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從宮裏出來之後,齊修竹一直在小別院住着,蕭啓煜真的在京城裏給他找了一片田地,他也如之前說的那般,認認真真地種起花來。
除此之外,他也借機和左晉聊了些江湖醫術,自覺能夠為他不太娴熟的醫學知識增添幾分風采。
左晉這個人,很多時候做起事情來不太靠譜,但是一旦聊起他擅長的事情,他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和齊修竹相談甚歡,也對齊修竹的蠱蟲很感興趣,倆人一般種花種草,一邊交流醫術和蠱毒之術,甚至還用蠱蟲的殼蛻,研制出了新的解毒藥。
不過,齊修竹和左晉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去了解蕭啓煜這幾日在做什麽。
有一日,倆人在休息之餘,左晉突然問齊修竹,“接下來還要在京城待着嗎?”
齊修竹看着眼前的田地,雖然身處繁華的京城,但是蕭啓煜給他提供了一個非常寧靜的環境,若是種田種累了,還可以出去喝茶聽書,好像沒有什麽不好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齊修竹确實好幾日沒有見到蕭啓煜了,所以當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好像不是生活方式的問題。
因為無論擺在他面前是何種方式,他首先會考慮到的事情是,蕭啓煜在不在他的身邊。
就好比他現在在田裏栽了一株新的花苗,他希望開花的那天,蕭啓煜能夠忙完宮裏的事情,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好在蕭啓煜并沒有讓他等太久,花苗才剛剛冒出了個頭,蕭啓煜就乘着日光,拎着他最喜歡吃的糕點,站在了他的面前。
齊修竹頓時覺得有些酸楚,他慢慢地走過去,攬住了對方的腰,埋頭在他的頸側。
這處別院的位置很偏僻,今日左晉也沒有來,傭人也都在院內各自忙各自的,所以齊修竹壓根就不會害臊,不僅有一下沒一下地碰了碰對方的耳垂,還發出舒服的嘆氣聲。
蕭啓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粘人的齊修竹,不由得想到初見時對方張牙舞爪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
不笑還好,這一笑倒是把齊修竹給笑惱了,他用力地咬了一下對方的脖頸,也不顧對方疼得“嘶……”了一聲,然後用牙齒細細地磨着,憤憤說道:“我等了你好多天。”
“以後不會了,”蕭啓煜摟着他進去,一邊說道,“想留在京城,還是想要出去走走。”
齊修竹毫不猶豫地回答:“都可以,想跟着你。”
這一段時間齊修竹雖然沒有見到蕭啓煜,但是宮中發生了大事,皇城腳下,就算是小老百姓,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宮中起了變動,從小備受重用的太子一夜之間被廢除,皇上也沒有再立新的太子。
戰功赫赫的七殿下在這個關頭,主動請命戍守邊關,不日便要随着駱将軍一同離開京城。
中宮之位空懸,儲君之位成了謎。
關于這件事,民間的流言千奇百怪,就連說書先生的故事也沒有相似的情節,可見那天宮裏的事情,是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姜允琮是惠帝看着出生的孩子,也是惠帝陪着長大的孩子,若不是通敵賣國,想必他也狠不下心來,這麽快就廢掉他的位置。”
“姜允玦……”齊修竹念叨了一聲這個名字,“會是未來的太子嗎?”
蕭啓煜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惠帝只是老了,不是傻了,經歷了這次的事情,這幾年他大概都不敢再放權了,姜允玦若是要做太子,怕也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了。而且他能隐忍二十幾年,又能在這一場變動之中不動聲色,想必也不會急于一時。”
齊修竹坐在馬上,轉頭看向了身後的蕭啓煜,輕聲問道:“我們這樣一走了之,真的沒有問題嗎?”
蕭啓煜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你還沒有去過更北的地方吧?我之前師父、姜允琦一同在那邊待了很多年,仗也打了不少。人們說那邊是苦寒之地,但是也有別樣的好看,尤其是不打仗的時候,兩國的人就會在交界城市通商,好不熱鬧,一點都不像他們說的苦寒之地。”
“若是到了夏天,我還可以帶你去爬山,山頂上有終年不化的積雪,山下有南邊見不到的植物,你若是喜歡,我一樣能在府邸裏給你開一片田地,你想要種什麽種什麽。”
齊修竹沒再說什麽,只是淺笑着應了一聲“好”。
他和蕭啓煜一路往北,去他年少時候駐紮過的營地邊關,去看另外的風景。
“姜允琦也會去嗎?他什麽時候啓程?”
“等師父處理好府中事宜,應當就會一起過去,思涵也會來,說是到了那邊再辦婚禮,她老早就給自己看好自己的嫁衣了,在那邊找了個百歲奶奶替她縫制。”
齊修竹有些驚訝:“你們老早就打算一同私奔到這麽邊遠的地方去了?”
蕭啓煜笑道:“你用‘私奔’這個詞有些不對,不過現在放到我倆身上倒是有些合适。”
齊修竹想了想,有些擔心地說道:“駱将軍和駱小姐都去,那駱家小少爺呢?他看起來很喜歡你,你不會同他有什麽吧,我會吃醋的。”
“思南要留下來照看府中,這也是師父對他的考驗,”說完,他掐着齊修竹的下颌,低頭在他唇上懲罰性地咬了一口,“胡亂吃什麽醋。”
齊修竹笑了一聲,沒再說話,背對着一路向北的大好風光,一把扯過蕭啓煜的領口,加深的這個吻。
往後邊關數十載,總沒有花花世界那麽繁華多彩,但是與相愛之人并肩的每一日,齊修竹都格外地珍惜。
只是無論在哪個世界,他的生命都會有盡頭,他所愛的人生命也同樣有盡頭。
不過,這一天似乎來的比他想象的要早一些。
蕭啓煜早年的時候受了不少的傷,也中過不少的毒,雖然每次都挺過來了,也都及時得到了救治。
但是每一次受傷,都是對生命的消耗,随着年紀漸長,這些堆積在身體裏面的沉疴也就顯現出來了。
齊修竹是看着蕭啓煜離開這個世界的。
沒有了所愛之人,這個世界于他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趣味,他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去往下一個的世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