這些訓練有素的家丁的對手,最終被原主綁了回來,因為寧死不從,就被原主關了起來,傷口也是随便處理了,還餓了好幾頓,如今看起來要沒命了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根據原劇情往下走,原主養着主角攻,純粹覺得有趣罷了,并不愛惜,對他用盡折磨,後來還帶他去鬥獸,差點把主角攻弄死。
後來還是在軍事身邊的主角受無意間遇見了主角攻,見他可憐,也有天賦,想盡辦法将他從原主身邊救出來,将他帶到了軍中從伍,後來成為一位大将軍,主角受也成為他身邊不可或缺的軍師。
至于原主,就比較悲慘了,因為肅州地處邊境,後來意外被北狄奪走。那一次,原主跟着姐姐一路逃難南下,一路家財散盡,窮困潦倒,但是劣性難改,過上了幫人催債的生活。
若是這樣茍活下去倒也能夠保住一條命,可惜他已經上了主角攻的黑名單,後來無意中遇見主角攻受,被主角攻殺死了。
齊修竹看着囚籠中沉睡不醒的主角攻,見他模樣,如今大概也只有十歲的模樣,或者年紀更小,因為實在是太瘦了,而且身上沾滿了血跡,十分可憐。
別說為了以後不被主角攻記恨殺死了,就是看着這副模樣,齊修竹也動了恻隐之心,沒有辦法再将對方關下去了。
他掏出身上的一大把鑰匙,開始對着那一排鐵鎖,挨個試了起來。
鐵器撞擊發出“當啷——當啷——”的聲音,在黑暗寂靜的空間裏面尤為刺耳,看起來昏迷不醒的少年似乎被這聲音驚動,擡起了一點眼皮,直勾勾地掃向齊修竹。
齊修竹瞥見,手抖了一下,十分不争氣地咽了一口口水,發出清晰的“咕咚”聲。
少年清澈的眼神之中閃過幾分鄙夷,大概就是“我餓了好幾頓都沒有咽口水,你一個錦衣玉食的少年咽什麽口水”。
果然是世界分配的主角攻,明明已經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但是渾身氣質非凡,被瞪上一眼都覺得怪吓人了。
齊修竹心中暗自自省,明明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界了,但可能是因為當慣了炮灰,膽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小,一點長進都沒有。
在主角攻刀人的眼神注視下,齊修竹把身上的鑰匙全部試了一遍,“咔噠”一聲,鎖頭應聲落下。
光是把鐵鏈扯開,也廢了齊修竹好大的力氣,如今這一具身體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年紀也稍微小一些,所以沒有之前的那一具身體好用,齊修竹覺得接下來想要好好活着,不僅要處理好和主角攻的關系,還要加強鍛煉才行。
他摸了摸額角上的汗,最後使了一把力氣,将鐵門拉開。
他長籲一口氣,再去看籠子裏的人,只是惡狠狠的看他,沒有什麽動作,似乎是沒有力氣了。
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他将手伸向了對方,本想是看看他身上的傷口,但是才剛剛碰到對方,就感覺一陣大力将他扯了過去,然後手臂上一陣劇痛。
齊修竹咬緊牙關,忍住沒有叫出聲,但是他心想此刻的面容一定已經因為疼痛而扭曲得不像樣了。
但是他也只是強忍着痛意,看着死死咬着自己的小狼孩,沒有出言阻止,也沒有動作阻攔。
齊修竹此刻的腦子是處于休眠狀态的,因為太痛了,但是對方是往後可能會在任何地方殺死自己的男主攻,齊修竹原意就是要和對方搞好關系,所以除了乖乖被咬,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眼看着小狼孩的嘴角已經滲出血來,齊修竹知道今天自己這個傷口是淺不了了。
小狼孩一直死死瞪着他,也不知道是咬累了,還是覺得齊修竹這樣悶聲不吭沒勁,悻悻然地松開了口。
齊修竹甚至還聽見他喉嚨裏“哼”了一聲,然後一把推開了他,想要站起身來。
可惜腳上似乎也有傷口,只是稍微動了動,就疼得整個人仰了過去,鼻子裏“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也不喊一聲疼。
齊修竹就這樣坐在地上,支着腦袋看着對方試了好幾次,依舊沒有坐起來,這才冒着再被咬的風險,伸手扯了一下對方的褲腿。
說是褲腿好像也不對,更像是随便卷在身上的兩層獸皮,因為被刮壞了一些,又染上了血跡,看起來破破爛爛。
但也是因為殘破的獸皮絨因為血液黏得亂七八糟,對方又不斷掙紮,此刻的齊修竹就像是強行要扒開人衣服的登徒子,和他扭打在一起。
最後,齊修竹如潑皮無賴一般,整個人騎在對方身上,靠着因年紀長些的大力氣,強行将他按住了他,“別動,我是給你上藥的。”
也不知道對方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不願意相信,扯過齊修竹另外一只手,又咬了下去。
“啊——”
齊修竹剛哼唧一聲,又立刻咬着牙忍住了,強忍着沒有理會,眼疾手快地撕開了他的袖子,又從盒子裏面扒拉出一瓶止血的藥,往他的傷口上蓋上去。
“啊——”
好似因為感覺到疼痛,狼孩咬着他的力道又大了一些。
“我好心給你上藥,你倒是把我的手當成止疼的布條,還越咬越帶勁了!”
齊修竹罵罵咧咧,上完了藥,又順手把他傷口邊上的血跡給抹掉了。
似乎真的覺得對方此刻沒有惡意,狼孩總算是松了口,看了看已經處理好的手臂,活動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了對方。
雖然還是沒有什麽溫情的眼神,但是多少少了幾分警惕。
齊修竹左右看了看手臂上淌着血水的牙印,覺得自己這一趟着實劃不來。
但是誰讓眼前的人是以後随時可能會殺了他的男主攻呢。
齊修竹欲哭無淚,把盒子裏的飯菜拿了出來,在狼孩面前一字擺開,碎碎念道:“小祖宗,來,先吃飯吧,我給你把其他的傷口也處理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