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節課的時候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每個角落
,一會兒要遲到了,遲到周大伯又要說你。”
言辭間,雖然帶着嚴肅,卻也寵溺的很,是一個哥哥該有的樣子,卻和林夭然記憶中的那個寡言寡語孤僻且冷淡的少年完美重合在一起,沒有絲毫違和感。
許言吐了吐舌頭,然後對林夭然說:“我先去換衣服了,一會兒見。”
林夭然除了點頭說好,也沒別的話可說。
哥哥性格孤僻的生人都不敢近身,妹妹卻又如此熱情,簡直是兩個極端。
許言進去後,許哲一張臉冷的林夭然都不敢多呆,她和許哲也沒什麽話好說,更何況許哲連看她一眼都不願,她還是不讨嫌了。
果不其然,這個孤僻的少年真的一句話也沒說,林夭然無聲的笑笑,或者他根本就是不屑搭理自己也說不定,許哲和阮黎是朋友,那麽自己的情況,阮黎說不定都跟許哲說了。
林夭然把換下來的衣服還有書包放在手提袋裏一起交給許楓,脖子上空空如也,她沒有帶阮黎剛送她的鎖骨鏈。
好在阮黎看到她沒有帶,也沒說什麽,她和阮黎一共一起參加過兩次宴會。
第一次是在阮黎的生日宴上,第二次便是在宮朔的宴會出了意外的那次。無論哪一次,給她的感覺都非常不好。
更何況,現在林夭然對于阮黎的防備之心有增無減,甚至比防備宮朔還要防備她,畢竟宮朔在怎麽樣,都是陽謀,阮黎就不一樣了,一個女孩子心又狠,心思又多,玩的都是些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的手段。
只是阮黎一直挽着司辰風的胳膊,還隐隐的暗示林夭然別和他們走的太近,林夭然刻意落後兩步,跟在他們後面,完全就是公主的小跟班。
今天是曾經的金融大亨周如海七十八歲大壽,不是大辦,卻也和大辦差不多,在自家花園別墅舉辦露天晚會,請的都是關系比較親近的,以周家的地位,請來的必然也不會是什麽籍籍無名之輩。
周如海自中風之後就不怎麽在大衆面前露面,一切公司事務都是他的兩個兒子在出面處理,周如海還是在把財産做了分割之後第二年,也就五六年前,才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那個時候,外界有傳言周如海成了植物人,為了穩住公司的股票才沒有公布,直到,周如海再次精神抖擻的出現。
當然精神抖擻只是相比于大家所想的情況而已,周如海情況并不是特別好,說話都不太利索,走路也要拄着拐,那雙眼卻還依舊明亮。
林夭然站在司辰風和阮黎身後,透過人群悄悄打量現在的周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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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那一剎那,鼻子陡然一酸,眼睛裏瞬間布滿霧氣。
沒想到他已經必須要借助輪椅才可以,滿鬓白發,雙眼渾濁,再也沒了往昔的風采。
她小的的時候,周爺爺還曾經抱過她。他生病的時候,自己也央求過爸爸去看他,但是周家以安靜修養為由,拒絕了所有的來訪。
這是她第二次再見到周如海爺爺。
司辰風和阮黎一起上前去給周如海賀壽,林夭然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有自知之明的,這個時候她過去,以什麽名義?來的那麽多人中,若是有人道破了她的身份,不是讓人家主人家為難麽。
可也是在這種時候,她更加想爸爸。
八個多月,一點音信都沒有,這種彰顯家族魅力的聚會更加顯得自己形單影只。
林夭然悄悄往後退,找個了安靜的角落,從包裏掏出手機,試探着又撥了爸爸的電話。
本來就沒有抱任何希望的林夭然這一次破天荒的聽到了除那機械的女聲之外的別的聲音!
那是電話撥通的聲音,雖然只有兩聲嘟嘟……對于林夭然而言卻宛如天籁!
電話被那邊挂斷,林夭然手忙腳亂的繼續撥,那邊傳來了關機。林夭然愣了下,給爸爸發了條短信:【爸,我是夭夭,你現在在哪裏?】
緊跟着她又發了一條:【爸,我很想你,你現在好不好?】
【看到短信給我回個電話或者短信都行,愛你。】
壓下心裏所有情緒再打過去的時候,林夭然整個人都傻了,電話那邊提示,空號。
☆、203 沒有希望
她一遍一遍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得到的回應都是那個沒有感情的系統提示音,恍惚中林夭然都以為自己第一次撥通電話是她的幻想……
可,那兩聲嘟嘟聲那麽明确,後面的光機提醒也是确确實實的聽到的,林夭然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頭,告訴自己不要瞎想,電話就是打通了,爸爸一定還好好的……
期待了那麽久,等了那麽久,得到這麽一個都不能稱得上消息的消息,林夭然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她什麽也顧不得了,腦子裏只有爸爸的電話打通了,她一定可以找到爸爸了,揣着這個念頭,她跑回去找司辰風,憑她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但是司辰風可以,他一定可以的。
林夭然匆匆忙忙的跑走後,不遠處站着的兩個人,一個臉色淡的比這夜色還涼,一個卻皺着眉,清麗的面容寫滿了不解。
“這就是你要找的人?”少年嗓音淡淡的。
許言看着林夭然的背影,說:“哥,她怎麽了啊?”
許哲拉着妹妹的手轉身就走:“我怎麽知道,沒事結交什麽奇奇怪怪的人。”
許言不開心了,停下來,皺着眉頭說:“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別人?”
許哲嘴巴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想了想還是說:“你要和誰玩都可以,但是這個人不行。”
笨的要死,還傻乎乎的,沒的盡招麻煩。許哲心想。
許言有些不高興,但是,一向是哥哥說什麽,她就聽什麽,但是,她現在就是想交個朋友,她也想和朋友一起玩。
過了一會兒,許哲察覺到妹妹話少了,就說:“周末帶你去放風筝。”
許言悶悶的哦了聲。
放風筝,就她和哥哥兩人,以前覺得很好,現在卻不那麽覺得了……
林夭然找了很久,最後在一個茶廳裏找到了司辰風,她在原地調整呼吸,讓自己呼吸平穩了才走過去。
快接近的時候,她聽到司辰風一聲帶着斥責的低吼,她愣在原地,沒敢再上前。
她認識司辰風這麽久,從來沒見他這個樣子。
“人又不見了?”
司辰風對電話那邊的人低吼聲傳出來把外面的林夭然都吓的打了個冷戰。
“手機也被他拿走?”
司辰風的冷笑中都帶着絲絲冰冷的肅殺之意。
林夭然被司辰風此時的怒火給吓的都忘了呼吸。
“你幹什麽呢?”阮黎突然出現在林夭然身邊,陰測測的說。
林夭然被吓的只是往後退了幾步,卻沒喊出聲來,她已經被司辰風吓傻了。
阮黎看林夭然臉色不對,又看了看茶廳裏的司辰風,頓時非常生氣:“你偷聽我表哥打電話?”
“我沒有!”林夭然辯解:“我只是來找司少有事!”
被阮黎一打擾,林夭然腦子清醒了不少,她是來找司辰風幫忙的,但是司辰風此時正在氣頭上,想到以前她曾經找過司辰風要他幫自己找爸爸時的場景,林夭然忍不住心裏一寒……
她不知道司辰風當時為什麽會那麽生氣,不過,她卻是非常明白,司辰風并不願意幫她。
如果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只怕後果會更加糟糕,這麽一想,林夭然轉身就走。
阮黎哪裏肯放過她,抓着她的胳膊質問:“你找我表哥幹什麽?”
林夭然走的很急,也很快,阮黎幾乎要抓不住她。林夭然心情非常複雜,一點都不想跟阮黎說那麽多,甚至一點也不想看到她。她甩開阮黎的手,冷着臉看着她:“阮小姐,我找司少什麽事,跟你好像沒關系吧?”
她還沒找阮黎算賬呢,阮黎就又開始找她麻煩了?真當她就那麽好欺負嗎!
阮黎一改剛剛見面以及送禮物時的溫和和熱切,眉頭緊皺,大眼睛裏裝着的怒火像是要把林夭然燒成渣一樣。她本就看不上林夭然,今天要不是表哥在她會林夭然禮物?真以為自己是個寶呢!
而此時林夭然的态度和語氣都讓阮黎怒氣大盛。
“林夭然,我是不是警告過你,離我表哥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因為心裏壓着事,林夭然現在根本就沒什麽耐心跟阮黎耗着,她擰眉看了她一眼,說:“你愛怎麽想是你自己的事,抱歉,我還有事情。”
這一眼可是直接把阮黎點炸了,林夭然敢瞥她?真不知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
她上前一步攔住了正要走的林夭然:“我看你真是自我麻痹久了連自己是個什麽身份都忘了!你不就是個出來的賣的!”
語氣裏帶着怒氣眼睛裏帶着不屑和鄙夷,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恨不能甩林夭然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巴掌。
林夭然心裏着急的很,一心只想着找別的人幫忙,如果找不到,她不介意求宮朔幫自己找,爸爸。所以她一點都不想跟阮黎說那麽多,她看也沒看阮黎,側過身就要從一邊走。
這個舉動算是徹底把阮黎惹毛了,跟你說話你瞥了,現在又敢無視我?她一把抓住林夭然的手腕,不讓她走,非要她把話說清楚不可。
“霸着我表哥,還勾搭着宮少,林夭然,你還真是了不得啊?”
林夭然聽到這句話,突然停下來,轉頭看着她:“你說什麽?”
阮黎看到林夭然的臉色,頓時心裏大爽,心道,裝,我讓你裝!
自以為奪回主權的阮黎,擡起高貴的下巴,斜睨着林夭然“我說什麽你自己不知道?你幹了什麽好事你自己不知道?不過你還真是不忘本啊,宮朔一召喚你就樂颠颠的去了,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手段,啧,為了攀上宮朔,你居然還騙我表哥,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夭然,你睜大眼看清楚,上流社會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林夭然心頭的火蹭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阮黎一看,喲,林夭然居然惱羞成怒了,真是好的很,嘴角的譏诮眼中的冷笑無一不在顯示,她心情非常好。
就這麽眨眼的功夫,林夭然抓着阮黎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逼視着她,咬牙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去拍賣會的事情,阮黎知道,這不奇怪,那天那麽多人都看到了她,阮黎若是有熟人,要知道這件事不難。
可是,她欺騙司辰風的事,司辰風絕對不可能對外人說,周延也絕不會說,那麽,阮黎是怎麽知道的?
阮黎一直住校,并沒有回家,她和司辰風之間的這點事情,她是怎麽知道的?
☆、204 不看醫生
林夭然的突然質問,阮黎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但是,她底氣足啊!眼睛一瞪,笑着說:“我怎麽知道的管你什麽事,怎麽,你怕了?”
林夭然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死死抓着阮黎的手腕,阮黎痛的叫了一聲:“林夭然,你幹什麽!松手!”
經歷了雙重刺激的林夭然眼睛都紅了,狠狠盯着阮黎:“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阮黎看到服務生在往她們這邊看,似乎是找她們有事,眼看着服務生要過來了,阮黎急了,林夭然可以不顧身份,不顧禮儀,她可不行,那麽多人都認識她呢!
“你松手!”阮黎一邊去推林夭然一邊低喝。
林夭然并沒有看到身後的人,阮黎突然又沖着林夭然背後喊了一聲表哥,林夭然下意識回頭去看,手上力道也小了不少,阮黎逮着機會,做出是帶着林夭然趕緊過去的樣子,胳膊肘在林夭然腰間一撞……
噗通!
林夭然落水了。
泳池邊不少人正喝酒聊天,猛然間就聽到這一聲響,都看了過來。
五月,水還是偏涼的,更何況是露天泳池,林夭然猛地出水,沒嗆到,卻也着實打了個冷戰。
“夭夭!”阮黎誇張的叫了一聲,忙伸手要把林夭然拉上來。
泳池水根本就不深,林夭然也不會有危險,她完全可以自己上岸,可是……
今天參加這種規格的宴會,她穿的是一條連衣裙,衣服全濕透,她根本不敢就這麽上岸,她要這麽不管不顧的上岸,不僅自己丢臉還會讓司辰風面上無光。
“夭夭,你沒事吧,”阮黎的變臉大、法向來爐火純青,她擔憂的看着水裏的林夭然:“快上來,別着涼了。”
眼睛裏的得意和邪惡,都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了。她就是要看林夭然丢臉!就是要看她被人看不起被人鄙夷!
林夭然站在水裏,雙手在水裏死死拽着裙角,防止裙子被水的浮力給頂上來。她看到一個服務生模樣的人看了這邊的情況一眼,然後急匆匆走開,不知是去喊人還是拿浴巾。
她試着往岸邊走了走,腿上突然間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她低頭,清可見底的水中,有一絲絲紅色的波紋在緩慢綻放。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間特別的不踏實,像是雜亂無章的音符落在心頭和腦海,她只覺得心髒疼的厲害,心悸帶來的慌亂導致林夭然站都要站不穩,甚至連視線都開始模糊……
咚的一聲,一個人下水,林夭然甚至都沒能看清他是誰,自己就被一片慘白給裹住了。
司辰風聞訊過來的時候,林夭然正裹着大的能把她整個包起來的浴巾發抖,她把臉深深埋在浴巾裏,這麽被人盯着,她怕自己會被認出來。耳朵像是進水了一樣,四周人說的什麽,她一句也聽不清,就連一直湊在她身邊緊張的不停問話的阮黎,她也只是看到她張嘴。
司辰風也沒想到,一會兒的功夫就惹出這些事來。
沒有人追問為什麽會落水,都只當這是個意外。
司辰風一過來,除了周家人在道歉,說照顧不周,其他人沒人說話。司辰風本就在處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許楓匆匆過來告訴他這邊的意外,他那表情,許楓都覺得,司少是想把周宅給炸了。
這也導致,司辰風此時氣壓非常的低,面無表情卻偏生能透出一種冷到骨子裏的森寒來,眼神更是帶着冰刃。
他看了阮黎一眼:“怎麽回事?好好的路,怎麽掉水裏了?”
司辰風雖然一向都是面無表情,可是生氣時候的面無表情是帶着暴風雨的,只要稍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感覺的到,更不用說對司辰風那麽了解的阮黎,她小聲說:“表哥,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夭夭,讓她不小心掉泳池了。”
這錯攬的,頗有技巧。
反正沒人看到林夭然是怎麽掉下去的,林夭然自己也不會說,她斷定林夭然不敢跟司辰風說起她倆剛剛為什麽而争執,所以根本就不怕林夭然拆臺,假話說的光明正大,挑釁十足。
林夭然耳朵裏一直嗡嗡的響個不停,阮黎這句話她倒是聽清楚了,又厚又大的浴巾把林夭然遮了個徹底,根本沒人看到她腿上流血了,主人家過壽,她流血,好像不是特別吉利,林夭然又裹緊了浴巾,能站能走,沒斷,可能是劃破皮了而已,她不想節外生枝。
周家二爺,也就是周如海第二子周靖遠又客氣了一番,把錯都攬到自家燈光不足上,還跟司辰風道歉,然後又問林夭然:“小姑娘,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他可認不出林夭然來。
“我沒事,不好意思,給您帶來了不便,我換套衣服就可以。”林夭然說。
尚在無名怒火中的司辰風淡淡道:“周總無須客氣,我帶她去換衣服。”
說着,司辰風去攬林夭然肩膀。
“二叔,情況如何?”
一個略帶沙啞的嗓音從人群中傳來,林夭然全身陡然一僵,本就有些迷瞪的腦子裏此時更是一片空白,滿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麽回來了?
怔愣只是瞬間的功夫,聽到腳步聲走近,林夭然又把自己的臉往浴巾裏埋了埋,眼睛都快被包進去了,步子也邁的大了些。
“醫生已經安排好了,帶客人去看一下……”
林夭然聽到這個聲音,像是聽到了索命鬼一般,止不住的怕,怕的發抖。
她聽到聲音那一僵的時候,司辰風就已經發現了她的異常,這會兒又這個反應,司辰風以為林夭然是不舒服,正想要給周家這個面子,林夭然像是猜到司辰風會說什麽一般,不知道從哪裏探出手,抓着司辰風的胳膊,小聲說:“我沒事,不看醫生。”
她的聲音很低,也很輕,聽到的人不多,司辰風看了看包裹的眼睛也只露半個的林夭然,神色非常複雜,林夭然忙又解釋了一句:“濕透了,不方便……”
司辰風難得的沒有深究,擡起眼看着周如海的小孫子周桓,說:“不必麻煩,沒什麽大礙。”
司辰風堅持,本來就是過壽的,也沒必要把氣氛弄的太緊張,周靖遠便又說了幾句話,然後安置賓客。
直到走遠了,林夭然緊繃着的身體才稍稍放松了些。
只顧着不讓那個人認出自己的林夭然,又哪裏顧得上司辰風這只森林之王銳利的雙眼。
☆、205 妄想泡沫
休息室裏,周家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衣服。
林夭然一個人在裏面換衣服,把浴巾拿開她才看清楚小腿上的傷,看上去有些猙獰,不過只是破了皮,磨破的皮還貼在肉上,猩紅一片,看上去異常慘烈。
林夭然皺眉。
這點傷,在林夭然看來連撓癢癢都算不上,但是,那備用的衣服,也是裙子,根本就遮不住這傷口,這就讓她有些為難了。
她在休息室裏磨蹭了好久,想盡了辦法,也不能把這個傷口遮起來,可是愁死她了。
時間長的超乎司辰風的意料,他眉心動了下,徑直去敲換衣間的門。
林夭然正愁眉苦臉的瞅着自己腿上的傷口,聽到催促聲,忙應了一聲:“馬上。”
确認林夭然沒事,司辰風這才又坐回去。
阮黎也一直在一旁陪着,司辰風沒有追問她林夭然落水的原因,好似大家都已經默認了剛剛的說法。
等的時間越長,阮黎心中的不平就越強烈,她有時候甚至都說不清楚為什麽那麽讨厭林夭然!
“表哥,”阮黎終于忍不住了,她一點都不想看到司辰風對林夭然這麽特殊,說:“你先去忙,我在這裏陪着夭夭就可以,她換好衣服,我帶她過去。”
畢竟是參加壽宴的,一直不出現,雖然有這個意外在可以當借口,但是也不是特別禮貌,更何況,大家都看着呢,明明人沒事,還這麽久不出現,很容易被人誤會是傲慢,或者別的什麽原因,總之,不去不好。
阮黎說的很隐晦,她現在可不怎麽敢在司辰風面前多說什麽,上次因為陷害林夭然弄丢她耳釘的事情,司辰風就狠心的把她給扔到了寄宿學校,害的她一個月才能回去一次。
司辰風擡眼看向阮黎,阮黎心頭一跳,有些不敢和司辰風對視。
司辰風卻說:“壽宴也參加過了,周先生你也見過了,該回學校了。”
阮黎以為自己聽錯了,看着司辰風。
司辰風面色看不出喜怒,語氣淡的很:“我讓許楓現在就送你回學校。”
阮黎臉上一白,委屈的看着司辰風:“表哥,我明天早上回去都來得及,已經跟老師請假了,我都好久沒回家了。”
司辰風卻絲毫不為所動:“影響學習。”
影響個屁的學習,一個晚上,有什麽影響!
阮黎心裏的委屈和不甘一下子就湧了上來,雙眼立刻含了淚珠:“表哥,你是不是讨厭我不想看到我?”
司辰風動了動嘴角,沒什麽表情的盯着她。
“自從林夭然住到家裏以後,你就不再關心我,可是對林夭然卻格外的好,為什麽呀,我做錯什麽了嗎?”
林夭然出來就聽到阮黎在哭着說這句話,不禁站在那裏不敢動了。
可,阮黎和司辰風已經看到她了。
尤其是阮黎,眼淚流的那叫一個澎湃,她指着林夭然:“你幹嗎對她那麽好,她都背着你偷偷跟以前的金主聯系,你還這麽護着她!”
林夭然臉色蒼白,手裏裝着換下來衣服的袋子應聲落地。
阮黎完全不管不顧,繼續指着林夭然:“她不就是個雞嗎!值得你……”
咚的一聲。
司辰風把手機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再擡眼看阮黎時,那眼神冷的能把阮黎凍在當場,後面的話也全都咽了回去。
房間裏短暫的沉默,那窒息感讓林夭然徹底崩潰。
她一直小心維護的,在司辰風面前那僅剩的最後一絲自尊,被阮黎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她甚至不敢看司辰風的臉色,一顆心在寒冷的深淵下沉,一直下沉……
阮黎被許楓請出去送回學校的時候,臉色和林夭然有的一比。
可是,她一上車,瞬間就換了張臉。
她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笑了。
許楓不知道休息室發生了什麽事,對阮黎這些反常的舉動也沒什麽好奇。他其實一直都是個沒什麽好奇心的人,可是知道的秘密卻是最多的。
阮黎倚在後座上,嘴角帶着滿意的笑,她就是要當着表哥當着林夭然的面,把這件事說出來!她想做這件事很久了!
明明就是個婊/子,有人捧着,還真以為自己就成了公主了?呵,簡直可笑!
林夭然看着懦弱,卻有一顆極其敏感且自尊心極強的心,喜歡誰不好,偏偏作死的喜歡她表哥。出身不好,若是身家清白,也能勉強算個灰姑娘,可她這樣算什麽?呵呵,一個出來賣的,白日夢真是做大發了!
這番話,她主要是對林夭然說的,當着表哥的面說,她就知道林夭然一定會備受打擊,呵呵,想到剛剛她走時,林夭然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她就全身通暢!跟她鬥,林夭然她還太嫩了點!
休息室,林夭然果然和阮黎設想的一樣,備受打擊。
她一直在回避銅雀臺的那段日子,一直躲着宮朔,一部分是因為那段記憶太可怕,宮朔太危險,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承認自己的這個身份!
起初是因為不敢面對司辰風,所以也不存在承不承認,後來喜歡上司辰風,她就真的越來越不願意去想自己的這個出身,更加不敢承認!以至于,宮朔每次找她,她都偷偷摸摸,不敢讓司辰風知道。
所以,她被宮朔帶回銅雀臺才會那麽……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銅雀臺會把她怎樣,也不是宮朔會把她怎樣,而是那個不堪的身份,那個讓她無法在司辰風面前擡頭的身份。
現在好了,妄想的泡沫被戳破了,她就這麽赤/裸裸的站在衆人面前,最後一絲光亮也被無情的掠奪。她的世界,除了黑暗還有黑暗中數不清的暗流。
司辰風向她走過來了,越來越近,她想躲,可是腳像是被釘在了地板上,怎麽也動不了……
“腿怎麽受傷了?”
處于最灰色地帶裏的林夭然聽到司辰風這句話,血液漸漸回暖。
她看到司辰風蹲下身,似乎是要檢查她的傷口,林夭然猛的抖了一下,吓的不住後退,可,換衣間的門并沒有關上,她這一退,直接摔了個空。
☆、206 世界颠覆
至此,壽宴進行到一半,司辰風便帶着林夭然折返。
至于司辰風是如何跟周家人告辭的,別的人又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林夭然統統都沒有精力去思考。
甚至,去醫院處理傷口,林夭然都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句話不說,表情空洞,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深夜,司家大宅燈火通明,無論是主人還是傭人,亦或是管家,以及“不速客”林夭然,沒有一個人入睡,緊張感壓迫感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林夭然沒有再認錯,或者說她什麽都沒有再說。
從阮黎把她的遮羞布揭開,到她在床沿靜坐的這三個小時裏,林夭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或者,也可以說,她之前心裏一直都非常清楚,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拒絕承認不敢面對,甚至于逃避那個真實的自己。
而現在,她無比确定的是,阮黎的那一番話,司辰風是認同的,他一直都是認同的。
這個認知,讓林夭然全身疼到無力,卻又讓她脫胎換骨,脆弱之下,只能百煉成鋼,不然,她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
思考了無數可能,林夭然最終覺得,宮朔其實最懂人心。他捏住了她的七寸,可也給了她破繭成蝶的機會,只不過這個機會一直都不是她想要的而已。
讓你恨之入骨,卻又不得不按照他給你安排的既定路線走下去,一切都像是早就排好的本子一樣,你的所有掙紮最後都會一點點偏向于那個你必須要走的路。
她無聲的笑笑,不得不佩服宮朔。
卧室裏沒有開燈,只有透過窗子飄進來的光線,但是就着這點光線,林夭然也把房間裏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更加清楚的認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因為突發事件,司辰風回來後一直在處理,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複雜,他還真是小看了他,都那種情況下了還能翻身,還差點讓他成功跑掉。
驀地,他笑笑。
可,再怎麽折騰,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
淩晨一點,林夭然無聲無息的上了三樓,她知道司辰風還在書房沒有睡,站在書房門口,她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擡手敲門。
很輕的扣門,可,每一下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每敲一下,臉色就越平靜,眼神就越深沉。這是條不歸路,可她早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只能讓自己一步步往泥潭更深處去尋找未知的光明……
第三下,房間裏傳來一聲不甚明晰的進來。
林夭然收起所有情緒,推門進去。
她看了司辰風一眼,然後輕輕關上門,走到司辰風面前。
司辰風沒開口,只是看着她。
林夭然并不知道此時的司辰風有多危險,也不知道他剛剛處理了一件什麽事,更不知道,這一夜,給她以後的人生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司少……”
林夭然輕輕開口,眼神平靜的看着她。
司辰風沒甚表情的看着她。
此時的林夭然非常的平靜,她已經明确了自己以後的路和方向,所有恐懼和忐忑都化作她前進的功力,沒有什麽能讓她害怕了……
她說:“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司辰風看了眼電腦上傳來的視頻,又看向林夭然,淡淡道:“說來聽聽。”
語氣冷漠又疏離,可他勾起的唇角在這夜色中又平添了幾分暧昧。
“幫我找到我爸爸林海成,”林夭然看着司辰風的眼睛說。
林海成消失了八個月,音信全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其實早就有人斷定,林海成只怕已經死了,只是不知道被抛到哪裏,所以找不到罷了。
司辰風又看了電腦屏幕,說:“只是找到,不管生死?”
八個字,輕飄飄的,嗓音淡淡的,林夭然卻遍體通寒,她說:“活着的,我爸一定活着的,我知道他一定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等着我!”
說到最後稍顯激動,她說:“我打通了我爸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我再打過去就成了空號,所以我知道,我爸一定活着。”
當初,宮朔親口跟她說的,爸爸欠債遠遁,就說明,從宮朔得到的信息來看,她爸爸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司辰風臉上終于有了除卻淡漠以外別樣的表情,他随手關掉電腦,眼底寒光閃過,在擡眼時深邃如海,他說:“找人可以,只是,我沒有理由幫你。”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從來都是如此,她曾經以為她是特殊的,然後現實給了她一棒,又迎頭潑了一盆冰水讓她清醒。
她突然沖司辰風笑了笑,說:“肯定不會讓司少白忙。”
笑容有些澀。
司辰風正要等林夭然說出她要為此付出的代價,林夭然卻直直向他走了過來。司辰風眼睛微微眯了下看着林夭然……
林夭然無骨似的倒在了司辰風懷裏,她想笑,卻發現笑的有些吃力,幹脆便斂了笑換了副姿态,雙手撐在椅子兩側微微起身,附在司辰風耳邊說:“我和你睡,你幫我找我爸爸。”
司辰風微微偏頭對上林夭然的雙眼,林夭然微垂着眼簾和他對視,一個是深邃不見喜怒的雙眸,一個是清澈可見深情的雙眼。
司辰風突然挑眉,眼神中帶着淡淡的冷意:“你值得?”
林夭然呼吸一滞,臉頰突然間紅了,是非常漂亮的那種緋紅,她皮膚本就白皙,在趁着這由內而外嬌羞的紅,真真是一副好景象,她抿唇笑了笑,再次俯下去,兩人心髒貼着心髒,林夭然帶着笑說:“你試試……”
關于第一次,林夭然曾經做過很多設想,也帶着少女最期許的憧憬,可是她算來算去,想來想去,也沒想到,這一天到來時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明明是心甘情願的,可是為什麽心裏就那麽痛,痛的她只想立時死在這人身下,也好過清醒時無處躲藏的絕望。
林夭然看着餐桌上那一粒白色顆粒,像